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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_分节阅读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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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嬷嬷抢着道:“老太太近来白日总觉得神思困倦,便睡久了些,谁知晚上就不容易睡着。”

    “原来是这样,大约还是坐得久了、血脉不畅的缘故,祖母若是不弃,不妨仍由孙女为您推拿一番……”

    “不必了,这么晚了,还是明日再说吧。”古氏摆了摆手,却见玉言仍立着不动,不禁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玉言踌躇着开口:“孙女方才瞧见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古氏淡淡道:“你我祖孙有什么不当说的,只管明说就是。”

    玉言觑着她的脸色,慢慢说道:“孙女在女红方面一向荒疏无能,因此今日一天都在学做绣活,偏偏有一个花样子怎么也绣不好,因此就想腆着脸去向大姐讨教一番,谁知方才经过大姐屋子,却是悄无一人……”她看看古氏的神色殊无变化,便继续道:“几个丫头却是一脸的慌张,我一时好奇,便追问了几句,才知……才知大姐天一擦黑就出了门,现在都还没回来……”

    古氏的面容看起来仍十分平静,“你说的果真么?”

    “祖母若是不行,不妨将大姐院中的几个丫头拘来细问,便知究竟。”玉言留神细看,但见古氏面色虽如常,隐在袖子里的手却微微颤动着,显然已有了怒气。玉言心中暗笑,神色却愈加恭敬。

    ——————

    玉璃白跑了一趟,在夜露中空等了几个时辰,仍未见到宁澄江的身影。凉风习习,她发热的头脑也渐渐清醒下来,今日之事怎么看怎么古怪,宁澄江平素不似对她有意,为何今晚贸贸然约她出去?她当时情热,尚未想到这一层,不错,纵然宁澄江真喜欢她,也不会作出这样不谨慎的事,况且淫奔苟且是何等的罪名!莫非……是有人算计?

    她越想越害怕,纵然心存侥幸,也不敢再待下去了,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好容易镇住了看守后门的护卫,逼令他放自己进去,玉璃一路小跑,飞快地回到自己院里。

    一片漆黑。

    她也不敢唤人,自己摸索着找到烛台,轻轻点亮。一蓬火焰腾地升起,一室明亮,她正要舒一口气,忽然觉出有些不对,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她僵硬地转过脖子,便发现身后的古氏,还有立在她身旁的——玉言。

    玉璃张口结舌地看着古氏:“祖母,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古氏坐在正中一张八仙椅上,冷笑道:“你可是我的宝贝孙女,不亲自来看看你,还真睡不着觉呢!”她年轻时的嗓音大约非常的娇嫩,如今老了,沙哑中透着尖锐,像一把锋利的锯子锯着喉管。

    玉言轻轻笑起来,“大姐,你这是打哪儿回来的呀?祖母和我都很担心你。”

    “我……”玉璃镇定下来,很快编出一套说辞,“我那会晚饭吃得过饱,便想出去走一走,消消食,谁知走迷了,辨不清方向,折腾了好半天才回来。”

    “大姐的心还真是大,出去散步也不带个丫鬟,不怕遇上歹人吗?”玉言笑道。

    “我嫌她们太吵闹,想一个人清静一点,不行么?”玉璃怒视着她。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大姐一向贞静,却孤身在外逗留好几个时辰,深更半夜的才回来,实在叫人难以置信。”玉言含笑瞟视着她,“若是被人瞧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金府的大小姐与人幽期密约,有什么不才之事呢!”

    她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她们这样人家,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所谓名声,不是靠自己来护持的,而是要旁人的眼睛来证实的。倘若玉璃在外头被些闲杂人等瞧见了,传出去该会是多大的笑话,连她们金府也要跟着蒙羞。

    古氏果然动了真怒,她冷冷道:“身为金府的大小姐,你也太不知检点了,来人——”

    话音未落,就见梁氏一阵风似的进来,急急道:“老夫人,且慢动手。”

    她的消息还真快,这么快就赶过来了,玉言在心底冷笑,不过,这回就算有梁氏出马,怕是也难转圜了。

    梁氏款款道:“老夫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您为何突然要责罚玉璃?”

