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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第六章
迷迷糊糊间,他醒了过来。有那幺一会。他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随后晃动的空间和瀰漫的汗酸臭味被迫想起。
眨了眨眼,这种昏黄的光线令人感到晕眩,在他睡着的那段时间,马车已停驻好几处地方了。狭小的长型格子,又占去大半,一旁的人几乎是和他併贴着。
「忍着点,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对面的棕髮男子貌似看出了他的不适,安慰性道。
男子的年纪已到而立,身型壮硕,留着豪气十足的络腮鬍,他用阔朗的声音说,「我是马修。年轻人,你叫什幺?」
拉斐尔刚启唇,停顿了下,改口把脑中的名字讲出,「我是卡洛。」
「卡洛?」那人闻言,裂嘴一笑,「我知道你。」
他的心脏瞬时漏了一拍。他知道了什幺?
「别介意啊。你被抓的时候我人刚好正在附近,就觉得你眼熟,原来是史密斯的儿子啊。」马修惋惜的看着他,「你们父子也挺让人难过的,儿子才刚回来,马上就被抓去当兵,只能说时机真的不对呀。」
他的脑袋被一堆问号所填满,首先,他知道史密斯有个儿子,而且长的跟他很像,现在显然名字还一模一样,「那个,马修先生,你说我长得很眼熟,难道我们见过?」
照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拉斐尔在这之前根本没有来过英国,所以只能推测是因为长相的关係,所以他又换个问题,「您认识史密斯……我的父亲吗?」
马修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父亲还好吗?」
拉斐尔诶了一声,心里一阵不知所措,迟疑的说,「他看起来……很寂寞。」
「那是当然的,自你和令堂离开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马修看向车厢门上的小窗口,那是唯一能瞧见阳光的地方,「我和史密斯是捕鱼的伙伴,好几年了,他时常谈起你,虽然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事,但听的出来他很在意你。」
「是吗……」拉斐尔一时不知该怎幺回答,明明他才是问问题的人,于是愧疚的垂下头去。
「嗯算了,这也不是不可以理解。」马修揉了揉他的髮,如对待一个失措的孩子,令人安心,「之后回去了,一定要好好陪伴他老人家,知道吗?」
拉斐尔抬头,对上他笑的爽朗的笑容,下意识的点了头。
在军兵报到时,他也还是用了这个假名。让他讶异的是,他不是被带到训练地,像毫无经验的新兵一样,而是分配到了军伕一职的工作。后来他才知道身分不够高的人是不能碰刀枪的,最多也就是当个后援的杂役兵。
至于在车上谈话的棕髮男子,他的全名是马修?戈斯。当他得知他的真实身分是其一将领时,确实是狠狠吓了他一大跳。
「为什幺马修将军您会在车里?」他惊讶的问。
马修乾笑几声,「其实啊,待在军队实在太烦闷了,所以就偷跑出去玩了,你可别说出去啊!」说着还特别叮咛他。
拉斐尔只能无言的允诺,觉得马修将军跟其他的军人挺不一样的。
之后他被任命到马修身边作军伕。意思是他常常得跟着马修外出作战,到战议事讨论军情,通常这一职都是由可信任,跟随军队多年的老兵所担任的,如今拉斐尔会身任,明显是马修的作为。
有一次他质疑的问,「这样没问题吗?我只是个外人,而有太多机密是不该被像我这样的人知道的。」
而马修只是笑笑的回答他,「就是这样的你才适合。目前为止,你不是也一直保守着秘密吗?」
拉斐尔没有再追问下去,一方面是马修时常被召去开会,少有私下谈话的机会,另一方面,他私心的想藉着这个位置,打听那个人的蹤迹。
夜空中的那一弯眉月,冷冷清清,勾着一片云瓣尾随在后,晕黄的光线似乎更苍老些。
晚风微微带起了他脚边的尘土,发愣似的仰望着,他知道,儘管过了两年,或是更久,天边的光芒还是依旧,然而他不属于那里,甚至是遥远,因此,他会变,但究竟改变了多少,也许只有旁观者最清楚。
未等沉稳的脚步声从后头响起,他不用回头也能猜出是谁,也许这该感谢待在军营的这段日子,他的神经比之前还要敏感许多。
「阿金库尔的那场战役我们赢了,法军稍早宣布了合约。」等站定后,那人说道,本该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从他嘴里说出,却成了平淡的语句,彷彿这个结局本来就该发生。
「所以明天要去签约吗。」虽然是个问句,拉斐尔的语气很坚定。
马修来到他身边和他併行,「是,也不是。」
他眉微微一挑,等待后文。
「和法国那边的协定不会那幺快出来,所以明天要先去和一位公爵会面。」他手撑着腰,大力向天空哈出一口气,接着露出个微笑。
因为战事接二连三的来,拉斐尔都快忘了他的笑容是怎幺样,此时毫无预警的出现,他不禁愣了愣,「公爵?」
他嗯了一声,「听说是中立的人,好像本来是法国其中一个分裂出来的派系,
所以想签订合约借私兵给我们。」
「听起来,有点奇怪。」
「所以明天才要去看看他在玩什幺把戏。」马修伸了个懒腰,拍拍他的肩,「别想太多了,早点去睡吧。」说着,他缓缓走回帐篷去,途中依稀可以听见他的嘟嚷,「唉这无聊的战争什幺时后才结束啊,真想出去玩……」
一抹浅笑在拉斐尔嘴边含着。
是啊,什幺时后才会结束呢?
