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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步辇也能被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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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步辇也能被碰瓷

    这皇宫中的人大致上可以分成三类,第一类是以皇帝为代表的每天忙着叫人办事的人,第二类是由广大侍女内监们组成的每天忙着替人办事的人,第三类就是剩下的年轻貌美的妃子娘娘们,这类人每天都无甚正经事可做,因而省下了大把大把的精力用在了八卦算计使心眼儿上。

    不出意料,“除夕夜皇上与沈美人一同守岁”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年初一的早上,所有的后宫妃子都要去给太后请安。菁宸走在路上,只觉得处处都是窃窃私语和暧昧不明的眼神,她郁闷极了,这回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不容易到了寿宁宫,菁宸本打算像平时一样缩在不起眼的角落发呆,没成想刚一进门,就被拥上来的姐姐妹妹们围了个严实。

    且不管大家的心里究竟怎幺想的,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在说“你得宠了我真是太高兴了”,一个个笑得比春风还暖、比蜜汁还甜,让菁宸产生了一种昨晚景昀挨个到她们宫里去了个遍的错觉。

    好在没过多久太后便到了,大家都恭敬地退到两侧。赵太后今日妆容浓郁,一席红衣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昨晚的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菁宸本以为她会找自己问话,甚或是为难挤兑自己,毕竟她的亲侄女也入了后宫。然而赵太后除了刚进来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几眼,其余时候都和往常无异。菁宸忐忑的心逐渐释然了,看来是她多心,真没想到这赵太后还挺豁达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太后就让大家各自散了,菁宸不想再被人围住参观,故意在门口来回踱了几步才离去。

    今天请安时没见到苏菀,菁宸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便打发了小珠去棠棣宫看看。此时她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往回走,走到寿宁宫大门口时,突然一头撞上了一个不明物体。

    “哎呦!菁宸捂着头呼痛,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撞到了守门的内监,怕对方吓到,她还没抬头细看就连连摆手道:“我没事我没事,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不怪你。”

    “那个、这位娘娘,您刚刚撞到了原天师——”

    “啊?”听见内监尴尬的提醒,菁宸嚯地抬头,眼前果然站着一个容貌俊秀的青年,他一席天蓝色道袍,衬得他整个人仙气飘飘。而此时,这个世外高人正微蹙了眉低头看她,菁宸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没把你撞坏吧?”

    “我没事,你走吧。”原天师淡淡道,向旁边迈了一步,绕开她径直往寿宁宫内院走去。

    菁宸回头看着他出尘绝世的背影,不禁在心中赞叹:高人啊,心胸就是宽广。

    话说菁宸自从被册封为美人之后,出入终于不再靠脚,她来时乘坐的步辇就等在寿宁宫的大门外,她坐上去后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去棠棣宫看看,忽然看见小珠的身影出现在路尽头,她远远地看见了菁宸就加快了速度,一路小跑到了跟前。

    小珠先弯腰喘了会儿气,脸上神色不似往日那般明快,见她这样子,菁宸就知道不妙。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小珠就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起来。

    原来昨夜菁宸离去后,苏菀或许是心中烦闷,就一个人出门散步透气了,直到丑时才回了房间。守夜的侍女说她回来时衣衫上沾了不少泥污,整个人神情恍惚,连步子都迈不稳了。见她这样云裳她们都吓坏了,想去传太医来瞧瞧,没想却被苏菀拒绝了,她只说是着了些风寒,回去歇歇就没什幺大碍。结果今天一早她便高烧不醒,小珠过去的时候太医还在为她诊病。

    菁宸听后十分自责,觉得苏菀这病怎幺都与自己脱不开干系,“不行,她会这样都是我害的,我得去看看。”

    “娘娘您还是等等再去吧,”小珠急忙拉住她的袖子,柔声劝道:“苏娘娘那边正乱着呢,您要是去了她们还得端茶倒水的伺候,这不更麻烦了。再说苏娘娘还昏睡着,您去了也做不了什幺啊。”

    小珠说得有些道理,菁宸又不是大夫,现在过去也只能站着干瞪眼。她灰心似的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回岚静宫再作打算。

    话分两头,昨夜除夕,新晋入宫的安阳郡主早早地就设想好了该如何与皇帝哥哥一起度过,晚宴一结束,她就匆匆忙忙地回了宫,抓紧时间沐浴焚香,熏的恨不得全身上下冒出香烟才罢休。

    几日前她曾暗中叫人从西域商旅手里买来一件特别的纱衣,款式是中原从未见过的,暴露、香艳、色情,乍一看见连她这个女子都羞红了脸,可想而知这要是穿给男人得有多大的杀伤力。

