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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千年?中卷】贡觉玛之歌全文免费阅读 二章。下
- 二章。下
暮色黄泉，彼岸那处传来曼珠沙华飘渺的香味，如同薄雾散开在幽冥黄泉之中。
孟婆亭前，排队等着喝汤的魂灵安份守己，遵循着秩序上前，不时也有魂魄打量一旁面色不善的鬼差，一条且长的队伍乍看有些躁动，却也没有起乱。
本来有着一定速度在前进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鬼差一左一右对看了眼，其中一个上前去孟婆亭内探看一下状况。
孟婆面前，伫立一名女鬼……不对，虽是人类之相，但自她身上散出的气息却更似妖类。
息妫捧着那一碗孟婆汤，神色哀凄。「姥姥，我可否不喝汤入轮迴？文王没有了前生记忆，便不会记得我，这样我如何偿还他十年夫妻之期？」
「不可。凡入轮迴者，必饮孟婆汤。」孟婆一句话不冷不淡，就是平铺直叙，却因她那略微沉哑的嗓子显得有阴晦，无端有一股威严悚然。
「我不能饮……」息妫摇首，眼底也是坚决。「既然如此，那便──」说着，她悄然凝聚一股力量在掌心，就当她瞅好时机欲出手时，身后忽传一声叫喊。
「拦住她、拦着她！千万别让她溜了──」
孟婆闻声，抬眸的瞬间，息妫也因这句话下定决心，一掌挥了出去，手上的孟婆汤也掷落在地，不过一阵香风拔地掠过，眨眼之瞬，她身影已然消失──
孟婆跌坐在地。
上前欲察看状况的鬼差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孟婆，搀着她到一旁的椅上坐下。
「姥姥，您无事否？哪来不知轻重的魂灵，小的立即去追！」他正要飞身而去，袖袍就被她拉住。
「姥姥？」
「不用去，她身上……罢了，你拦不住的。」孟婆只淡瞥他一眼，也没多做解释，看了方才喊了那警告的一声，现下已奔进亭内的旬童。
「你先让他们都等在亭外，我有话问他。」孟婆朝他吩咐一句，鬼差示意，连忙退至亭外，与另一名鬼差说清现在情况。
「你来此何事？」待鬼差退下，她这才开口问。
「请姥姥恕罪。」旬童率先单膝跪了下来，「绛娘为了让那花妖不喝孟婆汤擅入轮迴，所以让小的在后面假意追赶，害姥姥受惊了。」
孟婆拧眉，「为何？若是要让她怀着记忆转生，大可直接与老身一说。」
「这……」旬童语结，思及方才绛娘只有让他来转告传达这事，其余的并未再多说了。「这之中详情，小的不清楚。绛娘只有交代此事，若是要问原由……」
孟婆听懂，也未再为难他。「老身知道了，你替老身传个话，就说──此间事毕，老身就会过去。」
「是。」旬童领命起身，离去前有些担忧地瞥了孟婆一眼。「姥姥身子可有不适？方才那花妖冲撞了您──」
「不碍事，你先回去传话吧。」
「是。」
孟婆又在石椅上坐了一会儿，看着旬童离去的方向，又细想了方才息妫离去时的神情。
不喝汤即入轮迴……
这之中定有隐情……但会是什幺呢？
思索了半晌，孟婆决定还是先处理完面前这些欲入轮迴的魂灵，再做打算。
绛娘啊，妳有何把握她能照妳心意行事？
她身怀那样强大的魂灵之力，若有差池，人间凡世可能倾刻便覆灭──
还是，那就是妳所求？
＃＃＃＃＃＃
黄泉，火照之路。
摇曳的红花香雾之中，一抹纤细的丹色身影伫立在那处。
「为何，让她带着记忆前去投轮迴井？甚至让她避开了转轮王──」孟婆从忘川那头走来，见着的是那人冷傲高贵的背影。
但若正见她眼眉，对她却又只会有满心的怜惜。
放她去后不久，她才听转轮王差人来报，说是已遵冥王吩咐，让她入轮迴井了。这幽冥黄泉之中，没有第二人可以让冥王如此行事，除了她。
「姥姥，妳觉得她能如此轻易的离开彼岸的结界，真是因为魂灵之力幺？」绛娘转过身，清豔的脸庞上勾着一抹淡笑，眼底的自嘲却不知是对谁。
孟婆微蹙秀眉，「是妳解开结界？」她当真以为是她自行依恃魂灵之力破界而出，她最后挡不了才──
「甚至，」绛娘轻应，漫不经心的姿态，「妾身也是故意在她耳畔透露消息。说息侯的魂魄已经转生到凡间了。」
「可是文王──」孟婆一愣，想起方才她央求她不喝孟婆汤，是为了要去寻文王啊？这下，孟婆更是不明白这戏究竟是在唱哪齣了。
「文王现在才在审判。」绛娘冷冷一笑，心里那烦躁难以言喻的感觉越发明显了，她眼色沉了沉，眼心处可见一丝猩红。「待他也入轮迴，便是在息侯和她之后，她明知文王还未至，便一心向着息侯，说轮迴就轮迴──可怜可叹这痴心人，终究是被自己所误！」
「绛娘？」从方才就隐隐觉得她不对劲，现在看她神态和眼眉，才知不是她妄想，她是真的不对劲──
孟婆再不迟疑，上前一把拽住她纤腕。
「敛神静心，妳的意识不可太过起伏。」否则，业火还未练成，她便先要入魔了──
绛娘霎时眼心逬出一片红光，瞬间染了她瞳眸，倾刻，那一双眼眸又变回了之前的玄色。「……妾身用自己元神之力稍稍禁锢母后魂灵，所以便难以压制体内的幽冥之气了……多谢姥姥，妾身才无酿成大错。」
「不用谢，倒是妳让她听见息侯轮迴，让她跟随而去、弃文王在后，又不让她饮孟婆汤──图得是什幺？」
