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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vs掌门独生女(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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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叔vs掌门独生女(二十)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开始泛起浅淡的白。

    山洞里潮气越发湿重,傅景容被尸毒折磨了一夜,身上早就没了力气,直到现在才稍微喘得一口气,倚在冰冷的石壁上,昏昏沉沉做起梦来。

    梦中天色阴霾,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乌压压的铺了一片,雨水不断落下,他置身于一个城镇中,周围惊慌失措的跑过许多人,口中大喊着呼救之语:“妖怪,快跑啊”“城要塌了”“救命”……

    他觉得这场景奇怪,同时又莫名熟悉,皱起眉抬头一看,果然见远处城墙上露出一个巨兽的脑袋,在那脑袋上方,又有十几个灰白道袍的人围在一起,祭出的灵剑交织成一张大网,以剑压将妖兽困在其中动弹不得,另有擅长音律的,指尖微动吹起悠扬笛音,试图抚平凶兽暴躁的情绪。

    都说人在梦中,往往一知半解头脑糊涂。傅景容见了这景象,也未来得及多想,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出城去看看,结果这念头才一转,人已经移到了城外,却是比城里所见震撼得多了。

    这真是一头硕大无比的蛟龙,长得凶恶狰狞,半个身躯沉在江中,尾巴搅得江水翻滚,无数仙门中人聚在一起,祭出灵剑与它对峙,也不过堪堪限制住它的行动而已。

    傅景容极少做梦,梦中出现凶兽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而眼前的这条蛟龙,黑甲鳞鳞尖爪利齿,四足而有长尾,一声厉啸便将几十个人逼得后退一步,年轻的小弟子们更是皱着眉捂起耳朵来。

    这梦倒是有趣,要不是周围的人都视他如无物,看不见他,他都快以为这是真的了。

    傅景容背着手站在远处,因为心知是梦,内心无波无澜,看戏一般看了半晌,目光才被江边的一群人吸引过去。

    那是一片覆盖着沙石的浅滩,滩上零星分布着低矮的灌木丛,在凄风惨雨中剧烈的摇晃,十几个身穿白袍的少年人御剑而至,第一要事竟然不是去帮忙除妖,而是围聚在浅滩上的某处,不知在干些什幺。

    奇怪。

    傅景容挑挑眉,心念一动,人又移到了浅滩边。

    他这才看清,在这群少年人中,还被包围着两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活着的那个是个青年,面容清俊舒朗,自有一股风流,死去的那个是名女子,垂首在男子胸前,黑发半遮半挡间,唯见雪白的肌肤。

    傅景容顿时一怔然,恍惚间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两人是谁,却又无论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

    他以为这是梦,却不知这曾经都是真实,只不过他忘了而已。

    这城镇不是他处,正是青州的云泽镇。这蛟龙也不是什幺别的蛟龙,正是当年杀死琳琅的那只。

    而那一男一女,自然就是他和琳琅。

    可现在,他在梦中,看着周遭场景,只如同看台上皮影戏,刀光剑影,分分合合。

    那是在傅景容和宋岚成婚后的第三年,那年的八月初二,琳琅告别一同下山游历的几位同伴,独自一人前往莫家给外公贺寿,在青州的云泽镇偶遇傅景容夫妇二人。

    那时她已经很少与傅景容来往了,见了宋岚更是心中憋气甩袖要走,偏偏天公不作美,降下一场瓢泼大雨,拦住了她的脚步。

    后来,城边的江中突然卷起数十丈高的水浪,一条凶恶的蛟龙破浪而出,蛟龙一翻滚,掀起无数泥沙,大水瞬间冲垮河堤,岸边数顷农田毁于一旦。

    身为仙门中人,琳琅自然无法坐视不管,当即祭出灵剑,与傅景容联手,和蛟龙缠斗在一起。

    那一战当真无比吃力,蛟龙性恶,被剑气激怒后更是暴躁十分,痛啸着要将两人撕碎。幸得二人配合默契,剑光翻转间也能堪堪躲避而过,甚至借着灵剑的威力,在蛟龙身上划出数条伤口。

    他们原本打的主意是要把蛟龙拖住,等待同道前来援助。然而大概是老天惯会捉弄人,突然之间宋岚也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引起了蛟龙的注意,蛟龙顿时更怒,尾巴一甩,眼看着就要拍上她的身体,逼得傅景容不得不转身去救她,却没料到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身后的琳琅竟无辜惨死在蛟龙的爪下。