    古氏本就对这对母女没多少好感,如今更是厌烦到极点,她指着跪在地上的玉璃:“我也懒得开口了,你让她自己说!”

    玉璃无法,只得垂着头再说一遍,当然,她所说的并不是真相。梁氏听了一听,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原来是为这点小事。老夫人,依我看,玉璃此举虽然有欠妥当,到底夜黑天暗的,旁人哪里瞧得见呢,您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古氏冷笑道:“你只当我小题大做,却不知大户人家的规矩礼仪乃至心思意图全从小事上看出。你以为没人瞧见便无妨,却不知光此一事就能看出,你这个宝贝女儿往日的贤淑得体全是徒有其表!玉璃今年该有十五了罢,你是否想给她许一个好人家?若她还是这么不检点,莫说挑不着好人家,便是挑着了,也未必能过得长久,你是否真心为她思虑过?再者,咱们府里还有几个女孩子,她们也都是以这位大姐为榜样的,若她们一个个跟着有样学样,旁人只会说你这个嫡母不知教导,伤的是你的体面!”她淡淡瞟一眼梁氏,只见梁氏已面红过耳,继续道:“玉璃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论理这些话不该我说,可是我得劝你一句,别一味想着护短,只有金府才是你们的根本,伤了这根本,吃亏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梁氏臊得难受,到底心疼女儿,只得红着脸道:“老太太说得很是,媳妇也不敢讨情,只是玉璃她到底身娇肉贵,还请老太太斟酌着点,别伤了她。”

    “这个我自然知道。挨巴掌、呼板子原也不是咱们府里的风范,我也不敢用在你那宝贝女儿身上,万一伤着一点半点,你可不得找我这老婆子拼命,我可担当不起!”古氏尖酸地说道,“你放心,我只不过想让她去祠堂跪上一阵子,也好静静心,免得她脑子里有些不干不净的想头!”她再回头看了一眼这对母女,拂袖而去。

    隔日消息便出来了,老太太罚玉璃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小惩大诫。玉璃那借口自然是没人相信的——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众人私底下都在议论纷纷,恐怕大小姐真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只不敢明说。

    文墨看了眼玉言,欲言又止:“小姐,如今外头流言纷纷,大小姐会不会把真相说出来,到时顺藤摸瓜,说不定会牵连到我们身上。”

    玉言点燃一支香,任凭袅袅的烟气升腾上眉间,“她不会说的。她若是不说,旁人也只是疑心;若说出来了,岂不坐实了她淫奔不才的罪名。那封信虽是假冒,她私逃可是真哪!”

    “倒也是,”文墨放下心来,“不过大小姐一向养尊处优,从未受过这样的责罚,也不知她能撑多久。”

    如今虽已入夏,但祠堂的地面全是由青石板铺成,凉而滑,夜间更是寒意阵阵,跪久了怕是没毛病也要生出毛病来。玉璃才跪了一夜便受不住了,送去的饭菜也没吃多少,梁氏看着忧心,只碍着老太太在,不好伸手。次日一早便得了消息,说玉璃在祠堂晕倒了,梁氏忙回了老太太,请医诊治。岂料古氏却是不依不饶,命她病愈之后仍去领罚,非得把剩下的日子补齐。

    玉璃本没有什么大碍,将养了几日便仍旧去祠堂跪着,梁氏看着女儿受苦,心疼得不得了,一面暗骂老婆子心狠,只苦于不能出口。

    第三日晚,玉言凑着油灯读一本志怪小说,那是她悄悄问金珪借的,正看到得趣的地方,忽见文墨慌慌张张进来,玉言被她打断,不觉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

    文墨满头大汗,“不好了,刚刚得来的消息,大小姐被蜈蚣咬伤了!”

