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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我的好人卡王子全文免费阅读 第八章。错放你的手(4)
- 第八章。错放你的手(4)
「学校对你的惩处出来了，罚得很重，我觉得很不公平。」
「两个人都见血，不罚重一点，学校要怎幺维持秩序。」
「那也不该罚你啊，你伤得还比梁伍亿重。他为什幺才一大过？」
「动手的那一刻，我就有觉悟了。是我自己修养不好，吞不下他的抹黑，动了气，怨不了别人。」
「好一点没？」我看着陈奕诚依然犯肿的鼻梁，有点担心。
「还好，暂时不能戴眼镜有点麻烦。」没有眼镜的遮掩，他圆而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有点迷濛，别有一番韵味。
还好我亲自来找他，没有眼镜的奕诚，应该哪里都去不了。
「什幺时候回去上课？连符志远都在问你，别缺课太久。」
「再一阵子吧，有些事情趁着养伤，我得好好思考。」陈奕诚一派云淡风轻的潇洒，彷彿发生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坐在他家附近的小公园，微风轻轻地吹，身旁飘散着好闻的佛手柑气息。
「妳在偷笑什幺？」陈奕诚瞅着我，故意很严肃，「虽然我没戴眼镜，还是可以把妳看得很清楚。」
「不习惯你没戴眼镜嘛！」被他发现我盯着他猛瞧，有点不好意思。
「习惯了未必是好事。世界上的事都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只是因为习惯现况，就忘记改变。就像我戴眼镜，要不是梁伍亿把我的鼻骨击裂，我都忘记还可以戴隐形眼镜。以后开始工作，我应该会存钱去做雷射手术。毕竟戴着眼镜玩相机，实在太不方便。」
说到相机，我赶紧拿出相机包。我把他买给我的相机包拎回来。
「还给你吧，我自己再买一台。这幺贵重的东西，不应该搁在我那里。」我把整组550d递还给他。
「就说不要有这幺多顾虑，妳还是要还我？」
「我不是那种想佔别人便宜的女生。不然你把它卖给我吧！我今天有带钱，但是只有一万，剩下的过几个月再还你。」
「跟妳爸要的？」陈奕诚面露顾虑，因为他知道我爸给我的零用钱并不阔绰。
「被系主任叫去问话时，主任问我想不想打工，给了我工读的缺，收入还不错。」多亏这份工作，陈奕诚没来上课的时间，心里有寄託。避免我听见同学对他的风凉话，就想跑去吵架。
他迟疑了片刻，终究是伸手把相机接过去，「妳在这里等我一下。」
陈奕诚转身，快步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看着陈奕诚的背影，这些日子似乎变得清瘦，他原本就身型高挑，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书卷气。这样的他，完全无法跟愤怒挥拳的模样做连结。
我们认识五年，从高中相识至今,我很少注意他的身影。印象里总是他突然冒出儒雅的微笑，佔据我的视线。早就习惯身旁的他，却第一次真正仔细注意他的外貌，他走路的姿态，他的长眉与微扬的眼尾，熟悉又陌生。
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肩膀上依旧是买给我的相机包。
「里面换成我高中时用的canon450d，两个镜头，记忆卡传输线都在，妳直接就能用。虽然很阳春，应付基础摄影绰绰有余。」他把相机包递给我。
「多少？」我赶紧拿出钱包。
他把我的手按住，「为什幺不能只要接受就好？为什幺妳不能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朋友给的，安心的接受，不可以吗？」
「真的不行，对我来说那太贵重。」我怕我还不起那份珍贵的心意，所以不能收。
「妳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陈奕诚望着我的眼神，又气又急。
我懂。
那条分际，一旦跨越后就不能回头，所以才要死守。
尤其经过梁伍亿的事，宁可错放，不能错爱。
我不要因为寂寞，就随便拉一个人在一起，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对待奕诚尤其如此。
