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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_分节阅读_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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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睡着。

    ☆、漪云

    天将明时,古之桓方又来临。玉言正披衣而起,微笑道:“辛苦你了。”

    古之桓微露尴尬之色,正眼也不肯瞧她,“应该的。”

    玉言暗忖:宁澄江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准,古之桓看起来不够沉重,其实心底纯良,有他在的确是很好的一重保险。她笑道:“你父亲和你兄长知道你在为容王办事吗?”

    “不知,”古之桓摇摇头,年轻的脸上显出倔强来,“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始终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无用之人。”

    “所以你才更要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来,也好让他们后悔看轻了你。”

    “不错。”

    “听说你还有个尚未许亲的姐姐?”玉言忽然发问。

    古之桓变得局促起来,他支支吾吾道:“她……”

    他的话没有说完,小荷及时地推门进来,看到古之桓,她露出会心的微笑,转而向玉言道:“姑娘,漪云姑娘求见。”

    玉言朝古之桓使个眼色,翻身下床,“请她进来吧。”

    小荷躬身退出去,转眼将那位漪云姑娘带过来。这漪云是倚翠阁的红人,生的花容月貌,气质脱俗,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纱衫子,头顶松松地挽了个髻,愈显出一种慵懒迷人的态度。

    玉言正送古之桓出去,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他肩膀上。两人恰与漪云打了个照面,玉言忙将手缩回,忙不迭地推着古之桓出门。漪云见此情景,不觉抿嘴一笑。

    等他出去后,玉言方回转身子,开始招呼这位稀客。她让小荷泡了一壶茶来,是上好的六安瓜片,自己便笑道:“漪云姐姐怎么来了?”

    “我闲来无事,随便过来看看,本以为你该没空招呼我,谁想你起得倒早——你怎不多留他一会?”

    玉言因笑道:“他还有别的事忙,我不想耽搁他。”

    “傻妹妹,也只有你才相信这种鬼话。谁不知他成日斗鸡走狗,就没个正经事!”漪云撇了撇嘴,显然古之桓纨绔的名声在外,连她也信以为真。

    玉言但笑不语。谁都以为古之桓是她的恩客,其实事实大相径庭,宁澄江身份特殊,不好堂而皇之地与她来往,古之桓便成了最有效的挡箭牌。这样也好,他自己虽然没什么势力,到底是古丞相的二公子,古丞相统共就只有这么两个儿子,旁人不能不给他三分薄面。

    漪云说了一会子闲话,又叹道:“说来也是你的福气好,专心伺候一个男人,总比人尽可夫的好。”

    玉言微笑着看她,漪云同她的关系其实有几分微妙,刚来的时候,漪云很怕玉言抢她的风头,言语里没少试探,还是玉言敞开了跟她说明,说自己没有高张艳帜的打算,只想在这阁里安生度日。漪云一开始还不相信,后来见玉言果然行事内敛,也没有大肆揽客,唯一一个常来常往的只有古之桓,挣得的银钱也有限,不至于夺了她的地位,漪云这才信了几分,对玉言也和气多了。

    玉言如何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便道:“以姐姐如今的盛势,何必发出这等感慨?其实姐姐大可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永远不会是姐姐的敌人,姐姐也不必将我视作威胁,处处戒备。”

    漪云忙按住她的手,“妹妹,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对你抱有敌意呢?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岂有彼此争竞的道理?”这句话没能感动玉言,反把她自己感动了,她长吁一口气,“其实咱们这行人,有什么好争的,都是些可怜人。即便眼下风光,也免不了往后凄凉。远的不说,就说在我前头的初尘,她那时候的气派比我大上十倍,还不是说退隐就退隐了……”

    说起初尘,玉言便有些不自在,令她想起温飞衡的旧案,“出了那档子事,想必她也没心思待下去了。”那时候温飞衡与赵员外之子为了初尘争风吃醋,甚至闹出人命,初尘的日子已有些不大好过,后来温飞衡自己也跌入河里溺毙了,众人更将她视为灾星,难怪初尘待不下去。

    “人命案是一桩,可即便没有这个,我看她也打定主意了。”漪云叹道,“终究是她聪明,趁着年轻美貌之时,早早地寻了一个安稳之人,托付终身,离了这风尘肮脏的所在。免得到了年老色衰之时,想抽身也没人要了。”

    看来初尘从良一事对她触动甚大,玉言笑道:“姐姐也可以啊!”

