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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_分节阅读_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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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先生如今便是个大靶子,中兰城里处处暗箭,大人心倒是挺宽,居然还指望着拉着史太守下水共同担责。大人莫捡了芝麻丢西瓜,若是霍先生在太守府里出了任何差错,大人便与史太守一个处境了。早日护送霍先生上京,太守大人岂不是早日安宁,难道不是这道理。”

    姚昆被提醒了,心里确实防备起来,但又觉得他们安排的防务如此严密,定不会如茂郡那般出事。“这般吧,昨日夏舟已领人快马加鞭去茂郡了,我先把霍先生接回去,怎么都得休息两日。将军莫瞪眼,霍先生这把年纪,又非武将,舟车劳顿,身子可不是铁打的,路上捱病了可如何是好。总之先休息两日,这两日我与霍先生商议仔细这上京之事,让霍先生写好让我郡使节递往南秦的文书。两日后,无论茂郡那头有无消息,我都按与将军商议好的,送霍先生上京。满打满算,加上今日,霍先生在我那儿住不上三日。我倒是不担心这三日,就是霍先生上路后沿途安危,也是要警惕。”

    “细作在中兰潜伏许久,处处暗藏危机,太守大人衙门里也许就有内奸。霍先生在中兰城内的危险,远比沿途大得多。同样的两百卫兵,于沿途保护霍先生安危的把握可比在中兰城里要高许多。”龙大直接点出关键。若不是太需要摆个大场面给南秦东凌看,达到即时宣扬的效果,他还真宁愿毫不声张悄悄派个二十精兵乔装就把霍铭善送走。

    龙大问:“给皇上的奏折大人可递出去了?”

    “当然当然,昨日便递出去了。将军的呢?”

    “自然也递了。”龙大再问:“沿途各郡的通关文书,过路公函,大人准备好了吗?”

    “这些都没问题了。”昨日他衙门上下可是忙乎了一日,连夜把城里布置起来,轿车什么的全赶出来了,礼数半点不少,也是很不容易的。

    龙大道:“大人晚上会办迎宾宴吧?对外宣布霍先生在中兰城做客五日。第三日天不亮便将霍先生送走。”

    “好。”

    “找位与霍先生身形相似的,莫对外声张,让他住到霍先生屋里去。霍先生换个房住。”

    姚昆琢磨了会:“行。”

    龙大与姚昆对视着,二人心里都明白,剩下的,就是霍铭善的安全了。

    在中兰城内的三天,也许会是最凶险的。

    南秦使节入城了,晚上还有大宴。那表示两国不会打仗了吧?中兰全城百姓奔走相告,大家纷纷上街,一睹使节的风采。城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似又过年一般。

    安若晨也上街看热闹去了,她跑去了招福酒楼。招福酒楼可是去衙府的必经之地,各路百姓早早挤进去抢占位置,全酒楼的伙计忙得不亦乐乎,这可是很久未曾满客了呢。

    赵佳华挤在安若晨身边,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大家欢呼雀跃时,她低声对安若晨道:“我打听到了有趣的消息。”

    安若晨看了看周围,挤到更角落的地方,赵佳华也挨过去,缩在安若晨身后,道:“你让我盯钱裴的事,我买通了个他在中兰府里的丫头。那丫头也是小心,但终于与我说了些有用的事。钱裴在中兰城府里的侧府杂院里有道门,通往另一个两进的宅院。那宅院正门朝着另一方向,却与一墙之隔的钱府又单开了一道门。原是说那里是钱裴养丫头的地方,又有说是有客来时的客院。丫头说,钱裴有时似乎也往那院子去,还有,他交代府里的丫头仆役,往那院里送吃穿用度生活所需,全是精致的好东西。东西只放在后院一屋里,不得往里再走。那丫头送过衣裳等物,是男子用品,衣裳的尺寸看来,那人瘦高。”

    安若晨心里一紧。

    “那丫头说,去年年底,似乎是二十日左右吧,具体日子她记不清了。钱裴交代了不用往那院子送东西了。”

    十二月二十左右?安若晨笑着与周围人群一起向街上走过的车队挥手。

    李长史李明宇就是十二月二十一日死的。他的计划里那日他该去东城门引开卫兵给某人逃出城的机会。那时候开始,就不用给那院子送东西了?

    钱府的方位安若晨知道,离顶松亭不远。若是屋子角度合适,该是能看到顶松亭上的铃铛吧?

    钱裴啊钱裴,你说四妹未死,究竟消息从何而来?

    “瘦高男子的东西,送了有三四年吧?”安若晨问。

    “对的。”赵佳华道:“这时间,也挺合适呀。”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一下下一章有七千多字,我可能一天写不完。先说一声哈,要是能写完就更上,不行就后天了。

    小剧场:

    钱世新:父亲,你看,我就说会被你拖累!

    钱裴: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气势,你装什么斯文?

    龙大:等一下,为什么小剧场都沦落到反派小配角戏分了?

