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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弹琴不谈情全文免费阅读 第三章 改变03
- 第三章 改变03
「来。」阿健将一叠讲义交到我手里，「这是重点须知，等等我们先去休息室拿妳的制服。」
到了日出，我和阿健表示我的决定，他看来很开心的样子，没多久便从某个抽屉中，拿出一叠资料，纸上的内容主要都是简述重点和注意事项。
美其名说是简述两字，但身为高级餐厅的工作人员，要注重的细节和规矩其实相当繁琐，放眼望去，白纸上密密麻麻的条列式文字，让我一时之间感到有些晕眩。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神情有异，阿健搭上我的肩膀，语气一派轻鬆，「别闷着一张脸啦，我会请人好好带妳，我们先去拿制服。」
就这样，我走在阿健后头，一愣一愣的往休息室方向走去。说也奇怪，来到日出的后台不是第一次，但这种紧张、却又夹杂几分雀跃的複杂情绪还真是首次，摸了摸有些紊乱的胸口，我做了几个不太明显的深呼吸才稍微平复了心情。
阿健打开休息室的门和日光灯，笔直往一个堆满箱子的角落走去，只消没多久时间便轻鬆找到装有制服的纸箱。
「基本上，我们的服务员都是穿全身黑的系列，妳应该有注意到吧？」他从中挑出一套s尺寸的衣服，大致和我比划了一下，然后满意点了头，「嗯，应该行的通。」
「上班的时候要穿黑皮鞋。」他拿起我刚刚暂时搁在桌上的讲义，随手翻到其中一页，「我想妳家应该有黑皮鞋了，如果想再买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阿健，听小飞说你找我？」后头突然出现一道声音，我和阿健同时转过头去，说话的是一个长相白白净净的女孩。
阿健点头，并对我说道，「我安排这个人来带妳，有什幺问题就儘管问她没关係。」
他再次转过头，迎上那女孩的目光，「她是今天正式报到的新人，叫颜采婷，接下来的一週先麻烦妳带她，有什幺要注意的先跟她大致讲一下，划一下讲义上的重点，给妳一个小时的时间，七点前结束，我先去外面忙。」
说完，阿健就踏着紧凑的步伐离开休息室，看他总是忙碌奔波，俨然就是个真正的大人。
回过神来，发现女孩正在喊我的名字，我才真正反应过来。
「妳叫采婷吧？我方便知道妳的名字怎幺写吗？」
「喔好，当然没问题。」我拾起她随手放在桌边的铅笔，在空白纸张的一隅写下姓名。
「那我叫妳婷婷，这样可以吧？」在我颔首之后，她也同样莞尔并自我介绍。
女孩名为苏珮珮，她高中便就读餐饮科，日出成立没多久，她就来应徵外场服务生，一开始，她纯粹只是为了打工性质而当pt一些时日。几个月后，为了因应学业，便决定在这里成为实习生，算下来她也在日出一年多了，是段不算短的时间，而这之中最让我惊讶的是……
「妳才十九岁？」虽然一头俐落短髮的珮珮，的确拥有张可爱的娃娃脸，但她精明干练的模样，加上一定程度的工作经验，没想到年记竟比我小。
见我震撼的表情，她则是笑了起来，接着告诉我她是五专生，今年才升上专四，对于这种非升学体制的学校来说，增进专业能力比学业上的文凭来的重要许多，想争取到日出的实习机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这里是首屈一指的高级连锁餐厅，想申请也相对必须拿出比别人亮眼的成绩，而当初是因为珮珮已经在这里打工一段时间，带给上级的印象都不错，经由长官写推荐信，于是直接获得在日出长期实习的资格。
而谈及未来，珮珮说她也不排除之后在这里稳定工作，日出的环境和待遇都是高人一等，让她学到不少新知，她很喜欢待在日出的这些日子，以及身在其中时那全力以赴的自己。
「真佩服妳，才十九岁就对自己的梦想这幺卖命。」
「没什幺啦。」珮珮勾起嘴角，「只要是真心喜欢的东西，就算再累再辛苦都会去完成它，因为苦尽甘来的那刻，比什幺都还值得。」
接着，她随手拿起笔筒里的萤光笔，将它递给我，「来吧，我先跟妳说有哪些是重要的。」
我缓缓接过，照着她的指令画重点。
「主餐要特别介绍的就是肉的产地，这段比较重要……提到海盐的部分一定要记住，很多客人都会问来源。
「下面这些专业术语，一定要背到跟讲义上一字不漏，要让客人真心感受到这里素质高，这整段可以直接画颗星号，全部都很重要。
「笑容是服务业最必要的，就算客人无理取闹，也要练就皮笑肉不笑的功夫。」
「真的会有讨人厌的客人吗？」当珮珮宣布讲解大致告一个段落，在她伸个懒腰的空档，我忍不住提问。
她一听，只是耸耸肩膀，无奈苦笑，「还没工作前我也是这样以为，带着满腔服务的热忱踏入职场，但工作一段时间，有时候会发现这世界根本无奇不有，什幺人都存在。虽然是高级餐厅，我们接到客诉的机会也算是频繁，不管对方有多刁钻难搞，不管自身情形有多无奈，妳也要摸摸鼻子自己认了。」
珮珮接着向我陈述几次她担任服务生的亲身经历，若不是从她口中听说，很难想像这些事真的发生在我们所处的现实生活中。
「摆出消费者的架子同时，他们好像都没想过，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也会出来社会服务人群的，他们应该不希望自己的宝贝也受到这种不合理对待吧？」她重叹口气，「有时候，人们之间需要的只是将心比心。」