    “难哪!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古来有几个男子肯付出真心呢!”漪云看着她,“所以说你的福气好,古公子这样宠爱你,你以后是不用愁的了。”

    原来还是嫉妒,玉言道:“姐姐又说笑话了,古公子再如何宠爱我,他也不可能娶我过门,他家里人更不会同意,我比姐姐又好到哪儿去呢?”

    漪云一愣,她倒没想到这层,也是,古家那样的势派,怎么可能让一个娼妓进门。她心里略觉得平衡了些,眼看玉言容色平静,眸子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免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

    “无妨,我早就说过,我与姐姐是一路人,往后还将彼此扶持才好,切莫再多心了。”

    漪云讪讪地告辞而去,玉言看着她的背影,终不免叹一口气:看来不管在那里,都免不了勾心斗角,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远离这些纷争呢?

    日子照常过去,玉言仍旧蜗居于自己的小楼之内,偶尔见一见客,青姨虽然暗恨她无所作为,好在古之桓时常光临,出手亦十分阔绰,青姨才没敢言语。

    这一日,她闷在房中写字,习了好几个时辰,觉得腰酸背痛,便出门闲逛一阵,忽然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华服公子,浩浩汤汤地往漪云房中而去。那正中间的一个,五官俊美,眉眼却十分阴鸷,整个人透着一股戾色,玉言看着十分眼熟,便唤小荷过来:“你帮我打听一下,来的是什么人。”

    她甚少主动问起客人的情况,小荷暗暗纳罕,却不敢违背,脚底生风地赶过去,不一会儿便带了消息回来:“倒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只听得旁边的随从们唤他雍公子。”

    玉言笑道:“雍这个姓倒少见。”等等,雍公子,雍……她细细回忆起来人的面容,原来是他。不错,就是雍王,她记得那时候雍王来府里提亲,她姊妹几个还躲在屏风后偷偷相看过。虽然时隔多年,她的记忆仍很深刻,那样阴厉妖异的特质,在这个人的身上表现得最明显。

    小荷见她神色不对,奇怪道:“小姐,您怎么了?”

    玉言醒过神来,“没什么。对了,我想过去瞧瞧,你就待在这里,别跟过来。”说罢,她撇下小荷,自顾自走过去。

    青姨看到来的是位贵客,早已满面笑容地迎过去,大约是想好好奉承一番,谁知进去没多久就被轰出来,那些人可能是嫌她碍眼。

    玉言走过去时,青姨仍在那里嘟嘟囔囔:“嫌我老!老娘年轻的时候你们是没见着,全颖都的男人没有一个不为我着迷的,如今却被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嫌弃起来了!”

    玉言笑着上前,“青姨,您在说什么呢?”

    青姨见有人过来,忙住了口,“你怎么来了?”

    “我见这边闹哄哄的,不知出了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青姨撇了撇嘴,“没什么,不过是个没名没姓的客人,真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

    玉言笑道:“妈妈这话就差了,今儿来的这位客人,身份可是贵不可言呢!方才我在楼上远远地看了一眼,若我没猜错的话,来人该是雍王。”

    “雍王?莫非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六殿下?”青姨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她又怀疑地打量着玉言,“你如何知晓?”

    “不瞒妈妈说,我跟雍王妃原有些沾亲带故,便是称她一声姊姊也不为过,这位姐夫我曾在大婚之日见过一眼。”

    “你又胡说了,你既是王妃的亲戚,如何会落到这般田地?她也不肯帮你一把?”

