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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子_分节阅读_62
- “听说你还拜苏上苏将军为师,学习武术?”周慎并没有回答的齐慕阳的话,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
齐慕阳浑身一僵,他的确是跟着苏上学武,难道是学武这件事才让周慎起了疑心?
“四皇子,当初在菩提寺便有人想杀我,要不是我命大,现在我就已经死了!”
“我是和沈星源有仇,因为我怀疑想要杀我的人就是他。因为我和嫡母沈氏之间有仇,她逼死了我生母,沈星源这才会想着要除掉我,让沈氏另外过继一人。”
周慎听着齐慕阳急急地解释,像是要为自己分辩,心里不禁点了点头,这些事他都知道,早在将齐慕阳喊过来,他就已经派人去调查过齐慕阳的事。
齐慕阳一看周慎还是没有说话,沉默不语,心里很是着急,听着那可怖的鞭子声音,不停发抖,脸色有些苍白,直接抬手,对天起誓,急声说道:“四皇子,你要是再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周慎看见齐慕阳居然还当着他的面起誓,不禁笑出了声,伸手一拍齐慕阳的肩膀,看着齐慕阳那惶恐的神色,嘴角一勾,低声道:“齐慕阳,你可知道我并不信誓言。”
并不信誓言?
齐慕阳一惊,周慎居然不信这样的誓言,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发了毒誓,对天地可是十分敬畏。不过,齐慕阳转念一想,就算是在这佛家重地,周慎也敢让相国寺沾染鲜血,在他眼里的确是没把佛家放在眼里。
难道真的要受这一番折磨?
齐慕阳心里很是不安,虽然想过有这么一天,但若是可以,他绝对不愿经历这些痛苦。
周慎一脸笑容地望着齐慕阳,目光平静,丝毫没有为那正手毒打的人有所动容,淡淡地问了一句,“知道什么叫做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吗?”
“沈府现在走水了!”
齐慕阳看着周慎脸上的笑容,再一再那依旧被活活毒打的沈府下人,血腥味一点一点散开,而远处却传来了相国寺的钟声,黄钟大吕,震耳欲聋。
在那钟声之下,却是浓浓的血腥味!
真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如此说来,周慎是当真想要错杀他?
齐慕阳真正意识到他的确是捅破天了,可是他已经无法回头,而他现在也还活着。齐慕阳忽然想起了无尘大师对他念得那句佛——
“阿弥陀佛!”
第69章 54|55
孤清冷寂的宅子,如同死物一般,悄无声息,安静地盘守在槐树胡同那最后的角落。
死寂,便是没有一点声音!
她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断断续续,或是在扬州,又或是在来京城的路上。
来了京城之后,她自从进了这个宅子,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踏出那个门,一直待在这里,困在这里。
京城,天子脚下,究竟是什么样?
莫悦放下手中的笔,摸了摸手腕处的佛珠,透凉圆润,望了一眼窗外的风景,院子里的花草依旧静静地开着,那一角绿色,忽然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院子里也种着花草,母亲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针线低头缝补,偶尔抬头瞧一眼她,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眉眼弯弯,明媚皓齿,如同晕开的水墨画般醉人。
那笑容,她已经记不清,只知道母亲是方圆十里最美的女人。
外人总是说父亲有福气,娶了母亲那样的美人。
父亲是秀才,在县衙跟着舅舅做事,每次总是回来的很晚。记忆中父亲的样子,她已经记不大清楚,只记得那满脸胡茬,与那最后惨白的一张脸。
“母亲,你看——好看吗?”
她摘了院子里的一片叶子,翠绿色的,月牙儿形,拿到母亲眼前笑着晃了晃,又试着插在头上,拉着母亲的衣袖,不停地追问道:“好看吗?母亲,你说悦儿好看吗?”
“好看,好看!”
母亲手里还拿着针线,被她这么一推,赶紧将手里的针收好,笑着替她插好那片绿叶,并问道:“为什么不选花?”
“叶子也很好看啊!”
“是是是,叶子也很好看,我们悦儿也好看。”母亲抱着她,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说道:“等悦儿长大就更好看了。”
“对,悦儿长大了会和母亲一样好看!”
“悦儿,你快来,快出来……”
矮矮的院墙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很响亮,还带了一丝稚气。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立即从母亲怀里起来,转过头犹豫着望了母亲一眼,紧张不安,小声地问了一句,“母亲,我和杨哥哥去玩了?”
