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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_分节阅读_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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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兵队长坐在曹一涵身边,对他道:“曹先生,我们虽为阶下囚,但军魂是有,义胆仍在。霍先生是为我南秦牺牲,被大萧所害,这事一定得让皇上知晓啊。无论如何,我们会护着你的。”

    曹一涵心里真的感动,自身难保,竟还想着护他。他们南秦的兵士心地多好。霍先生说得没错,权贵玩弄权术,苦的是这些朴实勇敢的兵将与勤劳谋生活的百姓。曹一涵哽咽点头:“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他想霍先生了啊,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就这般去了!他想念他,他甚至没能带上他的骨灰和遗物。他若不能完成所托,如何有脸见先生。曹一涵忽然悲从心来,伏膝大哭。

    当晚,这一百零三名俘兵加上曹一涵,被运往石灵崖。临出发前曹一涵与众俘看到了龙腾大将军上马。只匆匆一瞥,他们的囚车便驶起来了。但大家都明白了,原来竟是那位传说中的龙腾大将军亲自押他们去石灵崖吗?那之后他会石灵崖督战?大家顿时更紧张了。

    中兰城这头,一连两日,都没什么大事发生。安若晨被劫的事在市坊间的谈论度低下来了。但另一件事悄悄生温。事情还传到了谭氏的耳朵里,谭氏认真一打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来竟是早有这事了,她竟然不知道。

    谭氏与衙狱里探望安之甫时,忍不住将这事说了。

    “什么?当初薛家来提亲,安若晨那贱人居然敢从中做梗?!”

    “可不是。也是丫头听到传言与我说的,我便让她去仔细问了,确有此事。那贱人定是瞧着薛家不错,见不得我们好,欲报复呢。只她不清楚当初可是我们拒了薛家的,她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

    安之甫咬牙,却是不这般想。“我们拒了薛家的事,媒婆子间定然也是知晓的,安若晨又何必再派人去与她们威胁阻喝。”

    “老爷的意思,薛家那头还想再继续议亲来着?”

    “定然是如此。媒婆子肯定是拿了薛家的主意想继续谈这事,那贱人听闻了消息,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只我们家傻傻的以为拒了便是了结了。”

    谭氏可是气不过:“当真是贱人,如此说来,咱家那些不顺遂的,指不定哪些是她在背后做手脚。”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爹爹和二姨娘在说哪个贱人呢?我吗?”

    安之甫与谭氏转头一看,还真是安若晨。

    安若晨确认谭氏已收到消息,又听到报她来探监了,于是也认真打扮了一番,光鲜靓丽地过来示个威。她特意带着田庆与卢正进来,后头还跟着两位狱差。那真是威风八面,非常嚣张。

    安之甫愣在那,喝问:“你来做什么?”

    “来看爹爹啊。”安若晨一脸无辜,“我们父女许久未见了,爹爹好不容易坐趟大牢,我来看看牢里的爹爹怎么个狼狈可怜,受报应的。啊,听说爹爹挨板子了,舒服吗?”

    安之甫怒极,谭氏也气得一指安若晨,正要开骂,卢正一剑便横了过来,差点削点她的指头。谭氏吓得后退两步。安若晨微笑道:“二姨娘,别指指戳戳的,礼数呢?”

    卢正收回了剑,退回安若晨身后。田庆与狱差低语两句。狱差点头,转身去搬了椅子来,安若晨道了谢,四平八稳地坐在了安之甫的牢房前。

    谭氏忌惮着卢正,不敢骂,但掩不住目光凶狠,满脸怒气。安之甫也是气急败坏,从前这个任他打骂,只会哭求说“女儿错了,求爹爹责罚”的大女儿,已经在他面前如此张狂了。

    安若晨坐下后又道:“就算不舒服,也该习惯了。听说上回爹爹状告商舶司刘大人,也挨板子了。”

    “安若晨,你待如何?”安之甫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难不成上回那事也真有她动的手脚?