最后，珮珮有感而发的这样作结，在一旁的我，深感同意而默默咀嚼这句话。
瞥了眼墙上时钟，距离阿健规定的一小时，还有绰绰有余的十几分钟，珮珮说她想聊聊有关于我的事。
我大概叙说了自己原本在台北土生土长，今年则是因为父亲工作调度的关係，举家一同到台中来唸书……
「这不是很奇怪吗？」娓娓道来到一半时，她这声问句打断了我，我投以一抹狐疑的神色。
「妳爸妈到台中工作，没道理妳也要一起来吧？大学生离乡背井，不是很常见的情况吗？再说，以一般人的眼光来说，举凡北部的资源、交通，甚至论及以后的工作机会，不是都比中南部丰富得多？没道理一定要把孩子绑在身边吧？这实在……」珮珮一股脑的分析她的不解，直到她发现我那张尴尬的神色，才赶紧打住，「啊……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我摇头，并且无奈苦笑，「没关係啦！我能理解，毕竟我一开始也不想离开台北，当时我是以满满不甘愿的心情来到台中喔。」
而说实在，即使时至今日，我仍不是很明白爸妈的心态究竟是什幺？为什幺非得要一家人都搬来这里呢？如今，交通如此便捷，台北坐高铁到台中，也不过一小时的车程不是吗？而珮珮方才提到北部资源比中南部丰沛许多的这事，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父母亲，难道会不晓得这简单的道理吗？
但种种困惑任由我左思右想，还是拼凑不出个所以然，久而久之，我也只能相信爸妈另有他们更深远的想法，是这年纪的我还没办法参透、领略的。
转念一想，若不是意外的来到台中，我也不会认识柚子、candy和阿亮他们，也不会认识廖子飞，更不会来到日出，甚至如今决定正式在这里上班……
一想到这，我忍不住环顾休息室一轮，父亲和阿健打照面、初次在台上看到廖子飞忘情唱歌、与孙蔓他们其他人交谈、小白第一次载我回家……种种生活琐事，像是瞬间被人挖凿一样，从记忆的最深处，咻地跃入脑海中。
「听阿健说，妳是小飞的大学同学吗？」回过神来，珮珮又问。
我点头并解释，「是同系没错，但严格来说我们不同班。」
「那妳在学校是不是跟小飞很要好？不然怎幺有机会知道他在这里打工。」
「嗯……其实没有。」我尴尬笑了笑，「会知道他在这里上班，是无意间跟父母来日出吃饭撞见的，转到新学校一开始，跟小飞除了是迎新同一组的组员以外，私下生活根本没什幺交集或谈话，廖子飞在学校并不多话，在其他同学眼里是个蛮神秘的人。」
甚至还被他无缘无故的讨厌呢，我在心底无声的说着。
珮珮点头，「妳说的也是，其实在这也半斤八两啦，简直是谜一般的男孩。」
「在日出也是这样……？」捉到珮珮话中的不对劲，我忍不住提出见解，「不会啊，在这里他很活泼也很爱笑，妳有空该来看看廖子飞在学校的样子，那才叫冷漠呢。」
「我知道，我指的是他刚来到日出的时候。」珮珮耐心向我解释，「乐团刚成立的时候，主唱只有孙蔓一个人，当时的廖子飞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喔，常常抑郁寡欢苦着一张脸，虽然工作认真的无可挑剔，却总是带给人一种不寒而慄的距离感呢！」说着，她的视线不知不觉转到那面贴满照片的墙上，眼神像是在回忆些什幺，「一开始的他，在日出只会和阿健，还有其他乐团的人，也就是他的高中朋友们主动攀谈，我当时还蛮怕他的，其他同事也会私下讨论小飞，说他怎幺都不笑、好难亲近……这类的。」
「会不会是因为他比较慢热，所以一开始不太跟其他人打交道？」
「我觉得不是，那段时间他就算和阿健他们说话，我也几乎不怎幺看过他笑，与其说是慢热，倒比较像是心中有秘密。」
我反应一愣，而珮珮似乎是没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她继续说下去，「好久以后他才像现在一样，变得比较开朗，老闆也无意间发现他的嗓子其实低沉的很好听，加上小飞那时候已经比当初外向，也终于敢跟客人互动，他后来就担任男主唱了。」
语落，我不禁啧啧称奇，廖子飞竟然也在他最爱的日出耍过一段时间的自闭？
可这里明明是他最喜欢的地方，还有他视为患难之交的高中好友一起陪他玩音乐，为什幺有段时间不快乐呢？
因为母亲带给他的伤痛吗？这怎幺说服起来总觉得有些勉强？毕竟，都过了十多年了，就算还觉得难过，以廖子飞内敛的性格，不至于完全藏不住情绪吧？
我瞬间掉入自我问答的漩涡之中，一旁的珮珮说完话以后，则是重新将目光抛回时钟上，她忽然惊叫不妙，「哇，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出去帮忙了，这时间点来吃饭的人应该很多，再不出去就要被阿健巴头了！」
「妳还敢说，今天有两间公司经理约在这里谈生意，等等小飞他们就要上台了，可没那闲功夫再帮妳端盘子。」阿健不知道什幺时候站在休息室门口，语气中没有寒意，但仍带有权威式的口吻。珮珮见状，调皮吐了舌之后向我挥挥手，接着便赶紧往外头跑去。
「珮珮在这里的工作经验很丰富，她应该跟妳说的很详细。回去这几天就把笔记消化一下吧，下礼拜正式上班，加油啰。」
语落，我弯起嘴角，告诉他没问题，也藉着这抹无声笑容倾诉着感谢。
颜采婷的第一次工作生涯，正式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