    那天闹出的动静很大,又加之琳琅之前一股脑放出了身上带着的所有联系信号,于是很快就有附近的仙门同道赶来助阵,可那时,傅景容已经抱着琳琅逐渐冰冷的尸体,一动不动地瘫坐在了岸边。

    雨势越来越大,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君山的弟子来了一批又一批,每个人脸上都神色肃穆,一些人在帮忙降伏蛟龙,剩下一些修为较弱的,围聚傅景容和琳琅身边,沉默地看着他们。

    而傅景容只是抱着死去的琳琅,像是傻了一样,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地上。

    淋漓大雨中,两人的衣衫尽湿,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整个包裹住她已经彻底冰冷的身体,眉目柔和地看着她,他的鬓发不断的往下滴落水珠,合着大雨,滴在她白玉似的脸上,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为她擦去。

    琳琅静静躺在他怀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得透了,沾染在他的衣袍上,像是点点泼墨桃花,极尽鲜艳明媚。

    当时,她被蛟龙尖爪刺穿后,又被甩入冰冷的江水中,要不是他不顾一切地跟着跳下去,只怕她现在早已被激流冲出去,再寻不见了。

    终于,她又一次安静地躺在他怀中,像是他第一次抱她那样,她缩在大红色的包被里,很小很小的一个婴儿,因为身体虚弱而沉沉睡着,像只娇弱的小猫。

    他微微一笑,俯下身去,轻而又轻地吻了吻她的唇。

    周围的人顿时大哗,宋岚护着肚子站在一边,脸上神情似笑又似哭。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发现,无论她使了怎样的手段,用了怎样的招数,她永远都没有办法进入他的世界。那里太逼仄了,逼仄到仅仅只能够容纳君琳琅一个人,就算她现在死了,也是一样。

    没有办法的事,就是没有办法。

    宋岚凄惶的一笑,往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一个人几乎是趔趄着跌进来。

    那是莫夫人,依然身着华服妆容得体,只是向来保养得宜的面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在看见傅景容怀中的琳琅后,更是脸色灰败全身发抖,站定了片刻后,突然走上前去,颤抖着手给了他一耳光。

    这是她用尽力气的一巴掌,响声清脆震彻全场,傅景容的脸被打得重重偏到一边,蓦然红了一片。周围弟子倒抽一口冷气,但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挨打的不是他,甚至连头都没抬,只是声音很轻地说话,像是怕惊动了怀里的人,“师妹,你别吓到她,她睡着了。”

    这是他时隔这幺多年再次开口叫她一声师妹,可莫夫人已经不稀罕了,哪怕她对他有所亏欠,如今她都得到报应了。

    她的女儿死了,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

    莫夫人吃吃一笑,声音低哑如破败的风箱,却是比哭还难听。

    君立阳晚来一步,跟在她身后,想要安慰她,手刚触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她一把挥开,转头凄厉道:“这下你满意了?琳琅死了,你满意了?”

    君立阳看一眼女儿,又看一眼她,向来冷静庄重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清月……”,他痛苦道。

    “呵呵……”莫夫人一笑,伸手指着他,“当初是谁说,我害死了他一个亲人,就要还一个给他?是谁逼着我,这幺多年不敢和女儿亲近?君立阳,你公正严明大公无私,现在琳琅没了,你可开心了?只是我问你,他没了亲人,我赔给他一个琳琅,如今我没了女儿,谁又来赔我一个女儿?”

    君立阳张了张嘴,无法回答。

    傅景容神色一黯,闭着眼俯下身去,用脸轻轻贴着琳琅的面颊。

    他这个动作让莫夫人更是惊怒,只看了一眼就怒不可遏地去推他,想要将琳琅从他怀里抢出来。

    然而这无异于是在要他的命,他胸口剧烈起伏,只听刷的一声,水寒剑蓦地出鞘,生平第一次用剑指着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师妹,哪怕是她从前害死金兰的时候,他眼中都没有出现这样刻骨的恨意。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唇齿间一字一句的挤出,“我说了,不许动她。”

    君立阳大惊失色,上前一步,“师弟……”

    莫夫人冷冷一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这个时候你来装什幺深情?傅景容,把女儿给你,真是我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说着,她指上的乾坤戒一闪,下一秒,手持惊电与他对峙,“你若是对我不满,尽管来报复我好了,为什幺要动我的女儿?她又做错了什幺?”

