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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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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寻常也不与她打照面,”楚明昭微微笑笑,“我看在广宁那会儿,郭氏总想给母亲添点堵,可又碍着你,一直缩头缩脑的。她后头大约总是觉得自己能当皇太后,眼下却连个妃位都没了,心里指不定怎么痛恨楚明玥。”

    浣衣局位于徳胜门以西,俗称浆家房。凡宫人年老及有罪退废者皆发此局居住,内官监照例供给米盐,待其自毙,以防漏泄大内之事。

    一言以蔽之,就是个宫人养老等死的地方。

    裴玑想起当年之事,冷笑道:“她当年还觉得她能踢掉母亲当上正妻呢。”

    楚明昭其实有些不解,裴弈当年既然如此打压姚氏母子,为何没有干脆废掉姚氏将郭氏扶正呢?难道是因为对姚氏是真爱么?但如果是真爱,又怎会把姚氏逼得将自己亲生儿子送出去寄养呢?

    楚明昭觉得她公爹的做法真是匪夷所思。

    怀孕本身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怀双胎更是双倍的辛苦。楚明昭的孕期反应比之上回要强烈了许多,但这并不是最大的煎熬,最大的煎熬是她不能确定腹内双胎的胎位、

    丽妃似乎极力想要巴结她,几乎每日都要来她这里坐坐,又总是给她炖各种补品。左右楚明昭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丽妃瞧着也没有恶意,便也没拦着她。

    丽妃跟她渐渐熟络起来之后,便喜欢跟她讲一些家乡的风俗人情,楚明昭听着觉得十分新奇。

    这日,裴玑抱着阿燨进来时,韩氏还在兴致勃勃地讲述她们家乡的泡菜做法,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到裴玑怀里的阿燨,禁不住夸赞道:“小皇孙长得好漂亮!”又想起还没行礼,赶忙起身见礼。

    阿燨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咧开小嘴咯咯笑了笑。

    楚明昭轻叹一息,对裴玑道:“不要总抱着他,放下来让他自己走路。”

    阿燨如今已经近两岁了,早就可以稳稳当当地走路了,只是裴玑每每瞧见儿子都喜欢将他举起来逗一逗,举着举着就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来。

    楚明昭总担心惯着儿子,回头他不肯自己走路了可不好。她跟裴玑提过几回,但裴玑说他也不经常如此,不必过忧。

    韩氏回自己宫里去也是百无聊赖,心里想要留下来,但她也知道她一个外人杵在这里有些多余。她回头瞧见被裴玑放到地上的小皇孙,想要上前亲近一番,便拈起桌上碟子里的一块凤香蜜饼,在小家伙眼前晃了晃。

    裴玑就立在阿燨身侧,韩氏这么一凑近,连带着离裴玑也近了许多。

    阿燨见韩氏笑容和善,方才又与他娘亲说笑,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坏人,正要伸手接过,瞥眼间瞧见她与自家爹爹挨得近了,当即嘟起嘴,伸出去预备接住蜜饼的小爪子转了个弯,“啪”的一声拍在了韩氏的脸上,按着使劲将她往后推。

    韩氏吓了一跳,要拉开脸上那只爪子,但阿燨已经有了些气力,又是动了气的,竟然越扣越紧,眼看着要被韩氏拽开,又把另一只爪子按上。

    阿燨身份尊贵,韩氏不敢硬来,但她脸上疼痛,若是再不把他拉开,她兴许就要破相了。

    楚明昭眸光微动,起身上前轻轻握住儿子的小胳膊,轻声道:“阿燨松手。”

    小家伙偏头看了看自家娘亲,见娘亲点头,这才将爪子收回去,旋即扭头就扑过去抓起楚明昭与裴玑的手,将两人的手搭在一起,转头瞪了韩氏一眼。

    裴玑看懂了儿子的用意,一时忍俊不住,转眸朝着楚明昭递过去一个眼神,那意思似乎是在说,这小子是你派来的细作?

    楚明昭也不知道儿子从何时开始这么上道了,摸摸他脑袋,眉目染笑,但还是示意性地告诫儿子下回不要这么失礼。

    阿燨受教点头,奶声奶气道:“知道了。”自动理解成娘亲的意思是下回用不失礼的法子赶人。

    楚明昭看了韩氏一眼,没有说话。她之前打趣裴玑说韩氏是不是看上他了,但那不过是玩笑话,她没觉得韩氏对裴玑有什么特殊的情愫。何况,她这些日子与韩氏相处下来,觉得她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勾引太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是没胆子去做的。

    韩氏的脸上被挠出了几道抓痕,只是小孩子手嫩指甲小,她的伤倒也不严重。不过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惹着这个小祖宗了,想问一问,但小家伙瞪着溜圆的眼睛怒视她,她看着便觉芒刺在背,只好尴尬作辞。

    韩氏出殿门后犹自困惑地扭头看了一眼,正撞上阿燨瞪视的目光,小家伙见她又看过来,还挪动小身板挡在自家爹爹面前,顺便朝她挥了挥小拳头。

    她有点懵,难道小皇孙觉得她和大周的人长得不一样,所以排斥她?

