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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_分节阅读_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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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墨从外头进来,怯生生道:“小姐,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敢跟您说,您身上的气味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您自己没察觉。自上次葵水来后,奴婢就隐隐觉出您身上有些……莫名的味道,这几日越发浓烈,点了好多熏香都盖不住,也难怪姑爷会受不了。”

    玉言又惊又怒,“你为何不早跟我说?”

    “这种事情怎么好宣之于口呢,传出去多失体面哪!”文墨转向温飞衡道,“不过姑爷,小姐身上出现如此异兆,怕是有什么疾症,不如请大夫来瞧一瞧……”

    温飞衡忙道:“的确,是该请大夫好好瞧瞧,夫人,您今夜安心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一面忙不迭地跑出去,沿途还听见他压抑着的干呕之声,他大概要喝两盏香茶才能将这股恶心压下去。

    文墨走到玉言身边,“小姐,我方才表现得还好吧?”

    “你做得很好。”玉言微笑着,一面将腰际内侧拴着的一个香囊解下来,里头装的都是些具有强烈气味的草药,自然,那绝不是好闻的气味。“仅仅是一点小小的味道,就可以将温飞衡吓退,他也太不中用了!”

    那哪是小小的味道,连牛闻了都要退避三舍好嘛!文墨腹诽着,一面道:“小姐,我真不明白您处心积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试探姑爷的用心吗?恕我直言,您这种试探法,哪个男人都会上钩的!”

    重生这种事情终究太过离奇,不会有人相信的,玉言也不打算向文墨说明。她只是微微一笑,“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只需告诉我,你帮我还是不帮我?”

    文墨忙道:“我是您带过来的丫头,自然是一心为您……”

    “那就好,”玉言简短地截断她的话,“明天他一定会请大夫过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她边说边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交到文墨手中。

    文墨郑重而无奈地点了点头。

    次日,温飞衡果然请了一位大夫过来。而文墨也依照玉言所托,将那包银子悄悄塞到大夫兜里。

    大夫虽然不太明白这位夫人为何要这么做,不过古往今来,欺骗丈夫的妻子也不在少数,他懒得多管闲事,却乐得挣一笔闲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因此大夫胡乱诊一诊脉,便道:“尊夫人的病症实在奇怪,我行医数十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奇事,若说是有病,除了红斑和异味,却也没有别的症候,也许是水土不服?”

    玉言听他在那里一本正经地浑扯白道,好容易才止住脸上的笑意。温飞衡的眼皮忍不住跳动起来,“金温两家同在颖都,何来水土不服之说?”

    “三公子有所不知,颖都如许大地方,四角物候也有不同,若说不太调和也是有的。”他见温飞衡有些不信服的模样,便沉着脸道:“自然了,这也是我一家之言,若是老朽揣测得不对,还请公子另请高明吧。”

    这大夫是常来常往的,不便得罪,温飞衡忙陪笑道:“先生多心了,我不过是忧心我家娘子,才急躁了些,如有冒犯,还望见谅。”大夫顺了一口气,温飞衡又道:“既如此,可有何医治之策?”

    大夫摇摇头,“天下疑难杂症数不胜数,不是样样都有法子消解的,既然此症与性命无尤,不如听之任之吧。”他见温飞衡面露为难之色,便道:“公子若实在不放心,老朽便忖度着为尊夫人开一个调理的方子,至于治不治得好,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落后他果然开了一剂药方来,无非是些寻常的消斑除疹、化湿和中的方子,横竖吃不死人。玉言每日装模作样地吃上几口,余外统统倒掉,她本来就没病,自然用不着吃药。只是在外人——其实也只是温飞衡一人——看来,她这病迟迟不见好,怕是成了顽疾。

    她颈子上的红疹渐渐消去,身上的恶臭却颇为顽固,不减反增。依着温飞衡的意思,还要大张旗鼓地医治。还是玉言苦苦哀求,说自己有此奇疾已是不雅,若再喧嚷得众人皆知,她更是没脸见人、不如死了算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水汪汪的眼里含着两泡眼泪,颇为动人,温飞衡到底心软了,答应她宁死也不说出去。说不定他也想到,天下大夫本来都是大同小异的,这一个治不了,那一个也不定治得好,若是碰着个嘴皮子不严紧的,到处嚷嚷,到时不但妻子丢脸,做丈夫的也得跟着受罪。

    温飞衡仍旧喜爱新娶的妻子,可是现在只限于精神上的恋慕,说得更肤浅些,只是喜爱她的容颜,自然了,她温柔的秉性也是很动人的。可是叫温飞衡跟她同床共枕,却是万万不能了,即便玉言主动拉着他,他只要一想到那股气味,就不寒而栗,而那股气味怕是永远不会从他脑子里消去了。这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玉言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切,这自导自演的戏码,的确不赖,她都要佩服自己了。

    玉言叫他敬而远之,温飞衡只好在绿云和赤霞这两个丫头身上施展功夫。可是很快,就连这两个貌美的丫头也叫他厌倦了。

    温飞衡本来就有些喜新厌旧的脾性,没娶亲之前也有些风流的名声,结交得几个风流纨绔,众人寻欢作乐,乐不思蜀。娶亲后他稍稍收敛了些,看到玉言这个样子,不觉又动了心思。碰巧外头人也在寻他,他便推说有事,隔三差五地出去走两遭。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去做什么,只有他自以为瞒得密不透风。

    玉言自然也是知晓的,可是她装作不知,任由温飞衡在外头拈花惹草,来去自如。

    文墨却有些不忿,得闲跟玉言埋怨道:“小姐,姑爷同那群风流子弟闹得那样厉害,你也不管一管!”

