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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高干文 -> 民国重生之白莲花会黑化/民国重生之交锋全文免费阅读
11-15
- ☆、11 世人心
周习盛没有杀周习坤。《+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他舍不得杀这个小弟。
小弟的亲娘死得早,从小流着鼻涕可怜地跟在自己屁股后头,打都打不跑。还时常从口袋里掏出几块捂得融化了糖,几乎是谄媚地分给自己和其他玩伴。
周老爷是踩了一块滑青苔,牺牲在自己家后院的池塘的。那时候小弟也长大了,不再流鼻涕,反倒是出落成了个俊美少年。可周习盛就觉得他没啥少爷气质,成天的油腔滑调,滑头滑脑,冲着谁都笑眯眯的像个狗腿子!
自己去了日本,他也出去念书后,互相就很少见面了,可小弟还是会一封封地给自己来信。前面几大段遣词肉麻,述说思念之情,最后一段则是又需要多少生活费了。
就这么一个可怜得贱兮兮的,离不开自己的小弟,今天敢拿枪指着自己,那肯定是受了人的蛊惑。周习盛心中自责,感觉是自己太疏忽了,没看好他,结果让小弟误入歧途了。他踌躇满志,决心要把小弟拉入正途。让他明白外人就是外人,能对他好的只有大哥。
最后两个人收枪言和。周习坤把勃朗宁手枪放进了西装里贴身的口袋。周习盛有些心惊,隐隐感觉到小弟随身备枪,那都是为了提防自己的。周习坤压根不去管大哥想的是什么,他站起身,把西装裤提贴得笔挺,把衬衫扎进裤子扣好皮带。出房间时,扫了一眼镜子,手抚过鬓角,然后飞快地走出房间。
周习盛站在窗口,看着他在夜色里钻入了黄包车,□鼓鼓胀胀,热量涌上头,烧炙着大脑。几个听到枪声的下官,挤挤缩缩地站在门口,想又不敢地探头往里面看。
周习盛转过头,一挥手:“去把,夏副官给我叫来。”他话音刚落,果然就有一个身材修长,漂漂亮亮、五官标致的年轻副官走了进来。
“师座。”夏副官保持着军人的站姿,帽檐下的一双眼睛却极为活泼,熠熠闪烁着神采,左顾右盼地将房间和他的师座看了一周。
周习盛眉间戾气缠绕,朝他一挥手。那人便乖乖地走了过去,微微笑着说:“又和七爷闹不愉快了?怎么还动了枪?”
“臭小子,欠教训。”周习盛皱着眉头说完,当下就把夏副官摁到了床上。夏副官也不惊,一双手还忙着帮人解皮带扣子。
周习盛想要的没吃到,将就着发泄了一场。
周习坤到家的时候,苏老爷和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脚步还有点虚无,那是逃过一劫的不真实感。同时头脑里的每根神经又都是绷得紧紧的,今天的事让他越发有了紧迫感。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气。
他轻飘飘的脚步,承托着沉重的心思,走到了客房门口。推开门,里面竟然是亮着灯的。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人形,露出头短绒绒的黑发。
周习坤往里面走进了几步,苏时征就从被子里坐了起来。他揉了一把惺忪的眼睛,丝绸睡衣让他扣串了一个扣子,松垮地领子露出一片白的肌肤,想只小狗似得爬到了床边:“姐夫,你回来啦。”
“你怎么在这?”周习坤在这个时候不太想说话,可也尽量用柔和的语调说话。
“姐夫,我一直在等你呢。你真太厉害了!姓严的那个小子晚上给我打电话了,说要请我出去当面道歉呢。”苏时征满脸兴奋地说。他本来今天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原来紧张了一天是白紧张了,还得了个天大面子。姐夫在他眼里简直成了个英雄!
“就是说这个?”周习坤对这件事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也没表现出更多的兴趣,双手忙碌着去解领带。
“是啊。”苏时征跳站在床上,伸手帮着拿下领带,顺手挂在了自己脖子上,乐颠颠的没看出周习坤的情绪:“我就说他有什么好拽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呵…。”周习坤笑了一声,并不对此话发表看法。
“诶,对了二姐夫找你有事么?”苏时征忽然说。
周习坤着才抬了下眼皮。
“他今天偷偷问你来着。”苏时征说。
周习坤知道白闻生是关心船票,不想与苏时征继续这个话题。他拿了下人早已预备好了的干净的睡衣,不发一言转身去浴室。苏时征本来满心欢喜,结果被姐夫这不冷不淡的回应弄得一楞。他无聊地坐在蓬松的床上弹了弹,心里还有些不甘心。他们两个有什么事,都不告诉自己!
