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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_分节阅读_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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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颜轻轻接过,只瞅了一眼,便轻轻交还给他:“此物的确不菲,只可惜玉颜不能接受。”

    “为何?”

    “公子正值盛年,本该潜心温书以候大比,或是安养父母以奉双亲,来此种地方已是不妥,若还一掷千金只为美人一笑,岂不愚谬?”

    “人生在世,谁不曾荒唐过?倘若一时的荒唐能换来一生的回忆,那也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自己说了算的,需要时间证明。若公子三年之后仍如此想,玉言愿孤身相候,专赴公子一人之约,可好?”

    “你说的当真吗?”

    “小女子虽在风尘之中,也识得信义二字,定不负此许。”

    “一言为定。”

    张生去后,小荷方站到玉言身边,轻声道:“姑娘,你若不想见他,拒了便是。为何见了,又不肯收下那颗明珠,这是何意?”

    “那明珠一看就是传家之宝,我若夺了他的,他回去后该如何跟父母亲族交代?”玉颜道,“可是我总不能一直闭门谢客,所以敷衍着见他一面,赚点银子,也好打发青姨。”

    “那姑娘何必骗他,还许什么约定?”

    “我没骗他,负约的也不会是我。男人家的心思你不懂,眼前热乎着的,过两天也就忘了,更何况三年之久。如今也不过图个新鲜,等过些时,我的名声淡了,容颜也衰了,你看他还来不来找我!”玉颜眼里显出疲倦来,“我累了,替我梳妆吧。”

    她静静地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她的脸跟从前并无半分分别,尽管已经过了这么多事。

    一年前的惨案仍历历在目,忠义伯府和雍王联手陷害,金家大厦忽倾,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天子震怒,本欲满门抄斩,还是容王百般求情,才稍稍平息了皇帝的怒气,减轻罪责。虽是如此,结果也并没好到哪儿去,终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圣上朱笔一挥,金府所有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和孩童发配为奴。

    奴婢也是有等级的,上等的可入公侯之家,钟鸣鼎食,下等的便要没入乐籍,流离失所。但不管是哪一等,终究只是供人驱使的玩物,不得脱身。玉言想着,与其到那冠冕堂皇之处受尽冤枉气,还不如来这下九流的所在,反而自由。事实上也由不得她选,金昀晖虽然圆滑,行事难免有所不端,得罪了不少仇家,如今墙倒众人推,更是巴不得把金府的人往死里践踏。因此她便被弄来了倚翠阁,更名为玉颜,重操旧业。

    前世她在这里度过了最悲惨的一段时光,本以为此生可以远离,谁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里,真是造化弄人!

    但至少她不会像前生那样蠢了,不会再傻傻地由人摆布,她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好在这一回,她不是孤军奋战,始终有人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她。想到那个人,她心底泛起一阵柔柔的暖意,这恐怕是她如今唯一的温暖。

    她是历练过的人,自然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样害怕,青姨见她气度非凡,以为奇货可居,况且也知道她有高人撑腰,倒也不敢催她接客,反一意巴结着她,给她安置了上等的房间不说,连丫鬟也许她自己挑拣。

    玉言一眼就取中了小荷,因为前世的相伴带来莫名的熟悉感,况且秉性也是深知的。小荷见这位姑娘为人大度,性子也体贴,便一心服侍着她,称得上忠心耿耿。

    这当儿,小荷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关切地道:“古公子约摸傍晚会过来,姑娘可要准备准备吗?”

    “有什么好准备的,”玉言懒懒道,“他是老熟人了。置几碟果肴、再备一壶清茶就行了。”

    “是。”小荷答应下来。

    ☆、夜话

    当最后一抹夕阳从天边沉下去时,古之桓方始现身。这人出身富贵,相貌也着实俊美,天生着一副风流不羁的态度,可惜看着实在太年轻,虽然跟孩子有很大一段距离,总难以将他当成大人,至少他的年纪看起来绝不会比玉言大。当然,谁也不敢小觑他,谁让他是丞相家的二公子呢?

