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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_分节阅读_631
- “是,夫人!”萧乾弯下腰,顿了片刻,又神色凝重地抬头看她,“你忍着,会有一些痛。”
“如今好多了!”墨九又抿了抿唇,“比先前好,想是痛得麻森了。”
萧乾满眼心疼,看她一眼,终是不再多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嘴里也没忘了褒赞于她:“阿九此法也不知从何而来?属实有些神奇。假以时日,这剖腹与缝合之术,必会成为世间神术,可造福无数妇人啊!阿九于世,有盖人之功。”
“……”
墨九痛得抽气,回答不上来了。
隔了一瞬,她才嘶嘶的喘着气说:“我只是在家里的一本书上翻到过而已,亦不太懂,这一切都是萧神医自己摸索出来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呐?”
听她这样说,萧乾轻轻一笑。
静默了一会,等最后一针缝上,他松口气直起腰来。
“阿九家的藏书如此之多,何时也容我拜读一下?”他的视线是望着织娘的,带了一点怀疑,而织娘的表情一直比他还要奇怪。当墨九说在家里的书上看到的时候,她就已经那样儿了。这冷不丁被萧乾的目光一刺,她尴尬地抽一下唇角,低头捋发,不得不附合着墨九回答。
“有机会的。”
墨九半清醒半迷糊,随口那么一说,也没有意识到这些话会被这里的两个人对质戳穿,见到这般情况,心里抽搐一下,扫一眼萧乾眸底的探究之色,再不舍地看一眼女儿,适时地“晕”了过去。
……
……
“生了,生了,九爷生了个小小姐——”
“生了!生了啊!母女平安!”
“生了——九爷生了啊——”
“母女平安!”
整个兴隆山都沉浸在一片欢悦的气氛里。
完颜修牵着马,披着夜露,拿着一支短微,慢慢地步入广场,从一群热情得奔走相告的人群里走过,忧心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柔和了下来。
“谢天谢地!”
……
……
墨九是在半个时辰之后醒来的。
身子太痛了,她想一直装睡根本就装不下去。
等她无力地揉着眼东张西望时,屋子里已经都收拾干净了。
孩子安静地躺在一边的婴儿床上睡着,床上的被褥换过了,她的身子也被擦拭过,一切都清清爽爽的,似乎疼痛也减轻了不少。萧乾靠坐在她床侧的椅子上,双眸微微阖着,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他似乎很缺睡眠,就这般倚着,居然有细细的酣声传来。
他太累了!
想来这些日子,他都不曾好睡吧?
墨九本来想唤他的嘴,合拢了,静静看着他,双眸幽幽。
一个是女儿,一个是丈夫,两个人都在她的身侧熟睡。
这样安宁温馨的时刻,哪怕很短暂,也让她觉得一切的付出都值得。
再痛又如何?痛过了,就好了。
而他们,她的亲人,将会永远留在她的身边,共同度过他们的“今后”。
“吱呀”一声,门开了。
很快,玫儿撩了帘子进来,手上端了一个托盘,热腾腾的汤药就放在上面。
“姑娘——”她笑吟吟的盯着墨九,眸子晶亮。
“嘘!”墨九强忍着小腹穿刺般的疼痛,抬手冲她摆了摆,指了指萧乾,压着嗓子小声说:“放在那里吧,不要吵醒了他——”
“可是姑娘,击西很着急地来找萧王呢!”
击西?墨九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皱了下眉头,正寻思该不该叫醒萧乾,就听他肩膀动了动,很快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一眼,双眸迷糊了那么一秒,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坐直身子问玫儿。
“击西在哪?”
“就在外面候着——”
嗯一声,萧乾站起身,走到床侧抚了抚墨九的脸,然后也不顾玫儿在边上,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便轻捋她的长发,“喝点粥再歇一会,我很快回来。”
墨九瘪了瘪嘴,笑着。
“我没有事的。”
看着他要走,她伸手提住他的袖子。
“六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萧乾回头,抚上她的手,轻轻牵着放回被子里。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
“你说过的,什么事都不会瞒我。”
看她嘟嘴撒娇,小模样儿有些柔弱,可目光却很坚毅,萧乾不由喟叹一声。“你忘了吗?我给孩儿准备的大礼,还没有给她呢?我做父亲的,初见女儿,可不能食言!我先去,等会回来再细说。”
“可是——”
墨九想要说什么,他拍了拍她,打断了她。
“乖,一切有我。”
他大步出去了。墨九抿紧唇角,低低一叹。
“可是我怕你离开了,不知何时才又得见!”
☆、坑深328米,为谁算计?
月高风凉的夜晚过去了。
天亮时,大雾笼罩着四野。
房州,南荣兵大营,安静得有些诡谲。
从兴隆山败退,掌兵的大帅刘明盛突然成了阶下囚,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景昌皇帝原来好端端地活着,原本以为是死对手的萧军居然帮着皇帝肃清了军中叛逆,还放了他们一马……
每件事情都变得好快,冷不丁眨个眼,似乎就是天覆地复。
这些事都太过离奇了,哪怕就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也让人不敢置信,即便有一天被写入野史,也会令人怀疑真假,更何况正史了。对于一些高级将校来说,这一些风吹草动很可能事关生死与命运,可对普通士兵来说,也不过多了几件闲磕牙时的笑料,该怎么活,他们还怎么活。
营房上空,炊烟袅袅,为这一片被战争摧残过的土地添了几分婉约的烟火之气。伙头兵从大战中捡回来一命,正在虔诚地准备早膳。大营的木栅门冷不丁洞开了,宋熹一个人策马从外面回来,披着一身的雾气与凉风,一双冷幽幽的眸子里,似乎跳跃着阴阴的光芒。
今日天不见亮,兴隆山就有消息传来。
……墨九生了一个女儿,母子平安。
得到消息的宋熹,什么也没有说,面无表情地出去牵了马,然后一个人狂奔出营而去。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出去,又去了哪里,正如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一言不发地黑着脸回来,令人抱了两壶酒去,仰着脖子就往喉咙里灌一样。
没有人敢问,里里外外侍候的人都安静着。
大雾里,天暗,房间里支着油灯。
李福蹑手蹑脚地进来,小心翼翼地添灯油。
“李福——”宋熹举着酒壶,突然侧过脸看向他。
与他冷冷的目光碰撞一下,李福冷不丁打个冷战,赶紧撩袍子跪在他面前,低头垂眸道:“陛下,老奴在。”
宋熹撩一下袍角,慢慢坐下来,对着壶嘴又喝了一大口,待壶中不出酒了,他猛烈地摇了摇,发现里面没有酒了,又意犹未尽地抹了一下嘴,那动作不像个帝王,倒有几分江湖豪杰的样子。
“陛下——”
看他又要去开另一壶酒,李福不敢劝,又忍不住劝。
“喝急酒伤身子,您慢悠着点儿。”
宋熹迟疑着,把酒壶放回了案几上,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去,让他们把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