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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咖啡听的夜咏
- 七、咖啡听的夜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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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杯轻巧地落在黑色大理石砌成的桌面,一双玉手缓缓落下,带着些许落寞的心情。藉着石子上的冰凉,抚平内心那股被捣起的炙热波涛,外头的寒雨浇熄血管上的闷气,飘散的朦胧在女人的双眼里聚结成水滴。
彷彿的月出了云,朦胧的雨扰着夜,无数的光点在城市的街道里流串,相遇的行人无言,错过的肩与肩,畅诉日日的孤寂。
没有星辰的天空,只有几片厚重的云伴着一颗月圆。
自围裙底下掬起一条手帕,拭着眼角的哀伤,多少年了?谁能知道这大半辈子的飘泊流离,即使有了工作的稳定,即便这间咖啡厅就像是都市中,繁忙底下的绿洲,她的心也只是搭上一艘孤船,浪迹天崖,没有丈夫的陪伴,她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和他并肩,在那些转瞬高额的投资底下,拥抱太多纸钞的腥臭,所以她只愿孤身一人,用浓密的咖啡香来浸洗灵魂,即使现实总会来拧乾它,但怎涤的去那已然入味的心呢。
「怎幺了?」吧檯外的座位,一个人低着头,让萤幕上的光包围眼眶,突如其来的问候,是他晓得眼前的女人反常地放下日常的动作,今天的她,居然没有闲暇时,总去擦拭着那些杯子。
「哈哈,没甚幺。」女人的声听似坚强,就像是开在雪中的花,很冷,却又绽放生命。
「妳说过我拉出来的音乐没有感情,这就是妳要的感情?」
女人微笑不露齿,是怕那口白牙的反光打扰眼前敏感的他。
「傻孩子,她的琴声,已经远远超出我说的感情了。」
拿起瓷杯,端详,女人又说:「她弹的,只是心情了。」
林忒在车站前后着,夜里的冰雨十分凄凉,甚至参杂着些腐蚀化合物,但幸好公车站牌的遮檐还算坚固,只是上头的漆被溶解了些。
玻璃窗内的人谈着窗外的人。
「妄言,我看他们俩都是乡下来的,替我在学校里多少护着吧。」
「我可没那多余的时间。」
「啧,怎幺这样不领情,当心我又谒见第二个公主进来。」女人的声音带着讥笑,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同学院,远的很,顾不到。」
「啧,怎幺这样不领情呢,妄言?不会是嫌人家土吧?你这个几乎宅在研究室不出门的宅男跟你老爸一样,一天到晚只会龟在办公室,不食人间烟火,凭甚幺嫌人家」
查觉到对方的话没完,蔺妄言赶紧打断:「给他们熟人的电话了,自然会有人看照的。」
「哎呀,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家教成功、家教成功,对了,带句话给那女孩,有空闲着,这咖啡店二十四小时为她敞开啊。」
「她一弹妳就发愣,能有心情卖咖啡吗?」
「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没资格问这种话!」
「随妳。」
「赏你,苏门答腊进口的,老娘亲自去批货的。」女人将咖啡推到蔺妄言面前。
「救苦救难,妳立志当悉达多啊?」息去手机的灯火,一张俊冷的面孔终于正视世界。
「总是要有所行动嘛,我可不像那些喊着可怜的人,只会出张嘴同情。」
女人拉下把手,大量的炽热白烟从咖啡机裏头渗出,让水与香苦气味在周围延揽开来。
「况且我也不是多给那些农民钱,只是让他们赚到『该赚的』薪资。」
「当心被齐价商盯上。」男人喝下一口香纯的苦。
「这不是还有你和你老爸吗~」
「当真有恃无恐。」
「甚幺时候回学校啊?」
蔺妄言望着外头驶离的接驳车:「过几天吧。」
「怎幺啦,害羞啦?」
「躲妳惹出来的乱子。」冷淡的双眼翻了白眼,锦上添花,也许也可以这样形容。
「文学院的公主啊?」
「谣言过个两个礼拜,烦人的人才会失去耐性。」
「真够冷淡的耶,亏人家那幺积极主动,当真连她也收服不了咱们的蔺大爷,我此生可真无望抱孙啰。」
「妳大可自己生个。」蔺妄言起身,走向琴台。
「妄言啊,还是说你是个同性恋,妈咪我是不反对的哦。唉,咱们妄言高冷俊,像座冰山一样的五官煞气逼人,像山岳一样的身子高大勇猛,这怎幺可能不获得世人们的青睐呢?」
「妳直说我是具尸体不就得了。」欠下身子,拉开琴盖,将垂下的红布整齐地重新铺平。
时间就这样被自己的孩子凝冻,为什幺?也许是自己的教育失败,还是那个埋头工作的父亲带坏了他?这个虽然已至中年却仍带着豔丽的女人可从不是这幺想的。
「不不不,水泥石像。」女人噘嘴,还一脸肯定。
「随妳。」拉起卧在琴旁的小提琴盒,那双总握着手机的手终于离开的机器,在空中张合着,伸展肢节,这样的母亲,也难怪会是这幺奇怪的小孩。
「呦~咱们妄言也有不服输的时候啊?」女人特意的嘲讽,即使知道自己的儿子对这事早已麻痺,她仍继续白目的理由是?她就是个这样直率的人。
的确没有回应,蔺妄言只顾拉起提琴,架在颈肩。
什幺是心情?
什幺又是感情?
母亲的前卫与乐观向来不是自己的榜样,可是他却总不得不陷进那些语言当中。
蔺妄言懂那道琴声与自己的不同,甚至与大多人的都不同,是什幺样的过去,造就那样的空灵的轻音,没有多余的炽热与炫耀昂扬,没有放肆的浮夸与压抑的谦让,甚至一点参浸里头的杂质也没有。
不是共价的聚合物,也不是键结而成的化合物,像是简单的元素,一片纯然的原子。
如果说世人表演的,总是春夏秋冬的颜色,是那种春风的粉红与作物的翠绿,是枯叶的苍褐与大雪的白皙,那幺林忒所演奏的,便像是春起的花瓣,夏至的绿芽,晚秋的蝉鸣与冬日的孤灯。
面对纯粹的心情,蔺妄言的确有股不服输的气劲。
他所奏的,那是另一种单纯。
弓弦如刀,一扯,微划,是一派柔绵无尽的振音。
像是泼墨,淋漓地染在纸上,将红、绿、橘、蓝的彩色四季硬生生抹成黑与白。
孤音旨在寻求準确的音阶,单声莫不是按压长短不一所衍生的空气共振,胡来的乱雨停了,寂寞的月亮也停了,停在一颗苟延窗上的雨珠子上。
夜晚的黑逼迫着行人双脚,橱窗内的女人收拾着桌面,清理着机器,蔺妄言的音乐没有感情,也没有那些为了投入感情而产生的多余东西,只是张背景,生活的背景,世界的背景,全然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