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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_分节阅读_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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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玉言的眉头皱得更紧。

    那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忽听兵刃破空之声,仿佛什么东西将要劈裂,众人呜哇一声,呼啦啦做鸟兽散。

    轿子从空中落下来。

    玉言的身子震得发痛,她勉强稳住身形,暗暗咒骂道,这些人真是没用,遇到一点危险就跑了,亏她还以为是一群忠仆,真是瞎了眼。

    现在她与外面的劫匪隔空对峙着。好一会儿没有声息,或者他已经走了?玉言悄悄掀起轿帘,从缝里望出去,只见到一片黑色的衣角。

    糟了,那人还在。玉言暗暗叫苦。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她总不能困死在这里,与其逃避,不如勇敢地直面困难,怎么说她也不是吓大的。

    玉言大着胆子,索性抬起穿着软底绣鞋的脚,径自走出轿外。现下她算是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全身上下几乎都融入夜色中,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这劫匪的眼睛长得还蛮好看。

    不,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她凝神望去,只见来人手中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在月色下灼灼生辉。

    怪不得那几个轿夫要跑,原来还是一个手持兵刃、武艺高强的劫匪。

    玉言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如擂鼓般在跳,要是文墨在就好了,虽然她也没什么大用,可是两个人的胆气总比一个人壮些。

    不,她金玉言绝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哪怕只有一人,她也要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她壮着胆子与那人对视,故作强悍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种身份,为何要以黑巾覆面,是怕人认出来吗?”

    那人静默不语。

    他是聋子还是哑子呀,玉言怀疑地望了他一眼,继续问道:“敢问阁下为何无故找我一个弱女子的麻烦,是劫财还是劫色?”

    那人终于开口:“劫财怎么讲?劫色怎么讲?”

    这声音听着好像有点熟悉,但玉言此刻却无暇顾及这些了,她鼓起勇气道:“劫财的话,我身上的首饰头面阁下只管拿去,只求放我一条生路;若是劫色,我的身份却非比寻常,阁下只怕会惹上大-麻烦。”

    “你的反应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那人慢悠悠道。

    这回他说得很慢,因此玉言听得也更清楚,的确是在哪里听过的声音,而且还听过很多次了,这个人……她的瞳孔猛地缩紧,嘴里喊道:“宁澄江!”

    “不错,是我。”那人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不是宁澄江还能是谁?

    ☆、再会

    她并不抗拒见到宁澄江,说不定还有些隐隐的期待,可是她仍旧板起面孔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见你。”宁澄江笑得笃定。

    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玉言有些着恼:“可我不想见你——你为什么打扮成这副模样,把我家的家丁都吓跑了!”

    “你家?温府什么时候成为你家了?”

    “我如今既为温氏妇,温府自然就是我家,有什么问题吗?”

    “可我分明记得,当初我问你嫁给温飞衡是不是因为爱他,你却告诉我,说你真的恨他,有这回事吗?”宁澄江斜睨着她。

    玉言回避着他的眼神,“你一定听错了,那时候你醉醺醺的。”

    “你想说我喝面汤喝醉了吗?我竟不知天下还有这种醉法。”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哪有人吃面条吃醉的,她真傻,真的,看到宁澄江那副醉醺醺的神气,还以为他真醉了,竟将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玉言不禁将一腔恼恨转移到自己身上,暗骂自己蠢钝。

    宁澄江瞧出端倪,“你有事瞒着我,对吗?”

    “没有。”玉言转身就要走,宁澄江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在你告诉我真相之前,我不许你走。”

    这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玉言恼怒地转过身来,“好,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所谓的真相,但愿你不后悔!”

    她果真说起来,起初还有点生涩——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人说起前世的事情,到后面就滔滔不绝起来:初入金府的胆怯,被卖入青楼的恐惧,认识温飞衡的欣喜,到最后被抛弃时的绝望,她一桩桩一件件讲来,如同将前世的苦难重新经历一遍,她的声音渐渐嘶哑,眸子里却闪着光——复仇的火光,仿佛一个恶鬼在描述地底的炼狱。

    宁澄江听完后却只是沉默,玉言怀着嘲弄的恶意望着他:“现在你明白了吧,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或者不算人,只是一个复仇的厉鬼,你再跟着我也是枉然,因为我是带着恨意重生的,我根本没有活人的感情。”

    宁澄江轻轻笑起来,“怪不得你会嫁给温飞衡,原来是这个原因,这下我放心了。”

    “什么?”

    “听闻温飞衡时常游荡于花街柳巷之中,我看你毫不在意,怕是也有你故意纵容的关系吧?”宁澄江偏头望着她。

    “自然,你以为我是个宽宏大量的愚妇吗?”

    “你这法子倒好,可是见效太慢了些。”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着,下药吗?”玉言不是没想过用药,可是毒-药这种东西,少则难以见效,重则易被察觉,也是两难。

    “下药?那太蠢了!”宁澄江道,“色字虽是刮骨钢刀,可是有一样东西比美色更可怕,更能蛊惑人。”

    “是什么?”玉言急切地问道。

    “赌。”宁澄江嘴里迸出这个字,仿佛一枚暗器弹射出来,“再美的女人都有看腻味的一天,可是赌字一旦沾上了,只会越来越迷恋,永远摆脱不了,非至倾家荡产不能罢休,不,也许到了倾家荡产那一步也不会罢休。”

    这些话令玉言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可是她不能不承认宁澄江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也得有人引上道才行呐,我总不能用刀押着他去赌场。”

    “所以啊,你需要人帮你,”宁澄江握着她的肩膀,笑得十分灿烂,“而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

    “你为什么要帮我?”玉言怀疑地看着他。

    “因为我喜欢你啊,哪怕到了这般地步,我还是喜欢你。”宁澄江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眸子却亮晶晶的。他嘴里的热气几乎呼到玉言脸上,带着一点芳馥的气息。他应该刚喝过一点酒,也许是西洋进贡的葡萄酒。

    “我该走了。”玉言不动声色地甩开搭在肩膀上的手,“我想我该找几个轿夫过来。”

    这回宁澄江没有拦她。

    临去前的一刻,她轻轻回头,“方才我跟你说前世的事,你真的全部相信吗?就没有一丁点疑心?”

