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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媳有毒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
- 她倒在地上,强撑起身子,唇边带着一抹清冷的笑容,手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就在刚才蓟允秀踢她的地方有一道虬结狰狞的疤,那是她曾替他挡下的刺客的剑,如今想来,多么不值得啊!
她苦笑着,云淡风轻道:“先帝在世的时候,九子夺嫡,腥风血雨,我为你挡过刺客的剑,喝过政敌的毒,马不停蹄夜奔八百里为你通风报信,助你躲开政敌的追杀!你曾于赈灾之时感染瘟疫,是我驱散宫人孤身一人,衣不解带伺候在你床前七七四十九天!你登基的时候向我许诺过什么,你说你做一天的皇帝,我就是一天的皇后!可是现在你不但要废掉我,还封了安念熙刚刚出生的儿子为太子!你的帝位是我拼尽性命助你达成的,太子之位应该是禄真的,君无戏言,可是为什么有了安念熙,堂堂一国之君却出尔反尔,失信于我?”
蓟允秀漠然地看着她,冷酷得就像一块冰。
看着蓟允秀的眼神,花畹畹在心里苦笑。前尘往事在蓟允秀眼中已经不名一文,对于她的苦,他视而不见,对于她的痛,他不会心疼。
十年,挖心挖肺的十年,就算对一条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狗,都不该是这样的冷酷无情,何况是自己的发妻?
更绝情的话在后头。
“朕给念熙的一切都是她该得的,她天性善良,纯真无暇,后位和太子之位都是朕要给她的,她原本不肯的!谁像你这个毒妇!”蓟允秀的神色狠狠一冷,“念熙难产,朕不在宫中,宫女去求你,你却躲在坤宁宫中避而不见,甚至你下令叫走所有太医,你分明是成心要害死她!若非朕及时回宫,念熙母子焉能化险为夷?”
提起这茬,花畹畹更恨了。
“我做错了吗?我的儿子危在旦夕,我情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活下去!而你只宝贝你的安念熙和安念熙生下的孽种!我让所有太医来给他诊治,我要救自己的亲生儿子!你只想着安念熙,我的禄真命悬一线,你却下令让我去安念熙宫中陪产,安念熙母子的命是命,禄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安念熙有你的宠爱,有你贵为天子的福泽庇佑,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呢?而我的禄真只有我了,如果现在能让我的禄真活过来,什么后位,什么荣华富贵,我全都不要!我只要我的禄真能够活过来!蓟允秀,我恨你,我恨透了你,我恨你恨得恨不能生生撕扯了你的血肉!是你的冷酷无情害死了我的儿子!”
她目光血红,咬牙切齿地喊着。想到禄真的死,她就觉得自己每一寸肤肉都被凌迟。
皇帝的眸子更加阴寒,他道:“朕原本可以念在夫妻十年的份上,对你有个好的安排,虽然废了你的皇后之位,可也会对你的后半生负责,至少让你在这宫中安度余生,可是没想到你这个贱人不知悔改,竟然口出狂言,侮辱于朕,朕对你是不能再有一点点的仁慈之心了!”
一纸废后的诏书明晃晃黄灿灿地掷到她的脚边……
她辛辛苦苦用命博取的一切,却换来一纸废后的诏书,还有拔去舌头,挑断手筋脚筋的悲惨下场。
而安念熙一张貌美如花的面孔轻易便换得了后位,换得了太子之位。
冷宫十载,难捱如凌迟。
她在每个雨后,都让宫女将她的卧榻抬到廊檐下,让冰冷的雨水浇淋自己的肌肤,好提醒自己:她,花畹畹还活着!
她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活得比蓟允秀长,舌头拔去没关系,手筋脚筋挑去没关系,她只要留着一双眼睛看着蓟允秀的负心能换得不得好死的结局,她便心满意足了。
冷宫十载,她在心里诅咒蓟允秀,却对安念熙仍存了一丝仁慈。安家童养媳的四年,她对她总是好的。时过境迁,人在不同位置难免会变。
在这个雨后黄昏,斜阳最后一点脆弱的光也从那棵光秃秃的梨树上消失,整个天幕暗淡下来。
夜降临了。
冷宫的门开启,一点暖光从门口幽幽地飘了进来。
“废后花畹畹跪下接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门。
她哑然失笑,跪下?她的手筋脚筋早被挑断,她是个没有行动能力的活死人,如何跪下?
