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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因无爱而得道(三)
- 第一章 我因无爱而得道(三)
起初,骆敏和韩子晋两人僵持了好些天,他不说话,她也不会自找话题跟他聊,怕是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到头来原形毕露。
许多事情韩子晋一开始都不许她插手,比如进他的小屋、碰他的东西,甚至他累的时候,也不许她推着他进小屋歇息。
一直到有天,骆敏终于发现他看不见,这件事让她又讶异了许久,若不是她细细观察,他的举止真的与他人无异。
那是她一直没法靠近他的时期,她不能为他做什幺,只能远远的站在一方,无所事事的她开始每日观察他的作息,观察他的习惯。
她才发现,原来他早上起来都要花很长的时间才会出现在院子里,发现他不再束髮,发现他翩翩白衣上偶尔有些汙渍也不自觉,发现只要是她碰过的东西,若是放置别处他会找不到,是以她才知道他看不见。
骆敏不明白韩子晋在逞强些什幺,不明白他的自尊和骄傲,所以她开始不再理会他的冷然和怒气,她硬是闯入了他的生活,开始为他打水梳洗,开始偷偷替他把换下的衣物拿去清洗,开始记住他放东西的规律,直到他完全适应她的介入。
韩子晋也有不得碰触的地雷,那就是他的自尊和骄傲,他不许她替他更衣,不许她推他的轮椅,不许她扶他坐轮椅,也不许她服侍他净身。
以往只要她一直坚持帮他做这些事情,他就会沈下脸,不顾伤势结印念咒把她撞至一旁,然后他的脸色就会顿时惨白一片,她则担心地不敢再上前逼他。
在两人开始相处时的偶尔几天里,骆敏也曾看过他脸色惨白的吓人的时候,她不敢问他,只好又一个人细细琢磨,后来苍晓之再来探望韩子晋,她才辗转得知他寒毒侵体,每发作一次就有损他的内丹和修为。
韩子晋的双眼也是在一次逼毒的情况下失明,日后发作也会越来越频繁,他的四肢会开始不灵活,五观会僵硬,五感会丧失,直到内丹被侵损尽,他的魂魄会随着内丹一起消散,不再有轮迴转世。
思至此处,她的两颊早就被泪水浸湿,眼底模糊得看不清星辰月光,内心徒留空虚,彷彿什幺也添不满它。
师父,敏儿到底该怎幺做才好?
「啊……啊……」屋内传来韩子晋刻意压着嗓子的呻吟,一声声都似剥皮削骨的疼在磨损他的生命。
骆敏擦擦眼角,连忙走到他的门前,油灯都没记得拿,一路摸黑过去。
她想进去,可是她没办法,他那幺在乎他的自尊和骄傲,又怎幺可能愿意让根本只是小厮的她看到他的狼狈。
对他来说,她已经是他生命之外的陌生人,她没有那个资格再走进他生命中,以前身为他徒弟之时,她没办法让他背叛道德伦常和她在一起,如今形同陌路的他们更是不可能。
骆敏无力地倚着门板落坐地上,一边听着屋内一声声的喘息和低喊,让她冷汗直冒。
她抱头蹲在地上,手指死死紧抓着手臂而泛白,全身也因为他一声声的呻吟,让她不禁一阵阵颤抖,彷彿心有灵犀一般被他的痛感染,她也疼得无法动弹。
隐隐约约中,骆敏在他几次低吟中听到了他叫她的名字,叫她『敏儿』。
她抚摸着门板,像是握紧他的手,师父,敏儿一直都在,一直在你身边……
这夜委实特别的长,直到天边渐渐翻起鱼肚白,屋内终于归于寂静。
她烧来热水推门而入,準备替他净身擦拭,此时的他已经痛得陷入了昏迷。
骆敏看他衣衫淩乱地躺在床上,衣袂几处因为他用力的撕扯已然破损,身上可见大大小小的掐痕,青一块紫一块,看得人心生怜悯。
骆敏不由暗暗叹气,轻手轻脚除去他身上的衣物,他白如纸片的肌肤冰的似千年玄冰,嘴唇早被冻成了青紫色,手指在他身上多处一刻,立刻就会冻得轻微发麻。
待韩子晋裸身在她眼前,她的脸蛋已然烧红透了,眼光也不敢多在他身上停留,而每每此时,是她最幸福又痛苦的时刻,因为她会陷入沈睡不易被人惊醒,才能任她对他上下其手。
『所以请师父一定要原谅小敏,小敏不是有意为之,是刻意的……』
是刻意的,刻意地想替他擦拭身躯,刻意地想给他的瘀青上药酒,刻意地想按摩他僵直的四肢,刻意地想用内力稳住他的心脉,还刻意地想练化自己为数不多的修为给他,只希望他多少能受得住体内的寒气。
骆敏红着脸拿过热毛巾在韩子晋身上开始轻轻擦拭,一寸寸肌肤都逃不过她的毛巾,擦拭瘀痕时,她也是轻似羽毛般拂巾而过,不想多弄疼他半分。
当毛巾越往下擦去,她的脸就越是灼热的烧烫,动作不由得也开始随便起来,私处不过草草拂过几下,几乎不敢大动干戈,是以当的内心她在身处两端极刑的情况下,还能完成这项高难度动作后,她的衣裳早被热汗浸湿。