好一会，绛娘缓过气后才道：「妾身让她怀着记忆去转世，她必能自那人海中寻得息侯转世──文王在她死后对她眷念不已，那十年夫妻情份必当追讨。她此番不顾因果擅自轮迴，再加之魂灵之力虽被我禁锢部份，但要令她此世悲苦，已是绰绰有余。」
「为何要多此一举？」若是待她与文王一偿那十年情份，她再入轮迴之时，也能和息侯相守一生、白首到老不是幺？
「姥姥，是她的性子取决她的命数。」绛娘面色冷淡，「取出母后魂灵一事有太多变数，妾身不能用漫长的时间去赌。此番她入轮迴后，必会嚐到苦果，待她想通，她便会顺因果而行，偿还那十年情份。继这十年情份之后，她与息侯才有可能白首──但她乃一介花妖，如何与息侯白首一世呢？」想来，思绪到此便终结，再无头绪。
人与妖相恋，本身就已悖逆天道伦理，就算能真心相恋，终也不能相守白头。
母后她残存的那一抹意识，究竟要如何帮她？
「这……」她不经意问出口的疑惑，也正是孟婆的疑虑。
「罢了，姥姥，也许冥冥之中都是天意吧。」绛娘摇了摇头，决定暂且别去想这恼人之事。她元神之力用了一半在禁锢她的魂灵，避免她在人间做下错事，于此已耗损她自己甚多，她得趁机休养生息。
「嗯，妳快去歇着吧。这路口，老身待会便差人过来守。」
「让九公主来吧。她年纪虽小，但性子也得琢磨，免得日后太过娇纵。」绛娘本静立着，待孟婆一点头应声，她身影顺势往后一退。
霎时红光只剩虚影。
已无人迹。
＃＃＃＃＃＃
大楚国东阳城，城东陶家。
在东阳城说起陶家，无人不晓。
只因这陶家历代经商，直到现任家主陶渊之这代开始日进斗金，从城东一隅的无名小商铺，成了这城里知名的连锁店舖。然，会让人传扬此事并不是因为陶渊之的经商之道多幺厉害，而是因为他夫人生了一个会招钱财福气的小祖宗。
说起这孩子，甫出生不过一个月，就将本来已把家产变卖，随时都会破产的陶家，从谷底深渊给救了回来。先是贵人出手相助，将已变卖顶让出去的店舖给赎回，再来又是将这飘摇中店舖由亏转盈，再然后，不过三个月，这陶家已开始小有起色，且逐渐追赶城内几家有名商舖的整月营利──
再然后，不过一年时光，这陶家已是东阳城内的第一商家。
如今，五年过去，这陶家产业已遍布楚国上下，这后起之秀说要直逼这百年的商贾世族也不为过。
若说这等际遇不招人眼红那是说不过去的，但偏偏这陶渊之不知哪里来的好命底，娶的又是个贤慧懂持家的好媳妇，这商场上你来我往的生意手腕，倒真真是令人佩服至极，趁着陶家产业遍布楚国各地，乍看整碗粥都是他们的，他们却又不独揽，而是有条件的分食。
这块自己全吃会噎着还会招人怨妒的大饼，还是大家一块吃吧。
再加之，自从得了长子陶之煜后又得贵人言，陶家每年都会捐钱修缮做好事，更甚遇上天灾粮食短缺时，也不吝惜捐上白米分给灾民百姓吃食，是以，陶家不论在同行还是百姓之间都搏有美名，纵然家大财多，招人眼红也不过就是小桩几个。
如今，长子陶之煜已经五岁，今日陶家又迎了个新生的女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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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上下正忙完迎接新生的女婴，陶渊之看过女儿之后，便将女儿交给自女婴诞下，就眼巴巴望着妹妹到来的儿子，吩咐了乳母好生照顾后，便回到房里去陪伴辛苦生产的爱妻去了。
正是三月桃花开，满院的桃花开的盛，被风吹拂而落下的粉瓣如雪花，衬着凉风袭人，也带扑鼻花香。
陶之煜在大人的叮咛下怕凉着甫出生的妹妹，也不敢站在庭院里，而是立在院落的迴廊之下，他瞥了一眼满园子的桃花，再俯首瞅了安然偎在自己臂弯中的妹妹。
她刚出生，身子那样小，通身都还是粉嫩的色，但那脸容却不似大人们说的是那样皱巴巴的丑脸，而是精巧且秀气的脸蛋。
他在一旁有听到产婆说，这个孩子、他的妹妹将来必定会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因为从来没有哪家的小女婴刚生下来时，会是这样粉雕细琢的模样。
他不禁咧开嘴一笑，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妹妹的脸。「妹妹、妹妹，妳将来，必定是这天下最美丽的女子──哥哥帮妳起名字可好？」
他童音还有些许未褪去，但这话说来却也十分认真。「妳于三月出生，又得陶姓……就叫『灼华』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后逢人，妳便可如此朝人道。」
怀中的小女婴彷彿听懂，朝他笑开一张小颜，陶之煜见状，也心悦地勾起一笑，怜惜地吻上她额头。
他发誓，终其一生，他都会护好她。
桓宓?一世繁花尽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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