“皇上旨意,废后无德,冷宫中不思己过,日夜诅咒皇上皇后,鸩酒一杯,赐死!”
她再次哑然失笑:她不但是个瘫子,还是个哑巴,如何诅咒?不过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借口而已!
她质问不出一丁点的声音,被人强行从卧榻上拖到了地上。然后她听见太监宫女山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的声音,和安念熙高贵的声音:“你们全都退下!”
冷宫里从来没有点过如此明亮的灯,当她从地上摇摇晃晃抬起头来,她看见安念熙身着皇后服高贵冷艳地站着,她比她还大了两岁,可是如今二人的容貌却早已天壤之别。
安念熙依旧那么美,像蓟允秀初见她时夸她的那样:出尘绝艳,美若天仙。
一个依旧是天上的仙女,一个却早已是墙角糊掉的烂泥。
花畹畹睁着无嗔无恨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宫人都已被遣散,冷宫里就剩了她二人。安念熙蹲身,撩开她蓬乱散落的头发,带了一丝怜悯道:“你有今日,皆是命数,你不要怪我,我近日时常梦到沉林弟弟,他说他一个人在地下太孤单了,没有你这个福星,病魂又来纠缠于他,所以我放你早日去地下和他团圆。”
她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眼神从呆滞渐渐浮起清明的恨意。
安念熙微微一凛道:“你大限将至,我就让你死个瞑目,你有什么想问我的,都问吧!你人之将死,我言无不尽。”
安念熙说罢,花畹畹的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她的舌头已被他们拔去,她如何问得出口?
安念熙也意识到了这点,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窘迫,她道:“也罢,事到如今,我就都和你说了吧,反正你到了地底下遇到沉林弟弟,他也是会告诉你一切真相的。沉林的死不是偶然,不是意外,是谋害!害死他的凶手就是我安念熙——安沉林的亲生姐姐!”
花畹畹骇然地瞪大了眼睛,这骇人听闻的真相!
安念熙的泪落下来,她痛苦地说下去:“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一贫如洗的穷书生,门不当户不对,我的爱情注定没有好下场,如果没有沉林这个大房嫡子,可就另当别论了,我可以留在安家,招我的爱人做上门女婿,可是安家大房有沉林这个长孙嫡子,大房庞大的财产和我这个女儿没有一丁点的干系,所以要保全我的爱情,只有牺牲我的弟弟!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我在沉林喝的合卺酒里下了毒,原本是要将沉林的死嫁祸于你,可是沉林却在临死之前乞求我,只要我保全你,那么我对他做的一切,他到了地底下也不会追究,他会在另一个世界真心地祝福我……”
所以,在安家人合力要她陪葬的时候,安念熙全力保全她,不过是为了赎罪。
有读者说开头太过了,不要被惨烈开头吓到哈,我是很明朗的人呐(*^__^*)嘻嘻
☆、第003章 养媳归来
花畹畹的心痛如刀绞,那个叫安沉林的俊美少年此刻仿佛就站在她面前,对她微微而笑。
而安念熙却觉舒出一口长气,埋在心底一辈子的秘密,终于可以在今天对着一个哑巴,一个将死之人说出来了。如释重负。
安念熙的面孔蓦地又扭曲起来,声音也如碰撞的刀剑,全是火星味:“我这辈子所要保全的不过是一份卑微的爱情,因为这份爱情,我成了一个害死亲生弟弟的恶魔,而你却要撕碎我不惜用操守和性命换来的爱情!”
花畹畹看着安念熙绝然的充满恨意的面孔,迷惘了。
“为了成为他的妻子,我不但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还拒绝了平王的婚事,可是他却告诉我,他爱的不是安家的大小姐,而是安家的童养媳——花畹畹!”安念熙咬牙切齿,涨红了面孔,“你抢走了我的爱人,我也要破坏你拥有的一切幸福,你的丈夫,你的后位,你辛苦换来的一切都要被我掠夺!”
原来如此!
怪不得安念熙突然出现在皇帝身边,突然夺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宠爱。只是蓟允秀的宠爱,她花畹畹再也不稀罕!
能被夺走的,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安念熙狂躁地在她跟前走来走去,蓦地,她蹲下身子,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恨然道:“我夺走了属于你的荣华富贵,却夺不回本来属于我的爱情!你知道吗?他今天入宫求见我,他说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只要求能从冷宫带走你。花畹畹,你注定是我这一辈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哪怕你是个不能说话,手脚瘫痪的废人,你亦占据他的心。只有你死了,彻底灰飞烟灭,才能泄我心头之恨,才能让他彻底忘记你!”
