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御宅屋自由的小说阅读网,欢迎亲们访问！
章节报错 | 加入书签 | 手机阅读
御宅屋-> 乡村小说 -> 同手同脚全文免费阅读 1997／十七岁(十一)
- 1997／十七岁(十一)
后来，晋轩他们在盃赛中得到季军的殊荣，虽然没有进入冠亚决赛，对大伙而言，仍是个值得庆祝的好结果。
当十二月悄声降临，同时意味着1997年也逐渐来到尾声。31号这天放学，邓于庭刚步出教室，就瞧见在走廊站定的温家翰。
「嗨。」还没反应过来，温家翰倒是主动上前招呼，「妳今天有要去社办吗？」
「今天没有耶，你呢？这时间怎幺会在这？」邓于庭反问。
温家翰没有正面回应，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我还以为今天是跨年，妳可能会跟刘晋轩相约去哪庆祝。」
「也可以这幺说啦，但没有要特地去什幺地方，就跟小时候的几个朋友相约，到附近公园放烟火、玩仙女棒。」邓于庭笑说，「就只是这种再平凡不过的行程。」
语落，温家翰莞尔，他淡淡说道，「你们感情真的很好。」
「你呢？跨年怎幺过？」
温家翰目光一滞，沉静几秒才回答，「应该就跟平常一样吧，我没有庆祝节日的习惯。」语落，他目光对上眼前的女孩，「如果妳今天也没要去社办，可以陪我到一个地方晃晃吗？」
「也？」邓于庭偏头，「所以你今天不去社办啊？」
温家翰颔首，别有深意目视邓于庭，「嗯，临时改变主意啰。」他最后泰然一笑。
在温家翰的引领下，两人来到离学校有段距离的河堤边，漫步了一会，温家翰随意找了个空长椅坐下。
「找个地方晃一晃，说的就是这里吗？」邓于庭放下书包，环顾起周边环境，发现这河堤虽然距离学校不远，但附近没什幺人潮，只有三三两两路过的长者。
他颔首，「嗯，妳看那边的天空。」温家翰伸手指向某方，「现在正好接近黄昏，是天空颜色最多元的时候，渐层混杂了红、黄、蓝，甚至还有紫色，不觉得就好像是用髒了，却充满艺术感的调色盘？」
邓于庭顺着方向望去，不自觉轻笑出声，「这比喻算是称讚吗？用髒的调色盘……亏你想的出来。」
「我觉得很贴切啊，你看美术老师，还有世界那些名留千古的画家，哪个人的调色盘是完全洗得乾乾净净，不都髒兮兮的？」
「说的也是。」
「我是某次晚上慢跑，无意间经过才发现这里，后来有空的时候，就会绕来这边看夕阳。」
他的视线投入地平线的彼端，专注的眼神，让悉心聆听的邓于庭也忍不住侧目，待片刻过后，邓于庭开口问温家翰，「今天怎幺有兴致来这？」
温家翰偏头，「没为什幺，就突然想把这个地方分享给妳。」
「我？」邓于庭手指向自己，有些纳闷。
「是啊，如果妳哪天心血来潮想看美景，或是遇到事情需要沉澱放空，不必大老远跑到其他地方，我觉得这里就很适合。」
语落，邓于庭深有同感而莞尔，「的确还不错。」她没多做评论，而是跟着欣赏眼前美景。
当温家翰收回视线，目光转而落在一脸恬静的邓于庭，女孩静心凝望远处的侧脸，让他陷入一阵长长的思绪。半分钟过去，温家翰轻吁一口气，总算鼓起勇气，打破目前的沉默，「今天会来这，主要还想讲另一件事。」
「嗯？什幺？」她偏过头，两人在此刻四目相接。
触及女孩清亮的双眼，温家翰耳根忽然一热，整个人瞬间腼腆了起来，他接连深呼吸几次，这才顺利问出口，「等雨停，妳有喜欢的人吗？」
完全没料到是这类的问题，邓于庭明显一愕，脑海里同时跑出多年前的某格片段。
『妳有喜欢的人吗？』
她想起十四岁那年，晋轩曾问她有没有不曾启齿的秘密，后来，晋轩则是问有没有喜欢的人。邓于庭记得很清楚，从那天起，她知道晋轩喜欢的是男生，自己注定不在刘晋轩的可能性之中，也是从那天过后，她的单恋即使持续着，却再也没有半点悬念。
而此时此刻，十七岁的自己，从温家翰口中，又听见了一样的问句。
她知道温家翰正在等待回答，有也好，没有也罢，邓于庭知道自己该给点反应，喉咙却像是被人紧掐住的难受，艰涩的发不出任何字句。
见她默不作声，温家翰没有再度追问，他反而敛下眼，「我知道自己和妳说这些，妳大概会觉得我很奇怪，甚至会感到困扰，不过我怕以后没有机会说，所以想趁今天一股作气告诉妳。」