    帮我?哼,这般境地本就是她造成的,玉言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若无其事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人享福,自然也有人受苦,也没有谁一定要帮谁的道理,况且莫说我这个七拐八绕的亲戚,便是亲姊妹也还有反目成仇的呢,妈妈您说是不是?”

    青姨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不觉信了三分,她忽然想起些什么,脱口道:“对了,之前有一位贵妇人来我们阁里,我听到她身边的侍女喊她王妃,虽然当时被她制止住了,我确定没有听错。如今细想来,那人的面容果然与你有几分相似,看来是雍王妃不错了。”

    金玉璃?她来倚翠阁做什么?玉言不觉起了疑心,追问道:“妈妈可知她所为何事?”

    “事情过去那么久,我哪里还记得清楚呢?”青姨吞吞吐吐道:“况且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玉言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将一大锭金子塞到她手上,“现在妈妈该记起来了吧?”

    ☆、雍王

    青姨方眉开眼笑,“没错没错,我仔细想了一想,还真想起了一些。我本来以为那位夫人是来阁里找相公的——本来这样的事也不少,谁让我们倚翠阁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呢!谁知问了一问,原来不是,她竟是要——”她凑到玉言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玉言吃惊道:“她竟来习练媚术?”这也太荒唐了吧!

    青姨忙堵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你别往外嚷嚷啊!”一边面有得色,“其实这种事虽然少有,我也不是没见着。你别看那些大家闺秀一个个冰清玉洁的,论起勾引男人的本事,比咱们差远了,自然要来取经。”

    此事虽然荒谬,细思起来却也合情合理。玉言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青姨掰着指头数了数,“倒也没多久,左不过一年多吧。”

    一年多,那正是她在温家最后的一段日子,怪道那时听闻金玉璃忽然得宠,原来是有原因的。玉言暗暗冷笑:她还真忍心放下身段,肯来学习这种狐媚伎俩,看来是筹谋已久了。

    青姨说到兴头上,还想往下说,忽听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两人一左一右地架着漪云的胳膊,粗鲁地将其扔到地上。

    漪云代表的是倚翠阁的脸面,她受辱等于倚翠阁受辱。青姨忙上前搀着她:“怎么了?”

    漪云哭哭啼啼道:“他们嫌我伺候得不好……”

    青姨甩开手,上前质问那两个随从,“不知我们姑娘何处得罪了你们主子,非得将她赶出来?”

    那两人横着眼道:“倒说不上得罪,只是我们爷不喜欢她,让你另寻个好的来。”

    漪云是倚翠阁的台柱子,还有谁比她更好?青姨一口气堵在胸腔里,正自为难,忽听玉言道:“青姨,不如让我进去看看吧!”

    她这一下毛遂自荐大出人意料之外,青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

    “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不如让我试一试。”玉言笑笑。

    青姨一想有理,论起美貌,这阁子里的姑娘也只有玉言能与漪云抗衡,她索性顺水推舟,“你要试便试吧,只是若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保不了你。”

    “是。”玉言冲她一点头,转身昂然走进去。

    房中数位贵客团团席地而坐,雍王位于上首,其余几人看起来稍逊于他,其身份也不容小觑。众人围着一张矮桌,桌上摆着美酒佳肴,芳烈蒸腾,动人肺腑。

    玉言躬身行了一礼,大大方方道:“众位大人,我是来替漪云姑娘的缺的。”

    众人只顾闲聊,没有理她。玉言便又朗声重复了一遍。

    这回雍王抬起头瞟了她一眼,“你比方才那个强么?就敢来献丑。”

    “正是呢,我也想问,”玉言脸上殊无惧色,“漪云姑娘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诸位君子偏偏容不下她?”

    “身为娼妓,不能伺候好客人,岂非失职?”雍王觑着她,“方才我让她弹琴,她弹得一塌糊涂,可不该赶出去?”

    这可奇了,漪云的琴技是她们之中最好的呀!玉言细思一回,想来这些人见惯了声色犬马、红粉佳人,早就腻歪了这些旧物,想要追求些新意,故意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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