就在苏时征生闷气的时候,周习坤已经滑进了暖热的浴缸里,只将头仰靠在池壁,热水泡开了他那一身冻结了般的血液,慢慢舒缓着放松了肌肉。脑子里的回忆像是一个个埋在深坑的小黑人,如今跃跃欲试地要往上窜。周习坤克制着摁着他们的脑袋想将他们压回去。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才会知道夜不算黑。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周习坤下意识地猛地抓住了那个手腕,用力一旋。整个人从水里站起来,哗啦啦带落下一地的水。
“哎呦,哎呦!姐夫。疼,疼…!”苏时征的手反扭着,像个麻花。
周习坤看清楚了人,怒松开他的手,失控地吼道:“你进来做什么!?”
“我,我……。”苏时征只是想来找姐夫说话,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目光落在周习坤水淋淋地身上走了个上下,半天才想出个好理由:“我,我想尿尿……。”
周习坤脸色铁青,跨出浴缸,甩了条毛巾系在腰上。苏时征心惊胆战地站在马桶前,掏出小弟弟。他没有尿,有尿也被吓没了。一双眼睛只盯着周习坤背,浅麦色和腿的颜色有些不一样,脊柱陷下在腰弯出一个弧度,翘到了臀却正好被毛巾给挡了住。
他忽然觉得姐夫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很多,这是用胡子欺骗了大家的眼睛。想着,看着,苏时征心里又起了些坏念头。他想把那块浴巾掀了,看看本来颜色!可是到底他还没这个胆子,只能对着意想一番。
直到周习坤走出了浴室,他才有尿没尿地挤出了几滴,然后跟着溜了床。周习坤这时已经缓过神来,发现刚才对苏时征的语气是不太好。所以补偿似的把缩在身边的人往怀里搂了搂。
“今天遇到了些心烦的事,所以语气重了。”周习坤尽量用温柔语调说。
“姐夫,是因为严家么?他们还敢给你脸色看?看我不教训他们!”苏时征像是立马就要挽袖子出去揍人般道。
“不是。没事了,睡觉吧。”周习坤倦累地闭上眼睛。
可忽然他又被人给摇晃醒了,苏时征眨着一双精神奕奕地眼睛正看着他:“姐夫,二姐夫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周习坤睁开些眼,又闭上。
苏时征又抓着他胳膊晃了晃:“我不信。”
周习坤凑前一些,开口道:“他要我帮他向一个要出国的朋友告别。”
“哦,什么朋友?”苏时征来了兴致。
“同学吧。你二姐夫想让他放心出国,告诉他自己在苏家过得很好。不然,你帮我这个忙?”
“没问题啊!不过要怎么做?”苏时征感觉自己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翻了个身,趴成了小狗样,看着周习坤。
周习坤贴在他耳边都耳语了几句。苏时征兴奋地点头,就差没晃起了小尾巴。周习坤见他活泼,忍不住在他胸口那小粒上掐了一下。
苏时征立马弹成了一个球,笑哈哈地抱住自己胸,嘴里直嚷嚷:“姐夫你做什么?欺负我!”
周习坤一抖被子,转过背去:“睡觉!”
苏时征又像个小动物一样缠了上来,不过这回真是老实了,闭眼睡起了觉。心里想着还好家里有这个姐夫,不然自己连个说话人都没有。
第二天大清早的苏时征吃了早饭就出了门,以前他总是在这个时候睡个回笼觉的。可一记着有重任在身,他就兴奋得什么瞌睡都醒了。姐夫帮自己摆平了严家,自己就得回报他个忙。即使这事看起来是在帮二姐夫。
苏时征别的没有,狐朋狗友倒是有一票。有公子哥也有学校的同学,还有的甚至是街上的混混。那些人其实都是围着苏时征想讨点好处占个便宜的,所以苏时征有事情吩咐也愿意效劳。很快苏家二小姐和白家少爷的恩爱故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到了下午还有报社出了号外,上面印刷着的是白家少爷追妻情路,恩爱不相弃的感人誓言。
所以舞场里面的女人在谈论这事,弄堂里的阿婆们也在说这事,拉黄包车的车夫也在说。风言风语传到了苏成泰的耳朵里,他虽然觉得这阵风来得邪乎,可是觉得还颇为满意,为即将举行的婚礼造势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有一个人不高兴了。那就是这几天为了张船票跑断了腿的张贺祥。他是个典型的读书人,拥有着读书人共有的特点,心高气傲,脸皮薄。可是他因为这一张船票,找了多少不愿意找的人。说了多少不愿意说的话。身体里累,心更累。不但是因为厚起脸皮,硬起头皮去找票的事,更是一想到没买到票白闻生会有多失望,就满怀歉疚。
他惴惴不安,感觉白闻生在苏家是受了万般苦难,所以自己也吃不好睡不下。可忙到头,竟然耳边听到的,是人家两夫妻多么情深的故事。张贺祥的心顿时空了,既然这样那还唬我说那些做什么,还要船票做什么?
