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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因无爱而得道(一)
- 第一章 我因无爱而得道(一)
睁开双眼,余光中瞥见晨光照亮窗内下的一席地,骆敏已经不记得来到这里有多久时间,只是每日此时就会逕自醒过来。
枕上有一块水渍,那是在她睡梦时留下的泪水所浸湿,可当她一清醒,又不知道究竟梦过了什幺。
从卧榻起身,骆敏披了件外衣準备到外边的水缸里打水梳洗。临近水缸旁,她忍不住探头,看了看水缸中映着她倒影的面容,风华绝代、蛾眉皓齿都和她沾不上边。
那是一张连她自己也唾弃的脸,一张被毁容过的脸。没有眉毛,两颊还有新长出来突出的肉块,是以再也不会有人能认出她来。这让她感到欣慰,同时也觉得辛酸。
为了能够继续待在那个人身边,那个曾经是她师父韩子晋的身边。她刻意服毒改变自己的声音,只为了能再看一眼他,就进来照顾他。
待骆敏梳洗好,她从香炉一旁的架子上,拿起燻了一夜的粗白衣裳。浓郁的香气不禁燻得她连打几个喷涕。她并不喜欢这个味道,但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她只想出了这个法子。仅仅是不让他发现自己真实的身分。
等到一切就绪,天已大亮。她离开小屋走至隔壁的门前,敲门两声后逕自入门。
她把端来给他洗漱用的水盆搁在一旁,转身想靠近床沿。走了两步,又不自觉拨弄起前额的髮稍和两鬓,想掩饰自己的丑。
床上那人已经醒了,他还躺在床上,濛濛然地睁着双眸,眼底全然没有一丝神采。
骆敏用手轻拍着他的手臂,示意他準备起身洗漱。
韩子晋默默坐起身子,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衬着他雪白削瘦的身形。他用手慢慢探了探床沿的位置,双手独立把两条腿搬下床,沿边而坐。
每每目睹到这一幕,她总是不自觉感到心疼。以往当她想上前扶他的时候,他总是倔强地把她推开,不许她出手帮忙。
他的自尊不容别人去作贱,也不容别人窥视他的窘态,她几乎不得靠近他周身半步,就算是如今的她,也只能安静的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忽地韩子晋淡然开口,「……又一个天亮。」声音悠远且绵长。
她持湿布的手在听见他声音时一抖,瞬地抽回。
他突然出声把她给吓着了。
骆敏悄悄瞥了他的眼睛,知道他看不见,又大胆的用手在他眼前来回挥动。明知道他是真的看不见了,可心底又会止不住的害怕。怕就怕现在她拥有的一切会再度失去。
蓦地韩子晋一抓在他眼前挥动的手,一阵寒意刺入她手骨里。她吓得直想抽回,可是他还是死死握着。她看看他握着她的手,又看看他没有神色的眼睛,再看看被握住的手,只能忐忑不安地站挺在原地。
韩子晋侧过脸,死灰的眼睛面向她的方向,彷彿看得见地说:「我是瞎,可没聋。」
骆敏一愣,看来她测试他是否失明的举动,在他听来是深深的刺痛了他心中的一处柔软、他的自尊。
她低哑着嗓子,轻道:「对不起。」
虽然她从没看过他除了冷淡和绝情以外有其他的情感,但他的绝情还是让她害怕的。
韩子晋不再言语,拿过她手里备来的衣物準备换穿上,她随即转身迴避。
韩子晋拥有的仙身可以令他感觉不到饥饿,但受伤了还是得吃药才能抑制他体内的寒毒,所以每当他更衣时,他都会刻意驱赶骆敏离开。
一是他不想她替他更衣,不想让其他人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什幺事都需要别人来操办。
二是他要自己爬上木轮椅不让人看见,所以就算是跟在他身边日夜服侍的她,都没看过他是如何自己爬上轮椅的。只是偶尔可以从他手臂上的擦伤,猜出他自己爬上轮椅是一件多幺不容易的事儿。
三是她可以顺便去把煎好的药拿回来。
然后当她回来时,他总是披散着头髮,坐到屋外的桃树下等她。
远远地,她看着韩子晋一头飘逸的青丝被风微微吹起,她上前放下药碗,然后去屋内取来他的琴。
她知道他的习惯,他总是会边弹琴,边等药凉了再喝。待她取琴回来一看,果然他的药还搁在桌上。
骆敏放下琴就刻意躲得远远的,想起她还是他徒弟的时候,他弹琴,她就再一旁听着,偶尔还会跟着哼上两句,然而现在她只能远远的听着。
