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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单身公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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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开採访会议时,尹少芃全然不知宫雪兰与我早上已经有过一场『women’s talk』。
他兴致勃勃跟新闻社全体说明这次出国採访,「9月11日是新加坡的总理选举。全世界都高度关注这次选举,新加坡人民是否会像过去李光耀还在世时,一样支持人民行动党?」
「我预测人民行动党还是会大获全胜,毕竟这是一个执政历史悠久的政党,而且他们与新加坡的历史密不可分,在情感上具有绝对优势。」邱道予发表看法。
「不过近年因为激进移民政策,压倒性数量的外国移民涌入,为新加坡带来不少社会冲突,还有压缩到当地人的就业与生活品质。我认为这次选举固然还会是人民行动党的胜利,但是在强人离去后,某些微妙的情绪会慢慢浮上台面。我们应该趁这次大选,对新加坡的社会转型,做一个深入的追蹤与採访。」我提出不一样的观点。
当一个国家面临重大抉择时,可以听见平常被掩盖的声音。要把握机会让不为人知的一面,呈现在众人面前,提供大家多方思考的素材,这就是做新闻的乐趣。
「敏敏说得对。所以我们真相新闻社,在这次新加坡大选,将派出我们的採访团队,全程做深入报导。而且半岛电视台已经跟我们接洽,将全数收购报导新加坡大选的影像资料!」
尹少芃语毕,全社欢声雷动!
这是稳赚的生意,真相新闻社今年的年终奖金有望了!
「台北除了小兰,再留两个人维持基本运作就好。其他人跟我前进新加坡!」尹少芃意气风发的号召!
大家七嘴八舌,谁都不想错过这次的肥缺!一定要去狮城出差,除了令人热血沸腾的选举採访,更不能忽略让人齿颊留香的咖哩螃蟹啊!
「谁要留下来?加班费我会加倍奉还?」尹少芃提出重赏。留下来的人工作量一定爆多!两个人要维持社务的运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想担下这门苦差事。
我看见宫雪兰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我。
对喔,每次出国外拍,都是宫雪兰留下来坐阵,尹少芃带着团队外出冲锋。对她来说每一次出国採访,就是分离,就是煎熬。
如果再听我们回来说说笑笑,她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我留下来。」我自告奋勇。
「敏敏?」尹少芃难掩惊讶,「我以为妳拼了命、也要抢第一线头条?」
「我可不是开小差唷!我完全是为新闻社着想。」随便诌个理由,「你们拍的影像,可以先汇回来台湾后製。我在公司立刻剪接,配上旁白,也可以依照半岛新闻台的规格,录製英文旁白,即时传送给他们。」
「敏敏留下来好了,反正她文字稿与影像处理都很强,交给她一定没问题。」宫雪兰帮腔,等于帮自己解决我这个心腹大患,不让我跟尹少芃一起出差。
「影像处理我原本要交给秋刀鱼,毕竟这次新加坡专访,要处理的影片量很大,要剪得精準……」尹少芃犹豫着。
邱道于强势发难,「要说精準,就叫敏敏留下来剪!我剪得没有她剪得好,她一段影片修修改改超龟毛!我有身高优势,外拍卡位才是我的强项。」
「也是。」尹少芃不情愿,「要是能再请一位剪接师就好。敏敏还是让她跑新闻,她是採访的人才,留下来剪接委屈她了。」
「这次先这幺办吧。」在宫雪兰的劝说下,尹少芃敲定出国名单。
依照宫雪兰所愿,我安分的留在台北做后援。
☆
从9月10日开始,我就没离开过新闻社的剪辑室。
9月12日凌晨两点,我的line再次响起。我放下擦鼻涕的卫生纸,抬起酸痛的手腕,勉强地检查传来的讯息。
尹少芃:刚刚又上传六段採访至网路资料库,请儘速处理。
我:收到。
尹少芃:还没睡?
我:嗯。
尹少芃:不要累坏了。
我:知道。
尹少芃:档案明早八点以前要ready。我们下午的班机回台。
我忍不住怒摔电话!
尹少芃你精神分裂啊?一下要我赶影片,一下要我休息?我最好可以像海豚一样,左脑睡觉右脑清醒,时间一到还交换使用咧?
骂归骂,这就是记者的生涯啊!
连续三天超时加班,痛苦的不只有注意力无法集中,剪辑的速度越来越慢;熬夜对免疫力的杀伤力超大,加上剪辑室的超强冷气,我得了重感冒,而且是感觉快死掉的那种。
咳咳咳!……我想用力咳出痰,竟然连声音都咳不出来。
等下午採访队回到台北,我一定要跟尹少芃请假,好好看医生休养。
先让我把这六段加n的影片搞定吧。
每次遇到剪辑不顺利,我都很后悔,大学与陈奕诚一起泡剪接室,怎幺没多跟他学几招?
拿起我放在身旁的『剪辑吉祥物』崔弟娃娃,每次在工作上遭受挫折,我总是抱着它寻求安慰。而它的颜色似乎已经被我摸得有点褪。
真希望……陈弈诚在我身边。
叹口气,我把黄色崔弟放回剪接机器旁。
这个夜,还很长。
我拖着沈重的步伐,捧着马克杯去走廊上装热水,恍恍惚惚走回剪辑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雪兰刺耳的尖叫声在我耳边响起。
「敏敏!妳快醒醒!天啊,我该怎幺办?敏敏啊!」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见宫雪兰急哭的双眼。我却无法动弹,躺在剪辑室的地板上,望着窗外发白的天空。
「敏敏,妳醒了?妳知道自己在发高烧吗?我叫了救护车,再等一下就好。」宫雪兰抱着我,我突然觉得尹少芃喜欢她是对的。她在这个时候好温柔,我好喜欢她。
「几点了?」
「大概六点半,怎幺了?」
「我还没有剪完,社长说那六段八点要交给半岛电台。」我的声音好粗哑,只剩下模模糊糊的气音。
「敏敏妳别管那些,命要紧啊!」宫雪兰紧紧抱着我。
「我想把新闻做好,不要通知我的爸妈,我不要他们担心。拜託妳,学姐……」
我的记忆就停留在宫雪兰怀里。当我再清醒,已经是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