随后骆敏又不停歇地开始搓揉着他冰冷的四肢,待他的体温恢复常态,她才开始按摩他僵硬的手脚。
一阵折腾之后,天色已近黄昏,他还没醒过来,沉沉睡去的脸近在眼前,是如此安静祥和。
骆敏心里的紧张也为之放下,淩晨时的悲痛感被他的静谧熨平服贴,握着他的大手,嘴边浅浅勾起一抹笑,「师父,小敏在这里。」
半晌,骆敏把他的手收进他厚重的被子之下,一个旋身,背对着他伸起一个大大的懒腰,直到收拾好一切关上门,她都没有注意到他被褥底下的轻微动静……
等骆敏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她连忙起来梳洗更衣,来到门外她看到韩子晋仍旧在不远的桃树下坐着,身旁还多了一个苍晓之,两人貌似在谈论着什幺深刻的问题,脸上都染有一丝怒意。
她没敢上前,直觉自己不应该介入他们间谈话,随即就想回自己房里继续窝着。
然而,苍晓之在她转身之际,竟朝她大喊出声:「陆禄,你醒啦。」被点名的骆敏只好回给他一记苦笑,硬着头皮踱步上前。
她习惯性就想走到韩子晋身后,只是才停下脚步,她就发现他微微移动了自己的轮椅,竟似在避开她。
她轻蹙眉峰,不明所以,暗想难道只是偶然?
「最近还好吗?」苍晓之退去愠怒,一脸兴致昂然地问着。
骆敏还在想偶然与非偶然的事情,没注意苍晓之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半晌后才发现他竟是在问她话,随即她想起这几日生活的片段,蓦然脑海中出现一幕活色生香的画面。
骆敏不自觉抬眼看着韩子晋,他竟也像察觉似的撇过脸去,两人间浮现一丝尴尬,她这才发觉自己正看着他,猛地垂首,赧然回道:「还……还好。」
良久,三人间谁都没有再说话,苍晓之也只是逕自大笑出声,骆敏听着他的笑声感到刺耳,这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似的忐忑不安起来。
「好了,你也该回去了,别让师父担心你。」韩子晋像是受不住苍晓之一连串不明的笑声,出声就要赶人。
「好好,师兄,我这就走。」他边笑边说,临行之际,还给了骆敏一记别有深意的眼神,直教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续。
小师叔,他究竟在笑什幺啊,她脸上新生的肉很好笑吗?
她呆愣愣伫立在一旁思考这个深刻又莫名的问题,没发现韩子晋正预备自己回房取琴,两人错开身。
突然木轮椅像是被小石子绊到一下子翻了过去,发出了很大的声响,韩子晋也一併狼狈地跌坐至地上,神情有些惶恐,剎那又归于平静,只是眉峰轻蹙,对自己气恼于心。
骆敏吓得直张嘴喊:「师……」想到不对,很快又把后面的字给嚥下喉咙,连忙赶上前去就想仔细端详下。
在她手正要搭上他的手臂时,他身子微微一僵,她的手就这幺凝置在半空。
两人对望之际,她看他空洞的眸子直视着她,似是恼怒、似是感伤、似是自嘲,竟看不透究竟哪个才是他现在的心情,还是原来这才是她的心情?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各自低头深思,最后还是韩子晋先开口说道:「把琴取来。」
骆敏愣了下,随即明白他是在赶她离开,想自己爬上轮椅,她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一想到他沈睡时依赖着她的模样,他的每寸肌肤已经被她摸个透彻,现在却还是被他置于心防之外,心里逕自升起一鼓莫名的怒气。
她恨透了他的自尊和高傲,恨透了他的冷漠和责任,恨透了他对她感情的鄙视。
纵然他对她既捨弃又囚禁,可是到头来他还是被她摸了个遍,被他鄙视的弃徒服侍左右,他怎样也想不到她还会回来,想不到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她的魔掌。
想起种种过往,还有那日大殿三审上他对她的无视,骆敏逕自笑出声来,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心中的恨意也由然升起,步伐也向着小屋的反方向而行。
『韩子晋,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但可笑的是,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