是,是,是。自己哪里有苏家的万贯家财,跟着自己受气受穷,两个男人不会有真正的出路,是不会有出息的。白家以前欠了那么多钱,都是苏家帮忙还清了债务。现在白闻生报答他们也是应该的。
张贺祥自怨自艾,越想越觉得白闻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垂头丧气,不再去找船票。而是回到了饭店。呆望着墙壁,一边晾着肿痛酸麻的腿,一边等待出国告别上海告别白闻生的时日。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渣
☆、12 分扬镳
此时的苏公馆倒是脱离了这座城市,格外的安静。述说者绘声绘色,两位主人公却全然不知。苏时婷坐在一架白秋千上,脚点着地,轻轻晃荡着。就在这二十几年里,她一直活得懵懂无知,自由自在。衣食自不需发愁,七情六欲的烦恼也从没侵扰过她。
站在一边的白闻生却是浅蹙着眉,心事重重地凝视着地面。看上去不知经历了多少沧桑,正在他的眼底重重过目放映。
周习坤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白闻生惊讶回头,正对上周习坤笑眼。
“跟我来。”周习坤没有说出声,只是做了个嘴型。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去了一旁不远的白色欧式小凉亭。
“周先生,票买到了?”白闻生脸上溢出一些期待,一双眸色黑湛黑湛。
周习坤负手站着,皱眉略一沉吟,显得几分为难。
白闻生的脸也跟着失落下来:“没买到,是么?”
周习坤盯着他眉眼:“没买到,怎么办?”
白闻生身体略略一倒,手扶住了廊柱,眉心蹙颤了一会,才开了口:“也罢……,也罢。那只能认命了吧。”
“认命?怎么认?”周习坤展了笑,手在白闻生眼前一晃,就如同变戏法似得,手指间多了一张船票。
“你…。”白闻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船票。
“别那么紧张,怎么能又我办不成的事呢?”周习坤拿起白闻生的手,把船票放进他的手心里。
白闻生展开那张船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拇指摩挲过纸面,像是反复在确认这张票的真实:“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有没花多少力气,也就排了一会队,”周习坤笑道。
“排队,就能买到?”白闻生抬起眼,怔怔的问。
“当然。现在船票不算紧。”周习坤道。
白闻生听到这话就像被人敲了一棍,整个人都木愣起来,过了半天嘴角很勉强的笑了:“是么?”
“嗯。”周习坤头一点,说得自然而然,将谎话说得不露痕迹。
“我知道了。周先生,我想出门一趟。”白闻生把票攥在手里,目光看了一眼还在草地里荡秋千的阿婷。
“要我送你么?”周习坤问道。
“不用。只不过家里…就先拜托你了。”白闻生说。
“放心,你只管去吧,家里有我呢。”周习坤说完,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向正瞅着他们方向发愣的苏时婷走去了,嘴角扬起一丝别人看不见的笑来。他并不觉得有愧,把白闻生留下换得苏家和自己的腾达是值的。更何况跟了那个书呆子似的张贺祥,也不见得好。
白闻生心里又是风又是雨的,提着心吊着胆坐着黄包车到了荣昌大饭店。
刚进了一楼厅堂,就看到张贺祥正坐在一楼咖啡厅里与女子谈笑风生。那些女子都穿着学校的校服,俱以无比崇拜的目光注视着张贺祥。张贺祥曾经写过几篇关于爱情的新诗和散文在杂志上刊载,所以在年轻女学生中还小有些名气,其中还不乏一些狂热崇拜者还偷偷给他写过情书。
白闻生脸色青白,怒视着这一幕。正巧张贺祥一抬头,也看到了白闻生,立马停止了嘴上的滔滔不绝。
“这位是?”一个女学生在两人身上来回来看了看。
“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张贺祥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也一定是个大才子吧。”女学生笑看向白闻生,热情说:“你好,我是赵晓玲。”
“呵…。”白闻生一丝冷笑,转过目光根本不去作回应。
“子卿,你这是做什么?”张贺祥本来心里就有了芥蒂,如今又被甩了脸,在自己崇拜者中丢了面子。
“你们好生说话吧。”白闻生转身就走,感觉是再无可留恋了,所以脚步毅然决然地快。他走出饭店,张贺祥却追了出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子卿,你这是做什么?”张贺祥微怒着问道。
白闻生转过脸,举起手里的船票到他眼前。
“去日本的船票?你怎么买到的?”张贺祥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闻生。
“想买到总能买到。”白闻生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贺祥听出白闻生话中有话,愤慨反问。
“你心里有数。”白闻生侧片过头,透亮的眼镜片反过一道光。
“我有数?”张贺祥这几天压抑的怒火全涌了上来:“我就对苏二姑爷和苏二小姐夫妻情深不离不弃心里有数!”