    “男人不都是那样,我哪里管得住?”玉言满不在乎地说,她对镜而坐,怡然自得地调弄脂粉。

    “可是姑爷也太不像样了,摆明了没把你放在眼里。听闻他最近与倚翠阁的一个姑娘打得火热,拆都拆不开呢!小姐你在屋里不知道,外头多少人议论呢,都传遍了,你想想,别人该怎么笑话你?”

    倚翠阁,这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玉言笑道:“之前我把绿云、赤霞两个推出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不过换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那可不一样,哪家不给置两个通房丫头,况且又是咱们府里的,自然放得下心。可是倚翠阁的姑娘多能干哪,一旦叫她们抓住,那就别想抽身,小姐您可得悠着点,万一姑爷来了兴致,执意要将这位娇客抬进府里做妾,那可就有你受的呢!”

    身在底层,自然得能干一点,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她从前不是一样吗?唯一的区别是,她比她们要清高一点,或者自认为清高一点,所以才会做下这么多蠢事,最终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玉言从往日的记忆里抽身出来,微微一笑:“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初尘。”文墨费力地想了一想。

    “挑个日子请那位初尘姑娘过来,我想见一见她。”

    文墨立刻兴高采烈起来,“小姐您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吗?太好了,您终于想通了!”

    玉言面上仍含着一缕浅笑,也不与她辩驳,“去吧。”文墨欢天喜地地去了。

    玉言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心内笑道:文墨还真是天真,她为什么要阻止温飞衡流连烟花之地,她求之不得呢!顶好让温飞衡自甘堕落,自取灭亡,而她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

    ☆、初尘

    初尘人如其名,的确拥有超凡脱俗的美貌与不落尘俗的风度,不仅如此,她的勇气也令人叹为观止。虽然身处下贱,她对温平候府这等宫门府邸并不畏惧,文墨一邀,她便大大方方地前来,看得出她是见过世面的。

    玉言坐在凉亭里,摆出当家大妇的架势,细细打量着眼前妆容清淡的女子。她的确聪明,知道男人见多了浓妆艳抹的俗物,特意淡扫蛾眉,素衣薄面,营造出谪仙般的气韵,自然更得人心。温飞衡的眼光倒不算太差。

    被人这样逼视着,初尘并不显出局促不安,相反还有些倨傲,她微微抬起下巴:“三夫人,若您请我来是想警告我一番,那您可打错主意了。就算您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也不该赖到我头上,他硬要来我们倚翠阁,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上门来的客人往外赶吧!”

    一开口就是三夫人,可见她对这府里的情况了若指掌。玉言微微一笑,“姑娘误会我了,我并没有为难姑娘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初尘傲然道,“您想劝我离开三公子吗?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早说过了,是他硬要来找我的,我并没勾引他。夫人也许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三公子若是在家中过得舒心遂意,何必还要上我们那儿找乐子呢!”

    玉言并不生气,“姑娘说笑了,我劝你这些话做什么?你伺候我夫君得心应手,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也省了我不少麻烦。我只想说一句,既然你与我夫君情投意合,就请你好好待他,安心照顾他,也好让我放心。自然了,你也是可怜人,也得为了生计奔波,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问我夫君要去,想来他也不会亏待你,便是他付不出,只管来这府里寻我,我定不会赖你的。”

    初尘惊呆了,这女人疯了吗?天下竟有这样的妻子,竟然主动将自己的丈夫拱手相让!她望着玉言笑眯眯的脸,期期艾艾道:“你……你……”

    “怎样?姑娘肯帮我这个忙吗?”

    这女人简直宽容大度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真是荒谬!初尘看着她和煦的笑脸,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一面又怀疑她有什么诡计,不是有这样的人吗?表面笑得无比灿烂,内里还不知盘算着什么阴毒计谋。这些深宅妇人的手段她即便没见过,听也听多了。初尘越想越觉得不对,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疯子”,便匆匆忙忙地向凉亭外跑去。

    玉言没有拦她,仍坐在原地不动。文墨从园子里走来,笑容满面道:“小姐,你跟她说了什么?瞧她吓得那样,走路都走不稳了!”

    “谁知道呢?我们走吧。”玉言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她说的的确都是真心话呀!为什么效果却好像截然相反呢?

