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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古代] 你铁定相思(5.1)
- [架空古代] 你铁定相思(51)
五、
日近冬至,铁生几乎每晚都到倪记帮忙,三妹怕他太累。
「我要累就不会来啦。若非现在天寒地冻,我还想去打猎、捕渔哩!」
「你会打猎捕渔?」从他的生活用度,真看不出来他会这些市井小民的粗活儿。
「我在山上习武时,可没现成的饭吃。」师傅只教武艺,不提供饭食,还挑嘴的令人髮指;且渔猎也是习武的一环。「屋宅旁有空地,等春天到了我要辞掉綑工的差事,整地种田;金女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想多些时日在家看着。」
「金女姊姊是什幺病?怎不见好?」关切,她不是没好奇心。
「看遍大半个神州的大夫,都道金女得的是不治之症,只是我没法子放弃。」叹气,他瞥开眼。
他的忧郁教她动容,不自觉伸手去摸他头侧给他安慰。
他本能的抓住她的手,吓了她一跳。想得到她安慰的慾念彷彿满溢,缓缓的,他将她的手下挪至颊边,蹭了蹭,利眸锁住她。
那充满男性迫力的目光教她发晕,一动也动不了。
「三姑娘……」倾上前,他低喃,心头的鹿快要化为慾求的兽。
「铁生哥……」那大鬍子刺痛她的手心,教她回过神瞥开眼,身子莫名像要烧起来。
那红透的粉颊与女性的颤抖都提醒他快要逾矩,压抑猛然而起的冲动,他硬是将她的手挪离颊,改捧在手里。「妳是教人心疼的好姑娘。」
他留下这话,之后不着边际帮她干完活便离开,就怕自己再待可能会闯祸。
望着他离去,她茫然又昏沉,心思紊乱。
关妥门窗,她以本能收拾屋子,勉强睡下,却睡不着。
她不禁想,方才他是对她示好吧?这幺想是不是往脸上贴金?
或是她想太多?说不定他只是单纯讚美她是可亲的妹妹,亦或根本不是?又或者只是拿她当「现成」的女人,吃她豆腐?
不,他不是恶劣的登徒子,不会轻待她的。
***
对男女之事,三妹不是全然无知。
有个在出嫁前就跟男人怀孩子的母亲,很多事她都知道。
在林记厨房、在市集,三姑六婆的闲话她听多了。
母亲琁情正当青春貌美时,就跟李记粮铺已有家室的少东俊郎好在一块儿。一是大粮铺的少东,一是大饼铺的独生千金,二人可说门当户对。
偏偏俊郎不能娶琁情,因为她要嫁一定得当正妻,不然就招赘。而俊郎却在弱冠时娶了贤良淑德的姊妻,以是不能休妻改娶琁情。
就算琁情怀了孩子,俊郎也无法如她所愿负责。
只怕肚子一大连衣服都盖不住时就瞒不过世人的眼,外祖父、母便急就章招赘三妹的父亲福气。
父亲真傻,以为自己幸运得到暗自爱慕的天仙垂青,是以被招赘也无所谓,乐得当姑爷。
但婚后父亲没碰过母亲,因为母亲严禁父亲接近。半年后,母亲生下一对龙凤双胞,说是早产。但谁信?
外头的人都嘲笑福气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活该当个现成爹。
至于林记千金和李记少东是怎幺生孩子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内容惊世骇俗。
不论琁情是在婚前或婚后,管他是跟俊郎相约在茶楼厢房幽会、湖上船舫欢好,还是城郊山林野合,京城到处都发生过二人的风流韵事。
胡同的邻居孩子会恶意拖三妹去路边看野狗交配,嘲笑她母亲和李记少东跟牠们一样。
至于瞧也不瞧父亲一眼的母亲,是怎幺生下她的?
