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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诺言,我的沧海/军婚的秘密 [精校出版]_分节阅读_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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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头看贴墙根站好的小朋友一眼,“不许玩水了,快去房间写作业!”

    小朋友嘟嘟嘴,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严真站在厨房,看着这一片狼藉,忽然感觉从心底涌上来一阵阵的疲惫。

    ……

    …………

    晚上,顾淮越准一进家门就感觉到有些冷清。

    小朋友正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在折腾他的枪,顾淮越扳正他的小脑袋,“怎么了?”

    小朋友一把抱住他的腿,抽泣:“严老师生我气,一下午都不理我了。”

    哦?这倒有些稀奇,他拨拨小家伙的头发:“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打碎了一个碗。”小朋友小声嗫嚅道,“这件坏事很严重吗?”

    顾淮越沉吟了下,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我先去看看。”

    卧室的灯暗着,严真正趟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脑袋在睡觉。

    顾淮越走过去,本想替她放轻动作替她掖一下被角,不想却惊动了她。严真睁开眼睛,悠悠转醒,看见坐在床头的顾淮越。

    “你回来了?”她含糊地说,“现在几点?”

    “六点多。”

    六点,六点多?严真慌忙起身,她竟然睡了一个下午?!

    顾淮越扶住她:“累了就再躺一会儿,晚饭我来做。”

    “不累。”她低声说,因为刚睡醒声音黏黏的,比平时多了几分可爱。严真晃晃脑袋,看向顾淮越:“对了,今天姜松年姜副营长来家里了。”

    “哦?他有事?”

    “他不是快转业了么,可是女儿还在这边上学……”

    顾淮越想起来了:“老姜今年是该走了,是房子的问题?”

    “嗯。”

    顾淮越沉吟片刻,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说人一走房子立马就收回来的,部队会给他一两年过渡时间的。我等会儿打电话让老姜不要担心,顺便给营房科打个招呼。”

    严真听了,不禁有些诧异,“这么容易解决?”

    顾淮越失笑:“虽然部队管理严,但也不是没有人性的,都是战友,不能让他们感觉人走茶凉。”

    严真愣了愣,笑:“淮越,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父亲?”

    顾淮越一怔。

    严真坐在床上,蜷起双腿看向窗外,静谧的夜空,很美,适合回忆:“我父亲是八一年的兵,他说这个数字很好,很适合当兵的。后来,在我九岁的时候,我父亲转业了。很奇怪,之前很多事情我都忘了,偏偏这一天记得很清楚。”

    那天父亲找了一辆车,将部队里所有属于他的私人物品都搬了回来。没多少,就是一些书和一个背包,还有就是卸下来的肩章。

    她站在那儿,不解地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对她一向和蔼,即便是此刻也只是笑笑,顶了顶她的额头:“囡囡,爸爸以后不当兵了,跟爸爸一起回老家好不好?”

    她懵懂地点了点头,指着父亲搬回来的东西问:“爸爸,你就这么点儿东西啊……”

    父亲回答她的只是温暖的笑。

    一个真正的军人在离开部队的时候得学会面对社会的现实,可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再向部队要求什么。因为军队将他们历练为真正的男人,使得他们勇于面对一切。她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那段时间父亲回家跑工作,房子还没着落,于是奶奶就陪我一直住着部队的房子。直到有一天,营房科的人来告诉我们,要收房子了,限期三天。”

    “那时候父亲还在家等工作消息,不能直接过来,他托关系联系到了营房科的科长,甚至是主管这件事的副旅长。可是他们告诉父亲,这是全旅的命令,必须在三天内交了房子。”她顿了下,接着说,“其实之前也催过我们交房子,为此还掐了我们的水电。后来父亲找了找人,又让我们住了几个月,父亲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交了几百块的电费。可是这一次不行了,那位科长说,哪怕把水电费全额退给我们也得走。”说到这里,严真的睫毛微颤,顾淮越仿佛预料到了什么,握住了她的手,果然很凉。

    “我打电话给父亲,在电话里害怕地哭了,我父亲就安慰我,说没事儿,他马上就过来了,已经坐上了火车。只是,就在我和奶奶打包行李的时候,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父亲心肌梗塞发作,停车送到医院时已经不治身亡。”

    说到这里,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一直不知道他有病,而且我一直不能相信,我最敬重的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一个陌生城市的冰冷病床?”

