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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朝江山_分节阅读_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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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晃“哦”了一声,接着洗耳恭听。

    高允仰天长叹,接着一脸苦楚的说道:“崔司徒听信闵湛、郗(xi一声)标建议,意欲修建碑林,篆刻《国史》。只怕这碑林一修好,便会震惊朝野上下啊!”

    “此事本宫早有耳闻,当时本宫还对这个主意多加赞赏。难道这修建碑林,篆刻《国史》,还有什么问题不成?”拓跋晃深知高允为人谨慎,看其这般为难,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殿下可知,何为《国史》,又记载了些什么?”高允反诘问拓跋晃。

    “本宫以为,这《国史》应是历朝历代史事成册,记载的自然也应该是各朝的发展成就。”拓跋晃说的很细致。

    “殿下只说对了一半!”高允捋了捋自己略有泛白的胡须,轻轻的笑了笑说。

    “难道……也记载那些丑事?”拓跋晃心中臆测推想。

    “正是如此!”高允见拓跋晃反应过来,脑筋还算灵活,心中自是安慰,不枉费自己悉心教导多年。

    拓跋晃听到这结果,却再也坐不住了,他没想到此事竟是南辕北辙。他寻思着,这事真的被揪了出来,那首当其冲追责的,就是这《国史》的执笔-高允。想到这,拓跋晃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这是他的恩师,他哪能不关心。

    拓跋晃焦躁不安,他看了看高允,见高允仍是一脸的平静,坦然的喝茶,反倒奇怪的问道:“先生,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如果这事出了问题,除了崔司徒,那第一个遭殃的可是先生啊!”

    “你啊你,还是欠点火候啊!这树欲静而风不止,殿下急又有何用?”高允一脸孔孟之相,起身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国史》续修,本是留给皇室子孙借鉴,而崔司徒听信小人谗言,急功好利,意欲彰显自己才华,故而才决定修建碑林。这不仅枉费了陛下对他的一番信任,更让他自己在朝中埋下了隐患。我作为执笔,未能及早洞察和劝阻,定也会有难以逃脱的罪责。怕只怕,这不单单是追责崔司徒和我,两个人而已啊!”

    第十四章 国史之狱

    拓跋晃听着高允仔细说来,心中已有了大概。看着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心中也不禁惋惜,郑重的承诺道:“先生,倘若此事真的出了问题,本宫一定会想尽办法保全先生!先生不必担心!”

    高允见拓跋晃此言真诚,心中感激涕零,却仍然摆了摆手回绝到:“殿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老夫已经年近半百,活了这么久,倒也没什么遗憾,殿下就不要再插手此事了!而殿下呢,也应该迎合龙心,讨得龙悦才是,像这种事情应该躲得远远的,而不是涉身进来。且不说上次陛下灭佛,殿下拼死阻拦,以致于你们父子之间已经生了嫌隙。这次,切莫再因为老夫,而使你们父子之间雪上加霜,才是上策啊!如果这样,老夫即使死,也能死得其所啊!”

    “先生!您何出此言啊?先生教导本宫多年,告诫本宫要以“仁爱”治理天下。如今先生身处险境,却要本宫坐视不理。那本宫问先生,以后这天下人如何会相信,一个连自己的先生都不救的人,会去救天下人?那本宫这样的这皇帝还有谁会信服?”拓跋晃抬出一摞摞的道理,反驳的头头是道。

    高允见拓跋晃铁定了心要为自己清罪,心中为之动容,却也忧心忡忡,只得连连责备道:“你啊你,就这点不好!总是不听我的!”抬眼望了望门外的天,觉得时辰不早,便转而对拓跋晃说到,“这事还早,我们以后再议!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殿下就留步吧,不必送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

    拓跋晃满目忧伤,看着老人的背影渐渐模糊……

    又隔一月。

    太极殿。

    朝上,众臣皆低沉着个头,噤若寒蝉。

    拓拔焘放眼全朝,只觉得有一股寒意钻入胸膛,便草草的说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吧!”

    “陛下,臣有一趣事启奏。”一宦官突然迈出步子,诙谐的笑到。

    拓拔焘睁足了眼,看了看,原来是宗爱。听闻是趣事,想借机缓和下朝上的气氛,便又漫不经心的问到:“宗爱卿所禀是何趣事啊?”