白闻生一时气结得说不出话,手里攥着船票,反复磨搓着。轻微地“咔”地一声,皱巴巴的票断成了两截。
“既然如此,那好吧。”白闻生松开手,断开的船票掉落到了地上。他转过身,脚步从票上踏了过去。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张贺祥踌躇地看着白闻生的背影,想去追却又迈不开脚。算了,算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以后各有各的路要走。
周习坤在家里和苏时婷一起玩得颇有些头疼。一会说画画要周习坤当模特,周习坤站了半天,她却开始趴在草地上捉虫子,差点掉到池塘里头去。大家都为她虚惊了一把后,她又开始爬树了。还好有李福在,他倒是笑眯眯地说家里的两个小姐和一个少爷小时候都这么调皮的,孩子都这样。
周习坤实在有些受不了,他一身大汗地站着用块手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这个时候,便见白闻生从围墙外走了过去。看他的脸色,就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周习坤捏了捏毛巾,嘴角扬了一下,心里却是复杂滋味,忽然有些担心他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他悄悄跟着人上了楼,进了房间。看到白闻生正坐在书桌前发呆。周习坤走过去,扫了一眼书桌。原来上面放了一张全家照。白闻生的父亲还穿着长袍马褂留着辫子。旁边站着一个光头少年,不细看还真认不出来那是谁。母亲穿着旗袍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怎么了?要离开又舍不得家了?”周习坤注视到白闻生的脖子,上面有一段剃出的短寸头发。理发师的技术很少,让它形成一个利落的角度。
“我不走了。”白闻生侧转过头。“这些天麻烦周先生了。”
“不走了?为什么?”周习坤明知故问得很真切。
白闻生重新转回头,看着照片上的父亲:“没那个必要了。”
“你们,吵架了?”周习坤问。
白闻生不作声。他的事情已经让周习坤知道得太多,以他的性格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周习坤见他不语,也不再问了,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白闻生的肩头:“总归这个家里还是有我在。”
“嗯…。”白闻生单音节的回答。在这一天,美好自由的爱情死了。他自己的心也死了。只留下这个躯壳,要留在苏家,为了欠下的恩情而继续无知无觉地麻木生活下去。以前张贺祥不是在诗里高歌生命的伟大和爱情的坚贞么?可这一天他却亲手把这两样都给埋葬了。
周习坤适时地退出了屋子,他站在门外心里有担心没同情,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胜利者的笑意。张贺祥那个碍事的走了,白闻生总算是他的了。忽然门里面似乎传出一声低闷的哭声。他惊了一下,斜抬起一边耳朵,慢慢贴到门上。
可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第二天早上,正是去日本的船起航的时间。周习坤看到白闻生安稳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的是婚礼宴会的菜式单。窗帘边放着的落地钟滴滴答答地走过了九点,然后铛铛地响了起来。仿佛是一锤定音般,一切都尘埃落定。
白闻生头不曾抬,周习坤却看向窗外那片蓝天,想那船也已经驶向了一片碧海。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会更慢一点,因为想等榜单。下周四恢复日更。
☆、13 贺新郎
时间平静地流逝,婚礼时间越来越近。白闻生像是认命了,妥协了。他不喜也不悲,每天按部就班,筹备着婚礼事项。
周习坤遥遥看着他,发现这人没有一刻停下来,忙前忙后,脸上的表情却僵硬得像是被腊月的风吹成了冰。周习坤知道他是旧情难忘,不过他不在乎。旧情总是会忘记的。在他眼里白闻生和张贺祥哪种根本就算不上爱。手都没摸过这哪里算得上爱?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动摇。
白闻生是个心思单纯,可越是单纯的人越顽固。也许靠他自己永远都想不明白。可是没关系,自己能帮他想明白。
留在苏家坐拥一大笔家产如何不好?有自己在身边如何不好?