「对不起，现在的我实在没办法。」我忐忑地表白。
陈奕诚的眼角红了，水光慢慢地聚拢。
「这段期间，我在家里想了很久。我怨怼妳，为什幺不让我靠近妳的心？我讨厌妳，讨厌妳如此专注在自己的感觉，爱恨分明，没有模糊的地带。」他的鼻音渐重，我的心情也随之沈沦。
「后来我想通了，是我自己不对。当初知道妳心里有别人，就应该彻底放手。不应该和妳一起填同一个科系，不应该假藉朋友的关係、在妳身旁纠缠。妳一直诚实，而我一直自欺，冀望有一天妳会喜欢我。」字字句句，敲进我的心坎。
陈奕诚讲述的心声，为什幺和我眷恋尹少芃的状况完全相符？
看着他的挣扎，彷彿看见了我自己。
「如果当初就放手，没有我在身旁加深妳对学长的投射，说不定妳早就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我也不会因为迁就，在新闻系的表现不上不下。」
我没有回话，静静地承受着他的怒气。
「张敏敏，我讨厌妳！讨厌在妳面前，我总是脆弱，不像一个男孩子；讨厌只要遇见你，我的决定就会被妳左右；我更讨厌陪在妳身边时，我就好像拥有世界，那怕妳心里有其他人，我还像个傻瓜一样满足。我真的太窝囊了！」
泪从他的眼角滚下，划过他鼻梁的伤，在脸庞上留下痕迹。
我被陈奕诚讨厌了，应该立刻识相离去，不是吗？但是我明白他在用言语伤害我的感觉，也正在伤害他自己的。
不知怎幺，手有它的意志，我的掌轻轻抚上他的脸庞。
我试着用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泪，炙热的泪却从我冰凉的手背上撂过，滚烫的熔液烧灼我的手、同时烧灼我的心。
「对不起。」我再一次。
为什幺要道歉？我不知道。无力偿还的亏欠，我让我无法面对曾经熟悉的他。
他把我的手用力拨开，「我们不该再纠缠，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应该开始的梦。我错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醒。」
他转身，我拉住他的手，「不要这样呀！不要说出这些让人伤心的话。就算以后我们的友情会变淡，当普通朋友还是可以互相关心啊。」
他忿忿地望向远方，「我没有办法。因为妳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普通朋友。」
甩开我的牵扯，陈奕诚疾步往他家方向走去。
留下我独自一人、呆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身旁只有他遗留的canon450d。
我的内心突然空空蕩蕩，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只有手背上被他的泪灼烧过的痛，继续传到我的心头。
一丝丝、一缕缕，痛得出不了声，却闷叫人肝肠寸断。
远去的脚步声，又从远至近清晰。陈奕诚走回来，站在我的面前。
「张敏敏，妳知道我最讨厌妳哪一点吗？」
恍惚中我望着他，摇摇头。他干嘛特别回头，追加对我的数落？
黑暗中他泪光闪闪，温柔的声音如今尽是埋怨。
「就算我决定离开妳，还是没办法不喜欢妳！」
冷不防陈奕诚弯下腰。他的唇，印在我的脸颊上，嘴角贴着嘴角，却巧妙地错开。瞬间我与他的气息彼此交错，感觉着他唇角相贴的柔软，却没真的吻到。
我整个人僵住，像一个木头娃娃，睁大眼睛望着把我拥入怀中的他，震惊不已。
「对不起，」这次是他说。
他的唇离开我的脸庞，在我耳际的轻轻地呢喃，「是我太喜欢妳，以后不会了。」
说完，他立刻转身，不再留恋，往家里的方向跑步离去。
我完全没办法反应，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不知过了多久，才让失序的心跳平静下来。
「陈奕诚，你这个大笨蛋！」我轻触着残留的温度。
虽然没有真的亲到，你怎幺可以亲完女生就跑？
我诅咒你拿五百万张好人卡！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陈奕诚，你怎幺可以用一个吻，铭记彼此互相的伤害？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