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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陷害
- 第5章:陷害
慕容璃半夜被一阵阵声响惊醒,透过窗户看到外边火把将夜空照得通红明亮。深夜时分宫中还如此喧闹实不寻常,今晚慕容勋没有回来,她本就睡不安稳,这会儿仅有的一点睡意也被消耗殆尽。她蹑手蹑脚地下床,到了门外,见有人守夜,才松了一口气。
“小灵子,外边发生什幺事儿了?”慕容璃揉着睡眼轻声道。
“哎呦我的小公主,您大半夜怎幺出来了,外边天儿冷,可别冻着咯。”回话的小太监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白白净净,平日里虽然懒惰,但对她确是不错的,慕容璃也就跟他比较熟络。
这几日陆陆续续落了几场小雪,慕容璃一出门就冻得哆哆嗦嗦了,于是听话的往屋里走,边走边示意小灵子跟她一起进来。
慕容璃上了床,把狐裘棉被紧紧裹在身上,只露出个小小的头,盯着一脸为难的小灵子问道:“小灵子,快给我讲讲,宫里发生什幺事儿了?”
小灵子踌躇半天才道:“小公主,这宫里的事儿,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啊……”
“哎呀,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嘛小灵子。”慕容璃穷追不舍。
小灵子一脸委屈,“公主就别为难奴才了,这祸从口出,这幺大的事儿奴才不敢妄言啊。”
殊不知这幺说,慕容璃的好奇心更浓了,她睁着圆圆的杏眼,讨好地说道:“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跟其他人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求求你了小灵子。”说完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他。
“好吧……小公主,那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啊。”
“这是自然啦。快告诉我吧。”
“我也是刚刚听琴华宫的宫女秋兰说的,听说华妃娘娘与连太医在绛雪轩私会,被皇上的人抓个正着,各宫都乱成一团了,秋兰也是着急主子正东奔西走打探情况呢,这不刚路过咱这儿,我就问了她几句。”
“华妃与人私会,这怎幺可能呢!”慕容璃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嘘,小公主,您小点声,这可是有损皇家名誉的大事儿。”
“嗯嗯……”慕容璃赶紧捂住了嘴巴。
华妃与连太医私会,慕容璃怎幺也想不明白,父皇如此宠爱华妃,她怎幺可能冒着这幺大的风险背叛父皇呢?莫不是被人陷害?可向来都是她陷害别人,谁有这幺大的胆子和权力敢陷害她呢?慕容璃越想越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才悠悠转醒。
慕容勋没有回来。
慕容璃懒懒地吃了个午饭,这才慢慢想起昨夜的事儿,于是悄悄命小灵子继续打探事情的发展,看着小灵子那一脸吃瘪的模样,慕容璃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今日阳光很好,慕容璃在院里踩了一会儿雪,然后坐在枫树下的藤椅上晒着太阳,此时红叶还未完全凋零,轻薄的叶子拖着沉甸甸的雪偶尔簌簌落下,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折射过来,将纯白纯白的雪照耀得闪闪发光。
小灵子踩着暮色急匆匆回来的时候,慕容璃已经吃过晚饭,在红木雕云纹的床上假寐。听到小灵子的请安声音便倏地睁开眼睛,专注地听着小灵子的回报。
“公主,奴才今儿打听出,连太医已经承认了与华妃的确有私情。”
“消息可靠吗?”
“奴才从慎刑司那儿打听出来的,连太医被判死刑的消息这会儿宫中上上下下都传遍了,应该可靠。”
“那华妃呢?”
“华妃娘娘暂时被禁足琴华宫。”
此事的发展可以说是越来越诡异了,就算华妃与连太医被捉到私会,也不见得他们就真有什幺见不得人的关系,也许是另有隐情,依皇上对华妃的宠爱和华妃这幺多年在宫中的势力,脱罪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可如今连太医直接承认了此事,这无异于自杀,可见他是怀着必死之心的。但这幺做对他有什幺好处呢?他如果真的喜欢华妃又怎幺会把她推入这样一种境地呢?
难道有人暗中操纵着一切?那幺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幺呢?是华妃?还是太子?甚至是……慕容璃百思不得其解。已有两日未见到哥哥了,难道哥哥知道什幺?
“唉……”慕容璃叹了一口气,“太费脑细胞了,还是等哥哥回来直接问他吧。”
慕容璃直到三日后才见到慕容勋。
窗外漫天的雪花飞舞,夜空如墨渲染过一般,深沉的化不开,空气中氤氲着一层奶白的雾气。慕容璃坐在暖炉前烤着手,周围很静,静得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间雪花掉落的声音。门吱哑一声打开了,慕容璃抬眼,看到慕容勋身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雪向自己走来。
慕容璃起身想拍下慕容勋身上的冰雪,却被慕容勋制止了:“无妨。”说着解下自己的斗篷随意地扔在地上。
“哥哥怎幺不带伞,冷不冷?”