    “回陛下,最近一段日子,每天臣在上朝的路上都会看见有一群人在天坛东三十里处的通衢大道上忙着修建碑林,今日这群人却没有来,臣与其他几位大人心生奇怪,便走上前去察看,发现原来这碑林已经修好。此时,臣等却对石碑上所篆刻的内容产生了兴趣。臣看那石碑上原来是崔司徒这些日子修的《国史》,只是这《国史》中记载的不是我大魏的功勋成就,反倒记载了不少祖辈们的风流韵事。这可真是有趣啊!”宗爱说完,便奸笑了两声。

    “什么风流韵事,还被做成碑帖?崔爱卿,到底是何事?”拓拔焘脸有愠色。

    “这……”崔浩却不敢名言。

    宗爱像乙浑使了个颜色。

    “启奏陛下,臣知道这碑帖所载何事。”一身材魁梧,彪悍勇猛的鲜卑贵族跪地言道。

    “哦?那你说说。”拓拔焘心情稍有放松。

    “回陛下,这石碑记载的是先帝藐视伦理纲常,害死皇子,强娶子妇……”乙浑放口直言。

    “你说什么?”未等乙浑说完,拓拔焘拍案起身,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乙浑。

    “臣说,石碑中记载了先帝苟且乱伦之事,不仅如此,这石碑之中还记载了陛下迁都平城之时,沿途搜刮民脂民膏,纵容兵将烧杀抢掠,奸淫妇女之事。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皆一一列举。件件具体,事事详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乙浑说的却是有条不紊。

    “你……你……”拓拔焘满脸狰狞,怒不可遏,气的浑身直颤。“崔浩!”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臣在!”崔浩闻声连忙跪地。

    “朕命你修的史书,怎么会修成石经?如今,还让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吾皇家的丑事,让吾皇家颜面何存?”拓拔焘憋着一肚子火,想找人出气。

    “陛下,我清河崔氏,三代为臣,今日陛下重爱,又让臣修书,臣亦是感到荣幸之至。陛下圣明,也知道为臣是有言直谏,不会弄虚作假。此次修建碑林,本也是想彰显我大魏雄风,况且史书就当应以记实为主,有些污点那也是在所难免的。这些又怎能和我们的荣耀相比呢!”崔浩自行辩解道。

    “你还敢狡辩?这不是你自家的丑事,你当然不会在乎了!”拓拔焘急步上前,在崔浩前走来晃去,猛的数脚踹在了崔浩身上。

    众人皆不敢言语,从未见过拓拔焘如此对待崔浩,心中感叹道,这真是伴君如伴虎。

    待拓拔焘冷静了一会,一人冒死上前。

    只见那人纤瘦却又一股干练十足的气势,转而说道:“启奏陛下,臣有本!”

    “你又有何本?源爱卿。”拓拔焘正等待着时机。

    “臣要弹劾一人!”此人源贺,鲜卑贵族,文武双全,是难得不多的忠耿之士。

    “何人?”拓拔焘心中已是被点燃的导火线炸药包,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陛下,臣要弹劾的正是崔司徒!”见拓拔焘还未迁怒自己,源贺马上接言道,“臣要弹劾崔司徒贪赃枉法、假公济私,自恃才高,对太子不敬,对陛下不忠,把持朝政多年,结党营私,刻意打压我鲜卑贵族,身为一品司徒,不仅不整肃朝风,还带头收受私利,迫使朝臣趋炎附势,皆行蝇营狗苟之事。此等大罪数十条皆陈列于本,请陛下过目。”源贺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面容,高高的用双手托起了这一纸奏折。

    “你胡说!陛下,臣冤枉啊!”崔浩听到源贺御前告状,心中惊恐不已。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他恨得咬牙切齿。

    “臣可证实,源大人所言不假!”侍中陆丽随即扑倒在地。

    “臣亦可证实!”

    “臣亦可证实!”

    ……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一位位朝臣皆指责崔浩不是。

    “他对太子不敬?……因为何事?”拓拔焘从未想过自己如此宠信的大臣,竟会对自己的儿子不敬。

    第十五章 置之死地

    “回陛下,此前陛下南征,太子监国,时值选调郡守。崔司徒收受数十人财物,答应举荐他们做郡守,而崔司徒所荐之人多是些慵懒无能之辈,太子明察,因而拒绝了崔司徒的建议,欲选朝中有经验的臣子做郡守。谁知崔司徒却擅自做主,固执己见,未等太子殿下同意,便将那些人派出任职。还放言道,这是陛下您给他的权利。这等无视太子的决定,这又何止是不敬啊,陛下!”源贺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明,直为太子拓跋晃打抱不平。

