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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同手同脚全文免费阅读 2005(五)
- 2005(五)
一週过后，下了班的邓于庭，并没有直接坐车回桃园，反而搭捷运到市中心的购物百货，漫步在美食街的她，最后走进某间美式餐厅，店内人声鼎沸，生意相当好，可以说是座无虚席。拿着手机左顾右盼的身影，恰巧被靠窗的他捕捉到，温家翰于是举手挥了几下，接着，邓于庭朝男孩走来，并且在他对面的位置坐定。
「你来很久了吗？」邓于庭首先出声。
温家翰摇头，反而关心起对方，「没有，倒是妳，外面挺塞的吧。」
「还好，搭捷运没什幺感觉。」邓于庭耸肩，「先点餐吧？我快饿扁了。」
温家翰颔首，欣然同意，三分钟过去，邓于庭目视服务生微笑离开的背影，啜了口桌上的温开水，却发现对面那人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不放，一副欲言又止，邓于庭于是挑眉问，「怎幺了，有话要讲的样子。」
「也没啦，只是我以为妳会很紧张问我刘晋轩的事，想不到还蛮淡定的。」
「原来是这个。」邓于庭扬起嘴角，上次见面时的阴霾早已不复见，「他昨天有打给我，说已经回台北了，今天大概在忙搬家的事吧。」
「搬家？」
「嗯……」邓于庭沉吟一声，「发生了一些误会，他这次算是跟家里的人闹翻，说什幺也要搬到爸妈找不到的地方呢。」
邓于庭并不晓得温家翰已经知情刘晋轩的秘密，当然也不知道刘晋轩连同高中的秘密全盘托出，她这话一出，坐在对面的温家翰思绪停止几秒，最后只是轻轻点头。
「这礼拜谢谢你的帮忙，如果没有你收留他，我真的不知道台北还有哪里有朋友可以找。」虽然表情无奈，不过，对于温家翰当时二话不说伸出援手，以及不过问的体贴行为，她其实满怀感激。
「何必那幺见外，妳和刘晋轩都是我朋友啊。」
「这几天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妈吧？我记得你说过你和妈妈住……」她面露担忧。
温家翰摆摆手，丝毫不以为意，「放心，我妈才没那幺敏感，有朋友来她反而乐的很，前几天还一起吃了顿饭呢。」
自男孩嘴角扬起的弧度，让女孩的疑虑一扫而空，邓于庭这才面露放心，悬在心底的大石也有了着落，「那就好。」她轻语。
搅拌饮料的动作随着这席话而逐渐减缓，温家翰想起自己和刘晋轩那一夜的对谈，随着两人说过的话不时跃入脑海，原本深埋于心底的好奇再度被撬起。
温家翰静默片刻，突然开口，「邓于庭，我可以问妳一件事吗？」
闻言，邓于庭明显一怔，因为鲜少听到温家翰叫她的本名，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眼前那双深邃瞳孔，让她的心湖掀起了微幅波澜，「怎幺了？」
思考着究竟该如何启齿，喝了一口冷饮，希望藉此沖散满心紧张与不安，温家翰顿了顿，这才说道，「妳高中喜欢的人……不是刘晋轩吗？」
邓于庭木然看他，身体和脑袋随着这席话而停机，唯独心跳的频率逐渐加快，也连带让敲击胸口的音量变得清晰。
「刘晋轩来我家的那晚，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他解释，「包括他喜欢男生的秘密。」
「也包括我们两个高中时喜欢的人？」
邓于庭冷不防问，温家翰则是反应不及，几秒后颔首默认，「嗯。」
觑了他一眼，女孩的表情像是笑，也像是感慨，「既然他都跟你说了，怎幺还来问我？你不相信晋轩说的话吗？」
温家翰甩头否认，「我是不相信自己。」
邓于庭怔住。
「说这话妳或许很难信服，虽然我曾提过高中在社办是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但其实那也是我最黯淡、最没有自信的时光。」他视线不知不觉间蒙上一层雾，语气跟着微哑，「这样的我，怎幺会被你们注意到？」
温家翰的肺腑之言，对方只是悉心聆听，并没有做任何评语，直到两人之间的空白逐渐拉的漫长，邓于庭清了清嗓子，「就算这样，你也不需要否定自己。」
温家翰抬眸，就见邓于庭的眼神聚焦在自己身上，视线没再移动，「你记得吗，你当年曾和我说过，如果我有喜欢的人，就要找机会好好表达自己的心情，不要有悔恨与遗憾。」
她问，温家翰愣愣点了头，见此，邓于庭的笑意同时变得更深，「你没想过吧？结果自己变成了那个遗憾。」
温家翰再度傻住，女孩的口吻仍是无比认真，「高二那时候，我真的有喜欢你。」
她的话，轻浅的像阵微风，悄声无息拂过温家翰心底的角落，吹起似有若无的情感，宛如羽毛摇曳飘散，好像伸手就能触及，但其实并非捶手可得。
「这一切好像梦。」温家翰的表情啼笑皆非，「在听到妳说以前，我都不觉得是真的。」
邓于庭微笑不语，温家翰看着她，这一刻，他分不清自己渐快的心跳是源自于狂喜，还是感动，或者是其他没有察觉到的情绪，但，就在那当下，某个念头快速闪过温家翰的脑海。
千万不要留下后悔和遗憾。
而那也正是他当年曾对邓于庭说过的话。
「邓于庭。」温家翰再度叫她，名字的主人同时抬眸，「如果现在的我很喜欢妳，妳会愿意和遗憾重修旧好吗？」他低语，沉着有力的嗓音，却真切震撼了对方的心。
这是告白吧？邓于庭的脑袋正缓慢消化他的话，普通人表白经验丰富或许常见，但像他们这样，同个人，时隔八年再度向自己告白，几乎是偶像剧才会发生的浪漫情节，不过有趣的是，自己其实也是刚刚才向对方表明迟来的心意……
胡思乱想的同时，她与温家翰的慑人视线再度对到眼，邓于庭心一凛，从男孩瞳孔中的倒影，她彷彿看见在河堤边谈笑风声的高中生。
那一年，正值萧索冬季，但当海风迎面吹来，却没有人感到寒冷，只因为身旁有对方相伴，而当时，漫长的河堤步道，就只有他们两人。
就如同此刻，即使四周人潮簇拥，处处充斥嘈杂鼎沸的人声，但他们眼里的倒影只有彼此。
离开餐厅时，邓于庭和温家翰的笑意都不减反增，当小绿人亮起，他们也迈开步伐前行，来自对方手掌的温度，让小俩口的心变得暖和许多。
目视着温家翰的侧脸，邓于庭的心底充满感谢，对她而言，无论是刘晋轩还是温家翰，都是生命里特别的存在，而她，分别以不同的形式和这两人同在，并与他们分享幸福。
邓于庭最后微微一笑，牵着温家翰右手的力道也就更加紧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