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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谋心_分节阅读_121
- 韶亓箫眼见祖孙二人和谐的画面,敛下了内心难辨的酸涩和复杂,稍稍退后到赵敏禾身边,将空间留给他们。
赵敏禾方才没有看清二人的样子,只听得到声音。
承元帝掩饰得好,她压根儿无所无觉。但她察觉到了韶亓箫声音中明显的紧绷情绪,远不如他在自己家逗圆圆或与自己说话时的放松,自然也不如他从前与承元帝说话时。
承元帝不知韶亓箫的知情而露了破绽,他又何尝不是不知赵敏禾的敏感,同样露出了不对的情绪来呢。
只是这是在御前,赵敏禾并未出口相问。
时辰慢慢走过巳时,冯立人进来禀告道:“陛下,忠勇伯赵伯爷进宫来了。”
赵敏禾一下子便没空去管韶亓箫想什么了。
她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本该休沐在家的父亲大步跨进暖阁,先是中规中矩地给承元帝请了安,然后便火急火燎地上前将双手伸给承元帝。
承元帝竟也配合,只慢吞吞道一句“动作小心些”,便将怀里的圆圆递了过去。
赵毅抱过孩子,着急却委屈道:“圆圆呐,外祖父好不容易等到你满月能出门看望外祖父来了,今儿早上卯时不到就起来了。左等你不来,右等你还是不来,外祖父只好自己巴巴地来找圆圆了!”
赵敏禾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若非之前承元帝便已将伺候的人遣了下去,只留了个预备不时之需的冯立人和孙嬷嬷,她家老爹这幅样子,分分钟要被御史参到年尾的节奏!
承元帝却气笑了,道:“好歹你还前两日便见过抱过,我这才第一回见我的孙女。我还没委屈,你就先委屈上了?”
赵毅停了假意的嚎,一翘下巴道:“圆圆是我头一个外孙辈呢,唯一的外孙女。你又不止她一个孙女。自然不一样!”
承元帝道:“别望了你是外祖父,我这还比你少个‘外’字呢。”
哪个内,哪个外,表达得清清楚楚。
赵毅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只低头一个劲儿地逗着外孙女。
承元帝倒也没有乘胜追击,只拍了拍身旁的座位道:“站着不累吗?先坐下来吧。”
见儿子儿媳二人也还站着,他又道:“你们俩先下去歇会儿吧,叫孙嬷嬷在这里看着也是一样的。”
赵毅这回也没意见了,还甩甩手道:“就是。阿禾不必挂怀,有我这个外祖父抱着圆圆呢。”
老头要逗孩子,年轻人就离远些吧,免得坏了老头的形象。
赵敏禾叫韶亓箫拉着走了,直到到了暖阁外头,她才有些回过神来。
她是知道赵毅与承元帝亲近的,但二人私底下如此相处,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问韶亓箫,韶亓箫想了想道:“大约与他们二人成了儿女亲家也有些关系吧,如今还有圆圆这个共同的孙辈,岳父比从前在父皇面前更随意了。”
赵敏禾不知是好是坏,打算下次回娘家时跟母亲和大哥说说。
这一日,赵毅理所当然地在宫里蹭了饭。
一直到圆圆进了内殿午睡,才依依不舍地出了宫。
☆、第144章
这日承元帝一直留了韶亓箫夫妇俩与圆圆到晚膳后,才放人回去。韶亓箫带着妻儿离开前,他又一次将圆圆抱了过去,只是小婴儿睡得多,圆圆早已像只小猪似的憨憨入睡。
承元帝便只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眼,又眯着眼睛使劲儿想要看清楚她左眼角下的小红痣。
半响后,他将孩子递到儿子上手,轻声自嘲道:“圆圆这颗红痣可真是小,朕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大清楚了。”
此刻韶亓箫已没有白日里那般故意戳他心上的伤口,只低头看着女儿道:“父皇春秋鼎盛着呢,只是常年忙于政务多费了眼睛而已。您多听听太医的话,平日注意保养便一定能好转许多。圆圆还这么小,我还想叫父皇以后送她出嫁呢。”
承元帝一愣,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
他欣喜地回过神来,连声道:“是是,以后圆圆的夫婿我可得好好掌掌眼,不可草率将她嫁了。”
韶亓箫顿了顿,叫自己忍住了与皇父理论自己才是岳父的冲动。
因前一日承元帝留了他们整整一日,再没有时间回忠勇伯府,韶亓箫便在第二日一早主动叫赵敏禾抱着孩子回一趟娘家,而他自己还要去殿中省,等忙完了便赶过去。
他体贴,赵敏禾也不会不领情,用完早饭拾掇一下便抱了圆圆回娘家。
到了忠勇伯府,男丁都上衙的上衙上学的上学,女眷倒剩的多。
圆圆第一次来外祖家呢,当下几个女人就将人围起来了。
金氏有她最高的辈分压阵,轻而易举就将这小小的曾外孙女抢到了手中。
圆圆作息不规律,方才来的路上还醒着,这会儿却已熟睡了。金氏也不吵醒她,接了人过来先是看得不够,直到手酸了才依依不舍地换给其他人抱。
吴氏和宋氏在赵敏禾月子里去得最多,也常抱孩子,这会儿也没急着抢,倒是与赵敏禾坐在一处说说话。
赵敏禾对吴氏说了昨日在宫中赵毅的表现,过后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母亲,父亲对陛下如此随意,是不是不好?”