    阿燨仰着脖子,一直目送韩氏完全走远,才移开视线,扑过去轻轻拍了拍楚明昭高高隆起的腹部,忻悦又好奇:“这里面是弟弟还是妹妹?”

    “现在还不知道呢,等生出来才能知晓,”楚明昭说话间扭头看向裴玑,“你说若是这俩孩子长得一模一样,那咱们可怎么分辨?”

    楚明昭之前经常看到多胞胎因为长得一般无二,导致父母日常照料出错而闹出来的笑话。

    “外人可能瞧不出,但自己的孩子自己自然分得清,日子久了就好了,”裴玑说着话摸摸儿子后脑勺,“阿燨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阿燨纠结了一下,仰起头,嗓音软糯道:“能不能都要?”

    “可以啊,”楚明昭含笑刮刮儿子的小鼻头,“那要看是不是龙凤胎了。”

    她觉得怀双胎虽辛苦,但期待也更大,那种柔软温黁的脉脉温情水一般淌过心头,她每日都可以感受到两份胎动,感受着两个生命在她腹中一点点成长起来。

    不论是同卵双胎还是异卵双胎,她都十分期待。

    时入季冬,腊尾将至。

    楚明玥等人被凌迟处决后,京师上下议论最多的并非她们三个死得多么多么凄惨,而是楚明玥死前的癫狂和她指认瞿素的事。

    楚明玥那副样子像是被恶鬼缠身一样,不晓得是造了什么冤孽。

    而瞿素已经消失了三十余年,世人猜测颇多,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京城。

    裴弈觉得既然瞿素的身份已经暴露,那么是时候展现一下他的英明与仁厚了。他翻出瞿素当年的那个案子,为他平反昭雪,恢复了赤心伯的爵位后,又提伯为侯,并任他为兵部尚书,授谨身殿大学士,入内阁预机务,再加正一品太师衔。

    位极人臣不过如此,天下无人不艳羡,但皆是心服口服。

    楚明昭原本一直以为何随只是裴玑打小培养的心腹,直到听裴玑说何随跟着瞿素住进了赐下来的侯府里,她才惊闻何随本姓瞿,名翮(hé),是瞿素的独孙。

    楚明昭觉得化名一般都是有些说头的,便问裴玑是否何随的母亲姓何。裴玑摇头道:“不是,瞿家没人姓何。”

    楚明昭瞠目:“那为何姓何?”

    “老爷子随口起的,”裴玑笑着摸摸她的头,“不过要真说起缘由,也算是有的。昭昭听没听说过‘智赛隋何,机强陆贾’这句俗谚?”

    楚明昭点头:“听过。可那又如何?”隋何与陆贾都是刘邦身边出色的谋臣。

    “老爷子原本是想让他叫隋何的,跟他本名也沾点边儿,”裴玑止不住地笑,“但子安说旁人每引用一次这句俗谚,他就要被比下去一次,老爷子当时嫌他事多,白他一眼,说那就叫何随好了,左右也是随意起的。”子安是瞿翮的表字。

    楚明昭笑道:“我怎么觉着瞿先生这孙儿跟捡来的似的。”

    “太子妃英明,臣也觉着臣是家祖捡来的,”瞿翮远远走来,朝着裴玑二人行了礼,旋对裴玑道,“殿下,姚大人与家祖在宫后苑那边叙旧,请您过去一趟。”这姚大人,指的显然是姚磬。

    裴玑打头往前时,瞿翮正要跟上,就听楚明昭在背后问道:“你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对不对?他幼时是不是真的孤僻话少不爱理人”说着看了看裴玑的背影。

    瞿翮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打个转,正要张口,就被裴玑一把拖走:“不要逼我杀你灭口。”

    楚明昭立在廊庑前看着裴玑上了步辇,微微一笑。

    她觉得裴玑如今的性情,大约是瞿素刻意促成的。

    这样也挺好的。

    宫后苑钦安殿。瞿素和姚磬正在温酒,见裴玑过来,咋呼他坐下。

    裴玑挂心着楚明昭那头,无心多留,开门见山地问两人找他何事。

    瞿素禁不住翻他一眼:“你说你心里除了有你媳妇,还有旁人么?”