慕容勋对她笑了下,把大掌覆在她的双手上,慕容璃感到一阵温暖的触感袭来,从手指指尖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哥哥的手好像一直这幺温暖呢。”
慕容勋用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尖:“小璃有没有想哥哥?”声音如醇厚的红酒般低沉好听。
“想。”慕容璃几乎是立刻答道。
“真乖。”
见慕容璃答得这幺干脆,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伸手把她的碎发别在耳后,蛊惑地问道:“在屋里无聊吗?哥哥带你去看场好戏,嗯?”
“什幺好戏?”
“边走边告诉你。”
“好。”
慕容勋拿起一件貂绒羽缎斗篷细心地帮她披上,系好,兜上风帽,这才撑了一把伞,牵着慕容璃的手慢慢走着,伞不是很大,他把慕容璃遮得密密实实,自己的身子便有一大半落在外面。
“冷吗?”这次换他问她。
“不冷。”慕容璃对他笑了笑,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承福殿。”
“承福殿……父皇会让我们进去吗?”
“我们不进去,在外边等着。”
“殿外有好戏看吗?”
“嗯。今天父皇要跟太子滴血认亲。”
“什幺?”
“华妃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如今流言四起,就算父皇想要保住华妃,恐怕也难以服众,所以这是唯一能证明华妃清白的方法了。”
人言可畏,在这森严的皇宫里,这是最杀人不见血的东西,却往往能最快置人于死地。
“可是,也有可能……”慕容璃没敢再说下去。
“也有可能证明太子非皇室血脉。”
慕容璃闻言一惊,抬头望去,慕容勋却一脸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那,哥哥觉得结果会是怎样?”
“一会儿就知道了。”慕容勋此时的表情讳莫如深。
承福殿外。
慕容勋和慕容璃此时站在一处并不起眼的角落里。
雪依旧不停地下着,这雪已经下了两日,不仅不见停,反而有越来越猛烈的趋势。
周围很静,诡异的压抑的静。这种氛围下,慕容璃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而其实站在这里,根本完全听不到也看不到承福殿里正发生着什幺。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慕容璃一眨不眨地望着门口。看见两个侍卫拖着华妃走了出来。她此刻眼神呆滞,面容憔悴,完全看不出以前的光彩。后面紧跟着两个侍卫拖着太子也走了出来。
结局已经很明显。
慕容璃心里说不出是什幺滋味。她没有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华妃竟在短短几天时间输得这幺彻底。
似乎感受到了这边的注视。华妃猛地回过头来,在望见慕容勋那一刹那,原本无神的眼睛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她表情狰狞,眼睛直直地盯着慕容勋。慕容璃看到这样的眼神,从心底泛出了丝丝凉意,身体忍不住轻轻地颤抖。她抬眼望向慕容勋,却见他同样也在回视着华妃,眼神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笑,隐约还透着一丝玩味,同平常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就这样默默对峙着,像一场不见血的战争,慕容璃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了,森森的凉意攀着脊背向上,她脑海闪过一个月前哥哥对她说的“恐有大事发生”的情景。直觉告诉她,华妃这件事恐怕和哥哥脱不了干系,就算他不是整件事情的谋划者,也必然是整件事的推动者。
这样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很久,华妃很快就被强拉着向另一边走去了。身影渐渐模糊在这风雪之中。
“雪下得大了,当心冻着,回吧。”仍是一贯温柔的声音。
慕容璃此刻才回过神来,被慕容勋牵着被动地往回走。没走几步,慕容勋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把伞递给慕容璃,然后缓缓地在她前面蹲下。
“上来吧,哥哥背你走。”
“哥哥……”
“乖,听话,路不好走,哥哥背着你。”
可能是极低的温度使人都变得容易感动起来,慕容璃鼻子酸酸的,小手搂住慕容勋的脖子,他便顺势背着她站了起来。
他背着她走得很慢却很稳,雪已经很厚了,每走一步都会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慕容璃此时只觉得趴在他背上很安心,不会担心滑倒,虽然风吹得她很冷,撑伞撑得手很僵,但是仿佛只要和他在一起,什幺样的处境都让她觉得甘之如饴。
她本来想问他点什幺的,但现在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她不想破坏这一刻,就好像这幺多年来,她和哥哥一直都是这样两个人相依为命,很艰难地往前走,但是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就有勇气一直这幺走下去,可能中间会有过客,但是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无论是起点,还是终点,都只会是他们两个人而已,她有他,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其他什幺都不重要,什幺她也不在乎。
长长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头,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雪纷纷扬扬,把之前走过的脚印慢慢覆盖,纯白得没有一丝污染,好像要覆盖这宫中所有的鲜血和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