    “不如何。”安若晨慢条斯理道,“就是来气气你的,没想到二姨娘也在呢,那就一道气气吧。”

    谭氏咬着牙,确实是被气到了。她与安之甫互视了一眼。

    “如今看你们过得不错,我就安心了。大牢好坐吗?真是托钱老爷的福啊。你们该好好与钱老爷感恩才对。上次挨板子是因为他,这回也是。钱老爷真是安家的贵人,爹爹记得多拜拜他。啊,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听说一件有趣的事,薛家居然向二妹提亲呢,真是太傻了,是不是?怎么会想着跟安之甫做亲家呢。我一时好心,便去找了薛夫人。她说是有高僧批命,二妹的八字好,能扶薛家公子命数。我就笑她真傻,天下的姑娘这般多,怎可能只二妹的八字好。安家的人,怎么可能好。”

    安之甫与谭氏简直气得要七窍生烟,这什么意思?

    “当然,除了我之外。我是好的,将军说要娶我,婚书都定好了。回头打完仗,我便随他回京城做我的将军夫人去了。至于二妹嘛,薛家这么好的人家,真的轮不到她,你们等着看吧。”

    谭氏又惊又怒:“安若晨,你要做什么?!”他们拒婚是一回事,但被别人故意搅黄了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做什么啊,我就是要让安家的女儿嫁不出去罢了。安老爷,安夫人,你们不就是想把女儿卖个好价嘛,我告诉你们,一个铜板都卖不掉。听说爹爹拒了薛家呢,干得太好了,就该这般。只不过薛家居然还未死心,你们放心,我会让他们别再来烦你们的。你们让二妹三妹好好在家里呆到老吧。转告她们,我这做姐姐的真抱歉,也不是针对她们,谁让她们有你们这样的爹娘呢。不止薛家,以后不会有任何权贵富商人家再跟安家提亲。想用女儿换利,醒醒吧!”

    安若晨说完,起身便扬长而去。

    安之甫与谭氏瞪着她的背影,待再看不到。谭氏对安之甫道:“老爷,这事不能忍,绝不能忍。”

    安之甫也是恨得咬牙,先前薛家来提亲他是拒了。按钱裴的意思,薛家与他们不对付,如今有事相求倒是厚着脸皮来了,这亲事结了之后也定是从薛家拿不到好处,还是拒了好。他那头有更合适的亲家人选,由他来安排。安之甫先前什么都听钱裴的,可如今真出了事,还是钱裴惹出的事,他拍拍屁|股游玩去了,压根没顾及到他这头受难,还有那什么更合适的亲事在哪儿呢,连影子都未曾见过。

    安之甫越想越气,谁说从薛家拿不到好处?如今薛家求着他们,彩礼聘金还不是由着他们提。安之甫心一横,不行,不能这般窝囊。不能教那贱|人太嚣张,不能教钱裴将他们看低了。薛家这亲事要结!

    “你快去打听打听,别让丫头去市坊听那些闲话,做不得准。当初薛家带的哪个媒婆子过来的,直接找她问清楚了。安若晨那贱|人说什么不止希儿八字合适,她要做什么?再探探薛家的意思。这些事那媒婆子肯定都知道,待知晓那贱|人做了何事,我们再行对策。”

    谭氏急匆匆回了府,赶到女儿房中,安若希正在练字。谭氏愣了愣,这女儿近来倒是变了样,安静乖巧许多。之前总闷在屋子里绣这绣那,如今又改好念个书习个字了?

    谭氏先不管这些,她问安若希最近有没有见着安若晨。

    安若希垂了眼低声道:“姐姐已经不再见我了。之前每次去也探不得什么消息,总被她冷嘲热讽,我也不爱去了。”

    谭氏气得:“这贱|人,当真欺人太甚。”

    安若希心怦怦狂跳,也不知姐姐做了什么。谭氏扭头走了,安若希想了想,继续练她的字。一边写一边想着薛叙然给她的白眼,哼,他给她眼色她也没怪他呀,她不小心白过去他便恼了。小心眼。她要把字练得美美的,日后写给他看。

    薛叙然在家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坊间传言他当然也听到了。他还是没狠心跟母亲放狠话彻底拒绝,忧她伤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好奇,事情最后究竟会如何。安家就算想赌这口气,难道钱裴能答应?他可是也听说了,钱裴说了要给安家二姑娘张罗婚事。这话是从安家传出来的。还有两家富商在打听安若希的婚事,觉得她这般抢手,八字定是富贵扶运的,想问问他家还有没有机会。这些是媒婆子传的。