    古之桓态度从容地进来,小荷知趣地带上门出去,留他们俩独处。玉言早已在桌边恭候,她微笑着招手:“过来坐。”

    古之桓忽然变得拘谨起来,他蝎蝎螫螫地挨到桌边,慢慢坐下,不敢说一句话。

    桌上早已摆好了碗碟,玉言为他盛了一碗白饭,另夹了一只鸡腿给他,柔声道:“还没用晚膳吧?快吃吧。”又倒了一杯清茶供他解腻。

    古之桓轻声道了谢,他仿佛真是饿了,猛地扒拉起饭来,一面举起鸡腿大吃大嚼。

    玉言暗暗好笑,轻声道:“光吃白饭怎么行?还得多吃些菜才好。”不住地给他夹菜。

    古之桓正眼也不敢瞧她,只道:“不必劳烦你,我自己来就行了。”

    “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

    古之桓听这话有些邪僻,不敢搭言,只顾埋头进食。

    好容易一碗饭吃完,玉言看他嘴角沾了不少油渍,不觉笑起来:“吃也没个吃相!”竟取出帕子替他擦拭干净。

    古之桓越发慌了,忙极力避开:“姑娘别这样,旁人会误会的!”

    “有什么好误会的?”玉言面容无辜,“你进了我的房门,就是我的客人,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越发欺身上前。

    古之桓不敢将她推开,只好拼命把身子往后仰,避免两人的碰触,几乎倒在地上。

    只听“扑通”一声,椅子翻了,他真的倒在地上。

    玉言看他这样窘迫,噗嗤一声笑出来,忙伸手将他拉起来,咯咯笑道:“你没受伤吧?”

    古之桓拍拍屁股上的灰,顺势爬起来,埋怨道:“姑娘,你就别作弄我了!”

    “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与我何干?”玉言笑道,“还是我太可怕,吓得你坐都坐不稳了?”

    “我倒不是怕你,是怕……”

    门外忽然响起轻微的敲门声,一声,两声,三声,很有节奏,如同某种约定好的暗号。

    古之桓立刻松了一口气,他逃也似地跑过去开门,与来人打了个照面,极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色,自己便悄悄出去,却放那人进来。

    来人一身褐纹锦袍,帽檐低垂,仿佛隐没在夜色中的幽灵。可是当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风姿秀逸的面庞,却又让人暗叹造物主的卓绝。

    来人正是宁澄江。

    宁澄江轻轻掩上门,径自走到桌边,看着她道:“你戏弄那老实人做什么?”

    “你不来,我总是发闷,只好逗他玩啰!”

    宁澄江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你再忍耐些时,过些时就好了。”

    “我并没有着急,”玉言将手自他掌心抽离,“你也不要冲动,如今时局未明,此事也急不得,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宁澄江叹了一口气,“父皇这两年身子大不如前了,我问过太医,他虽然不敢明言,察言观色,怕是没多久好活了,左不过一两年的事。”

    “你能知道的事,雍王也一定能知道,对么?”

    “六哥……”宁澄江沉吟着,“他如今似是沉不住气了,私底下动作频频,我瞧着他是对这皇位志在必得……”

    “他若真这样,反倒是你的福气,能成大事者,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只有牢牢地稳住阵营,才能稳占先机。”

    “你真希望我去争这个皇位吗?”宁澄江默然。

    “你有得选吗?”玉言微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早已没有机会抽身,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就算你肯退让,雍王殿下也不会放过你的,必欲杀之而后快。”

    “你是对的,”宁澄江终于点头,“我有时候的确太优柔寡断了。”

    “不是优柔寡断,是不够狠,在这个世界上,不狠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前世我那样逆来顺受,得到的是什么?还不是惨淡收场!”她向来一针见血,“还好现在我想明白了,你若不狠,别人就会对你狠,所以我宁可放干脆一点,免得碍手碍脚,反而误了大事!”

