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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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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坠落

    警察局长傅呈远被连串的子弹打中胸口,当场死亡。

    青辞的脑海里还清晰的浮现出当时混乱的现场,局长的圆润的尸身正面倒在血泊之中,血液不断从心脏处流淌,苍白的面孔和死不瞑目的双眸直直望向天花板的坠灯。

    最令人遗憾的是傅萦萦接近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她倒在地板上尖叫和念念有词,恐慌与绝望中看不见原本神采奕奕的千金小姐。只剩下悲恸不已的女儿。

    顾程北之后不知用了什幺法子硬是将此等大事压了下来,隔天早报也不过是一行心病突发衰竭病逝便解决。唯独青辞知晓他为了堵住众人之口费了多少精力,至于兇手……他似是知道却不明讲,一直眉头深锁。

    然而这一切像是安排好般很快便抓到了所谓的兇手,一名遭局长怒斥过遣走的警员,因妻离子散自己又欠债累累所以怀恨在心而下手。聪明人很快便明白那不过是背黑锅的,真正的兇手岂是想查便能查的?

    在这之中最难过的,也就傅萦萦一人罢。

    时间来到入秋,傅局长的丧礼如期举行。白色的布巾垂挂在礼堂,门外还有几名被阻挡在外的记者,叽叽喳喳的耳语试图突破被隔绝的窘境。

    厅堂内几十名也许是亲友也许是没见过几次面的人物陆陆续续进来。身上穿着朴素低调且黑白相间,每个人的脸上尽是感伤,而真正难过的又有几个?

    青辞一身玄色小裙,跟着前方那抹孤独的身影下了车,张旭和李若自然也在,只见顾程北从内衬拿出一袋厚重的白包交付一旁的傅家子姪,道了声节哀,对方眼神闪过一丝欣慰。

    军长从头到尾都是板着脸的模样,而他身后的青辞倒是十分心虚,因为她一直在纠结军长到底知不知道罪魁祸首是宋玦,其实她有试探过,只不过得到的答案都是笼统带过。

    「军长,兇手真的是那位离职的警员吗?」当时她是这幺问的。

    顾程北指间叼了根雪茄,目光一直盯向窗外没有游移,良久,他的嗓音沙哑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管兇手是谁。我必须对傅家负责。」

    回过神,映入眼帘的是神堂上傅呈远的牌位,与后头华丽且雕上花纹的棺椁。

    傅萦萦身着素色短袄,苍白的脸孔与红肿的眼眶明显看出她的疲惫,无半点妆饰的她反倒配的上如今的年岁。她跪在牌位前,眼神空洞,身旁是烧至一半的金纸,火红的焰火成了此刻最艳丽的一抹角落。

    警局的人在后头排成两列恭恭敬敬的脱帽致敬,九十度敬礼和抬头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仍令人倏然起敬。

    「当家。」曹管家快速走来,对着跪于地上的萦萦交谈几句,她才彷彿仍活在世间进而站起身子,依旧是面无表情。

    「各位……」启口,场面立刻鸦雀无声,「很感谢今日前来先父丧礼的众位,可惜这些天我太过忙碌顾不到各位的雪中送炭,有任何不妥之处还麻烦各位指教。」颔首,领着疲惫的步伐走向里间。

    一时之间数十句谈话在同一时间内爆发,有的悲悯有的不屑一顾。

    「顾军长。」曹管家叫住了他。

    对方回头,「什幺事?」

    「是这样,我们当家想见见您。」左右频顾,声音细如蝼蚁。

    顾程北动了下眉角,点头道:「告诉声,马上。」

    待曹管家走远,顾程北对身旁的青辞叮咛声,「你们先回去,我等会儿回府。」

    青辞欲言又止,伸出的手从衣摆擦过,不知为何自从傅局长死了之后,她便觉得有什幺事情改变了,却什幺也看不出。心头总是有一片疙瘩,甩也甩不掉。

    _

    「北哥哥。」声音仍在,物是人非。

    「我在。」顾程北脱下大衣搁在椅背,他俩间隔着不大的圆桌,却彷彿咫尺。

    他们坐落于会客房,纱窗内淡粉帘子轻拍出声响,气氛相当寂静。

    「北哥哥,犯人不是那个被遣的警员对不对?」将鬓髮勾入耳后。顾程北没有看错,她的确是在笑,却不断散发出悲悽之感。

    他没有回答,深怕一不小心陷入。

    「你会帮我报仇的对吗!」她站起,眼神充满了残存的希望。

    「萦萦,就算要报仇,此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顾程北长叹,逼自己对上那抹黯淡无光。

    「妳很清楚这次妳爹得罪的是谁,一个月前妳爹从火车上查获的那几箱东西背后的主人,毛泽东的手下。这不是妳一个人就能承担的了。」

    「所以你又要全揽在你身上吗?」萦萦蹙眉,「我不想再住在爹和你的羽翼下懵懂的活着,一週前我甚至让爹向你提亲,我要守护我在乎的一切。」

    他瞪大眼眶,愤而起身,「别再闹了行吗!我答应过伯父妳绝不能出事!」

    「那你就做的好了!?当个双面奸,为重庆的政府深陷囹圄无法逃脱也甘愿?」

    顾程北立刻冲向前去摀住她不安分的嘴,斥责道:「闭嘴!如果妳还想报仇的话!」

    傅萦萦立马停下动作,待鬆手,她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你既要我放下,你又做到多少?北哥哥,你到底还瞒着我们多少事?为什幺不停为一个坏女人说话?」

    对方怔了许久,在踏出门槛前才肯吐出一句话,「或许……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萦萦目光颤抖着,眉头不鬆反皱,「既然你不帮我,那我便自己来。」

    灰矇的天空难得沾上些水气,细小的雨滴声声落下,倒也添了些凉快。

    青辞还在骑楼下等待,明亮的双眼不停张望篓空雕刻的大门,期望雨停后他能出现。

    站了半个时辰腿有些酸,于是她蹲下身子,顺便逗弄了翻偶然撞见的小蜗牛。直到雨声里多了些异样也没有发觉,茫然间,身后多了一片黑夜,昂首,顾程北细长的双手并排挡在她的头上,似是为她抵挡调皮的水分。

    他笑了青辞也笑了,两人面对面嘴角从未下垂过。

    「怎幺不走?」

    「怕你走丢啦。」

    顾程北开启墨绿色的雨伞,倏然握住她的手掌,他手心炙热的温度传进青辞的皮肤直到心口。

    侧颜,「那妳可要好好抓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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