    薛叙然想起那个一下子在他面前装乖巧可怜,一下子又没把持住原形毕露给他白眼的安若希。就这般的姑娘,还能成香馍馍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齐征与李秀儿亟亟赶了两天路,终于找到了钱裴。他果然住的是最好的客栈,吃的是最好的酒菜。齐征与李秀儿以姐弟相称,也住进了同一家客栈。

    这是茂郡与平南郡相邻的田志县,客栈名字贵升。齐征查过了,钱裴交了三日的房钱,看来是打算在这处多住几日。李秀儿很快与跑堂的混熟,她如今对酒楼菜品也是通晓,几番话下来跑堂被她逗得哈哈笑,直夸她人美又有本事。齐征与李秀儿点了许多菜,真的摆出一副细细品的模样来。

    跑堂和厨子招呼了,厨子相当卖力,希望能得夸奖。齐征与李秀儿吃好了菜,私底下给了跑堂和厨子赏钱,与他们聊了聊。齐征道菜品很是不错,确是与他们中兰有些区别。他家酒楼想比别家强,菜品上换些新口味那是必须的,只是又担心中兰的那些老爷们不喜欢。

    跑堂的便道,那是不必多虑的,他家的这些菜色,老爷们吃过好的,都识货,喜欢着呢。这不李老爷陈老爷还有钱老爷,都是从中兰那头来的,吃过菜都赞不绝口。尤其是钱老爷,这几年时不时来这儿住上几日,对他们这儿可是满意得很。这不,挺得巧,如今这钱老爷正就住这儿呢。

    “几年常来,总住你家啊。”齐征一脸惊奇样。

    “那是。三四年了吧,自打第一回来过,便说我们这儿好,菜也好吃。”跑堂的骄傲脸。

    齐征与李秀儿互视了一眼,这时间怎么这么巧,又是数年前开始的。

    “看来这位老爷真是相当喜欢你们这儿,他总有机会来,是买卖人吧?在这儿做生意?”

    “也没做生意,未曾听他那些仆役说过什么买卖事。也不见有人来谈事啊,倒是周边的山水都游遍了。应该是来游玩的。我们这儿,老爷们爱玩的地方可多了,那松林山,有水有山,景致好得很,船亭也是一处景致,还有啊还有啊,嗯……”跑堂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李秀儿,又不好意思说了。

    李秀儿心里有数,与齐征再套了些跑堂的话,夸了夸厨子,给了赏钱。

    齐征与李秀儿回到屋里商量,觉得钱裴在这里也许真有什么事。时间上有疑点,且总来一处,说不定有什么接头联络的。

    “小二说了,无人来议事。”

    “那就是在别处。方才小二一脸不好意思,我猜他想说花楼。”

    齐征装老成的摸摸下巴:“确有可能,钱老爷好|色。那种地方龙蛇混杂,寻|欢做乐,也顾不上看别人在做什么。就跟赌坊似的,盯着骰子都来不及,有时连身边站的是谁都不知。”

    两人商议了一番,白日里先去打听别的,夜里钱裴若是真去了花楼,齐征便混进去打探,看看他与谁人接触。

    谭氏这头,她请来了媒婆子打听薛家亲事的消息。她说先前薛家来谈过,他们没敢答应,就是怕薛家公子命不长,女儿嫁过去受苦。而且左思右想,对方要靠女儿来救命这种事真的有些稀奇,所以她还是想再打听打听清楚,实情究竟如何,省得日后惹了麻烦。

    媒婆子这边快言快语,也不瞒着谭氏。“确实有高僧给薛家公子批了命,要靠女方八字来扶。按理说说亲不好拿这事来说,但薛夫人是有顾虑,怕二姑娘嫌弃薛公子命短,这才说了。这不是想着二姑娘嫁过去后,薛公子病便能好,命数便能长,就无短命之忧了。不过你家不答应,自然也能理解。夫人也不必发愁此事了,我听说,薛夫人已经在找其他八字合适的姑娘了。”

    谭氏一听,忙问:“找着别的合适姑娘了?”

    媒婆子道:“实话与夫人说吧,薛夫人为了儿子,找遍了咱们平南郡的媒婆子,也花了大价钱到处请人拿姑娘八字。最后咱们这平南郡也有别的姑娘八字相合,只不过嫁的嫁了,或是身份不合适,只二姑娘最有可能。但如今二姑娘这亲事不成,薛夫人已在外郡去找了。”

    “外郡?”