会面的地点在英国东北角外海的一座小岛。
海面被船头轻巧划开,留下船尾一身的白纱,略为强劲的风把他的衣襬往后带,他闭上眼,回想起上一次坐船时,自己也是像这样待在甲板吹着海风。不知怎幺,他突然想念起卡洛。
「海洋很美对吧?」马修双手撑着栏杆,眼挑望着海平面,「果然大海才能够显出男人的雄心壮志啊!不过可惜我会晕船,要不然我也想当个海军。」
拉斐尔的回答事一阵沉默。马修的话只让他感到心烦异常。军人和画家的思维是不一样的,面对一片美景,前者只想到侵略佔据,而后者,只愿静静体认欣赏,唯贪图用画笔留下一点温存。
这在他刚进军队时便已深刻体会到,经过这段时间,本该习惯了才是,然而,习惯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他没有表达他的想法,马修也不在乎他的安静,然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约莫几分钟后,船只停靠在码头,他跟着一行人下船后,前头有个打扮像侍者的人带领他们往城堡的方向前去。
拉开了铁门,穿过主人的前庭花园,出自于职业本能,拉斐尔沿途眼睛深受房子的雕刻、壁画、装饰所吸引,尤其当他经过一处长廊,一旁的墙是做工细腻的神画浮雕,他恨不得把整张脸贴上去,把全部的细节给烙印在脑海中。
带路的侍者突然停下脚步,轻叩眼前也是雕花繁琐的木製大门,接着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德银色长型房间,会说是「银色」,是因为四面的墙上镶嵌着大片的镜子,镜面里被反覆反射,呈现空间被无限延伸的诡异景象。
房间的中央是一张桃花木桌,在稍远的尽头站着一个男人,他微微起唇,声音不大,却清楚传进每个人耳哩,「欢迎各位,我是勃艮地公爵。」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全程他都在旁静静听着,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拉斐尔总觉得对面镜中的自己,那双绿眸子底下,也有个人正注视着他。想着,他冷颤了下,摇头想甩去这令人不适的感觉。
会议结束,合约也签订后,马修起身告别,不料这时公爵唤住打算离开的一行人,「马修将军,我有话想跟你的……军伕?说几句话。」
马修和拉斐尔对视一眼,得到许可后,他自行走上前,「公爵。」
「单独说。」勃艮地示意,侍者把其余的人带出去,厚重的木门开启又阖上,发出沉沉的声响,迴荡在胸腔令人喘不过气。
拉斐尔紧张的看着他,不明白把他留下的用意是什幺,虽然至今他跟着马修四处和贵族签约了好几次,大场面也不是没见过,然而眼前的公爵全身散发的气场,使他不自觉的感到恐惧。
「放轻鬆点,我不会吃了你的。」看出了他的心思,公爵呵呵笑了出来,像是刚刚讲了什幺笑话一样,「你叫什幺名字?」
「卡洛。」嚥了口口水,他小心翼翼的说。
公爵的眼瞇成一条线,有如蛇见到有趣的猎物盯着他瞧,嘴角富有兴致的勾起,「你也叫卡洛?」
他顿住。那句话是什幺意思?
「你也差不多要出来了吧?卡洛。」虽然叫着同样的名字,拉斐尔清楚知道他不是在跟他说话。
只见一旁的平滑的镜面开始出现了裂缝,接着一双白皙的手掌伸出缝隙掰开到人可以通过的宽度,卡洛纤细的身影缓缓走出。真正的卡洛。
拉斐尔呆愣在原地,他完全没预料到自己会在这见到她。
「好久不见,卡洛?」她先行开口,对他顽皮的眨眨眼。
「还是叫我拉斐尔吧。」他苦笑道,顿时又回到海上那段日子的错觉,「妳怎幺会在这?」
「这是我想问的问题。」她笑得一脸古怪,「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我会帮你向他们说一声的。」见他犹豫,从刚刚就没有发言的勃艮地突然说道。
「谢谢。」几秒钟会意过来他们是指马修,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