    ☆、蜈蚣祸

    玉言与文墨匆匆赶到玉璃院里,只见已黑压压地围了一屋子人。玉璃卧在榻上,哼哼唧唧地喊痛,脚踝处红肿了一大片,脸色也发白了。梁氏一叠声地唤人请大夫,一面吩咐人取鸡蛋清来涂抹伤处。一个老妈子自作聪明道:“夫人,这种事请大夫是没用的,总得鸡叫过头遍就好了,我那侄子去年……”梁氏懒得听她这些混话,总不理她。

    一个小丫头也在那儿与众姐妹叽叽喳喳:“……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那蜈蚣红头赤身,金睛怒目,比筷子还长,有笔筒那样粗……”

    玉言见这样乱,料着没自己的事,预备略站一站便借故走开,岂料伺候玉璃的丫头翠岚忽然走到她跟前,冷冷地拦住她:“二小姐,你害了我们小姐,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她的声音算不得顶大,一屋子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免都朝这边望过来。玉言不为所动,仍笑着:“翠岚姐姐,你这话我却不知何意。”

    “二小姐就别装作无辜人了,那会是我奉命给大小姐送饭,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您把蜈蚣放进祠堂的,不然好端端的,我们小姐怎么会被咬伤!”

    众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玉言笑道:“翠岚姑娘,什么话都得讲凭据,不是张口即来的。试问我一个弱女子,如何将那蜈蚣送过去,不怕自己先被咬伤吗?”

    “也许你是用了什么工具,这我不清楚,”翠岚理直气壮道,“但当时只有你一人经过,不是你还有谁!”

    梁氏也发话了:“玉言,当时你果真在祠堂外吗?”她的语气比翠岚平和得多,但话里的怒意却不容忽视。

    玉言正色道:“母亲,今晚我一直待在自己房里,未曾出去,这一点文墨可以为我作证。”

    “文墨是你的丫头,她的证词算得什么!”翠岚刻薄地说道,“二小姐,若你不能证明自己无辜,就该以有罪论处。”

    “这是哪里的强盗逻辑!照这样说来,你是大姐的贴身丫头,你的证词也不定可靠呢!”

    “你……”翠岚张口结舌。

    躺在病榻上的玉璃虚弱地开口了,她艰难地招呼梁氏过去,“母亲,我也可以作证,那会我也仿佛见到了二妹,虽然隔得较远,但看衣服的样式,应该是她……”

    梁氏陡然回头看着玉言,目光中充满强烈的恨意,倘若眼光可以化作杀人的刀子,此刻她已经将玉言碎尸万段了。

    玉言并不畏惧,迎头望着她:“母亲,我还是那句话,今晚我不曾出去过,至于大姐的话是否作数,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玉璃委屈地说道:“二妹,难道我会冒着生命危险诬陷你吗?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知道,为了那盒胭脂的事,你一直在恨我,可我的确是无心的,是她们底下人自己做事不小心,没想到你这样狠毒,竟想取我的性命……”

    “大姐你错了,”玉言轻轻开口,“那盒胭脂并没伤着我,我有什么好怀恨在心的,要说恨,该是三妹妹更恨你才对,她的脸可是被你那盒胭脂实打实毁了呢!”

    玉瑁本来乐得在一旁瞧好戏,正看得得趣,不意话题竟转到自己身上,她慌了手脚,忙撇开干系:“二姐,你好好说话,平白拉扯上我做什么!我并不恨大姐呀,况且我的脸也好得差不多了。”她慌忙掀开面纱,众人一看,只见她面色洁白如玉,许是恢复得好,竟一点痕迹也看不出了。玉言心中浮现出一丝疑惑:这样看来,玉瑁的脸伤得并不重,是她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没怎么用呢?还是玉璃下的毒不够分量?她看了看玉瑁,仍是一副粗蠢模样,看不出什么聪明之处,便摇了摇头,不去想它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听仆役通报大夫来了,梁氏忙命请进来。大夫诊治后道:“大小姐的伤不算凶险,只要处理得当,很快就能好的。我即刻就去为她配药,但那药方里有一味药难得,还得请府中帮忙。”

