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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 楔子
坠落进井底,最后一眼仍是他的身影。
冷水灌入身躯,记忆寸寸成冰,化成铺向彼岸的火照之路,豔花正盛放,花开不见叶,鬼魂茫茫,整齐缓慢,步向忘川,走上奈何桥,在路的另一头消失蹤影。
仍有魂魄怀着执念。
被鬼差强押至豔花旁,吞没记忆,眼神迷惘,落进忘川中。
怀了执念,就不能往前吗?那……她走得过那条忘川河吗?走过忘川河,能走过奈何桥下的孟婆身旁吗?她不想遗忘那个人,她想要下世再与他相见,直至相守。
悄悄缓下脚步,脱离队伍,避在如同火焰的花丛旁,芬芳入鼻,带来阵阵撕裂心肺的疼痛,脑海记忆却越发清晰,他的身影不再模糊,似乎伸出手,正拉住她的手。
不,那只是幻象,那人不在这个世界。
凝住心志,花香渐渐散去,他化成一阵云烟,消失在脑海,世界又恢复永无止尽的黑暗,但眼前却出现一双满是疮疤的手,想要将她从花丛中拉出去。
蓦然,花丛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大幅度绽放,护住躲在其中的她。
「这就是妳这次选择的人吗?」彷彿是在另一个世界响起,女人纤瘦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鬼差身边,抚过花瓣,指向她,「你们退下吧,这女子已不是阴界所擒之魂,而是天命钦定之身。」
「是。」退离花丛,鬼差再度前行。
女人俯身,眼神彷彿能透视一切,将她心中所想都看尽,明白那存在心中的执念,真挚而弥足珍贵的爱情,超越这片花儿的力量,把记忆都留下,一如当年走向死亡之路的她。
这样的人选,确实是最适合继任孟婆的。
可惜,如此深厚的感情,又要如何轻易放弃?
「女孩啊,只要放下执念,妳便不需再轮迴受苦,妳可愿意?」女人说着当年听过的话,心中却早已知道她的答案。
「不再轮迴?那还能遇见他吗?」
「凡人不过是过客,而妳是天命之人,如何能再相见?」
「不!我不愿意!我想要跟他相守!」
这样的执念,果然无法放下,但天命所钦定的人,又要如何逃过天命?就当是为她换一次重返凡人的机会,反正生如死亡,死亦虚无,不差这一点时间。
「好,那我便许妳七世机会。」花精听到此话,发出怒吼,却被女人压制,眼底一抹寂寞散开,「如果妳的爱能坚持七世,我就为妳破坏天命,若不能,妳必须成为继任者,再不能后悔。」
不等女孩回答,女人纤手大挥,她的灵魂,等待下次轮迴。
「如果真能逃过天命,我便不会站在此处。」女人幽幽低语。
花精似乎听懂她话中之意,轻抚着她柔如凝脂的手掌,像是安慰着她寂寥的心灵,眉眼不见情绪,一抹闪过的寂寞,早已化成虚无,散尽在那片照耀黄泉之路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