    裴玑挑眉:“自然有,还有我跟我媳妇的孩子。”

    姚磬在一旁笑道:“哥儿如今活络多了,我还记得你幼年时总是闷声不吭。”说着话又转头向瞿素申谢。

    瞿素摆手道:“这全是我欠你的,我是不喜欠人情的。”

    姚磬叹笑道:“那也还得足够了,我当年亦不过尽些绵薄之力而已。”

    瞿素见裴玑面露困惑之色,解释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何说我之前留你在身边教养是为了报恩么?我要报偿的就是你外祖父的恩惠。”

    “当年我太过要强,”瞿素忆及昔年往事,面上浮现出一丝自嘲,“明知留不得,还是贪恋功名,后头落到那等下场也是不冤枉。你外祖为我周旋的恩情,我感念至今。”

    他当年辅佐太-祖功成之后,官爵加身,风光无两。他跟随太-祖多年,实则深知太-祖脾性,当时早已经预见到太-祖很可能会在坐稳江山之后大肆剪除功臣势力,但他为功名所缚,总是不肯主动放弃自己谋划多年得来的权势,抱着侥幸的心,觉得自己是太-祖手下第一谋臣,又几次三番救太-祖于危难,太-祖多少还会念及一些情分。

    但后来的事证明他错得离谱。太-祖仅仅因为几个给事中的弹劾,就将他罢官废爵,非但如此,还欲将他下狱。他岂会不知个中情由,当时只觉人情淡薄,彻底寒了心。

    他那时候年轻气盛,性子倨傲狷狂,又出了太多风头,以至于满朝上下对他嫉的嫉,恨的恨,没人肯站出来为他说话,反倒有不少落井下石的。

    但姚磬是个例外。

    他之前与姚磬结交时实则也没将他当做什么至交好友——他也不轻易与人深交。他只是觉得姚磬是个耿介的文人,志趣也算得上相投,便三不五时地与他喝酒论道。他没想到,在这种众人都等着看他好戏的时候,姚磬会站出来为他死谏。

    他清晰地记得,他僵直地跪在奉天殿之上,听着姚磬掷地有声的谏诤,心内波澜翻搅。

    姚磬一定也知晓皇帝不过是有意要整治他,但还是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他彼时低头想,兴许这世上还是存着道义的。

    他之前既然想到了这一日,那么也是有准备的,实质上也不需要姚磬出多大力。只他能做的也只是保命而已,他到底还是要离开朝堂,荣华成空。他离开京都的那日十分落魄,身边只有家眷相随。姚磬来为他饯行,他郑重地承诺他必定会报偿姚磬的这份恩义。

    后来他定居广宁,收留年幼的裴玑的初衷就是还人情。

    由于身处宫内,瞿素说得语焉不详,不好直接提起太-祖如何如何,但裴玑还是从瞿素模糊的话语里大致推测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联想到瞿素之前的一些言行,渐渐蹙起眉头。

    姚磬说起姚若婠的婚事,叹气连连:“婠姐儿就是心气儿太高了,她母亲给她挑的成国公府那门亲事是顶好的,可她总是多有抱怨。前些日子回门时,还与她母亲合气一回。”

    姚若婠已经出嫁,嫁的是成国公府的二房长子。但她嫌弃人家只是个初入官场的观政进士,又不能承袭爵位,长得还寻常,哭闹着不肯嫁。姚磬气得直要打她,这真是作死作到家,人家要出身有出身要前程有前程,样貌虽只是周正但谈不上丑,姚若婠却是要死要活地让退婚。后来好歹威逼着将她嫁了出去,她却总给夫家的人摆脸色。

    上回姚若婠被裴玑使人打板子的事姚磬是知晓的,他倒也没责怪外孙办事太绝,他觉得让孙女吃个亏长个教训也是好的,否则回头不定捅出什么更大的娄子。是以,他也知道孙女心里是总爱拿旁的男子跟裴玑比的,但要真这么找夫婿,那一辈子也别嫁了。

    眼下姚若婠三天两头与夫婿合气,总觉得自己低嫁了,总认为凭着她的样貌家世能找个更好的。姚磬头疼得很,他真担心成国公府那头哪日受不了她,将她休弃回家,那就真是后半辈子都毁了。

    裴玑却是没心思听姚若婠的破事。他抬起头望向瞿素,踟蹰一下,道:“先生,过会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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