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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空间之田园归处_分节阅读_6
- 周娟走到厨房,正扫地的周玲把笤帚一扔就跟了过去。
“大姐,你来。”显然,周娟一家私下里也是按自己家的同胞兄弟姐妹的排行来叫的。周玲示意周娟低头,跟她咬起了耳朵。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说了半天,周玲才笑眯眯地放周娟走。
在大锅里洗碗的周霞羡慕地看着,直到周娟走了才接着洗碗。周玲终究是六岁的小女孩,藏不住话,又知道不能说出来,只能向周霞扬着下巴骄傲地哼了一声,才慢吞吞地接着开始扫地。
这时炕上的周红英醒了,周老太太赶紧喊两个孙女给周红英打洗脸水,“……水烧热乎点,再把糊糊给你老姑热热,小点火烧着,别糟蹋了粮食。”
很快,周霞和周玲一个端着洗脸水一个端着糊糊给周红英送到了炕上。
周红英洗完脸,周霞赶紧递上毛巾,周玲摇摇晃晃地把脸盆端下炕,周老太太骂了一句:“白吃饱!啥也不能干!”周玲早就习惯了周老太太这样随口的训斥,没事儿人一样走了出去。
看周红英穿好了衣服,周霞赶紧上炕,把周红英睡过的被窝叠了起来,整整齐齐地码在炕梢。
这种情形要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很诧异,让两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伺候十二岁的姑姑,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可在周家却再正常不过了,周晚晚在旁边看着都一点不觉得奇怪。她五岁以后就伺候周红英洗脸吃饭,再大点甚至要给周红英洗衣服,周老太太对这个老生女可不是一般的娇惯,谁敢让她有稍微一点的不顺心,那就是碰了周老太太的逆鳞了,下跪道歉都不一定能饶的了你。
周红英端起糊糊喝了一口就开始皱眉,对着周老太太撒娇:“娘,这粥也太稀了,不顶饿,我要吃地瓜干。”
周老太太看了一眼眼巴巴趴在炕沿上看周红英喝粥的两个孙女,指了指西屋的方向,“去!出去玩儿去!都在这屋晃悠啥!”
周霞、周玲知道,这是周老太太要给老姑开小灶了,尽管很想吃,却也不敢再停留,赶紧往西屋跑。不敢不跑,动作慢点奶奶的巴掌就落下来了,那可是一点都不留情地真揍。
看屋里就剩他们娘俩,炕上那两个话都不会说的当然不用避讳,周老太太拿出一串钥匙打开炕梢靠着隔断墙放着的一个柜子,把手伸进去掏了半天,才掏出两块地瓜干递给周红英。
周红英一边接过来一边抱怨:“就这么两块,够干啥地呀!三乐他们不是一天发二两呢吗,都给我吃了呗!反正过年我二哥他们回来还能带,他们不是也一天发二两,还不得都给家里留着。”
“那不是还得给你大姐留点儿,他家小燕儿、小磊可都爱吃这个。咱这农村本来就没啥能拿得出手去,这一遭灾更没啥给他们的了,孩子爱吃点地瓜干还能不让吃到嘴喽。”周老太太把柜子锁好,又把钥匙牢牢地拴在裤腰带上,才回来坐着跟老闺女说话。
“娘,我大姐啥时候也能吃供应粮啊?不是说嫁了城里人就能吃上供应粮?我大姐咋还没吃上?”
“那供应粮是随便个人就能吃上的?那得祖辈儿积德!你大姐呀,就吃亏在念书少上了,要不人家早给她安排上个工作了,不只你大姐能吃上供应粮,四个孩子也能吃上了。”周老太太说着长出了口气,有无限的遗憾。
“我得好好念书,以后吃上供应粮。”周红英一边嚼着地瓜干一边眼睛放光地下决心。
“那可不咋地!你好好念书,以后让你大姐给你介绍个城里的对象,一家子都吃供应粮,那才叫享福呐!”