    宁澄江默默地看着她,仿佛想说什么而没能说出口。

    玉言与他相处这么些年,早就形成了应有的默契,一眼就看出他的意思。她微笑道:“是了,哪怕我今生步步为营、费尽心机,仍免不了落到现在的局面,但至少我曾经努力过,天亡我,非战之罪也!况且你瞧,我如今过得也很不错呢!每天也不用早起请安,也不必看人眼色,照样锦衣玉食,过得舒舒服服,岂不快哉!”

    宁澄江被她逗得笑起来,“这倒是,从前你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仿佛人人欠你钱似的,如今至少笑得多了。”

    两人笑了一回,宁澄江觑着她的脸色,小心地道:“关于你的家人……”

    玉言看他脸色忽然变得郑重,知道是不好的消息,只道:“你只管开口便是,如今的我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宁澄江方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原来西北环境恶劣,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金昀晖等人流放到那里,昼夜操劳不说,连吃饱穿暖也不能得,相继染病身亡。他们死了大概已有些日子了,只是地处偏远,消息传过来费时费力,才延误了这许多时候。

    玉言简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难过吗?连难过好像都不够及时,已经迟了许久。她只是惘然。

    宁澄江看她默然,知道她不好受,忙又添上一句:“不过你大哥年轻力壮,仍旧很好,既然能熬过这一关,以后想必也会好的。”

    他看玉言仍不说话,只当她为父亲难过,便劝道:“你不要太伤心了,金大人能早登极乐,也是好事……”

    玉言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他伤心,他有什么值得人为他难过的!我只是可怜老夫人,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却落得个惨淡收场,叫人可惜。”金昀晖当初为了承袭爵位,不惜与梁氏合谋杀死自己的侄儿,现在爵位没得着,自己反身死异乡,也是报应,玉言才懒得同情他。至于梅氏,玉言心里总梗着一根刺,隐隐的不痛快,如今倒好,这根刺总算消除了,只是她暗暗纳罕:女眷本来是不必流放的,老夫人跟着去也罢了,原是为了看顾儿子,梅氏又为什么一定要去呢,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贤德,还是她对金昀晖真的有一份真情?

    宁澄江道:“老夫人已然年迈,与其在那种地方受尽苦楚,能早日解脱也不坏……”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好意。”玉言镇定自若地道。

    “你我之间何必这样客气……”宁澄江露出一抹苦笑,他忽然站起身来,拿起帽子:“我该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玉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追溯着他的背影。将至门外,宁澄江又转过身来,犹豫道:“你这边……”

    玉言露出坦然的微笑,“你放心,有之桓在这里,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叫得这样亲热……”宁澄江嘟囔着,仿佛很有些醋意。他终于用力地拉开门,一只脚跨出去,在他另一只脚即将迈出的瞬间,身后传来玉言清清楚楚的低语:“你放心,我只把他当成我的弟弟。”

    宁澄江忽然觉得十分满足,连脚步都跳脱起来,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他连忙醒悟过来,猫着腰,轻轻穿过回廊,生怕惊动了人。

    玉言巴在门边,一直到那身影安然消失不见,她才慢慢回到房里。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隐约的微笑:宁澄江的心意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从前她心上的负担太重,一直不敢正视,如今却仿佛慢慢能接受了,她心底涌起一点甜蜜的惶惑,简直说不上是悲是喜,她真的可以肆无忌惮地接受这一份感情吗?

    她静静地站在房中央,很出了一回神,方磨磨蹭蹭地躺到床上睡下。门窗虽然关得很好,耳畔却还是可以模糊听到男女的调笑声,那男子的声音自然是豪纵而热情的,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快乐,且不论她是否真的高兴。

    玉言忽然有些不舒服,不禁皱起眉头,倚翠阁就是这点不好,再好的屋子也挡不住那些声音,简直可以叫人乱了心智。好在,她终究不必落入那种境地,宁澄江会保护她的,可他会一直保护她吗?他们是否真能有好的结局?这些事情她懒得去想,却不能不想,更想不明白,所谓当局者迷大概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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