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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5
- 再者,五皇子捧着东宫,也是为了以后东宫继位,他在藩地日子好过,但也不能叫东宫以为他好拿捏,随便什么人都往他那里塞啊。
至于徐宁是宁祭酒女婿啥的,这跟他有啥关系,宁姨娘除了娘家是个四品祭酒,也没什么值得五皇子这等身份关注的。
不想太子忽然提及宁家,五皇子唇角抽了抽,“不,不是。”根本不搭边么。
太子看五皇子神态尴尬,以为是说中五皇子的心事,还道,“五弟你堂堂大男人,可得有自己主意才行。”
“我怎么没自己主意了,我就是不喜欢这姓徐的。”
看五皇子都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了,太子反是笑了,一幅好哥哥迁就别扭弟弟的模样,口吻也带了无奈,“成成,你既看不中他也就算了。这剩下的几人,都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你只管用。”
五皇子应了,将名单一折,塞进袖管。
太子又问,“永定侯这次败的惨,他是大哥的岳父,大哥没给五弟几个得用的人?”
在这上头,大皇子真比太子让五皇子舒坦,起码大皇子没这么大喇喇的塞人,五皇子道,“大哥也不能把兵部抽调出来,倒是大嫂娘家有几个子弟要同我一道去。崔家这样了,再不搏一搏,以后如何回帝都呢。”
太子淡淡地,“只愿他们明白圣恩,也知五弟善心。”
“我也是就事论事,哪里说得上善不善的,要说还是父皇宽宏,肯赦免永定侯。他们记得父皇的好,记得太子的好就是了,我这个,记不记的,我本就分封在闽地,现在早些就藩,也瞧瞧海匪到底怎么回事。”五皇子道,“总不能以后就藩,天天被这些匪类搅扰的不得安宁。”
太子又叮嘱了五皇子一些就藩的注意事项,五皇子收了太子送的人,彼此心满意足。
五皇子辞了东宫,就去找六皇子交接礼部的事。
谢尚书今日未在刑部当值,刑部上下都晓得谢尚书的孙女谢王妃要随五皇子就藩,知道谢尚书事多,都理解他。谢尚书与左侍郎说一声,左侍郎道,“老大人有事只管去办,近来咱们刑部并无大案,有属下盯着,没什么事的。”
谢尚书就去了五皇子府,还带来了谢家给谢莫如的备的东西,另外苏氏给谢莫如备的,还有谢静的礼,谢尚书一并带来了。这会儿谢莫如最忙,没让女眷过来叨扰,谢尚书自己来的。五皇子不在,谢莫如同谢尚书说话,就说起了此次去闽地的事,问谢尚书对谢芝几人可有安排。
谢尚书其实不大看好五皇子就藩的形势,靖江王若好对付,也等不到现在。永定侯是穆元帝心腹之臣,平日里多么稳健的人物,也在靖江王手里一败涂地。不要说几年,十几年能啃下靖江王这块硬骨头,就是朝廷一等一的大功臣了。
但谢莫如有问,谢尚书表现的十分痛快,道,“就是娘娘不说,我也想着让阿芝跟着娘娘殿下长些见识才好。只是他这些年多是在念书,还得娘娘多指点他。”
谢莫如未置可否,反道,“祖父肯定觉着,十年之内,我是回不来了。”
谢尚书尽管心里想过,但是断不能认的。谢莫如道,“不必十年,最多八年,靖江王必然龟缩靖江,再不敢轻犯闽地。给我十年,我必能平了靖江王府。”
谢尚书倒没说谢莫如好大口气,他道,“想是娘娘已有成竹在胸。”莫非谢莫如有什么不得了的计划,谢尚书就顺嘴打听了一句。
谢莫如却只道,“我哪里有什么成竹,只是太祖皇帝打下这东穆江山,也不过十五年的时间。靖江王府这么丁点儿地盘,要拿出十年时间,实在抬举了他。”
谢尚书好悬没给谢莫如的天大口气吓死,谢尚书道,“娘娘智深似海,也不能太过轻视靖江王。”您这去都未去,打都未打,也不好这么张狂的吧。
谢莫如笑笑,“祖父回去好生想一想吧,您要实在担心就算了,我这里的人手尽够。”谢家子弟多的很,多一个谢芝不多,少一个谢芝不少,她提一提谢芝,无非是看着谢尚书的面子。谢尚书在朝中居高位,与谢莫如嫡亲祖孙,但谢尚书的政治立场一向模糊,谢莫如要用他要收服他,从谢芝入手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没有人是不能取代的,谢芝一样,谢尚书也一样。
谢尚书怎能这样回去,他也不与谢莫如绕弯子了,直接道,“我知娘娘必人借此机会收揽人手的,我虽与娘娘政见略有不和,但这是咱们自家人的小节。娘娘自小到大,眼光一直是一等一的好,您的眼光,鲜有差错,这一点,我是极佩服的。您开口,自然是想提携阿芝。咱们这样的人家,仕途本就不拘于科举,除了阿芝,娘娘可还想要哪位家族子弟?”