    第九十三章 (修订)

    第九十三章

    时间确实差不多能对上。但光有这些不足够。

    安若晨轻声道:“我需要证据。”

    “没有证据,人去楼空。一个小丫头的证词,你能如何?当初太守大人可是派了人将顶楼亭附近的屋子全搜了个遍。这都没搜出来。你说,钱裴与太守大人的交情,究竟深厚到哪一步?”

    安若晨不知道。但钱裴在太守大人面前极嚣张是事实。姚昆与钱世新站在一块面对钱裴时的无奈与隐忍她也是亲眼所见。一个是学生,一个是儿子。若说太守大人是禀守师徒礼德恭敬忍让,但钱裴失格失德,早已失去让人尊敬的资格,何况姚昆贵为太守,可不是一般小官。

    安若晨觉得她原先打的算盘打错了。事情比她设想得要复杂。

    安若晨火速赶回了紫云楼,打算赶往总兵营向龙大报告这个新消息,听听他的判断。周长史听得她要去兵营,却道:“今日霍先生来中兰,龙将军便要去四夏江了,以防这头迎宾,那头发兵。若是姑娘有紧急事,得去四夏江兵营才能见着将军。”

    安若晨愣了愣,四夏江较远,她一个来回,霍铭善就已经离开中兰城了。这数日是关键。看太守大人与各官员的架式,以及蒋松亲自领兵护卫的排场,她知道霍铭善的重要性。

    可她也知道军中和衙门还有奸细,她现在又知道太守与钱裴之间的关系可能还有隐情。而若钱裴就是细作那一伙的,钱世新知不知道?衙门里的其他官员又如何?城中大大小小围着钱裴打转的商贾又如何?

    安若晨决定不去了。这数日既是关键,且远水救不了近火,那她就在这里盯着。

    周长史见安若晨的模样,以为她忧心军情,忙安慰道:“姑娘放心,霍先生就是代表南秦来议和的。将军去四夏江只是防有人以为此时机我大萧会松懈警惕趁机做乱。议和是要议,军威镇边关也是要的。再者这城里有蒋将军呢。从前刘则、李长史那类的事不会再犯了。太阳一落山,满城宵禁,卫兵衙差巡卫,军方一百卫兵加上衙府的衙差捕头,这么多人手,简直是将霍先生的屋子里外三层围上,苍蝇都飞不进去,何况细作刺客。”

    安若晨道:“大人说得有理。防范如此周全,定不会出乱子。只是将军居然去四夏江了,也不知他缺什么没有。春寒最是冻人,我还是写封信给将军,免他以为我对他不挂心呢。”

    安若晨回屋写了信,信里把对周长史说的那什么防春寒添衣物的关怀之词说了,又说她今日去街上看了热闹,使节入城的排场当真是大。城中有太守主事,城外有将军守卫,时局虽然不好,她却觉得安心。解先生一伙于中兰城中的势力已被瓦解,她觉得这里头有自己一份功劳,可将军还未曾好好夸赞过她。当然她不是介意这个,今日在街上时看到如过年一般的热闹,忽然想起自从与钱裴订亲后,就一直活在恐惧里。当初想着,城里城外大萧南秦,全是钱裴的人脉势力,她这一生必如囚鸟,被他锁在宅院里生不如死。没想到后来竟有机会逃出生天。如今与将军的婚事筹办有太守夫人大力相助,请将军放心,亦请将军照顾好自己。

    安若晨写完了,仔仔细细再看一遍,确认没什么疏漏,只希望将军能看明白她的暗示。她把信交给了周长史,周长史道会将这信与公务报函一起交由驿兵送往将军手上。

    安若晨谢过。接着她去找了太守夫人蒙佳月。

    蒙佳月正在确认迎宾晚宴的细节是否准备妥当。安若晨一脸局促不好意思道自己可不是来添乱的,只是从前没甚见识,没什么机会见到官宴大场面,担心日后随将军回京后给将军丢人。所以想趁着这次机会,过来跟着夫人学习学习。

    蒙佳月自然不介意,带着安若晨里里外外张罗,还细心与她讲解各类官宴的规矩。说起晚上的宴宾霍铭善,安若晨很自然地问道:“听说十七年前大萧与南秦和谈,也是这位霍先生为使节。”

    “正是。”蒙佳月想起往事,有些发怔。

    “夫人。”

    蒙佳月听得唤,回过神来,强笑道:“我那年十七,与你如今差不多年岁。”

    安若晨低下头,轻声道:“我有听说过。”

    蒙佳月明白她的意思,“嗯。”她点点头,“我也听过不少。”

    安若晨被蒙佳月的语气逗笑了。

    蒙佳月也笑起来:“都过去许久了。一晃眼竟然十七年了。”她看了看安若晨,道:“没想到这许多年后,所有的事似乎又重演一遍。”

    安若晨没说话,她等着蒙佳月继续说。蒙佳月问她:“你也听说过我爹爹之死?”