    媒婆子尴尬地笑了笑:“说起来,我也是听说,贵府大姑娘找过薛夫人,建议她莫要干耗时间,你家不想结亲便算了,再找别人。所以薛夫人一是让我们继续找着,二是安管事那头在帮她联络外郡的夫人,帮衬着这事。我又听坊间传,大姑娘放下话了,让大家不许给安家谈亲事。”

    谭氏咬紧牙关,恨得说不出话。什么坊间传,明明就是你们媒婆子相议,坊间才知道的。好你个安若晨,你果然干了这等龌龊事。

    谭氏连找了两个媒婆子,质问究竟是否收过安若晨的话,结果竟都是一样,安若晨是让婆子找过几个媒婆,让她们间互相转告着。这不一传十十传百,差不多所有的媒婆子都该知道了吧。

    其中一个姓林的媒婆子还道,有户人家来与她打听安二姑娘的情况,因为听得高僧批命说她旺夫,也想议议亲的。可第二日又来说不议了。她细问缘由,那家也不好说明白,只道听说不合适便罢了。林媒婆道:“若是不合适,自己不知道?还得听说着不合适?”

    谭氏一听,这里头定是有安若晨捣的鬼。不止是薛家,竟连别的家议亲她都想插手毁了。谭氏再去了趟衙狱,与安之甫商议此事。安之甫听得谭氏如此这般一说,气得直跺脚:“那个贱|人,当真是贱|人,就这般见不得我们好。不行!她欲毁了这事,我们偏偏还要做了。你速去处置,找那薛夫人说说,把亲事定下来。让希儿便嫁进那薛家,狠狠打那贱|人的脸。”

    李秀儿和齐征这一日未探出什么有用消息来。田志县正如小二说的,有几处略有名气的景致,还有一处颇有名气的,便是他们这儿的花楼,叫点翠阁。

    白日里钱裴一直在客栈休息,未见任何人,也未出去游玩。但他的仆役出门了一趟,两手空空出去,两手空空回来。出去是从钱裴房里出发,回来第一时间又进去了。齐征见惯了这些下人的举止,当初赌坊里老板嘱咐牛哥办事,牛哥也是这般姿态。齐征觉得这仆役定是去安排什么事去了。

    傍晚时钱裴没在客栈用晚饭,李秀儿和齐征便觉得他晚上看来是要出门的。果然,天色黑了之后,钱裴打扮齐整,出了客栈。

    齐征与李秀儿不敢直接跟,怕被发现。钱裴走了好一会,齐征才赶紧出门。到了点翠阁,看到了钱裴的马车,松了口气。他年纪小,自知也没贵公子气度,身边也没人撑场面,于是耐心等了等,等到一个老爷前呼后拥的进点翠阁大门,就急忙跟了上去,混在那些仆役身后,看着也像是这家的小仆似的。

    齐征进去后找了个机会,给个小鸨公塞了些钱,说他家老爷想知道平南郡来的钱老爷在哪间房,一会想去攀交攀交。小鸨公痛快地报了,说是二楼桃花间,又提醒齐征与老爷说,晚一些再去,钱老爷屋里有客人呢。

    齐征大喜过望。找了个僻角站着,等了一会,趁无人注意,摸上了二楼。桃花间在楼上拐角靠里,还挺隐蔽。齐征想从门缝里偷看,但楼道里常有人走动,他没有机会。有人来给桃花间送菜,齐征慌忙敲隔壁房门,假装自己是这屋的。

    送菜的敲桃花间的门,与齐征几步之遥,还看了齐征一眼。齐征对他笑了笑,佯装镇定地推开自己手边的门。

    这一推居然开了。

    桃花间的门也开了。送菜的跑堂进了去,齐征听到“桃花间”里有钱裴的说笑声。齐征想迈一步过去偷看一眼,却见跑堂的正出来。齐征赶紧一闪身躲进了他推开的门里。刚才火速瞧了一眼,简直天助他也,这屋里没人。

    齐征把门掩上,跑堂的也正好从桃花间里出来,那门迅速关上了。

    齐征在门后头偷看着,心里有些着急。桃花间的位置虽偏僻些,但楼道却是一览无遗的,楼道里人来人往,他若在门口窥探,定会被抓住。齐征转身看了看身后这屋子,那边有扇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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