周习坤常常去严家,是严家麻将桌边的常客,他虽未涉足官场,却与官员的后院打成了一片。与各位官太太都成了朋友。
严秉煜还时常邀他参加一些局面。这些局面参加的是政府里官员的子弟还有一些本来就是周习坤认识的朋友。无非就是跳舞、梭哈,统统都是周习坤以前的强项,所以他一如既往地吃得很开。
而苏时征倒真的和严家二少爷严秉林不打不相识,两人时常同进同出地来往舞场和戏院,简直成了一对臭味相投的好兄弟,俱将那位叫娇娇的美人抛之脑后。
苏成泰虽坐镇苏公馆,可周习坤的一举一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对于这种类似交际花的行为,他虽然清楚的知道这可以给苏家的生意带来好处,却同时又充满了鄙夷。他是个生意人,但是熟读论语,奉行着儒家君子之道。在他眼里君子当如白闻生这般。可是人太老实了又容易被生意场上的那些老狐狸欺负。所以他觉得,如果这两个女婿各取长处就堪称完美了。
于此同时他又惦记起了抱孙子。要等小儿子能成家立业还为时过早,唯一渴盼的也只有二女儿和白闻生。因为他们生出的孩子是姓苏的,是苏家的长孙。不过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婚礼越近,苏成泰看着自己的愚钝的二女儿越是着急了。白闻生又是文文弱弱,他生怕这两个人都不开窍。什么事情都能顺其自然,可是这件事不行,必要的时候也得用用其他强制手段。
到了婚礼前的几天,他终于是忍不住把大女儿苏时瑛叫了过去,想让她去开导开导自己的妹妹。这本来是母亲的职责,他作为父亲不太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绕了半天的弯子才把苏时瑛说明白。苏时瑛知道爸爸是想要孙子,可这孙子一出生,就真没自己家这一边什么事了。
当夜,苏时瑛思来想去的,带着心事靠着大丝绸面料的枕头,半躺在床上。苏时婷穿着睡衣在她面前跳来蹦去。人都说傻人有傻福,这个妹妹就是这样。
苏时婷兴高采烈地钻入苏时瑛的被窝,用发尾挠了一下姐姐的鼻尖,嘻嘻笑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苏时瑛心事重重地笑了笑,抚摸着妹妹的头发:“阿婷,阿生对你好么?”
苏时婷用手侧枕着脑袋,睁着圆眼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我们的阿婷也马上就要当人家的妻子了,妻子要做什么你知道么?”苏时瑛循循善诱地问。
“唔。”苏时婷晃了晃脑袋。
苏时瑛用染着蔻丹指甲抚平着苏时婷睡衣的领角,垂着眼笑说:“阿生摸过你,亲过你么?”
“没有,他没有,我也不喜欢。我才不要呢。”苏时婷拿起被子捂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杏仁似得眼睛。
“可是你是他的妻子了。妻子和丈夫就该这样亲热。结了婚你要听阿生的话。”苏时瑛翻了个身看向苏时婷,卷曲的长发垂在左肩。
“哦…。”苏时婷似懂非懂地瘪嘴点了点头。
“那他要是让你脱了衣服,阿婷怎么办?”苏时瑛是大家闺秀出声,有些难以启齿,所以用着轻快的语气,就像在说大灰狼来了的故事一样,极富有表演性。
苏时婷立马抱紧自己,使劲晃脑袋:“不行,不行!阿生不能。”
“他当然可以,他是你丈夫。”苏时瑛皱下眉,猫似得眼睛里透露些厉色。
“我,我不要。我不要丈夫了。”苏时婷委屈得要哭了。
“这可不行。以后阿生让你做什么就要做什么。”苏时瑛说。
苏时婷一下坐起来,胡乱蹬腿踢打被子:“不要,不要。我最讨厌阿生了。最讨厌了。”在她心里丈夫的阿生其实和管家下人们也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自己就要听他的话了?