    “我不知道,”宁澄江深深地望着她,“可是我相信你。”

    她忽然觉得脸上热辣辣地烧起来,仿佛有一两点火星溅到皮肉上,说不出是疼痛还是激动。

    玉言迅速地跨上轿子。她真的该走了。

    一直到回到温府,玉言仍觉得脸上发热,以至于温飞衡进来时,她几乎吓了一跳,仿佛做了亏心事的人被人抓住马脚。

    温飞衡笑嘻嘻地望着她:“夫人,你回来了。”

    “嗯,”玉言好容易才将脸色整理好,摆出一副笑模样来,“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着你回来呀,你脸上怎么这么红?”

    “哦,”玉言干笑着抚了一下脸,“在家里多吃了两杯酒,不胜酒力,就成这样了。”

    “真巧,我也才喝了几杯酒,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温飞衡醉醺醺道。

    他大概不止喝了几杯,身上的酒气这样重,看样子好几斤是有的。这又是打哪里鬼混了回来,玉言皱起眉头,笑道:“相公,原来你喝醉了,这样,我去唤赤霞来服侍你吧。”

    “不用,”温飞衡醉眼乜斜地摆了摆手,“我要你来服侍我,做妻子的服侍丈夫不是应该的吗?”

    这醉鬼,还蹬鼻子上脸了。玉言搀着他的胳膊,以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好好好,我来服侍你,你还没浴足吧?我去给你打盆水来。”一面哄着温飞衡在床沿上坐下,自己果然往外面打了一盆热水来,同时悄悄将那个散发着臭气的“香”囊系上,尽管不一定派的上用场。

    待温飞衡脱了鞋袜,双足浸到盆里,玉言便趁势道:“相公,你劳累了一天,肩膀想必酸痛得厉害,不如我替你揉揉吧。”

    温飞衡当然不拒绝:“娘子如此贤惠,为夫甚是欣慰……”

    足浴本是最能放松精神的,更何况水里掺了些安神定惊、舒缓疲劳的药粉。玉言的按摩手法纯熟,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在她一下一下的按捏下,温飞衡只觉得身体渐渐松弛,那困意渐渐袭上来,竟歪头睡去,直至发出轻微的鼾声。

    敌人睡着了。玉言立刻甩开手,嫌恶地望着他。她定一定神,开门把赤霞唤进来,吩咐道:“相公睡着了,你扶他到你房里休息吧,顺便叫一个小丫头来把这盆水倒掉。”

    赤霞又惊又喜:“小姐不留姑爷歇息吗?”

    “我才从金府回来,身上乏得很,还是你伺候吧。”玉言作出疲倦的脸色。

    “那奴婢就遵命了。”赤霞说罢,欢天喜地地扶着温飞衡出去。

    果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温飞衡再不堪,照样有人把他看得如香饽饽一般,譬如赤霞,也许她是看中温飞衡的身份,也许是看上他俊俏的皮相,但不管怎样,她这颗心是牵在温飞衡身上无疑了。温飞衡这些日子一直留宿在外,难怪赤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恨无隙可乘,玉言索性如她所愿。

    次日玉言去找温静宜,明里暗里地告诉她许多话,临了暗示她:喜事快要来了。静宜装作不懂,脸儿却绯红了,显然她深谙此意。

    金珪是个急性子,催逼着金昀晖尽快过来提亲,金昀晖坳不过他,因此隔不得些时,便亲自到温府来,说了这一番意思。

    温平候无可无不可,这种事情一向听夫人的。温夫人虽然在子女身上投注的心力并不多,那也是因为儿子太多,顾不过来,对这个自小养大的女儿却十分疼爱。她又是个贤明的,不比那等势力妇人,一心以子女的婚事来博取自己的光荣。

    温夫人深知儿女的幸福乃头等大事,因此她先把温静宜叫去询问了一番,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又派人细细调查,知道金珪的性子虽然急躁了些,人却不坏,况且与自己的女儿也是情投意合,因此温夫人也就顺理成章地同意了。

    婚事定下后,众人都定了心。当然,也只是定亲,鉴于两人年纪尚小,总得到后年才能举办婚事,顶好卡在金珪赴试之前,算个双喜临门。

    别人的事忙完了,现在该忙她自己的事。玉言暗暗想:不知宁澄江会不会帮她?这个人总该不会食言的罢。至少在她面前从没食过言。

    奇怪的是,她好像越来越不能自然地与宁澄江相处了,每次一见到他的笑脸,接触到他那双乌沉沉的眼睛,她总是觉得心慌意乱,仿佛浑身的肌肉失去了控制。但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啊,就连半年之前——或者说她嫁给温飞衡之前,她尚且能对宁澄江应付自如,他们本就是最初的盟友,渐渐发展成朋友,哪怕后来宁澄江向她表露心迹,她也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可如今她渐渐发现,她的心志已不如从前那般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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