    “竟有这等事?为何不早告诉朕?”拓拔焘怒目圆睁。

    “陛下!崔司徒专横朝野这么多年,您见过有谁弹劾他吗?我们都怕被他设计报复啊,陛下!要不是今日宗爱提起崔司徒修书一事,臣也万万不敢斗胆直言啊!”源贺苦不堪言。

    “晃儿,可有此事?”拓拔焘有些质疑。

    “回父皇,确有此事。只是崔司徒家中,三代为臣,崔司徒又深得父皇宠信,儿臣便没有放在心上,希望崔司徒能自省才是。”崔浩虽有大才,却侍宠而骄,拓跋晃多次劝言,崔浩仍不悔改,拓跋晃对其并无好感,故而私下里与崔浩的交情并不深厚。

    “臣冤枉啊,陛下!臣没有对太子不敬啊,臣只是,只是……”崔浩现如今是百口难辩,有口难言。

    “你住口!太子向来仁爱,对朝中老臣更是礼遇有嘉,绝不会因为自己受了委屈,便向朕抱怨什么!可见,你平时是有多么的'善待'太子!太子却从未向朕提起过你的不是。如今文武百官皆指责你狐假虎威,一手遮天,竟敢还背着朕做这些有为天理之事,件件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倘若今日朕不收拾你,以后太子何以治天下,又何以立天下?今日,朕就先收拾了你。来人!”拓拔焘怒火中烧,感觉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而是一个功高震主,对自己的江山有极大威胁的隐患。拓拔焘心想,如果此刻不除,恐怕以后自己的儿子会拿他不住。于是,拓拔焘一声令下,内廷禁军便来势汹汹的闯入殿。

    崔浩斜眼望去,看见宗爱一脸奸笑的看着自己。崔浩此刻才醒悟过来,原来这是宗爱设计的一个圈套。崔浩恨不得将宗爱碎尸万段,然而木已成舟,覆水难收,自己已无力回天,只在心中懊悔不已。

    “将崔浩等参修《国史》等人,全部打入天牢。隔日问斩!”拓拔焘一声'问斩',闵湛、郗标瘫倒在地,口中连连喊着饶命。

    “陛下……陛下……臣是冤枉的!臣是冤枉的!”崔浩仍心有不甘,哭喊着便被拖了去。

    除了崔浩、闵湛、郗标以外,执笔高允、散骑侍郎张伟、著作郎宗钦等数百名官员也在名列之上。此时,朝上已去了大半,变得稀稀疏疏,冷冷清清。

    “启奏陛下!”尉迟元上来回报。“执笔高允今日在中书省当值,未曾上朝,是否一同押入天牢?”尉迟元不敢擅自决定,毕竟高允是太子拓跋晃最敬重的老师。

    这尉迟元原是拓拔焘的羽郎中将,掌管着内廷禁军,武功高强,又有谋略,后来被擢为北部尚书。他不仅是军机重臣,还是太子拓跋晃的椒房-尉氏的兄长,是小新成的亲舅舅,对拓拔焘尤为忠心。

    拓跋晃听尉迟元正向拓拔焘问及高允一事,马上插言道:“父皇,高大人虽身为执笔,但也只是奉崔司徒之命行事。高大人自身并未愿意牵涉其中,也尚未可知,父皇还需仔细盘问才是。不如,明日一早,皇儿带他进宫面圣,待父皇盘问过后,再决定高大人是否一同问罪也不迟啊!”

    拓拔焘左思右想,知道高允清风亮节,拓跋晃又极为重视,心中难免也动摇了一下。此刻,拓拔焘心力交瘁,满脸倦怠,舒了一口气对尉迟元说:“就照太子所言办吧!朕累了,想回去休息休息。这里就交给太子吧!”

    拓拔焘眉眼之间夹杂着一抹淡淡的忧伤,步子缓了许多,看似无比沉重,继而隐匿了行踪。

    这个人,真的老了。

    次日。

    拓跋晃一大早便携高允一同奏启。为了保证高允安全,自高允昨日当值回来,便被拓跋晃留在东宫过夜,讨论了《国史》一事。

    走至宫门前,拓跋晃又对高允交待道:“过会儿,本宫陪先生一起面见父皇。先生就照昨晚本宫交待先生的话说,兴许可以保住先生一命。”

    高允心中感慨万分,却只字未言。

    两人进了太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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