谢莫如与谢尚书其实很有些祖孙缘分,这俩人,完全可以抛开祖孙的身份,就事论事。而且,脸皮一样厚,就如谢尚书被扫了面子,没人搭台阶,自己就能圆回来。如谢莫如,扫过谢尚书面子后,还能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让谢尚书给他意见,谢莫如问,“谢云如何?”
谢莫如一向与二房关系不差,谢尚书说的中肯,“谢云年岁有些小,但也不是不懂事,现下孩子们都娇惯了,随娘娘历练一二也好。”
“祖父可有要推荐给我的人。”
谢尚书道,“咱们家这几房,多是在外做官的,族中倒是有一个叫谢远的,算来与阿芝是同辈,他父亲早逝,家里颇有些艰难,我让他在我身边跟着打理些琐事,很是得用。”
能让谢尚书从诸多家族子弟中选中,可见这个谢远是有可取之处的,谢莫如道,“明天让他过来,我要见一见他。”
祖孙俩说完正事,也没什么闲话好聊,外头戚国公带着儿子媳妇来访,谢尚书就识趣的告辞了。谢莫如起身相送,送走谢尚书,戚国公带着戚三郎谢莫忧来了。
谢莫如命侍女引谢莫如去花房赏花,在偏厅见了戚国公与戚三郎,戚国公知道谢莫如是个能做主的人,故而,虽五皇子不在,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道,“昨日听闻殿下与娘娘要就藩,现下闽地不太平,永定侯这一败,败的有些惨了。去岁永定侯被选派闽地练兵,何等肥缺令人眼红,如今闽地战败,当初瞧着肥缺时,恨不能为个缺打起来,现下这般,想去闽地的人就少了。咱家不是外处,三郎虽资质平庸些,有一样好处,老实可靠。我也不令人引荐,就带他过来了,娘娘要觉着他可用,让他追随着娘娘殿下,哪怕端茶递水的,终归是自己人。”
瞧瞧戚国公,再对比一下自己祖父谢尚书,得说戚国公府是太急着站队立功呢,还是说戚国公眼光就比谢尚书好呢。不过,当年,戚国公可是明显没站好队的。谢莫如自不会显露这些心思,她笑的雍容,又带了一丝亲切,“看国公说的,三郎也是我的妹夫,我与殿下现在差的就是人手,我与殿下自然是乐意,只是,越是自家人越是顾虑多些,我把妹夫带到那老远的地方,妹妹心里可愿意?”
戚三郎忙道,“昨日我与娘子说过了,娘子亦是明理的。何况,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说我哪里好,帝都的能人太多,实在说不出来。唯一可取的就是忠心吧。”
谢莫如笑,“这就比世人都难得了。”
戚国公知道谢莫如这是应了,又道,“娘娘但有什么烦难的,只管差谴他,哪里不好,您指点了他,就是为他好了。千万莫只看着亲戚的面子有所顾忌。”
“国公放心,帝都上下皆知我一向不大请情面的。有本事的,不必担心,我亏待不了。没本事的,我不养闲人,这跟亲戚不亲戚的无关。”谢莫如一句话说的戚国公父子心惊胆战,想到谢莫如那偌大名声是如何来的,戚三郎不由再生出一层谨慎。谢莫如笑,“三郎莫担忧,我看你不像没本事的。我们如今,不过小打小闹,这些许海盗,就闹得天大的事一般,哪及当年,国公年轻时,才是英才辈出,风云激荡的年代哪。”
戚国公连忙道,“娘娘过奖了,我乃庸人,素来胆小,激不激荡的,我也只敢在一旁看着。要说当年,我在先帝身边做侍卫,倒是偶然听到娘娘的曾外祖母世祖皇后评判诸子女,世祖皇后曾言,诸子女中,自然是先帝最优,只是先帝失于优柔寡断,必留后患。其次就是辅圣公主,失于刚烈太过,不能持久。第三为靖江王,惜乎一地之才,难成大器。我年轻时也见过靖江王,靖江王就藩日久,现已不知其何等形容了。倒是世祖皇后眼光素来极准,想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至于宁荣大长公主,两人都默契的没提,宁荣大长公主那点儿心思,就差写到脸上去了。