    沐浴之后,香喷喷的安阳换上了那件凉飕飕的纱衣,又将寝殿的幔帐烛火都调节出了某种独特的氛围,随后就遣人去请景昀了。

    之前因为觉得火盆子太煞风景,安阳早就命人把屋内的炉子都撤了,她觉得反正到时候做起正事儿来肯定不会觉得冷。然而她独自坐在空旷清凉的屋子里左等右等,喷嚏都打了不下十个,最后却等来了一句“哪里都找不到皇帝”。

    一场精心策划的浪漫惊喜眼睁睁地变成了一个尴尬的自作多情,没准还得搭上一场伤风感冒,安阳的火气一下子窜到了极点。可这事儿也不能怪别人,毕竟要想制造惊喜就得承担被无视的风险。不过安阳当然不会反省自己,她先将宫里的婢女内监都骂了一顿,又将屋子里的摆设桌椅都砸了一番,心情才终于平复下来。因此,当她得知昨夜景昀是跟菁宸在一起时,她那颗躁动的心又无处安放了,“小贱人,看我怎幺整死你!”

    菁宸回宫的必经之路上正停靠着一个装饰华丽的步辇,未走近时小珠就认出那是安阳的人,她把头凑过来道:“主子,那是安阳郡主的步辇,可她回宫不应该走这条路啊,我们怎幺办?”

    菁宸平静地看了那群人一眼,面不改色地说:“咱们走咱们的,不管她。”

    就在她们路过安阳的步辇时,菁宸余光瞥见隔壁离得一丈远的步辇忽然无风自动,仿佛瀚海中的一方小船,兀自颠簸起伏。

    菁宸呆了一瞬,她的侍从们也跟着呆了一瞬。

    “大胆,竟敢冲撞郡主,还不速速跪下!”安阳身边的一个婢女忽然站出来,两手叉腰冲她们声色俱厉地说。

    菁宸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转头往四面看看,然而并未发现别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碰瓷?她有点哭笑不得,侍从们大概也明白了眼下的情况,将步辇放下后都紧张的看着菁宸,不知该作何反应。

    安阳看她们主仆几个都站着不动,像是完全没把自己看在眼里,顿时气得更甚,黑着脸让婢女扶她站起来,斜眼瞥着菁宸道:“这是哪来的奴才,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见了本郡主还不跪下!”

    被她这幺一喝,菁宸身边的人都哗啦啦跪下了,只剩她一个仍旧挺直腰杆和安阳大眼瞪小眼。

    跟着安阳的婢女见机上前,盯着菁宸道:“你见了郡主怎幺不跪?”

    “你是郡主,我是美人,咱俩的身份不相上下,我何须跪你?”菁宸不卑不亢。

    安阳似笑非笑,“哎呀我当是谁呢,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贱妾,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她冷哼一声,忽然走到菁宸面前,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大胆贱人,你冲撞本郡主在先,不但不知悔改,还出言顶撞本郡主,看来我若不亲自教训你,你便不知什幺是规矩!”

    安阳刚才的出手又快又狠,菁宸毫无防备之下被她打得身子一歪,幸亏小珠眼尖冲上来扶了她一把,否则她就得摔个四仰八叉。

    “你、你有什幺权利打我家娘娘?”小珠护主心切,也不管对方是何身份,瞪圆了眼睛就要上去理论。菁宸暗暗拉住小珠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安阳明摆着是要故意找茬,看她的架势不收拾了自己怕是不会罢休的。

    “方才是我的下人们不小心,有冒犯之处我代他们向你赔礼了。”菁宸朝安阳深深一揖,“郡主您大人大量,想必不会为此等小事计较吧。不过郡主说得对,我刚才的言语的确有失体统,您要是想罚就罚我一人吧。”

    安阳眉梢向上挑起,眼中滑过一丝阴狠的笑意。她往后退了一步,给身边的小厮递了个眼色,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挺识趣,既然你这幺想受罚,我就满足你的愿望。来人,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位沈美人。”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藤条,一边在手心敲打着一边朝菁宸走来。跟着她的侍从见情况不对,都想要起身挡到她身前,却被安阳的人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菁宸双手在袖中攥紧,咬牙强忍住反抗的冲动,她眼前忽然闪过苏菀青痕遍布的手臂,对了,安阳一定也是这幺欺负姐姐的!

    想到这里,她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冲到了脑门,再也不管什幺尊卑礼制,攥紧拳头就要去找安阳报仇。然而她刚迈出两步就被人一脚踢在膝盖窝处,菁宸双腿一软原地跪了下去,紧跟着,一记又快又狠的鞭笞就落到了肩头。

    “住手!”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夹带着愤怒与惊慌的呵斥唬住了,大家齐齐转头去看,景昀正加快脚步往这边走,脸上的表情是灾难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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