吴氏却并不如赵敏禾那么在意,只道:“无事,你父亲都与陛下相处几十年了,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分寸。”
赵敏禾还有些疑虑,吴氏干脆与她说清楚一些,免得女儿老是记挂。“你都说了,那时暖阁里没有其他的伺候人等;照他们几十年的交情,陛下也从来明白你父亲底下的样子,要是在那种时候他还端着作为臣子的恭敬,倒是会叫陛下心中疏远。再说,二人不是已成亲家吗,只怕在他们心底,那时候也只是两个亲家一同逗逗孙女罢了。”
这与韶亓箫说的倒有几分相似。
她又想起来韶亓箫在宫中的异样,她昨晚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伴君如伴虎,先前韶亓箫分明是不想入朝的,而承元帝也明知这一点,却最终还是狠心逼迫了他。她曾怀疑,是不是这件事影响了父子情分,叫韶亓箫意识到承元帝不止是父,也是君。
但下一刻,她就否定了。他没这么单纯,早该意识到这一点了才是,否则这些年他又是如何将自己与承元帝之间的关系把握地如此精准呢。就是往前追溯,他之前也并无这份异样。
要说昨日入宫的变数,只有他们身边多了个圆圆……
但,关键真的是圆圆这个小不点?
赵敏禾刚想开口便顿住了。
这到底还是那对天家父子之间的事,与她这个做妻子的自然相干,可与她的娘家人却无关,她真的要将此事透露给娘家人知道?
她终究是没说什么,只准备自己盘算观察再说。
韶亓箫记挂着她们母女,下半晌便来了。反倒是军器监这一日有些忙碌,赵毅回来得有些晚。
用了晚食之后,留给赵毅抱外孙女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顾及宵禁,一家三口并未久留,很快就回府了,只留下赵毅眼里汪汪,依依不舍。
为此韶亓箫与赵敏禾答应下回休沐日,必定早些带圆圆回娘家。
反倒赵毅自己想了想,又道:“罢了,若是陛下又召你们进宫,那也别跟他拧着。到时我再自己进宫去。”
只不过,后头承元帝一连几次休沐日都没再召儿子带孙女进宫给他看了。
赵敏禾只以为是因年底了承元帝日理万机,没有多少闲暇时光含饴弄孙。为此她倒是没有遗憾,左右那又不是她们家圆圆一个人的祖父。能在出生时就得了个郡主之位,可见她们家圆圆在承元帝心里已经很有地位了。
只是她寻常极少见到韶亓箫与承元帝的同框,这么一来,她便没机会观察韶亓箫那日的异样源自于何。“喂,你那日为何排斥你父皇”这种问题又不好问出口,连旁敲侧击也很难做到,赵敏禾只好自己在府里瞎猜。
与之相对,韶亓箫却十分清楚,承元帝并非不关心圆圆了,相反他很是关心,几乎他每一次面圣,承元帝总会提起来问一句圆圆如何。
经过这一日日的相询,还有他提到圆圆时目光中淡淡的悠远和彷徨,韶亓箫倒是渐渐明白过来了。
承元帝心底明明白白,他此生与那人无缘,也从来不曾强求过。但也许就是因为他不曾强求过,终是在心底留了一份空白,也叫自己至今无法完全释怀。只是,承元帝心智坚韧,将所有的心思和所有的感情都深深的埋了起来,不去想也不去触碰,就这样一直得以尘封……
然后,所有的武装却在那日被他一语揭开,叫承元帝措手不及下又难得地不知如何是好。
——圆圆即使再长得像那人,身上却没有那人的血脉,而是他母妃的孙女。
韶亓箫明白,承元帝需要时间慢慢平复,就像二十多年前他强迫自己放下那人时的那样。当年他并未完全做到,否则哪儿来的礼聘母妃入宫一事,就不知这次能否完全做到了。
若没有真正释怀,那自此承元帝反倒并不会多加疼爱圆圆,反而会少见她,也许连他自己承元帝都会少见,只因他和圆圆都是母妃的血脉延续,而母妃已因他当年的私心在盛年香消玉殒。只有真正放下,承元帝才有那个心态把圆圆当成纯粹的孙女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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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又过了新年。
元宵前一日晚间,韶亓箫抱了与他一样汗湿的赵敏禾去净室沐浴。
进了池子里,赵敏禾疲软地靠在他身上一动都不想动了,泡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韶亓箫亲了亲她,提议道:“去年本说二月十五再去一次月圣母庙的,后来因你有了圆圆没去成,不如我们明日再去一次。”
赵敏禾努力睁了睁眼睛,道:“那圆圆怎么办?”
圆圆快满三个月,小身子又大了一圈儿,不过身上倒是很均匀地在长大,仍是小脸小身子小手小脚都圆圆的,不愧她的小名儿。
而小家伙近日已经开始认人了,赵敏禾一不在跟前就啊啊叫地找人;每每韶亓箫回府便咯咯笑着朝他伸小手讨抱,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很是心暖慰贴。要是他们两个都不在,还不知小家伙会不会因此哭闹呢。
韶亓箫想了想道:“等哄睡了她我们再去。”
赵敏禾轻轻掐了掐他胳肢窝下的软肉,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舍不得你女儿哭!”
他疼女儿疼得她都有些吃醋了,忍到此时才发作已是她涵养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