谢莫如笑,“世祖皇后的话,从来不是无地放矢。”
戚国公陪着说了会儿话,一时又有三皇子三皇子妃到访,戚国公忙带着儿子媳妇起身告辞,谢莫如命管事相送,另一面自有内侍迎了三皇子三皇子妃进来。
三皇子与谢莫如本就是表兄妹,谢莫如与谢贵妃一向淡淡的,三皇子温润如玉的性子,倒是素来周全。三皇子道,“五弟在同六弟交接礼部的差事,怕是中午不能回来了。”
谢莫如笑,“这两日,我们府里也是乱糟糟的,倒劳三哥三嫂来看我们,该我们过去辞行的。”
“我们过来也是应当的,”褚氏先是一笑,接着又转了愁绪,道,“咱们早就分封了,想着大家定是一道就藩的,只是没料到是你们先就藩。闽地这样,我们不放心,只是这点子担心在国家大事面前又不好说,说了就儿女情长了。我娘家堂兄,这次也折在了闽地。五弟五弟妹这一去,别个不论,先保重了自己,我们在帝都才能放心。”哪怕是堂兄,此番殉国,褚氏亦是伤心的。
三皇子嗔道,“这都是哪里话,五弟是去就藩,安危定是无恙的。”
谢莫如道,“三哥三嫂只管放心,我们定会小心。此等深仇大恨,未尝没有报偿一日。”
三皇子倒是道,“闽地新败,海军葬送,就是想报仇,也不要急于一时。你们去了,先站稳脚跟,理顺闽地的事,再说其他。”
甭看三皇子在诸皇子中不显山不显水,见识却是不错的,这话说的也中肯,谢莫如正色应了,又道,“我们这一走,陛下这里自有兄嫂们尽孝,我与殿下最牵挂的就是母妃了,姑妈主持宫闱中事,还得请姑妈多照看母妃。”
三皇子笑,“这就外道了。便是表妹不说,母妃与苏母妃一向情分极好,再不会亏待苏母妃的。”
谢莫如也是一笑,“我们妇道人家心细,也不过白说一句。”
三皇子三皇子妃素来会做人,这会儿过来不过是尽兄嫂的心意,知谢莫如忙,谢莫如留饭也千万辞了去,倒是劝谢莫如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劳累,终是告辞而去。
谢莫如午饭尚未吃好,李宣与长泰公主就来了,谢莫如漱了口,擦擦唇角,又招待这夫妻二人。长泰公主是早上接到五皇子府的帖子,其实哪怕五皇子府不派帖子,她也要过来的。这不,夫妻俩来得也不晚。长泰公主道,“驸马正赶上今天当差,早上他着人去衙门请假,我们就说过来,结果有事耽搁了,拖拉到现在。”
谢莫如笑,“我这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今天实在抽不开身,不然我就过去了。”
李宣道,“我那里,哎,真是愁的慌。莫如妹妹,我得有事托你。”
“什么事,只管说。”
“是李宇,唉,说来他比你还大些,他想去闽地。”
“这个时候想去闽地,莫不是想去领兵打仗?”谢莫如虽想要一个永安侯府的子弟,这多是为了文康长公主的身份,但要是李宇要领兵打仗,谢莫如就得仔细想想了,倘李宇有个好歹,岂不与文康长公主结了仇。
李宣叹气,“拦都拦不住,原本父皇给他在玄甲军里安排了差使,他也挺乐意,突然听到闽地战败,他就坐不住了,死活要去。”
谢莫如不敢接这话,道,“刀枪无眼,这次战亡名单有一尺厚,宇表兄这要上了战场,可是九死一生。”
李宣是好哥哥,本就不赞同弟弟去闽地,如今一听,更是犹豫了。谢莫如要人,不怕无能,就怕这等不听命令的,谢莫如道,“宇表兄不过是孩子脾气,他并未真就见过血流成河,刀林剑雨的场面,他以为的战争,是他想像出来的。这样贸贸然去,若有个好歹,长公主与侯爷如何受得住?就是表兄你,想想是你首允他去闽地的,宇表兄有个好歹,你得何等愧疚?”
“我实在是劝不住他。”要是能劝住,李宣早劝了。
“既劝不住,那就不必劝。一天抽他二十鞭子,打个动不得,他就不敢往外跑了。”谢莫如完全打消了从永安侯府选人的计划。
李宣:……他,他这可是亲弟弟。
长泰公主哭笑不得,岔开话题,“妹妹请我们来,可是有事?”