……
第七章 葛根粉
周晚晚撇撇嘴,对这娘俩的自说自话不以为然。她真想告诉这娘俩,别做梦了,前世周红英留了好几级才勉强初中毕业,最后托关系送礼费了好大的劲才在村小学弄了个民办教师的位子,别说吃供应粮,到九十年代初,民办教师都当不下去,被挤下来回家种地去了。
至于他们现在羡慕得不得了的周红香,为了城里户口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多岁的城里老男人,户口却在三家屯几十年没动过。按照政策,孩子的户口随母亲,她生的四个孩子也没有城市户口,直到2010年,他们几个才在城市落户。
可那时候世界早已经变了,他们这几口变成了在农村没有土地、城市没有房子还没有一技之长的的三无人员,几个孩子有蹬人力三轮车的,有卖菜的,有夜市摆地摊的。至于周红香自己,八十多岁了没有生活来源,只能去捡垃圾,甚至还被网友传到网上报道过。
周晚晚不再理会这娘俩的白日做梦,更不会跟他们的无耻生气。她从空间拿出微型牛奶片给自己含着,她的身体现在不缺任何营养物质,可肚子还是会饿的,早上喝的那一小碗麦乳精早消化没了。
也许都是是小孩子,会互相影响,周晚晚这边一开吃,跟她并排躺着的周兰也饿了,开始哼哼唧唧小猫儿一样地哭。真的是像小猫一样,声音又低又弱,要不是离她太近,周晚晚都分辨不出她是在哼哼还是在哭。
周晚晚望着周兰,很是无力。咱俩前世是无冤无仇的,可也没恩没惠,我不可能冒着自己暴露的危险喂你呀。而且我现在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实在是没办法照顾你,你忍忍吧,习惯就好了,你前世能平安长大,这一世应该也没问题的。
周晚晚一边在心里压抑着对周兰的愧疚感,一边喂自己吃东西,吃饱了,那小猫一样的哭声也听习惯了,竟然睡着了。
周晚晚是被一阵疼痛给刺激醒的,刚睁开眼睛,就看王凤英又扫过来一腿,直接把周晚晚扫到紧靠炕梢叠着的那垛被子边。周晚晚只觉得大腿一阵钝痛,应该是王凤英凸起的膝盖撞的,她气得几乎想咬王凤英一口,这得是一个多么恶毒的女人才能对一个小婴儿做出这样的事呀!
很客观地讲,王凤英这一腿没有用大力,估计她是躺在炕上歇晌,嫌周晚晚碍事,才拿腿把她扫一边去。她没用大力气,可也没收着劲儿,这一腿,如果撞在关键部位,也可能对周晚晚现在孱弱的小身体造成巨大伤害。
等疼痛过去,周晚晚仔细感觉一下,应该没造成太大伤害,有可能淤青,不过没关系,待会儿自己偷偷擦点药,就没事了。气愤过后,周晚晚反而更平静了,早就看清了他们的嘴脸,还有什么好受伤的呢。这一笔笔的帐她都会记着的,以后,会让他们加倍奉还。
周晚晚打量了一下屋里,早上出门去干活的女人们都回来了,听她们聊天,原来上午把东大沟的一片地的粪送完了,准备去送西山那块地时,刨粪的供不上了,就让男人们都去刨粪,女人回家准备工具,明天去队里挑麦种,这个时候的小麦的种子还得人工筛选,领回来时里面有很多杂质和坏掉不能出苗的麦粒,要仔细挑出来,保证出苗率。
说是回来准备工具,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放假,这样的情况,一年也没有几次,实在是难得。
全家的女人都聚在东屋围着火盆聊天、做针线活。周家冬天的白天只有东外间是暖和的,因为做饭烧的是这铺炕,又有火盆,屋子里还是比较暖和的。其它的房间,只有晚上睡前烧一次炕,睡一晚上热气就散尽了,白天屋子里冷得都待不住人。周晚晚记得,她小时候,每到冬天,他们住的西里间墙上结着白花花的霜花,结得厚厚的,一整个冬天都不化。
所以冬天的白天,周家人都是在东外间待着的。当然,大多时候都是周老太太带着周红英和几个还不能下地干活的小孩子,像今天这种还没进腊月就全家女人都聚齐的机会实在不多。
正聊着,周平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半透明的微微发黄的糊糊,走进了,就闻到一股草木的清香味儿,还有点酸酸甜甜的味道。应该是葛根粉冲的糊糊。
李贵芝把她一直抱着的周兰的包被解开,开始喂她喝糊糊,那带着淡淡清香的微微酸甜的味道对长期饥饿的人太有吸引力了,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盯着那碗糊糊。一向软弱得被周老太太和王凤英踩在泥里都不吭一声的李贵芝这次意外地有主意,别人怎么看都不肯让一下,只低头专注地喂周兰。
旁边的周平毕竟年纪小,被看多了,很不好意思,眼睛躲闪着大家,逃避地看向没人待着的炕梢,正好对上周晚晚的眼睛。那双眼睛看得太过认真,又有着不同于往日的清亮,让周平怔了一怔。她轻轻拉了拉李贵芝的衣襟,拿眼神示意周晚晚的方向。
李桂芝看到周晚晚的眼神,也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子,用后背挡住了她的视线。
周晚晚在心里冷笑,这回她不用在吃东西时因为让周兰看着而有罪恶感了,大家彼此彼此。
客观地说,李贵芝的做法无可厚非,在这样的年代,一口吃的就可能救自己孩子的一条命,谁都不会轻易给别人。让周晚晚心寒的是全家人的表现,他们好像已经心照不宣地判了她死刑,大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看着她活活饿死,谁都不肯伸一下手,就这么看着。因为她没有母亲,所以她就活该饿死,甚至她的亲奶奶都会克扣哥哥为她拿健康换来的那一两地瓜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