苏时瑛看她这模样,心里又是忧又是有些庆幸。
苏时婷闹腾了一阵子后,也闹累了,迷迷糊糊地就进入了梦乡。这一觉还没睡饱呢,她就迷迷糊糊被人拉了起来。一群人围着她,又是给换上白色婚纱,又是给化妆擦粉。苏时婷几乎是一直闭着眼,半梦半醒着被人打扮成了新娘子的模样。
这场婚礼就在苏公馆里进行。前院的草地上已经铺上了红地毯,架起了席棚,一个是专门给客人休息的茶座。还有一间更宽敞的装饰成了婚礼礼堂,中间还悬挂着青天白日旗。旗下是用霓虹灯做成的喜字。大门口和大厅前,两班鼓乐手不换气似的吹打着。穿着一新的仆人们,转成了个陀螺来来回回穿梭在大门与礼堂之间,
还好这天虽然秋阳高照,可毕竟已经是中秋时节,凉风阵阵地让人并不觉得太热。宾客们陆陆续续地到了。汽车声,鼓乐声,连天响成了一片。
苏老爷一身黑色如意纹长袍,外罩正红色马褂,笑得合不拢嘴的迎来送往。来的人有他生意场上朋友或者对手,其中不乏政府里的官员,大家早听闻苏家与严市长家交好,都纷纷赶过来拍个马屁,就连法国领事也亲自到场了。
周习坤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左胸前的口袋里露出一角红色的丝绢,站在相对安静一点的草地上,与严秉煜交谈。草地被园艺工培育得很好,碧绿茵茵。
“我父亲前天去了南京,不然他也一定回来。”严秉煜说。
周习坤与严市长见过数面,每次都是一副古板生硬的样子,实在没有严家大少爷的温和近人。
“没关系。你和秉林能来也是一样的。”周习坤笑说。
“诶,怎么不见你的太太?”严秉煜目光向远处转了一周。
“她还在楼上陪着她妹妹呢。”周习坤望了望二楼的一间挂着蓝色窗帘的房间。
严秉煜对苏二小姐的事情也略有听闻,明白缘由的一点头:“想必周太太也是倾城美人。”
“哪里,哪里。”周习坤不知道他这“也”字是从何得出的结论,嘴里谦虚而敷衍着回答道。
他往茶座一望,正好看见吴偳正在朝自己挥手。周习坤有些怕吴偳是个嘴边不严的,把船票的事不小心顺嘴说了出去,所以连忙先让严秉煜等自己一会,然后大步朝吴偳走了过去。
刚走到路当中,就见大门口起了喧哗声。首先只见一辆锃亮锃亮的黑色雪铁龙轿车开到了门口,后面还呼啦啦地跟着一辆军用卡车。上面跳下一堆全副武装的丘八,训练有素地在门两边排列站开。一个副官模样的人物,绕到了雪铁龙的车门旁边,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打开了车门。一只穿着马靴的脚,就从车里迈了出来。
这些宾客里有大员,可也没有谁用这个人这么大的阵仗。所以所有人都转过头去,致以好奇的目光。就连那帮子鼓乐手都停了下来,忘记了下面的曲谱。
洒满金阳的地上落下一个人影,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矗立在了正上方。军帽檐下的目光,在满场扫视了一周。
苏成泰作为一家之主,大步走过去,满面笑意地伸出右手:“原来是周师长,欢迎欢迎。”
周习盛并不赔笑,只是和苏成泰稍握了握手:“恭喜,恭喜啊。上次我小弟结婚,我有军务在外不能参加,今天将贺礼一并补上。”说着他一挥手,就有几个小兵抱着扛着系红绸的礼盒往屋里头搬。”
“多谢,多谢了。”苏成泰连忙道。他不好和这些丘八们打交道,嫌弃他们太粗鲁野蛮。而且哪有参加婚礼带这么多人来的,若不是自家亲戚,倒真的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周习盛抬头左右看了看,目光滑过周习坤又落回苏成泰身上:“我就是来看看我的小弟,苏老爷去招呼别人去吧。”
“好,好,请自便。”苏成泰笑道,又冲着鼓乐队挥了下手。喜庆的乐曲又奏响起来。整个场面这才活了过来。
周习坤并不想见到这个人,可是如果当场甩脸,不知道这个人带着兵要闹出什么名堂。周习坤心中思忖着,眼睛不轻不重地看了两眼周习盛,便扭转过头,脚步却站在原地没有走。
☆、14 几人欢
“小弟,你不欢迎我?”周习盛带着他的夏副官,走到周习坤身边,凑下些头去,近距离注视小弟那张脸。
“怎敢。”周习坤利落地吐出两字。他注视了一眼周习盛身旁年轻俊美的副官。
“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周习盛对他的表情不以为然,一把搂住周习坤的肩膀捏了捏,手下的感触似乎比以前壮实了一些,可是不多,比起自己那还差着老远。他将嘴凑到周习坤耳边,说道:“带我去见见你那小娘们去。”
“你想做什么?”周习坤不耐烦的问。
“当哥哥的看看自己弟媳怎么了?”周习盛反问。当时周习坤的婚礼正好选了一个周习盛在外面打仗的时候。所以到今天他连苏大小姐的面都没见过。自从那次与小弟见面以后,他就对这位弟媳产生了好奇。
就在周习坤想翻脸的时候,严秉煜走了过来:“习盛老兄,好久不见。”
“秉煜贤弟也在?”周习盛的手臂没有从周习坤的肩膀上挪开。他是好兄弟般的态度,可周习坤却丝毫不买账。
严秉煜微微一笑:“还真是巧的很。在南京认识你,到了上海又认识了你弟弟习坤。不过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们两个同时都在。看来你们兄弟关系不错?”
