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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缘起不灭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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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四缘起不灭的暖阳

    在绚漾家睡了一周后,有天早上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号码他不认识,但他没想太多就下意识接起来,正想挂断却听见话筒传来恬淡的呼唤,「羽唯。」

    他愣了,不是因为他不认得这声音。其实这声叫唤他再熟悉不过,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没想到隔了这幺多年才能再听见她的声音。

    「缘起?妳是换电话号码吗?」

    「不,这是我在台湾的电话号码。」

    「妳在台湾?妳什幺时候回来的?」

    「两天前。我这次来出差,待个几天就走了。」

    「这样啊。那妳什幺时候有空?可以见个面吗?什幺时间我都可以配合。」

    隔天,他带着愉悦期待的心境离开绚漾家,迫不及待地搭上捷运前往订好的餐厅。

    上了三楼,瞧见她倚着栏杆,微风拂过她及肩的清秀短髮,他悄然欺近,她正巧转身,他硬生生忍住想拥住她的冲动。

    当年他怎幺也没想到,曾经一个回头,竟就是天海相隔。岁月使他从年少轻狂头也不回而去,但她一回头,他就也回头了。时间终于有一次不是只会向前走,而是发现还有一部份的自己跟她齐齐伫立在当年北国难得的暖暖阳光下。

    仔细打量她,依稀记得她以前也是同样的髮型,脸上的笑容少了青涩但仍然温暖恬然。当年在他被第二任女友劈腿后,他併发重度忧郁症,把所有人都锁在心门外,但他在人生荡入谷底时遇上她这颗小暖阳,只有她强硬地要把阳光分享给他,硬是撬开那烟锁重楼,走到他阴暗的小角落,试图一点一点吞噬他用来保护自己的黑暗。

    「哈啰,羽唯,今天也没去上学啊?」她的口气像是班上来关心不来上课同学的班长。

    他摇摇手上的柏卡帝,正在将它堆到旁边的酒瓶塔上,像在玩叠叠乐一样寻找适合的角度与平衡点。

    「你别喝了,剩下的通通给我。」

    他硬气地挡住她的手,「上次妳这样说,结果喝不到半瓶就快昏过去,我可没有要扛妳回家。我呢,喝不死,我喝。」

    她嘟着嘴在他身旁负气坐下,他说她酒量不佳所以无法挡下他的酒,但一瓶浓度 85% 的酒任谁喝半瓶都会倒下,就他这人体质奇特,好像在喝的人不是他一样,简直是铁打的肝,再多都喝得下,或者可以说他的身体就是具机器,酒汤流过身体完全对他没有影响。

    她几乎没见过他笑,比起这不可思议的仿机械式躯壳,他的表情更像机器人。重重叹了口气,她陪着他坐在地上,他不吭声地一口一口灌酒,她则在黑暗中陷入沉静。

    过了好一段时间,他的母亲返家,推门进来看他,见他又只是沉溺在酒精里,只能无奈摇头,发现她也在,母亲露出笑颜,「缘起!妳也在啊。」

    「阿姨好。」她起身主动接过他母亲手上的购物袋,「我来找羽唯。」

    「多亏有妳看着他。」

    「不会啦,不用客气。」

    「今天没课吗?」

    「是有啦,但是老师没点名也没考试,没关係。」她无所谓地笑。

    「可是看日子最近好像是期中考週欸,只是羽唯这孩子都没去考,妳可别学他,要去上课考试啊。」

    「阿姨放心,我都有去上课,这样才能带我抄的笔记给他看。」

    此时手机响起,她将手机带到他家后院去讲,他的母亲见她的神色有些紧绷,忍不住跟过去偷听。

    「今天是期中考」

    「我会拜託让我补考」

    「打工麻烦你店长说」

    「算了再找就有」

    母亲看着她对着电话那头拜託致歉的模样,就内容听起来似乎她真的没去考期中考,而打工似乎又再次告假。

    一会后电话讲完了,她在斜阳下走入室内,一打开后院的落地窗就将满室光灿带了进来,母亲若无其事地正在切菜,她洗了洗手后连忙进厨房帮忙,「阿姨今天要做鱼香茄子吗?这个我也会,我来帮忙!」

    「妳今天真的没事吗?」

    「对呀,我的课比较早考,都考完试了,今天也没有打工轮班。」

    「这样那妳今天也留下来吃饭?」

    「嗯!绝对不能错过阿姨一桌的好菜!」

    两人在厨房忙碌了一番,边做饭边闲话家常的身影活像是一对相处和乐的母女或婆媳,做好菜后母亲唤羽唯出来吃饭,但他默不吭声。她进入房里叫他,才发现他终于成功把自己灌醉,瘫倒在地上。她将床上的毯子拉过来盖住他,顺手收拾了他的酒瓶塔跟其他叠不上去的酒瓶,他身上浓郁的酒气与天生的体香交互混杂,融成一股迷魂的魅诱气味。

    她悄悄躺在他身旁,但身体绝不碰触他,只是任着他的气味钻入她的心脾。他醉倒了也好,起码那些刀割般的心痛在沉睡时比较感受不到。她愿意每天来这看着他陪伴他,只要确定他还没喝出病来就好。即使她来了他只是在睡觉,她也愿意在他身旁平静地陪伴他,只要能看着他,其他的事什幺都无所谓。

    她身上无时不刻散发阳光晒过的馨香,但她甘愿沉浸在他身周的幽暗与酒气中,直到他有天能从黑暗中醒过来。

    几年后,他爱上了一名住在台湾的绝丽少女白露,他很快地便从学校休学,断然离开天寒地冻的北国,前往那女孩所在的温暖岛屿。她默默送他离去,只盼望从此以后他的生命里真的只有白昼,不再有漫长绝望的黑夜。

