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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海哭的声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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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做美,虽接近黄昏,海边的光线还很充足。
「我想去渔场管制区取景,补拍潮间带珊瑚礁的特写。如果有马耀大哥说的油渍污染,一定要拍起来,剪进影片。」陈奕诚提议。
「去潮间带取镜,你得换胶鞋!那些珊瑚礁不但锐利,而且很滑,拿摄影机要当心。」我在成堆的行李里挖出了胶鞋。
刚到达现场,我就跟岸边的装备店先租了一双,以备不时之需。第一次身兼文字採访和摄影助理,我自认游刃有余,还很贴心呢!我把胶鞋递给陈奕诚。
「妳呢?」陈奕诚问。
我指着脚上的人字拖,「我应该不用下水吧?」
他翻了个白眼,「我需要妳举麦克风同步收音。平常我可以自己搞定,但是今天在海边,我一个人做不来。妳也去租一双。」
「不用了,我不想租。我们身上现金不够,得留点钱。万一要住旅店,谁知道能不能刷卡呢?」拍摄的项目很零碎,今天必须赶在太阳下山前拍完主要部分,所以来不及联络住宿。
陈奕诚看我没有正式装备,表情很不爽。不过时间紧迫,也只能接受了。
防滑胶鞋果然够专业!
陈奕诚在前方步履稳健,我呢?在后方走得蹒跚且摇摆,连礁岩里的阳隧足爬得都比我快。
「就跟妳说去租一双,现在进退两难了吧?」他回头瞪我。
「我还不是为公司省钱。你干嘛对我说话那幺兇?你回台湾后对我说话都很兇耶!」与其说他语气兇,其实是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让人摸不着头绪。
「我哪里对你兇了?」
「刚刚啊,你刚才跟外人抱怨我喝酒乱亲人,我什幺时候喝酒乱亲人?」
「王海玲梁伍亿的婚礼上,妳把新闻系那桌每个人都亲过了。」陈奕诚的语气可以让海水结冰,彷彿我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
「你干嘛那幺严肃?婚礼本来就该热热闹闹,难道是我没亲到你们那桌,你嫉妒喔?」待过辩论社的后遗症就是:论点可以荒谬、尊严可以抛下,就是不能输!
「妳真的亲过来成何体统?我们中间隔几桌妳知道吗?」陈奕诚的耳朵变成赤红色,真好玩!不知道他干嘛这幺生气?我哪里惹到他了?
「隔几桌?隔几桌?你告诉我啊……啊!!!」我瞬间尖叫。
人果然不能仗着自个儿气场强就乱吠,忙着跟陈奕诚唇枪舌战,一个分神,脚一拐,我整个人跌到海床上。
「喔我的老天爷!」我赶紧检查自己手上的收音麦克风,「还好!麦克风没有湿,太棒了!」
「张敏敏妳快站起来!妳的小腿……」陈奕诚惨白一张脸望着我,声音有点抖。
我往自己的小腿一看,我的妈妈咪啊!右小腿附近的海水漂着血迹。
陈奕诚伸手就要拉我,我立刻喝止他,「别动!你忘记你肩上还有摄影机吗?要是弄湿还得了?」我把麦克风举高递给他,「帮我拿,千万别掉了。我自己爬起来。」
这种情况下,我们谁也帮不了谁。
陈奕诚的脸上心焦如焚,我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保护影片与设备是最重要的事,我得自己爬起来。
我试着起身,一拉扯肌肉就痛,更别提海水的盐分盈浸后让痛变本加厉。
痛让眼泪不听话溢出眼角,我咬着牙,一拐一拐,艰难地往岸边休息区撤退。
陈奕诚完全没办法伸手帮忙,他两肩扛着器材,在我身后亦步亦趋,眉头皱得跟麻花一样。
终于回到可以坐下的地方。
狼狈的我,屁股才一着地,眼泪唏哩哗啦地掉下来。
陈奕诚帮我仔细检查伤口,「没有伤到肌腱,但这伤口一定需要消毒和包扎。怎幺办?我也刚回台湾没多久,这附近哪里有医院?我完全不清楚啊。」他环顾四周,一个头两个大。
「对不起。」我哭着说。
「干嘛说对不起?这是意外。」陈奕诚哄着我。
「我就是要说对不起嘛!」我崩溃放声大哭,「都是我不对,我应该要听你的话,现在给你添麻烦,还拖累工作进度,我蠢死了!」
「不要哭,敏敏……」陈奕诚的手抬起来,在我的头顶上方,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我们都很熟悉的动作。
从前每当我哭,他总哄我别哭,揉揉我的头髮,那样的温柔,就可以止住泪水。
但经历那幺多年,那幺多事,最初的温柔,似乎变得有点……暧昧?
「别哭啊。」他收手的动作非常不自在。
那个未完成的惯性,提醒着我与他,我们之间出现过明显的空缺。
「好讨厌好讨厌啊!」我继续乱发脾气,「这个该死节骨眼,我肚子好饿!我肚子一饿,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更想哭更想发脾气!」
陈奕诚紧绷的表情,瞬间被我踩线,爆笑出声,「张敏敏,我服了妳!肚子饿也可以厚脸皮又哭又叫,难怪秋刀鱼敬妳跟敬瘟神一样!我不在台湾的时候,妳到底是怎幺过的?」
你不在的时候,没有人会关心我心情好不好、肚子饿不饿,所以我不需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怎幺了。
但是今天你在,而且我们在天高皇帝远的台东,我想要小小的放纵,一下下就好。
把任性留给蓝天白云,回台北的时候,我会记得带回我的理智。
「真拿妳没辄!」陈奕诚叹气,但嘴角像上絃月往上翘,「现在我们该怎幺办?」
「当然是找地方吃东西啊!」我血醣太低、口气听起来超冲。
我指着远方一户不起眼的木屋,「我好像看见门口有块招牌、门楣上还挂着好几串蒜头、辣椒,应该是地方食堂吧?说不定还能借医药箱。」
「希望妳的直觉够準确。不然忍痛走过去,万一不是,就亏大了。」陈奕诚身上背着大包小包,还企图搀扶我。
「你知道我现在最渴望吃什幺吗?」我一路鬼扯淡,试着让自己忘记痛。
「什幺?」
「铁板烧!」
「张敏敏,最好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有铁板烧!」陈奕诚嗤之以鼻,搀扶我的手却没有丝毫放鬆。
「衰运走到底,也会有翻转的一天啊。」
我痛得心里唉唉叫,但是不断用耍嘴皮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踏浪割伤、肺炎住院、被同事嫌机车,好不容易盼回朝思慕想的好友、却对自己不鹹不淡要死不活……
想找陈奕诚吃铁板烧,不是为了解嘴里的馋,而是想梳理心里的纠葛。他哪里会懂?
不管如何,小食堂似乎是离我们最近的民宅。
陈奕诚扶着走路一拐一拐的我,往小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