“嗨,我这小弟正和我赌气呢。”周习盛手上大力拍了拍。
周习坤终于忍不住从他那手臂下挪开,站到了严秉煜的身旁,笑说:“没有的事。我大哥常年带兵在外,见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周习盛哼笑一声:“小弟,莫非你是在怨恨大哥,少回来见你?”
周习坤知道自己无法与这个大哥正常交流,便转过头看向严秉煜说:“仪式就要开始了,我们找个地方去坐着观礼吧。”
“好。”严秉煜看向周习盛:“习盛兄一起?”
周习盛沉下脸,他越来越像一只警觉的狐狸,无时不刻不在用他敏锐的听觉嗅觉视觉,在观察周习坤身边的风吹草动。
“好。”他藏着万般心思答应道。
周习坤不理睬他,率先走向宾客聚集的地方。吴偳看到他过来,连忙让出一张椅子:“爱妃,快坐到朕身边来。”
周习坤不自觉扫了一眼周围,低声说:“大庭广众,不要胡言乱语。”
吴偳舌结了一下,见他脸色有异,连忙复扬起笑:“好,好。我都忘了,这不比以前了。瞧我这张嘴。”
“你们在说什么?”跟在周习坤身后的严秉煜问道。
“在说…。”吴偳打量了一眼严秉煜,认出这是严家的大公子,他眼里略微闪过惊讶,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响彻云霄的炮竹声打断了。众人蜂拥到了大门口,掌声如雷鼓动起来。
只见苏时婷穿着一身华丽的白色婚纱,挽着她姐姐的手,从苏公馆的拱门里走了出来。一层头纱将她的笑容半遮半掩,她还似个孩子,因为害羞所以歪着上身,走路歪歪倒倒。
她身旁的苏时瑛穿着一身蓝色旗袍,唇色鲜艳,笑意得体大方,坦然接受着众人的注视。
苏成泰几乎要喜极而泣,他大步走过去,从大女儿手里接过二女儿的手,摩挲在自己掌心,百感交集拍了拍手背。
一些女士看到这感人的一幕,也跟着泫然欲泣。
周习坤毫无感慨地站在人群里,身体与心都冷硬着。他的目光穿过了飘满了五彩纸条的红毯,落到了最顶头白闻生的身上。那人的神情也是完全超然于婚礼现场之外。 今天,他换下长袍穿了一身作为新郎的西装礼服,衬出与平时不一样的利落与修长。一丝不苟梳着的背头,把整张脸的轮廓都显现出来了。
苏成泰挽着苏时婷朝着白闻生走过去,周围欢呼声、掌声铺天盖地。
周习坤有些忘神,背后却有一只手,偷偷溜入了他的腿间。开始只是若有似无地留恋碰触,最后干脆满掌一托,隔着西装裤料抓住了一半臀肉。
周习坤全身一凛,毛发全竖,僵硬地斜过眼睛。周习盛站在他身旁,不与他对视,只是和左右人一起看着新娘子,脸上却扬着一股得逞的笑意。
周习坤用力抓住那人的手,在周习盛的耳边恨说道:“你跟我来。”
周习盛把这句话听成了暧昧的邀请,心满意足地跟随在了周习坤的身后。夏副官自从听说周师长受到了小弟的枪袭,一脸警惕地寸步不离跟上。周习盛却一罢手,示意他在留在原地。夏副官虽然心有担心,却也不得不站住了脚。
周习盛今天是备足了家伙,外面还带着兵,看这小子想怎么样。
周习坤只将周习盛带到了房子侧面的花园里。那儿比起前院的热闹,这里相对安静许多。但是又不是完全隔离开,还是可以看到那边礼堂。
周习坤靠坐在一张石桌上,掏出烟盒点起烟,目光注视着周习盛。周习盛在他的目光里感到一阵燥热,军装下暖意融融,他缓慢笑开:“小弟,燕棠,你终于想通了?”
周习坤啄了一口烟:“大哥,那天是我冲动了。向你道个歉。”
“你想明白就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弟,我没看错你。”周习盛大大闻了一口从周习坤嘴里吐出的烟雾,感觉沁人心脾。
“以前小弟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大哥也多担待了。”周习坤说。
“一家人说两家话做什么?”周习盛隐隐的笑了。
周习坤点点头:“我只是想和苏家人学学怎么做生意。人都说三十而立,我也玩了二十几年了,不能不能想想自己未来了是吧?”