是琁情成亲后六年,俊郎的正妻再也受不了二人之间不堪入耳的流言,为了让丈夫收心便帮他纳妾。俊郎纳妾一事惹怒琁情,即约他到酒楼谈判,哭闹要他休妻改娶她。但俊郎不肯,二人不欢而散。
当晚琁情喝个烂醉回家,竟错认福气,抱住他直哭喊「俊郎」,进而圆房有了三妹。
市井没秘密,背地说三道四的人很多。就算不问,这事也自动钻进三妹耳里,她只是尽可能装作无知,而非真的无知。
她的长姊月宝十五岁及笄后,上门求亲的人几乎踏破林记门槛,但母亲没一人瞧的上眼。
这年正当圣上服丧期满,为了立后召开盛大的全国选秀。
相信大女儿生来就是皇后命的琁情,当然也为月宝向府衙争取参选秀女的机会。
只要是神州万民,谁都知商贾之女是不可能被选为秀女,偏偏琁情不信邪。
于是月宝连宫门也没碰着,就直接被县太爷挑上,进了县太爷家门成为第十五小妾。
月宝一进县太爷家,李记少东立刻被朝廷封了官衔。
传说这门亲事是俊郎促成;方圆百里内谁都知月宝的生父是他。是以县太爷助岳父买官,也是理所应为。
大女儿当不成皇后,教琁情气到摔坏房里的杯瓶摆饰。但再怎幺气,该教的还是得教;三妹知母亲在长姊出嫁前,关上房门面授机宜。
月宝出嫁时,有部份图解男女交合的春宫画和秘戏瓷偶,被元宝从嫁妆箱底偷渡出来赏玩。玩腻了随意乱丢,被三妹看见。
接着元宝丢开书本放弃屡考不中的生员,成天在青楼狎玩妓女,还夸口要赎个花魁,闹得风风雨雨,母亲便赶紧帮他买二个侍妾进门侍候。
二个侍妾没听主母的话押少爷念书,反倒跟少爷在书房翻云覆雨。
林记内院春色无边,女婢和小厮争相走告,纷纷躲着偷看,在隐密角落学少爷和侍妾们的情色游戏,偷偷胡来。
不小心撞见几次这类「好事」,教三妹又慌又怕,只好成天躲在厨房以免看到不该看的。
这些听到、看到的,都教她对男女之事感到懵懂又惊恐。
后来搬到芳渠镇,她及笄了,与陆婶同住屋檐下,才被发现她尚未来潮。陆婶同情她等同没母亲,多少教她姑娘家的私密事。
年岁渐长,她时不时告诫自己由于长辈们不成体统的男女关係,对婚嫁她必须更加谨慎。尤其她这未来潮的身体,也不适宜谈及此事。
镇上开始有单身的年轻小伙子藉着朝市买卖向她示好,她都装作不懂。要是男的说要讨她做媳妇,她便直接表明娶她就得附上卧病的福气。女的若要帮她说媒,她便道自己尚未来潮,可能生不了孩子。
谁会要无法传宗接代、还得附加卧病丈人的妻子?听她这幺答的人,十之八、九会打退堂鼓。
后来父亲走了,她十八了,仍未来潮。莫非她的身子有毛病?
陆婶告诉她,女人要来过癸水后才有能力生孩子,但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过,莫非她不能生?
这要问谁去?是要给大夫瞧吗?她感到恐慌害怕。
是以在不安中,她坚持独自生活,不给任何向她示好的男人机会,也没勇气跟任何人谈及婚嫁。
但这坚持在遇到铁生后,悄悄变质。
也许是幼时的缘份,教她觉得他亲切。每每与他靠近,她便心跳加速。当他讚美她,她便欢欣。尤其是他的目光不时教她浑身发热。
她清楚,这是不同于对云师傅的感情。
云师傅是镇上姑娘们倾慕的对象,是俊美男性典範,她承认对云师傅心有异想。
那是近似幻梦的心绪,像茶馆说书人谈及白娘子与许仙、梁祝化蝶、公子小姐、书生花魁,这些魂梦相依、教人嚮往的美妙故事,俊美深情的男子形象会教人联想到云师傅。
但故事里的美人,不会是她,她很有自知之明。
云师傅是教人倾慕的对象,是可望不可及的。现实的喜怒哀乐、吃喝拉撒、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都和云师傅无关。
教人远望的是云师傅,铁生则让人期盼他可以陪在她身边生活。
但对男人怀抱如此又羞又甜的複杂心绪,她是否不知羞耻?
铁生会同样想她吗?是否把她当成女人?
思索,她浑身发热如同病了,翻来覆去不能安眠。
***
冬至前夕,三妹忙的天昏地暗。
去年她收了很多订单,製作了荤粿、素粿、汤圆,和各式粿点,请邻居大婶来店里帮忙一起做。
扣除柴火、原料、给大婶们的工钱,忙了十天、半个月赚的银两放到今年,刚好用在祝贺母亲再嫁、兄长店铺开幕的红包,及来回京城的食宿费,等于花用殆尽,一个子儿也没剩。
是以今年她宁可少赚,也不要累个半死。冒着得罪老客人的险,她预估自己能单独完成的粿糕量,少收一半订单。
铁生下工后会来铺里帮忙,很多粗细活儿他都代做,省下她不少力气。
「麻烦你了。」不信时近冬至码头无活儿可干,但他说下工了,她也不能说不信。
「不打紧。」搓着汤圆,他见工作檯上堆满了糕粿。「谁下订了?」
「东胡同的周婆八斤、西胡同的孙伯十二斤……」对答如流,身为商家的女儿,她打小被父亲训练背诵订单。
他一听莞尔,隔天便弄来一本空白帐本,由这回冬至开始帮她作帐。
「多谢……」跟金女学一阵子字了,她现在能看懂他做的帐。
以前不识字,她几乎都靠小脑袋瓜强记订单,硬记录的帐目也只有自己看懂。又因几乎没盈余,帐便随意记。赚了钱就收在钱盒,需要花费就用掉,只要不赊欠,生活得过且过。
「鱼仔婶六斤、猪肉冯十八斤……」逐一背出订单,她不敢多瞧他认真记录的侧脸,心湖泛热、怦怦心跳。
眼下端正的字体、精简易读的帐目、清晰扼要的订单,简单的数记对她来说变得有意义。
感动又感谢,他的体贴教她忍不住想依赖。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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