花畹畹不禁在心里打下了几个疑问:这个他到底是谁?是谁对她如此痴心,而他的痴心,竟成了安念熙报复她的利器,将她的一生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花畹畹,今天是元月初一,你的生辰,亦是你的死期!”
安念熙昂然阔步离开了冷宫,宫墙之外烟花绽放,如火树银花。
太监端上了一杯毒酒。
“娘娘,这是皇后的旨意,也是皇上的意思,你活着一日,皇后便忧虑惊惧,日不安枕,皇上找人算过,是你的命数太硬,克了皇后,你就早日离去,投个好胎吧!”
她这一辈子为蓟允秀做牛做马,九死一生助他登基,继承大统,又在他执政期间,不顾病体勉慰大战的将士,为暴乱的灾民开仓放粮亲自赈灾,冒着触怒他掉脑袋的风险也要匡正他为政的失误,对内监宫女更是宽容慈爱,可她现在得到了什么回报?一杯绝命的毒酒!
冷宫里响起一个哑巴疯狂的笑声:“蓟允秀,安念熙,若有来生,我定叫你们血债血偿!”
她是个哑巴,可是冷宫里行刑的所有太监宫女都听到了她的诅咒,盘踞在冷宫上空的黑夜里经久不散,令人毛骨悚然……
※
一间破旧的屋子里一灯如豆,灰色的窗棱上映着凄惨的明月。
墙角破旧的木床上挤着四个熟睡的孩子。一个大点的女孩,一个小点的女孩,还有两个更小的男孩。
最大的女孩睡相极不安稳,她的眉头紧皱,嘴里发出呻吟,额上也有细密的汗水沁出,仿佛正在做一个十分痛苦的噩梦,终于,一声惊呼,女孩猛地坐起了身子。
眼前的情景让花畹畹一下子清醒了。屋子基本上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四方的桌子,四条长木凳,还有一个放东西的柜子。
竟是小时候自己家的样子。
“大姐,你也吃……”一旁熟睡的小女孩说了一句梦话,又睡过去了。
花畹畹看向那个女孩,和女孩身边并排躺着的两个男孩,陡然睁大了眼睛:二妹,三弟,四弟!
花畹畹打了一个机灵,脑子一下子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躺在这里?难道是做梦?
花畹畹想要动一动,却浑身无力,仿佛骨头都散了架,她挣扎着想要看清楚这里的一切,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他爹,他爹,你怎么了?”
是母亲的声音!没错,是母亲的声音!虽然记忆遥远,花畹畹却印象深刻的母亲的声音,凄楚的,无助的,带着哭腔从外间飘了进来。
花畹畹一骨碌下床,看到床前自己的鞋子时不由愣住了。这是一双小女孩的鞋子,而自己的小脚套进去竟然刚刚好。花畹畹再看向自己的手,更加愣住,这不是一个三十六岁女人的手,这是一个小女孩的手!花畹畹的瞳仁张了张,带了一丝隐隐的恐惧。
她十六岁嫁给蓟允秀,十年后封后,随后在冷宫呆了又一个十年,死的时候已经有三十六岁了,可是此刻自己的手,瘦瘦的,小小的,指甲底部是淡淡的月牙白,分明是一个小女孩的手。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是被毒酒赐死,可是一转眼,为什么会回到小时候的样子……
外间传来男人急促的咳嗽声和母亲更加剧烈的哭喊声:“他爹!他爹!你吐血了!”
花畹畹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自己为什么重新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迫不及待便向外间跑去。
外间地上躺着父亲,他的唇角有还未干涸的血迹,胸前衣襟上也有新鲜的血迹,分明是刚才吐了血。而母亲正抱着父亲,哭着摇晃他:“他爹,他爹,你醒醒啊!”
啊,真的是父亲母亲,都是二三十岁还很年轻的样子,和前世自己离开花家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那时候父亲已经久病不愈,辞世了。
花畹畹的眼里一阵温热,她忍不住想哭,如果是梦,她希望这梦不要醒!因为父亲母亲都还活着,而且她有一种,自己也还活着的感觉!
花畹畹扑到父母身边,颤抖着声音问:“娘,爹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