母亲笑着点了点头,并说了一句。
她看见母亲点头,还没听清母亲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便迈开步子,急急地跑了出去。
那句话好像是在笑话她——“你现在就成了杨家的儿媳妇,一直跟在他身后!”
她并不确定母亲那个时候说的究竟是什么,她却是记得母亲最后说的那些话,也还记得她和杨哥哥刚出去玩耍没多久,便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告诉她她爹死了。
“莫悦,你爹死了。”
“你爹淹死了,你还不回去!”
她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吓懵了,“哗啦”一声,她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知道哭。她知道死了是怎么回事,死了就是再也见不着,就像她祖父,祖母一样。
杨哥哥站在她身旁,看着她一直哭,也吓到了,可还是拉着她的手一直往家里跑去。
等到后来,她便只看见父亲那惨白的一张脸,浑身湿透,院子里到处都是水迹,母亲跪在父亲身边,不停地哭着,她也一直哭着。
父亲是淹死的!
后来母亲身子也慢慢垮了,再也不见往日的笑脸,佝偻着身子,屋子里充斥着药味,再过不久母亲也走了。
她还记得母亲临死时,拿着她的手放心不下,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抓得她有些疼,母亲的目光一直落在杨伯母脸上,一直盯着杨伯母。
杨伯母红着眼睛,点头说让母亲放心,会好好对她。
那个时候,母亲才闭上眼睛,只是手还一直抓着她。
等她搬到舅舅家之后,她曾想过要是杨伯母没有说那些话,母亲会不会一直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舅舅是县令,比起原来的地方,舅舅家要好太多。可是她并不愿住在舅舅家,在那段日子里她再也不能出去和杨哥哥一块玩耍,也不能再那般自由自在地欢笑。
“悦儿,别和你表姐生气,她还没你懂事。”
“悦儿,食不言寝不语,规矩可别忘了。”
“悦儿,你这要是拜祭你父亲,大可去庙里,这偷偷摸摸地在府里拜祭,实在是晦气!”
“莫悦,离你表哥远些!”
……
她还清楚地记得在舅舅家,下人在背后对她的指点,非议,说她命硬,克父克母,八字不吉。舅母他们也不愿她总在他们面前晃悠,交代她好好学规矩,不要冲撞了贵客。
她老老实实地守着那一间小小的屋子,数着日子一点一点过去,盼着她再大些,再大些,只要长大之后,她便能走出那间小屋,离开那深宅内院,嫁给杨哥哥。
日子漫长,窗棂换了六次,西墙角裂开三次,她就一直呆在那间房间里面,写字抄经,经书抄了三百八十七本,每一本最后都在父母灵牌前消失不见,湮灭成灰。
在很久之后,在来京城的路上,她曾想过无数次,要是那一日没有出屋子,没有遇见武阳侯齐景辉,是不是她就不会被逼着跟齐景辉来了京城,是不是她就能如愿嫁进杨家?
佛曰,缘起缘灭。
那么她和齐景辉终究是缘起,还是缘灭?
“巧慧,表姐她这大喜的日子,我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这是我亲自在庙里求得平安符,你替我交给她。”
小丫鬟巧慧诧异地问道:“表小姐,你不过去亲自向大小姐道喜吗?”
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用了,这大喜的日子,舅母她不会希望我过去的。”
看着巧慧离开,看着院子里四处张罗布置的红灯笼,红绸布,那般鲜艳,那般耀眼,鲜红一片,她心里也很欢喜,再过不久,她也有这大喜的日子。
她能穿上嫁衣,嫁给杨哥哥。
她也会有这美好的时刻,带着这样的期望,她一路带着笑容,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过去,远处传来那欢喜的唢呐声音,欢天喜地,再不过久,这样的日子也能属于她。
舅母和她说了,杨伯母已经上门商量婚期。
毕竟是从小便定下的亲事,杨家没有打算悔婚,舅母她自然不会刁难。或许在舅母眼里,把她早些打发出去倒好。
可是,最后她却遇见了齐景辉。
她还记得齐景辉那一日锦衣玉服,最让人厌恶得便是那一直调笑的丹凤眼,眼带笑意,似乎故意在戏弄她。
齐景辉拦住她的路,调笑着问道:“你也是李家小姐?为何我一直都没有见过你?倒没想到李县令家还藏着这么一位女儿,看着还真不像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