    两人走出几步,却与迎面而来的温飞衢碰了个正着。玉言与这位二少爷并不相熟,也只好行了一礼,脆生生地喊了一句:“二哥。”

    “弟妹。”温飞衢也笑着回她,他望着远处初尘跌跌撞撞的身影,有些惊讶地说道:“那人是谁,怎么瞧着怪面生的?”

    玉言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微微一笑,“许是新来的丫头吧。”

    当晚,温飞衢回到房中,正待与胡氏宽衣就寝,忽然想起日间所见,便道:“夫人,你可知今日我在园中见到何人?”

    胡氏打了个哈欠,“见到谁了?是天王老子呀,还是阎罗帝君哪?”

    温飞衢凑到她耳边,悄悄说道:“是倚翠阁的红人——初尘姑娘。”

    胡氏虽足不出户,也听说过倚翠阁这个名字,她立刻沉下脸,“你倒认得!”胡氏出身大家,性子却是生来的厉害,心情好的时候称得上活泼娇俏,一旦发作那脾气就跟野猫有一拼了。

    温飞衢素来有些惧内之症,忙辩道:“夫人,你不要误会,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在门外远远地望过一眼,并没去过那等地方!”

    胡氏略略舒心,却仍是不满:“你记性倒好,才看一眼就记得。”

    “那位初尘姑娘实在生得美貌,要忘记也很难……”温飞衡语气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欣羡之色,回头发现胡氏瞪着他,忙转口道:“自然了,她的姿色比起夫人你还是有所不如的。”

    “不过,她为何会出现在我们府里,难不成,是你请她来的?”胡氏柳眉竖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温飞衢吓得心胆俱寒,“我哪有那样的胆子!若真是我做的,不更该瞒着你吗,又怎会说出来?”

    胡氏听着有理,方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不过,不是你却还是谁呢?是老大,还是老三?”

    “大哥那人最是假正经的,即便在外头眠花宿柳,他也不会带回家中,免得误了他正人君子的形象。若说三弟倒还有可能。”

    “三弟才娶了新娘子,竟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来?他胆子也忒大了。”胡氏不悦道。

    “夫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男人嘛,一向是色胆包天的,三弟未娶亲之前,就听得在外头有些不清不楚的事,如今虽然成了家,三弟妹是个良善人,未必降得住他,你且看三弟这些日子天天游荡在外头,便知他做些什么事了!”

    “三弟这样不成器,倒可怜弟妹还被蒙在鼓里,我得提醒提醒她。”胡氏来了精神,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温飞衢忙拉住她,“别人家的事,要我们操什么心!顾好自己就行了,你这一个不好,别牵连到我头上,往后我在三弟面前还怎么做人哪!”

    “你放心,我不说出你就是。”

    “那也不成!”温飞衢急道:“娘子,你就听我一句劝吧,这是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好了,咱们安安分分过咱们的日子,惹这些不痛快做什么呢?”

    胡氏正在兴头上,如何肯听,无奈温飞衢下死劲狠劝了几句,胡氏坳不过他,只好先答应下来,哄着他睡下再说。

    隔日,胡氏将温飞衢打发走,自己却来给温老夫人请安,一面将温飞衢所言之事悉数抖搂出来。老夫人果然气了个倒仰,立刻便要将孙子喊来训话,胡氏便假意劝慰一番,说此乃家丑不宜外扬,还是先按下不提的好。一面却欣欣然走了——她知道老太太定不肯善罢甘休的。

    温老夫人果然咽不下这口气,一边暗骂孙子不争气,一边替孙媳妇不值。待玉言来荣福堂时,她便和颜悦色道:“言丫头,你最近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只管说给我这个老婆子听,我虽然不中用了,还是能为你做主的。”

    玉言笑道:“老太太您说什么呀,谁敢给我气受!自打来这府里,我的日子舒服得很,比在娘家还快活呢!”

    她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温老夫人试探着道:“听说衡儿这些日子常往外头去,你可知有什么事?”

    “他们男人家的事我哪儿知道,想来玩玩打打的也是寻常,不闹出格就好了。”

    “照这样说来,衡儿他仿佛对你很好?”

    玉言诚恳地点点头:“相公他一向对我很好,并不因我是庶出而看轻我,这些日子他虽然忙了些,也时常抽空来看我,对我关怀得无微不至呢!”

    她或许的确蒙在鼓里,又或许有所察觉却故作不知,但不管怎样,她必然未曾知晓全部的真相。这样也好,至少她现在仍是快活的,老夫人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暗暗叹一口气:有时候适当的糊涂,也是一种福分呀!

    不过话说回来,胡氏的话也未必可靠,她这个人一向最喜欢推波助澜的,但凭温飞衢的一双眼睛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若是认错了人,岂不冤哉,还是等有了确实的证据再说吧。还是先将这件事压下去好了,温老夫人暗想,便闭口不提,仍旧与玉言说笑起来。

    玉言也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想打压温飞衡,实是时机未到。游荡花丛算不得大错,她受的委屈也还不够深,若是现在就掀底,温飞衡顶多得一顿训斥。若是他不改过,等同于事无补,反而白费了一番功夫;若是他改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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