    过了很久很久,他不曾回来过,再过几年,她也离开了北国,前往上海工作,忙碌地过了数年。这些年来不乏追求者,但她心中从未兴起谈恋爱的欲求。

    而如今她见着他了,两人先从有点客气的疏离变成轻快的交流。现在看他这幺常笑,一时还真难将他与过去的忧郁少年连结在一起。这几年她的感情波澜不惊,他倒是多采多姿,从他离开北国到现在也不过数年,他就已经换了两任女友,还轮番邂逅追求了那幺多女人。

    「你的通讯录里想必放满这堆女生的电话吧。」

    「没,很多没追到的最后都没再联络。」

    「当不成情人就成了过客。」

    他有些兴味地看着她,「这些年过去,妳讲话老成多了。」但她笑起来还是当年那温暖清纯的女孩。

    「岁月催人老吧。」

    「妳明明还是一样可爱。」

    「呵,这话你真不知道要跟女生说多少次。」

    「我可是认真的」见她沉然,他赶紧俏皮地补了句,「我可是认真的唷!」最后扮了个鬼脸,同时摸摸她的头。

    「对了,妳现在有对象吗?」他趁机提问。

    她摇摇头。

    过了几秒,见她没再说什幺,他就自己补充,「我也没有喔。」

    两人聊了些当年共同的朋友跟人事物,刚好聊到之前恬晨的婚礼,「我知道她结婚了,我只是走不开没去。当年校刊社跟学生会的都有去吗?」

    「有,好几个都携家带眷的,整个变亲子同乐会,没办法像那些大学刚毕业就结婚的那几个人的婚礼一样玩那幺疯了。」

    「那几次怎幺个疯法?」他人面比她广阔许多,提到的那些大学刚毕业就结婚的人她不见得认识。

    「根本就是把婚礼当单身派对一样在玩,还有个新郎技痒下场当 dj,整个就被他搞到变成大型电音趴!」

    她听了噗哧一笑,「那你这舞王肯定有下场飙舞了。」

    「那倒还好,有永寒在我可不敢献丑,而且她一出场,舞池上根本挤满了一堆要抢着跟她共舞的苍蝇,哪轮得到我。」

    「永寒真不愧是永远的学园玛丹娜。」永寒的地位直到毕业好几年了还仍然是他们大学的神话,给后代校花们不少压力。

    「她之后那几个校花大多还不错啦,性格没她那幺冰山美人就是。」

    「你果然很了解啊。」不用想她就知道,他肯定跟这几个都有交情的。

    他试探性地开玩笑,观察她的反应,「妳吃醋吗?」

    她回答这问题的口气无比理所当然,「当然不会啊,凭什幺,这没道理。」

    他有些丧气地瘪嘴,她轻轻掩嘴微笑。

    「说到婚礼,这几年我们认识这些人很多都结婚了呢,我蛮感慨的。妳呢?想过结婚吗?」

    「我吗?没人可以结啊,而且我这几年几乎没考虑过这问题。」

    「怎幺会没人?妳只要绣球抛给我,我就接喔。」

    「我用绣球打你头好了。」

    两人笑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后,他听她幽幽地说,「羽唯,我不年轻了。」

    「所以才说妳赶快把绣球抛给我呀。」

    「不行的,如果这样做,有天我们可能就成为过客了。」她转头定定地望着他,「我知道你即使喜欢过很多女人,但每次爱一个人都是认真的,只是再怎幺认真,终有走到头的一天,不是吗?」

    「这样是没错,但总有一次会是永远的。妳不愿跟我一起试试看吗?」

    「你知道我以前那几年很喜欢你吗?」

    「知道,我只是」他只是总又把心放在别人身上,心里总同时有个也很重要的人,即使那个人一直在换,但她总在身旁,直到有一天她不在了。

    想到这他语塞,不知该怎幺解释自己的心境,「该怎幺说,妳曾经一直都在,虽然曾离开了几年,但是妳不在我身边,却都一直在我心里啊。」

    「当年你身边跟心里一直都有别人,我是知道的,但我不过问,因为我不想让你不自由。如今,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等再爱了。」

    几番旁敲侧击,最终他发现自己遇到一堵无形的墙,他眼前的墙另一端是两人常相左右的日子,是他自己选择离开那样的日子,现在回首才发现早就回不去了。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任性地想回去,任性地以为她肯定还在等,在他酒醉后等他醒来,等他心情好点后再跟她说话,等他终于愿意认定她对他有多重要。

    「抱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等不起你。」

    这天在餐厅聊完后他送她到捷运站,等她上了车自己再从反方向离开,等车时他再三叮嘱,「保持联络喔,自己一个人在外工作小心点,有什幺事都能跟我说。」

    她点点头,此时捷运到站了,上车前忽然想到了什幺,她问了句,「你现在身边有人在等你吗?有的话,你跟那个人都很幸福喔。」

    「等我有什幺好幸福的?」

    「因为等的人是你啊。」

    车厢关起,渐渐将她从他身边带走,捷运在隧道中产生的风压与刮擦轨道的声音不断迴响,他看着空蕩蕩的掌心,没有一点温度。一整天都想着要牵她的手,紧紧拥抱她甚至接吻,等候多年的她会被他深深感动,甚是可能没多久就结为爱侣,可是最终什幺也没发生。

    倒是她最后留下的问号随着隧道理的回声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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