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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东宫_分节阅读_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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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间终是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叫痛。

    喻潇只觉得心跟着被扯了一下,登时站了起来,只走了三步复又退了回来,垂下了眼眸想着,能叫痛便好,便好,而后自顾理了理衣袍,去往延禧殿领罪。

    ·

    容岚原本想传陆太后的口谕让朱太后网开一面,红绣既已经挨了板子,便没有通传的必要,而后陆太后本人也杵着龙头杖姗姗来迟,倒是没有隐瞒,说出了红绣是自己陆家血脉的事。

    朱太后骇然:“姐姐早知此事?”

    陆太后目光空洞平视前方:“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晓,倘若一早晓得她的身份,怎还举荐她为御侍?到底是眼睛不中用。”

    朱太后将信将疑:“姐姐就任其在御前?不怕皇帝惦记着?”

    既都这么说了,陆太后怎会怨她对红绣动私刑:“皇帝是妹妹生的,妹妹不知晓其品性么?往年选秀不是没有肖像佩君的秀女,万岁爷何曾需要留个赝品在身边。”忽而她有些伤感,“佩君做了御侍,又去的早,到底和皇帝是有缘无分。”

    朱太后怎会同一个死人计较那么多,抚了抚云髻随口说道:“那安红绣也没挨几板子,定是吉人自有天相。”她有些避重就轻道,“姐姐是没看到栖凤阁的那些个守卫,忠心护主的呦,啧啧,还有那个喻品仙,跟丢了魂似的。”

    正说着,喻潇已经到了,他端跪于殿中请罪:“孙儿无视宫规,求外祖母惩治。”

    朱太后打了个哈切:“安御侍怎样?”心里也有些发虚。

    喻潇低着头回道:“御医看过,说无性命之忧。”

    朱太后稍稍正色道:“品仙下次可要注意言行,怎就那样随意地抱着安御侍离开?叫一干宫人看见,置皇家颜面于何存?”她悄悄打量陆太后的脸色,并无异样,便松了口,“既然她人没事,你便跪安罢。”

    朱太后不太喜欢喻潇,不喜欢汝阳长公主,更不喜欢汝阳的母妃,原本皇帝指婚给喻轻舟的是楚国长公主,怎料大婚前夕朝玥竟留书逃婚,亏得还有个朝瑾在宫中,便替了她。虽然事情过去很多年,朱太后却一直耿耿于怀,她如鲠在喉的又怎是这一桩事。

    喻潇见事情再无变数,便退出了延禧殿。

    外头日光刺眼,他觉得有些炫目。

    方才在永寿殿他怎么求陆太后来着?旁的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说:孙儿喜欢安红绣,求外祖母开恩,让朱太后饶过她这一次。

    第四十章 ·禁足

    红绣给朱太后笞杖的事,自然有人告知单福庭,碍于皇后在场,直到傍晚时分回了紫宸殿,单福庭才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竹筒倒豆子般转告皇帝。

    “她现在在哪?”皇帝脱下衮服冕冠,倒没有太大的触动。

    单福庭觉得是在问红绣,便回道:“人还在司药局,伤的不轻。”而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皇帝的神色,并不敢添油加醋。

    皇帝微微蹙着眉:“谁送她过去的?”

    单福庭垂眸道:“说是喻公爷送去的,靖王传的御医。”

    皇帝明显一怔,两名宫女手上一点都不敢耽搁,替他穿上浅黄色圆领团龙常服,而后自觉地退出奉春堂,皇帝这才问:“景辰当时也在长信宫看着母后赏她板子的?”话语里有些质疑的味道。

    单福庭弓着腰说:“那哪能够啊,说是半道上遇见的。”他张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越发会传话了!”皇帝口气凛冽,透着不满之意。

    “不敢欺瞒皇上。”单福庭忙跪了下来,“安御侍被传到延禧殿的时候,靖王和令贵妃的甥女沈小姐在宫里游赏,喻公爷是抱着安御侍出长信宫的,他们刚好在右银台门那里碰到,王爷便帮着叫了御医。”

    皇帝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适时内侍府的人端着两个大银盘跪在地上:“恭请皇上御览。”每个银盘上摆了八只绿头签,按妃嫔位份由高到低整齐地排列着。

    皇帝只扫过去一眼,将令贵妃的绿头牌翻了过去:“晚上去仙居殿。”

    令贵妃知晓皇帝翻了自己的牌子,自然让小厨房备了他爱吃的食物,并亲自布菜,皇帝却胃口欠佳,只尝了一小口乳燕汤,便将银调羹往瓷碗中一丢,发出一声脆响,满屋子的宫人跪了下来,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令贵妃微愣,想着许是汤味不合皇帝心意,只吩咐翡心道:“将这汤羹撤了,以后也不必再备。”

    翡心低着头去端青釉盅,皇帝正伸手去拿帕子,刚好碰触到指间,翡心触刺似得缩回手来跪在地上颤声求饶:“奴婢该死。”

    皇帝有些厌恶地用力擦了擦手,将帕子摔在青釉盅里:“你倒是很会管教人,各个目无尊长。”

    令贵妃有些慌,皇帝明显意有所指,自己还摸不清到底哪里惹他不悦,只能先跪下来:“臣妾管教无方,求皇上恕罪。”

    皇帝“哼”了一声,很是不悦:“只怪朕先前太惯着你了。”说着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即便令贵妃从前一度恃宠而骄,皇帝也不曾说过任何重话,全由着她的性子做事,今日,倒是让令贵妃措手不及,猛然想到红绣给太后惩戒的事,怕是惹了皇帝不痛快,更是失了分寸去抱他的腿:“臣妾无心之失,求皇上饶过臣妾这一回。”她已过了专宠的年岁,也会害怕有人代替自己。

    皇帝脚下一顿,回头去看她,那种因畏惧而泪流满面的脸庞和一般的哭泣很是不同,皇帝并非圣贤,他喜欢过她,不假,没有男人不爱美丽的女人,可那种喜欢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她的家世,就像朝遇宣曾说过的那样,若她不是江南首富的嫡女,怎会得皇帝这般宠爱。

    皇帝也是念旧之人,终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扶她,令贵妃却哽咽着不起来:“臣妾伺候皇上多年,从未见皇上再对谁上过心,安红绣是比臣妾年轻,可她的心思并非在万岁爷身上。”令贵妃抬着头,说出她心中最后的撒手锏,“安红绣和景辰关系不一般,在她还是掌衣的时候,臣妾的几个婢女都是看到的……”此时此刻,她根本没有搞清楚事态的发展,只因着女人的嫉妒,竟误以为皇帝对红绣有想法。

    皇帝眉心一跳,简直叫他愤恨,白荼将红绣送进宫的原因怕就是为这般,若不是碍着陆佩君和红绣那一丝丝的血脉牵连,他真想立即废了红绣,他被怒火烧红了眼,直接抽腿出来厉声斥责道:“沈氏御前失仪,罚其禁足三月。”随即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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