    是啊,她做错了什幺。

    他垂下头去,无限温柔地看着她平静的脸。他从她还是一个婴孩起就细心照料她,三岁教她识字,五岁教她习剑……十五岁的时候,她声音软糯地说想和他在一起,他像是终于获得丰收的花农,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绽放出最鲜艳亮丽的颜色。可现在,她躺在他怀里,眉峰还微微皱起,却像是一朵渐渐褪去颜色的花,一点点的枯萎黯淡下去。

    错的哪里是她,分明是他啊!

    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对她也对自己许下空头诺言,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为了所谓的责任视她为不见,更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远……

    这些年,他没有一日是不后悔的,可这些后悔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今日的千分之一。

    金兰如何,宋岚如何,她腹中的孩子又如何?他都不在乎。琳琅死了,就算毁了这天地为她陪葬,他也是愿意的,可是终归,她已经回不来了。

    傅景容看着琳琅,微微一笑。这一笑,如春雪消融,三千桃花次第盛开,他双目灼灼,眼中流光熠熠,仿佛又是曾经那个风流倜傥的芜苍君。

    在场众人见此皆是一愣,怔忪间,竟都眼睁睁看着他动作轻柔地抱着琳琅站起身来,伸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低声哄着,要带她走。

    他的眼中,话语间,无穷无尽全是掩藏不住的爱。

    以前是他错了,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总是让她懵懵懂懂猜不透他的心意,以至于要到了此时,他才惊觉,这样的迟疑不定,是怎样伤害了她,令她受了多大委屈。

    他双目微红,脸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的琳琅,他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了。

    他抱紧她,提步向前走去。

    还是莫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细眉一挑,心中生怒,正要提剑将他拦下,脚下站立的地面突然剧烈的一动。

    远处有人喊:“不好啦!蛟龙要挣脱了!”

    ps对不起大家,卡文卡了这幺久,终于理清了头绪……

    另外解释一下,原本是打算另开一个番外放上辈子的事的,但后来又改了一下设定,所以就提到正文来了,希望大家看得不要太跳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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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开始泛起浅淡的白。

    山洞裏潮气越发湿重,傅景容被尸毒折磨了壹夜,身上早就没了力气,直到现在才稍微喘得壹口气,倚在冰冷的石壁上,昏昏沈沈做起梦来。

    梦中天色阴霾,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乌压压的铺了壹片,雨水不断落下,他置身于壹个城镇中,周围惊慌失措的跑过许多人,口中大喊着呼救之语:“妖怪,快跑啊”“城要塌了”“救命”……

    他觉得这场景奇怪,同时又莫名熟悉,皱起眉擡头壹看,果然见远处城墻上露出壹个巨兽的脑袋,在那脑袋上方,又有十几个灰白道袍的人围在壹起,祭出的灵剑交织成壹张大网,以剑压将妖兽困在其中动弹不得,另有擅长音律的,指尖微动吹起悠扬笛音,试图抚平兇兽暴躁的情绪。

    都说人在梦中,往往壹知半解头脑糊涂。傅景容见了这景象,也未来得及多想,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出城去看看,结果这念头才壹转,人已经移到了城外,却是比城裏所见震撼得多了。

    这真是壹头硕大无比的蛟龙,长得兇恶狰狞,半个身躯沈在江中,尾巴搅得江水翻滚,无数仙门中人聚在壹起,祭出灵剑与它对峙,也不过堪堪限制住它的行动而已。

    傅景容极少做梦,梦中出现兇兽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而眼前的这条蛟龙,黑甲鳞鳞尖爪利齿,四足而有长尾,壹声厉啸便将几十个人逼得后退壹步,年轻的小弟子们更是皱着眉捂起耳朵来。

    这梦倒是有趣,要不是周围的人都视他如无物,看不见他,他都快以为这是真的了。

    傅景容背着手站在远处,因为心知是梦,内心无波无澜,看戏壹般看了半晌,目光才被江边的壹群人吸引过去。

    那是壹片覆盖着沙石的浅滩,滩上零星分布着低矮的灌木丛,在凄风惨雨中剧烈的摇晃,十几个身穿白袍的少年人御剑而至,第壹要事竟然不是去帮忙除妖,而是围聚在浅滩上的某处,不知在干些什麽。

    奇怪。

    傅景容挑挑眉,心念壹动,人又移到了浅滩边。

    他这才看清,在这群少年人中,还被包围着两个人。

    準确的说,是壹个活人,和壹个死人。

    活着的那个是个青年,面容清俊舒朗,自有壹股风流,死去的那个是名女子,垂首在男子胸前,黑发半遮半挡间,唯见雪白的肌肤。

    傅景容顿时壹怔然,恍惚间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两人是谁,却又无论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

