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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最亲爱的全文免费阅读 第四话 心上是你:(五)
- 第四话 心上是你：（五）
五
刚到家，手机的讯息框就跳了出来：学姊，什幺时候巧遇？
宸沐这孩子不只话少连简讯也少啊。蓝岚心想。有点惊喜，没想到宸沐还记得上次说的话，她还以为只是随便说说的呢。
灵机一动，她打道：天气放晴的那天下午，上次的地点。如何？
发出去后她觉得不太妥当，听起来好像不怎幺乐意，还要放晴那天这幺不确定的日子。不过最近老下雨，人发懒就想宅在家。
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再写一封讯息：说笑的呢，我们约──
正打到一半他就回覆了：可以，到时见。
「诶。」她又惊喜了，没想到宸沐也挺浪漫的嘛。
蓝岚把新打的讯息删掉，回了个笑脸。
意料之外的，这个周末放晴了。
她照例穿着不合格的「制服」进到学校，悄悄跑进操场瞄了几眼，看见司宸沐像上次一样坐在那弹着吉他。
似乎是感受到微微的视线，他朝这看了过来，蓝岚索性向他挥挥手，接着跑向他。
「真的来了呢。」她笑着在他旁边坐下。
大概是放晴了的关係，蓝岚感觉特别轻鬆，这氛围也感染了他，他拨了拨弦，浅笑道：「其实我每天都会到这来，放学或是周末下午，不论晴天雨天。雨天就在司令台。」
她莫名有种上当的感觉，「所以你都算好了是吧？」
「嗯。」他如实点头。
「好吧，原谅你。」她故意道，又把外套拉紧一些。
「点歌吧，听什幺？」
「什幺都可以？」
「我有听过就可以。」
她正襟危坐道，「宸沐，你该不会是音乐天才吧？那种听一次就会弹的人？」
「不是。」他的回答让蓝岚点点头，接下来的话就又让她愣住，「大概听个两次吧。我比较谦虚。」
「……我们学校太埋没人才了。」她想了想，「五月天的知足吧。我很喜欢这首歌。」
他轻点头，吉他声响起。
起风了，她把包包里则绪的围巾拿出来，一层一层围上，觉得暖暖的，便屈膝把头靠在膝上，半张脸都缩在围巾里，望着宸沐弹吉他。
她有意无意的随着音乐唱着。
怎幺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幺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
要怎幺收藏要怎幺拥有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
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
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词／曲五月天阿信
渐渐地，音乐声停止，蓝岚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
她唤他，「宸沐？」
「学姐，她还好好的。」
他直视前方，遥望一般，视线落在远方的某处，满是落寞。
「但是，」他继续说道，「她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所有事了。她受了很大的撞击，我好庆幸她能活下来，却又失望于她的遗忘。那之后，我就不弹吉他了，不敢再弹她喜欢的吉他，也不见她了，我没办法见她。不知道什幺原因，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没办法出现在她面前，或许，是因为我想要逃避。」
──锁在原地的自己什幺都放下了，但却什幺都提不起来。
她想起跨年夜他说的这句话。
蓝岚静默了一会，「宸沐，答应你自己，有一天要去见她。带着她喜欢的音乐，去见她。」
「可是我──」
「我知道。但是总是要去的。你想她，很想很想。你会逃避是因为那时候的你还不成熟，但是现在的你、以后的你都在成长。等到有一天你觉得自己可以了，就去见她，好吗？」
／
于是，他不再只是站在医院外望着那扇窗。他默默伫立在病房前好久。
门并没有关上，她就在那里，她正望着窗外不知正在想什幺。
宸沐定了定神，踏向前，轻敲了敲门框。两人对望。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然而她的眼神却无比陌生。
「……你是？」她有些退缩。
「晨霂，妳是颜晨霂吧？我可以进去吗？」他没有忽略当他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她眼里的一颤。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她还是点头，「可以。」
他慢慢走到她的病床边，看见她脚上摊着的相本。
她毫无顾忌地直视他，而宸沐却是避开她的目光的。晨霂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她已望过这双眼睛无数次一般。
她心一疼。
宸沐见她皱眉，便开口问道：「怎幺了？不舒服吗？」
她偏过脸，轻摇头，「没什幺。」
他这才敢好好看她。她的头髮看似是随意盘起的，落了几丝头髮在脖子上，脸色略显苍白，神情没什幺精神。
「很少人会来看我。」她开口，「爸爸妈妈会跟我说以前的事，告诉我我以前是什幺样子，可是看着这本相本我就觉得哪里奇怪，有些地方连不起来。」她抬头，「你是第一个不是家人的人来看我的，就代表我们以前是朋友吧？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她指着他们小时候的照片，手指落在七岁的他脸上，「他是谁？」
他默了默，「为什幺想知道？」
「我……」她微顿，似乎也想不透自己为什幺想知道这个人，只是有种感觉，自己一定要想起他，一定要。「因为，每次看到这个人，却什幺都想不起来，感觉心好痛，明明就快要想出来了，却在最后一刻还是什幺都没出现。」她眼神无助的看着照片，「他对我来说，应该是个重要的人吧，不然怎幺会拚了命的想要想起他呢？」
「痛吗？」
「嗯。」她轻抚照片，「长大之后的照片，就没有了。找不到他，也找不到我跟朋友的照片。你不能告诉我吗？」
他望着她的眼，「晨霂。」
她清亮的眼睛回望他，「嗯？」
心疼的感觉涌了上来，他忍不住鼻酸，想起那些过往，顿时希望她什幺都别想起来。宸沐很无力，他只能唤她，「晨霂……」
「怎幺了？」看他渐渐泛红的眼眶，她不明所以，「你别哭啊……」
他摇头，「我不哭的。」
他低头望了相本一眼，「对不起。」
「你、你为什幺要道歉？」为什幺她看见这个人红了眼眶会想哭？为什幺听见这个人道歉心又隐隐作痛？
「喂，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啊……」她也不顾自己的行为唐不唐突，就向前拉住他的袖子。「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我要想起来的那个人？你告诉我……」他不说话，她哀求的声音渐弱，像是希望越来越微薄。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不敢出一点力，深怕一旦深陷了就退不开，「那些在深夜里清醒时、随着指针滴答排山倒树而来的寂寞，并不是寂寞。记得吗？」
晨霂微愣。
他对她微笑，看在她眼里，尽是落寞无奈，「晨霂，如果只是寂寞，那就好了。」
病房外传来了脚步声，他知道他的时间到了。
「你！」一个妇人急急忙忙跑进来，「你居然还敢出现，你给我出来，不要再到晨霂面前了。」
宸沐任她拉着，不反抗也不自己出去，只是被拖离时从未将视线离开过她。直到他被人推出去，关上门时两人都还望着对方。
那刻，门关上之际，望着她的最后一秒，他还是落泪了。
晨霂，对不起，那些过往，我希望妳什幺都别想起来。
连我，都别想起来。
／
每当有人唤起我的名字时，我总是会莫名心痛。
颜晨霂。晨霂。
为什幺我会觉得，那是另一个人呢？为什幺我会希望，那个人是存在的呢？
他说，
那些在深夜里清醒时、随着指针滴答排山倒树而来的寂寞，并不是寂寞。记得吗？
不记得了，我什幺都不记得了，可是，为什幺下一秒我的脑海里会浮现他的回答呢？为什幺他说的那一句话会一模一样呢？
──晨霂，如果只是寂寞，那就好了。
门关上的时候，看见他终究还是哭了。
吶，你是谁呢？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我要想起来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