温家翰深吸口气，看来也相当紧张，「其实，我对辩论没有什幺兴趣，不过妳出现之后，我这个幽灵社员开始很喜欢去串门子，不管是待在辩论社和妳聊天，或者是下课后跟阿瑞他们到附近吃吃喝喝，我都觉得很开心，这几个月以来，我很喜欢跟妳在一起的感觉。」
邓于庭仍直盯着他，她几乎有预感自己接下来会听见什幺，双唇却依旧紧闭。温家翰目光如炬，眼底的恳切让人无法忽视。
「邓于庭，我喜欢妳。」
重如泰山的四个字，令邓于庭心脏剧烈一颤，再度涌上时间定格的恍惚错觉。
眼前这双认真专注的神情，和他方才那席话，简直让人难以不动摇，万物似乎同时停止运转，这瞬间，四周寂静的只剩下心跳声。
温家翰这次叫的是自己的本名，而不是往常随意喊的等雨停。
『所以啊，希望我们不要成为彼此失恋的原因。』
当刘晋轩夕阳下的那抹身影，无预警跑入脑海里，点点话语也化作刀锋，让邓于庭内心莫名感到一阵抽痛。
「对不起……」唇齿间不停地颤抖，这是邓于庭自刚刚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她抬眸，原本以为温家翰会面露错愕，想不到对方反应却是相当冷静，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没关係啦，本来就觉得妳没有喜欢我，只是想要告诉妳我的心情而已，是我自己决定要说的，妳不用跟我道歉。」
男孩一贯的温柔笑颜，让邓于庭始终无法移开视线，却还是吐不出半句话。
那天傍晚，两人直到离开、直至分道扬镳，谁都没再主动开口。
晚饭过后，老朋友们齐聚在李得勇家门口的那块空地，同样的地点和人物组合，唯一改变的就是时间。十年过去，当初那些小毛头都已经长大，手上握的也不再是跳绳和玩具，此刻，豹哥手拿着打火机，熟练替大家点燃手上的仙女棒。
刘晋轩将仙女棒递给弟弟刘晋德后，余光瞥见邓于庭独自窝在一角，看起来心事重重，他没多想便朝她走近，「干嘛在这耍自闭？去跟婉青还有阿勇一起玩啊。」
「没有啊，在看仙女棒的光而已。」
十多年以来的交情，刘晋轩很快就察觉到邓于庭的不对劲，「妳怪怪的喔。」他跟着蹲下，平行而视邓于庭，想从她的表情套出蛛丝马迹。
邓于庭别过视线，「不要这样看我啦，我等等就会过去找你们了。」
「喔。」见她没有分享的意愿，刘晋轩也不再勉强，他于是决定转开话题，「妳今天怎幺没来我们社办？还以为妳会来，妳放学就直接回家了？」
「对啊，刚好有东西要买，就没过去了。」她随口扯谎。
「今天阿瑞说寒假想要办个社游，去高雄两天一夜，妳也一起来吧？」刘晋轩忽而开口。
「你们社游怎幺会问我？」
刘晋轩觑她一眼，「这什幺蠢问题？当然是把妳当一份子啊，倒是妳，老是讲的一副事不关己，妳是很想跟大家切割是不是？」
「没有啦，随便开玩笑而已。」她甩过头，懒洋洋的回应。
「时间大概会订在第一个礼拜吧，今天温家翰也没来，阿瑞说这几天会问他，大家总算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提及温家翰的名字，邓于庭脸一僵，语气变得有些不自然，「温家翰也会去？」
刘晋轩颔首，「当然啊，他也是辩论社社员，人家还比妳正统咧。」
「那我就不去了。」邓于庭别过头。
「白癡喔，当然是开玩笑的啦。」她的反应让刘晋轩哑然失笑，他以为邓于庭只是在跟自己闹着玩，「妳今天真的很反常欸，好不像平常的妳。」
「我讲真的啦。」
「干嘛？不想当我跟温家翰之间的电灯泡喔？」
低垂着头，邓于庭无心应付刘晋轩，视线始终紧抓着仙女棒不放，「对啊。」
「那我就好好享受和他独处的时光啰。」他顺着邓于庭的话接下去。
「嗯。」
话至此，刘晋轩手中的仙女棒提前灭了光，他于是拍掉裤子灰尘，并同时站起身，笑看邓于庭，「神经喔妳？扳着一张脸，玩笑开得跟真的一样。」
邓于庭依旧沉默。
「等等赶快过来啦，别在这餵蚊子。」
语落，刘晋轩走向热闹的另一头，加入和其他人玩乐的行列。
邓于庭抬眸，安静凝悌刘晋轩逐渐远去的背影，温家翰稍早的告白和刘晋轩此刻的笑脸，反覆并交错闪现在脑海中。
思绪至此，她不禁轻叹口气，仙女棒也在此刻燃烧殆尽，视线所及之处，再度变成原先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