谢莫如心下已有了主意,笑,“其实主要有事托皇姐,我们这马上要就藩,东西都收拾齐备了,我与殿下是要带着孩子们一道去藩地的。凡事,不得不思虑周祥,别的事我都有准备,怕只怕慈恩宫那里有人使坏。皇姐也知道,太后娘娘素来耳根子软,别人略一挑拨就要中计的。所以,我想着,请皇姐这两日多进宫,若是有人在太后娘娘面前进言,还请皇姐劝着娘娘些。我这里抽不开身,委实也没功夫去应对这些小人了。”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会有人不识大体。”五皇子就藩又不是去享福,完全是收拾烂摊子,此时若有人给五皇子下绊子,就是不识好歹了。
谢莫如道,“我担心的是,有人不想我随着殿下就藩,或者人有要留下我的儿女在帝都。”
长泰公主立刻知道自己想岔了,长泰公主道,“这事容易,我这两天都去宫里陪着皇祖母,妹妹只管放心。”
谢莫如笑,“这样的事,也只有托给姐姐了。”
五皇子下晌方回府,夫妻俩互通了下今天的消息,谢莫如这里都顺利,只是李宇性子奇特,谢莫如认为他危险系数太高,将他自收拢名单中剔除。
五皇子亦道,“闽地不大太平,宇表兄这样,还是在帝都安全。”他可惹不起文康长公主。
五皇子将太子交给他的人选名单给妻子看,谢莫如冷笑,“太子倒真不客气。”
五皇子也是无奈,他父皇也没给他安排人呢,这倒不是穆元帝不关心儿子,只是穆元帝深知官场,五儿子这一去,必得有自己人手才成。所以,闽地战亡后的空缺,穆元帝是想让五儿子自己做主,这样儿子能更迅速的在闽地扎下根基。穆元帝把自己手里的谍报网都给了五皇子,自然不会再吝惜别个。结果,倒是太子百般不放心,给了五皇子一堆人,五皇子瞧着东宫面子,自不好拒绝。
五皇子还得自说自话自己圆场,“东宫也是一番心意。”
谢莫如冷吭一声,正要说什么,侍女回禀,平国公夫人柳王氏带着长孙柳扶风来了。
五皇子既不认得柳夫人,与柳扶风也不熟,根本是素未谋面。不过,五皇子清楚,柳扶风是平国公府的嫡长孙,只是身子一直不大妥当,鲜少出门的。
倒是他媳妇生辰,平国公夫人都会过来,礼数颇厚,但五皇子本人,与平国公府实在无甚来往。谢莫如命请柳国公夫人祖孙到花厅待客,她道,“大概是柳夫人知道咱们就藩的事,过来看看。”
五皇子道,“那你去吧。”
当年谢莫如指点过柳夫人,但那也不过是偶然为之,不知不觉,两人交往也有十来年了。谢莫如与柳夫人在花厅说话,五皇子这里与柳扶风在偏厅闲谈,柳扶风手里拄了一只拐杖,他形容微瘦,面色从容,扶着拐杖坐下后便道,“因不良于行,一向鲜少出门,我平日在家,倒也知道一些靖江王府之事,此次闽地战败,想着殿下该是就藩的。王妃与家父有恩,我于闽地,也有一些见解,希望能对殿下有所帮助,就贸贸然上门了。”
柳扶风接着就说了,“想遏制靖江王府,不能只练兵。靖江王就藩多年,经营靖江一地,绝非永定侯练两年兵所能比及的。以己之短攻其之长,败局早定。这败,败的不冤。”见五皇子神色认真,柳扶风就接着说了,“其实,这世上从来没有单纯的用兵,兵事,往往是政治的决断。就像这次闽地战败,应是靖江王打击陛下筑书楼大成时的手段,也是靖江王对朝廷海域练兵的警告,永定侯败的更早,不过,好在他聪明,将战败的战报押后数日方呈上。可在闽地,我没有看到任何政治应对,除了将战报押后,简直一塌糊涂,总督巡抚永定侯,除了善后上可圈可点,余者不消一提。”
“不过,靖江王也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懈可击,他的战力还克制在要借助海匪的名义上才敢对永定侯发兵,他甚至没能劫掠闽地,所以我说,闽地的兵,尚可用。”柳扶风道,“当然,这有可能是靖江王力有不逮,也有可能是靖江王示之以弱。但是,闽地现在还安稳,就说明,必有靖江王忌惮之处。我不通兵法,不过,要杀死一棵树,不一定要用斧头钢刀,尤其是刀不够利的时候,就要从别的上头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