    他以为这是梦,却不知这曾经都是真实,只不过他忘了而已。

    这城镇不是他处,正是青州的云泽镇。这蛟龙也不是什麽别的蛟龙,正是当年杀死琳瑯的那只。

    而那壹男壹女,自然就是他和琳瑯。

    可现在,他在梦中,看着周遭场景,只如同看台上皮影戏,刀光剑影,分分合合。

    那是在傅景容和宋岚成婚后的第三年,那年的八月初二,琳瑯告别壹同下山游历的几位同伴,独自壹人前往莫家给外公贺寿,在青州的云泽镇偶遇傅景容夫妇二人。

    那时她已经很少与傅景容来往了,见了宋岚更是心中憋气甩袖要走,偏偏天公不作美,降下壹场瓢泼大雨,拦住了她的脚步。

    后来,城边的江中突然卷起数十丈高的水浪,壹条兇恶的蛟龙破浪而出,蛟龙壹翻滚,掀起无数泥沙,大水瞬间沖垮河堤,岸边数顷农田毁于壹旦。

    身为仙门中人,琳瑯自然无法坐视不管,当即祭出灵剑,与傅景容联手,和蛟龙缠斗在壹起。

    那壹战当真无比吃力,蛟龙性恶,被剑气激怒后更是暴躁十分,痛啸着要将两人撕碎。幸得二人配合默契,剑光翻转间也能堪堪躲避而过,甚至借着灵剑的威力,在蛟龙身上划出数条伤口。

    他们原本打的主意是要把蛟龙拖住,等待同道前来援助。然而大概是老天惯会捉弄人,突然之间宋岚也不知从哪裏沖出来,引起了蛟龙的注意,蛟龙顿时更怒,尾巴壹甩,眼看着就要拍上她的身体,逼得傅景容不得不转身去救她,却没料到只是电光火石的壹瞬,身后的琳瑯竟无辜惨死在蛟龙的爪下。

    那天闹出的动静很大,又加之琳瑯之前壹股脑放出了身上带着的所有联系信号,于是很快就有附近的仙门同道赶来助阵,可那时,傅景容已经抱着琳瑯逐渐冰冷的尸体,壹动不动地瘫坐在了岸边。

    雨势越来越大,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君山的弟子来了壹批又壹批,每个人脸上都神色肃穆,壹些人在帮忙降伏蛟龙,剩下壹些修为较弱的,围聚傅景容和琳瑯身边,沈默地看着他们。

    而傅景容只是抱着死去的琳瑯,像是傻了壹样,壹言不发地坐在沙地上。

    淋漓大雨中,两人的衣衫尽湿,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整个包裹住她已经彻底冰冷的身体,眉目柔和地看着她,他的鬓发不断的往下滴落水珠,合着大雨,滴在她白玉似的脸上,他壹次又壹次,不厌其烦地为她擦去。

    琳瑯静静躺在他怀裏,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得透了,沾染在他的衣袍上,像是点点泼墨桃花,极尽鲜艳明媚。

    当时,她被蛟龙尖爪刺穿后,又被甩入冰冷的江水中,要不是他不顾壹切地跟着跳下去,只怕她现在早已被激流沖出去,再寻不见了。

    终于,她又壹次安静地躺在他怀中,像是他第壹次抱她那样,她缩在大红色的包被裏,很小很小的壹个婴儿,因为身体虚弱而沈沈睡着,像只娇弱的小猫。

    他微微壹笑,俯下身去,轻而又轻地吻了吻她的唇。

    周围的人顿时大哗,宋岚护着肚子站在壹边,脸上神情似笑又似哭。

    直到这壹刻她才终于发现,无论她使了怎样的手段,用了怎样的招数,她永远都没有办法进入他的世界。那裏太逼仄了,逼仄到仅仅只能够容纳君琳瑯壹个人,就算她现在死了,也是壹样。

    没有办法的事,就是没有办法。

    宋岚凄惶的壹笑,往后退了壹步。

    与此同时,壹个人几乎是趔趄着跌进来。

    那是莫夫人,依然身着华服妆容得体,只是向来保养得宜的面容仿佛壹下子苍老了十岁,在看见傅景容怀中的琳瑯后,更是脸色灰败全身发抖,站定了片刻后,突然走上前去,颤抖着手给了他壹耳光。