    “听说和谈之前,蒙太守被刺客所害。”

    “那场仗差一点又继续打了。当时霍先生闻得噩耗,不等迎宾礼车,快马赶来,高呼以和为贵,他代表南秦皇帝求和之意,愿为人质,若此事真是南秦所为,他以命相偿。”蒙佳月想到当时情形,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

    “我当时,心头满是对南秦的恨,我披麻戴孝跪在龙老将军面前,求他莫停战,求他灭杀南秦替我父亲报仇血恨。那时候霍先生单膝跪我面前,将一把剑放入我的手里。他说,孩子,战争不是快意恩仇,是灭世灾难,不是流流泪动动嘴,是鲜血与痛苦。你父亲为何牺牲?莫让奸人得逞,莫教百姓苦难。这把剑给你,龙将军与所有人可当见证,你用这剑取我性命,我绝无怨言,也请所有人不要追究。但请让我,先将你父亲想做的事做完。”

    安若晨听得动容,不禁想像这位霍先生是怎样的风范光采。她问:“据说后来查出来,刺客是大萧百姓,因两国之战失去家人,听得要议和,便怪罪于蒙太守,故而行刺。是真的吗?”

    蒙佳月点点头。“是相公查出了真凶。那人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还道为何杀了他家人后才议和,谁来偿他家人的命?”

    安若晨听得难过,蒙佳月也眼泛泪光。她擦了擦了自己的眼睛,苦笑道:“那人问斩后,我半点也舒心不起来。他死了,我父亲也不能再活过来,议和了,他的家人也没法活过来。”

    “要是能不打仗便好了。”安若晨低声道,不由想起了龙大。想起他说武将不惧战,可也愿没有战争。

    蒙佳月也沉在回忆里,长舒一口气:“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霍先生又来了。听说这一回,他又是孤身前来,一肩担当。若两国里有人能有此声望作为,也只有霍先生了。他上得京城,见到皇上,事情定会有转机的。我听说皇上对霍先生颇是敬重,该是愿意听听他所言。”

    安若晨趁机道:“这位霍先生当真是让人敬佩,可不是人人都能如他这般守贤遵德到老。看看钱老爷,说他年轻时也是有作为的,太守大人也是他的学生,只是没想到如今变成这般……”

    蒙佳月听得钱裴,露了些厌恶不满的神情:“钱先生与霍先生自然是不能相比的。”

    安若晨叹气,道:“说起来,我也颇不好意思,三番数次麻烦了太守大人。我瞧着钱裴对大人如此不恭敬,心里也不好受。可莫因为我给太守大人惹了麻烦才好。”

    “怎么会。”蒙佳月道:“大人本就该为民做主,钱先生行为不端,自然是该警醒。大人念在师生一场,对他客气有礼,已很是宽容,是那钱先生失格失德,总有一日,他会惹下祸端。”

    “我也是这般想,就怕到时太守大人被他拖累了。”

    这话正戳在蒙佳月心上。这些年真是没少为自家大人抱屈,真是恨不得大人有一日能给那恶人治罪,光明磊落,公正如山。偏偏自家相公性子有些软,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总说恩师情谊不能忘,且又都不是闹得击鼓鸣冤的大事,小怨小状,人家自己私下都和解了。蒙佳月一来责怪自己不能体恤相公的尊师之意,二来又怨钱裴不识好歹。怨恨太重时,她就想起霍铭善当年给她的那把剑。也许确实是她自私,不懂相公所说的大局。

    安若晨观察着蒙佳月的表情,左右看了看,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我先前还在安家时,曾偷听得钱裴与我爹爹酒后吹嘘,说太守大人也得看他脸色,说了几句浑话,那意思似乎是太守大人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蒙佳月一愣,很是吃惊。

    安若晨道:“我先前可是惧钱裴惧到极点,就是因为听得他这话,连太守大人都惧他,那我可怎么办。后来实在是没了法子,才咬牙击鼓找大人做主的。当时心里也是绝望,可后来与大人接触,又与夫人投缘,这才发现,原来大人根本不似钱裴说的那般。”

    蒙佳月怒火烧心,骂道:“那混账居然敢在外头这般污蔑大人。”真是气极了,称谓都顾不上了。

    “他仗着教过大人读过书,又仗着自家儿子当上县令,在平南郡呼风唤雨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啊。我是想着,他狂妄吹嘘事小,似我这般小老百姓听听便算了,就算对大人有误解也没甚大影响,但如今正值乱局,朝廷那头,皇上那头,可都盯着平南郡。我听将军是如此说的。将军还说过像茂郡太守就曾与太守大人不对付。我是觉得,若是有一言半句不合适的传到朝廷,或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大人岂不是冤得很?”

    蒙佳月眉头已紧紧皱了起来。“你还曾听到什么传言?”

    安若晨道:“我倒是未曾留心这些,如今是一门心思全扑在追查细作之事上,这不是话赶话,正说到这儿了想起才与夫人说这些。”

    蒙佳月也不愧是做官眷多年的,深谙内里门道,她与安若晨道:“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你查事时,帮着我留心留心,若是逮着胡言乱语的,立时告到堂上。定他诬言之罪,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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