    梁氏忙道:“您只管说,我们府里虽算不得豪富,人参鹿茸之类还负担得起。”

    “倒不是说昂贵,只是难得。须知治病多半是本着追根溯源的道理,譬如给毒蛇咬伤,就得取毒蛇入药;给虫豸咬伤,也得取虫豸来和药。”大夫沉吟半晌,方道:“大小姐如今这病,需新鲜活蜈蚣一味。”

    “旁的都好说,这活蜈蚣哪里寻?”梁氏为难道。

    “便是没有活的,死了不久的也使得。方才咬伤大小姐的那只蜈蚣,或生擒或弄死,现下都可拿来入药。”

    梁氏道:“方才光顾着玉璃,谁有心思管那虫豸,早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金珪大步进来,朗声道:“母亲不必忧心,孩儿来为您解忧了。”他将手上提着的一只黑漆瓷坛放到桌上,向那大夫道:“您要的东西就在这儿。”

    大夫过去将坛盖掀开,众人也好奇地凑过去瞧,及至看清里面是何物,却一个个惊叫失声,忙不迭地躲到后面。

    原来那坛子里都是蜈蚣,总有数十条之多,在里面蜿蜒蠕动,十分骇人。

    梁氏只觉得胃中一阵恶心,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厌恶之色,“珪哥儿,你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金珪眨巴着无辜的大眼:“姐姐不是缺药吗?我来帮忙呀。”

    大夫瞧了瞧,“果然可用,不过你从哪儿弄来这许多?”

    “说起来也巧,”金珪笑道,“母亲和众姊妹都是知道的,我一向是个贪玩的性子,那会儿听见大姐被蜈蚣咬伤了,旁的我插不上手,就想着把那虫豸捉住,也好为大姐出气。谁知那东西十分溜滑,好容易才给我在草丛中瞧见了,却是爬得飞快,我一路跟着它,才发现了这坛东西,也是意外之喜。母亲可知,我是在哪儿找着的?”

    梁氏沉住气道:“在哪儿?”

    “原来是在大姐的院子里!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金珪笑容可掬,“母亲说巧不巧?”

    众人听到此处,俱已明白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惊疑不定。玉言笑道:“这也真是巧了,大姐说我放蜈蚣咬她,自己却藏了一大坛子蜈蚣在屋里,好像贼喊捉贼,大姐,你是打算卖到药铺子里,赚一笔嫁妆钱吗?”

    “玉言,不得放肆!”梁氏叱道,底气却有些不足。

    “母亲这是怎么了?大姐方才开玩笑说我害她,您不曾说她逾矩,我不过讲一个小小的笑话,您就说我放肆,也太偏心了些,难道我不是母亲的女儿么?”玉言委委屈屈说道。

    玉璃见她这样卖弄,心下暗恨,努力挤出一副笑脸来:“娘,我……”

    金珪笑着打断她的话,“母亲,方才的话我也都听见了,依我看,大姐也不是有心的,她和翠岚一时看差了也说不定,二妹柔柔弱弱一个女孩子,哪里敢去摆弄那些腌臜事物!至于那坛子蜈蚣,大约也是因为天气暑热,大姐的院子又偏阴湿,才滋生了这些虫豸,实在说不上人为,不是大姐,也会有旁人,不如此事就此揭过便了!”

    他这番话明着是给人台阶下,梁氏听着总觉得心下不快,她却也不敢纠缠下去了,只得勉强笑道:“正是,如今这样天气,蛇虫横行,大家都得小心为上,免得出了什么乱子,受苦的只是你们自己。”她锋利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诸人,“好了,你们在这里乱哄哄的,大夫也不好安心诊治,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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