    这是她用尽力气的壹巴掌,响声清脆震彻全场,傅景容的脸被打得重重偏到壹边,蓦然红了壹片。周围弟子倒抽壹口冷气,但他脸上壹丝表情也无,仿佛挨打的不是他,甚至连头都没擡,只是声音很轻地说话,像是怕惊动了怀裏的人,“师妹,妳别吓到她,她睡着了。”

    这是他时隔这麽多年再次开口叫她壹声师妹,可莫夫人已经不稀罕了,哪怕她对他有所亏欠,如今她都得到报应了。

    她的女儿死了,所有的壹切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

    莫夫人吃吃壹笑,声音低哑如破败的风箱,却是比哭还难听。

    君立阳晚来壹步,跟在她身后,想要安慰她,手刚触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她壹把挥开,转头凄厉道:“这下妳满意了?琳瑯死了,妳满意了?”

    君立阳看壹眼女儿,又看壹眼她,向来冷静庄重的脸上终于出现壹丝裂痕,“清月……”,他痛苦道。

    “呵呵……”莫夫人壹笑,伸手指着他,“当初是谁说,我害死了他壹个亲人,就要还壹个给他?是谁逼着我,这麽多年不敢和女儿亲近?君立阳,妳公正严明大公无私,现在琳瑯没了,妳可开心了?只是我问妳,他没了亲人,我赔给他壹个琳瑯,如今我没了女儿,谁又来赔我壹个女儿?”

    君立阳张了张嘴,无法回答。

    傅景容神色壹黯,闭着眼俯下身去,用脸轻轻贴着琳瑯的面颊。

    他这个动作让莫夫人更是惊怒,只看了壹眼就怒不可遏地去推他,想要将琳瑯从他怀裏抢出来。

    然而这无异于是在要他的命,他胸口剧烈起伏,只听刷的壹声,水寒剑蓦地出鞘,生平第壹次用剑指着从小和他壹起长大的师妹,哪怕是她从前害死金兰的时候,他眼中都没有出现这样刻骨的恨意。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唇齿间壹字壹句的挤出,“我说了,不许动她。”

    君立阳大惊失色,上前壹步,“师弟……”

    莫夫人冷冷壹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这个时候妳来装什麽深情?傅景容,把女儿给妳,真是我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说着,她指上的乾坤戒壹闪,下壹秒,手持惊电与他对峙,“妳若是对我不满,尽管来报复我好了,为什麽要动我的女儿?她又做错了什麽?”

    是啊,她做错了什麽。

    他垂下头去,无限温柔地看着她平静的脸。他从她还是壹个婴孩起就细心照料她,三岁教她识字,五岁教她习剑……十五岁的时候,她声音软糯地说想和他在壹起,他像是终于获得丰收的花农,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绽放出最鲜艳亮丽的颜色。可现在,她躺在他怀裏,眉峰还微微皱起,却像是壹朵渐渐褪去颜色的花,壹点点的枯萎黯淡下去。

    错的哪裏是她,分明是他啊!

    是他壹次又壹次的对她也对自己许下空头诺言,是他壹次又壹次的为了所谓的责任视她为不见,更是他,壹次又壹次的将她推远……

    这些年,他没有壹日是不后悔的,可这些后悔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今日的千分之壹。

    金兰如何,宋岚如何,她腹中的孩子又如何?他都不在乎。琳瑯死了,就算毁了这天地为她陪葬,他也是愿意的,可是终归,她已经回不来了。

    傅景容看着琳瑯,微微壹笑。这壹笑,如春雪消融,三千桃花次第盛开,他双目灼灼,眼中流光熠熠,仿佛又是曾经那个风流倜傥的芜苍君。

    在场众人见此皆是壹楞,怔忪间,竟都眼睁睁看着他动作轻柔地抱着琳瑯站起身来,伸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低声哄着,要带她走。

    他的眼中,话语间,无穷无尽全是掩藏不住的爱。

    以前是他错了,说的每壹句话,做的每壹件事,总是让她懵懵懂懂猜不透他的心意,以至于要到了此时,他才惊觉,这样的迟疑不定,是怎样伤害了她,令她受了多大委屈。

    他双目微红,脸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的琳瑯,他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了。

    他抱紧她,提步向前走去。

    还是莫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细眉壹挑,心中生怒,正要提剑将他拦下,脚下站立的地面突然剧烈的壹动。

    远处有人喊:“不好啦!蛟龙要挣脱了!”

    ps对不起大家,卡文卡了这麽久,终于理清了头绪……

    另外解释壹下,原本是打算另开壹个番外放上辈子的事的,但后来又改了壹下设定,所以就提到正文来了,希望大家看得不要太跳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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