    她笑了下,可是这笑容在他看来凄楚无比,顾淮越不禁揽住了她。

    后来部队知道了,也不好意思催他们交房子了,还顺带帮她的父亲举行了葬礼。军官转业部队都会给一笔安置费,当时父亲还没领那笔钱,用部队的话说那叫还没“算账”,于是在葬礼上,副旅长就把那笔钱给了她们。奶奶拿着那笔钱,潸然泪下。

    “后来有一次,我跟奶奶一起看电视节目,里面播放老兵退伍的场景,一个个铮铮铁汉哭得像个孩子,我就问奶奶,我说,爸爸当时转业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难过?奶奶就说,当然了,只是你爸爸性子犟,什么苦都憋在心里头。”说道这里她不禁红了眼眶,看向顾淮越,“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父亲离开部队的时候,我从未给过他一丝安慰。在他死后,我对那里只有恨了,我恨那个他曾经热爱的地方,我想,父亲一定对我很失望。”

    他从不知她把伤痛埋得这么深,此刻说出来,让他一时无法招架地跟着她一起难受了,顾淮越抱紧她,吻了吻她的鬓角,声音微沙:“严真,咱不说了……”

    她想过一辈子都远离这些穿军装的人,因为一看见他们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父亲。对于他们,她无法爱,却也恨不起来,所以她选择远离。可偏巧她又嫁给了这样一个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她甚至羡慕姜松年,在他孤独无助的时候,能遇到个这样帮助他的人。他让她感觉到温暖。

    “淮越。”

    “嗯?”

    “谢谢你。”

    谢谢他,让她终于释怀。

    顾淮越笑了下,替她擦去了眼泪:“别说傻话了。严真,在一起的时候想快乐就别想那些难过。好吗?”

    “嗯。”严真点点头,静静地枕在他的肩膀上。良久,闷闷笑了下,为自己的孩子气感到难为情,“我最近,是不是多愁善感了些?”

    “有点儿。”顾淮越侧过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下,“不过,我挺喜欢。”

    严真赧然地推了他一把,直起身看见小朋友推开门缝挤进来的小脑袋。

    “珈铭!”她叫住他,让小朋友的偷窥计划破灭。

    小朋友嘟嘟嘴,不情不愿地挂在门上:“我,我不是来偷看的,我饿了。”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逗乐了顾淮越,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走,做饭去!”

    看着这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严真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她低头,摸了摸脖子上挂的那个玉佩,低喃:“爸爸,你能看见吗,我现在很幸福……”

    顾小朋友今天很兴奋。

    虽然假期过了两天,但是对于顾首长主动空出来假期陪他们两人的行为还是比较满意的。

    小朋友内衬一件红格子衬衣,还罩一件蓝色的背带裤,头戴这一顶歪帽,目光炯炯有神地直视着前方。那表情,就好像顾淮越开得不是一辆吉普车,而是一辆坦克车,手里拿的枪一杵出去就可以直接当坦克炮扫射敌人了。

    时不时的,还得插句嘴:“爸爸,我们去哪里?”

    今天,才算是顾淮越假期的第一天。

    出门前他特意换了身便装,严真很少看见他穿便装的样子。其实与军装相差无几,就是周身的气息柔和了许多。

    顾淮越弹了弹小朋友的脑袋瓜,问,“你想去哪儿?今天我主要负责开车向前推进,具体‘进攻’方向由你决定。”

    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小朋友高兴了,但是被安全带箍住,只得堪堪转过去一个大脑壳看着严真,“严老师,咱们去哪儿玩儿啊?”

    严真冲他笑了笑:“不是由你决定吗?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顾小朋友开始思索。

    游乐园?动物园?不行,那是林小小那种小丫头才乐意去的地方!

    商场?没必要,他已经有枪了!

    ……

    慢慢的,小朋友开始皱眉了。

    小朋友又团出了一张包子脸,严真看着他不由得笑了笑。

    顾淮越瞥了他一眼,抬头,正巧看见电影院外挂的巨型海报,提议:“看电影怎么样?”

    小朋友抻了抻脑袋,一看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高兴地点了点头。

    电影院在商场十层,顾参谋长排队买票,严真和小朋友等在外围,小朋友已经捧着爆米花吃的不亦乐乎了。严真坐在那里却有些发怔,要是把身边这个小家伙忽略不计,他们,这算是约会?

    想着,严真不禁笑了笑。

    别人都是,约会,相爱,结婚。而他们却刚好翻了过来。不过,殊途同归就是了。

    “严老师,我要喝可乐!”小朋友咋咋呼呼。

    严真没好气儿地翻了翻眼皮,有这个小家伙在,再好的气氛也得给破坏了。

    顾淮越走过来将票递给严真,顺带握了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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