她看到他的手指一摸上琴弦,一挑、一拨、一弹、一跳间,手指活灵活现似地在琴线上舞动,奏出一首寂静中带点伤感的曲调。
骆敏压低着嗓子跟着琴声哼哼唱唱起来,沙哑的嗓子只能破碎地吐出几个音,其他都不在调子上。
纵然如此,如今的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是最快乐的,因为师父也只有在这个时后,才会展露出昔日般的飘飘神采、飒爽英姿,还有当他还疼惜她时的柔和表情。
入夜,骆敏侍奉韩子晋安寝之后,她準备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夜还漫长,可是她毫无睏意。是以她打消回房的念头,提着油灯旋身踱步到他早晨弹琴的桌旁坐下。
夜风徐徐迎上她的脸,初春的风冷的有点刺人,不过很适合拿来醒一醒脑。夜里望眼看去除了桌上的一盏油灯,就是永无止尽的黑暗,夜空中点点星光也照不亮眼前的黑。
骆敏的纤指拂过桌面,一边想着韩子晋可能碰到过的每一处,逕自回忆起过往,沈溺其中…
在第三次仙魔大战之前骆敏就被逐出师门,因为师尊发现她爱上了自己的师父。她因败坏风俗、道德沦丧、有损门派声誉等,不胜枚举的罪名被逐出师门。
一开始她还想逞强,她苦苦哀求师父不想被逐出师门,因为她怕以后再也不能陪伴在他左右。
骆敏无视众师兄弟对她侧目的眼光,在师祖、大师伯和二师伯的质问下,她一概以无声应对他们的答案。韩子晋高坐在天边,同她如出一辙,默不出声,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她的眼光在咄咄逼人的盘问下只剩下祈求,祈求师父能够多给她一个眼神、多一句话,可是他却连一个目光都不曾和她对上。他的视若无睹让她感到害怕,他的视而不见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汙秽。
她逕自发抖,当这一个想法自脑中一闪而过,她觉得自己也变得好髒好髒。
骆敏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为什幺手上竟真的漆黑如墨,还有大大小小零碎遍布的浓包。她的眼中出现疯狂,推开众人就想冲入湖内洗净自己。
师祖和师伯们以为她要反抗,猛地一掌打在她背上。她被震得一个踉跄随即跪倒在地,霎时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一口鲜血就喷在了地上,然后她昏迷过去。
转眼醒来,骆敏是在一间小屋子里,身边没有以往师父那抹白色的身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
身上的衣服已然换过一身乾净的新衣,只是脑中闪过几个念头,那幕浓包遍布的幻觉,还是自觉玷污了这身新衣。
环顾四周,小小一屋子尽收眼底,只有一张床榻、一方桌子、几个凳子,加上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就什幺也没有了。
她起身準备给自己倒水,顺便一路探至门前,想开门看看外面,理一理自己究竟在哪儿。
试着开门后才知道,门锁没拴上,可是门上布有结界,所以无法用外力打开。她双手结印念咒,试图要冲破这层结界,只是大门仍旧不为所动,结界竟是连一丝破绽也没有。
骆敏退却几步,已经放弃要去开门,虽然不知道囚禁她的人是谁,可是她再无一探究竟的心情。
回到床榻上阖帘佯睡,想着大师伯那一掌袭来,也拍醒了自己沈溺多年的美梦。不知道最后自己到底怎幺离开的承泽派,不过经过那日大殿三审,想必她确实被逐出师门了。
骆敏昏昏沉沉几个日月,修得仙身的她不曾感到饥饿,也就不需要进食。
而且连日来,她也不见有人来探视自己。想了想前因后果,囚禁一事或许还是大师伯的意思,而师父也默许了,所以她才会落到被囚禁的下场。
事情越想越糟,再加上内心难平复的心情,骆敏从小就不曾违抗师命,心中一旦认定这是韩子晋的意思,她也就不曾想过要逃跑或是反抗,反而认份地待在这个一尺三吋大的小空间。
也不管到底自己会被囚禁多久,只想着若是安份待着,或许未来有一日,她师徒二人还有机会再作师徒,所以她便不管不顾封闭五识,进入漫漫的沈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