“你想怎么做?”周习盛问道。
“还不知道。苏成泰又不愿意把生意交给我。”周习坤弯翘着嘴角,翻来覆去拨转手里的铜制打火机。
“苏成泰就是个傻子,把一大笔钱都砸丝厂和火柴厂里。现在洋货那么多,他的生意也不好做。”周习盛保持着军人站姿,不削地说。
“我知道。他就是太顽固了,不知道开通。”周习坤笑着说:“不过我总有办法,到时候,大哥可得多帮我一把。”
周习盛笑了,他眯起鹰隼般的眼睛,审度着眼前的小弟,然后迟疑地开了口:“那是自然。不过你能有什么办法?”
“大哥这么不相信我?你给我点时间,我做给你看。”周习坤把烟在石桌面上摁灭了。
“好。我当然相信你。”周习盛重而缓慢地拉长音答应道。
周习坤站直身,往婚礼那边望了望,仪式已经结束,中午的餐席也要开始。拥挤成堆的宾客也逐渐散开。他将目光收回来,看着周习盛道:“那我带大哥去见见苏家人,还有我的太太吧。”
“嗯。”周习盛一点头,但是他并没有走的意思。高大的身躯笔挺拦在周习坤面前。
“还有什么事?”周习坤抬头问道。
周习盛俯下些身,目光直凛凛盯着周习坤,示意了一下自己脸:“好小弟,几句话就把我那么多人给哄回去了。总得有点实质的吧?来,亲大哥一下。”
周习坤表情僵了一瞬,可立马就扬起笑,他张开嘴刚想说话。周习盛已经突然凑了上来,在他的脸上大大亲了一口,还发出“吧”地一声。
“好。我们过去吧。”周习盛满意地笑了,转过背去。周习坤一阵恶寒,从脸到脚,都像被蚂蚁咬了,毛虫爬了,又麻又痒又恶心。他站在周习盛背后,狠揩了一把脸,n沉地蹙起眉头。
走到了人群中时,他又换了一个表情,和周习盛和站在一块那又是哥俩好的画面。周习坤几乎殷勤地将大哥介绍给周太太。周习盛也是个会夸女人的,不一会就把苏时瑛说的心花怒放,花枝乱颤。
入席时,苏时瑛还跟周习坤夸呢,问他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师长的大哥也不早点带来见见。
周习坤笑抬脸看了看旁边的周习盛道:“那你要是看上我大哥,我岂不是只能叫你嫂子了。”
这句话让周习盛和苏时瑛都开怀地笑了起来。
“恩?你会么?”周习盛笑后还真当真般问。
苏时瑛扫了一眼自己丈夫,却笑不语。周习盛是军人的架子,浑身散发着男人的魄力与血性,可未免也有些粗野,和军人的痞气。而周习坤却恰弥补了这些。要说这两兄弟对比,还真不分伯仲。
“咦,我三弟去哪了?”苏时瑛连忙笑转了话题。
“他和严家老二不知道跑哪去玩了,随便他吧。”周习坤笑说。
苏公馆热闹非凡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满院子装点好了的彩灯一亮,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前院的平地上开起了舞会,乐手们现场吹奏着欢快的乐曲,觥筹交错,星星点点,映照着起舞的人们。
周习盛已经带着他的人走了,在他惯用的武力威胁下,颇有成效地得到了小弟的妥协。小弟是掌控在自己手下的,他能明白这一点就好。
周习盛走后的时间里,周习坤才像是真正呼吸到空气,踩实到地面的。只是舞会一开场,他便在等着盼着他来邀请自己跳舞的女士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就连苏时瑛也找不到他的去向。不过她现在也无暇顾及,因为周习坤一走,她便成了舞会的中心。严秉煜还连请她跳了三只舞。苏成泰也喝醉了,早被管家扶回了房间,下人们知道他这一醉就算要睡到明天中午。所以他们也不甘于守着无人的屋子,而是全聚到舞会里看个热闹。
楼外的歌舞升平,更衬得楼内却悄然冷清。周习坤就走在二楼清冷的走廊上,皮鞋一哒一哒在廊道里回荡着响声。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就是今天新人的洞房。里面又是怎样一番景象,他实在不得而知。想想白闻生对女人怯生的模样,还有那个不知人事的二小姐,周习坤皱着眉头笑了笑。他转身推开了客房门,房间里黑暗一片。他没有去开灯,而是直接关上了门。
一片月光从透亮的窗户洒落在房间,将窗户映照在地面上。周习坤刚走进两步,忽然听到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抽吸声。他连忙绕迈过床,顺着那个声音在黑暗的角落里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白闻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肉出没!
☆、15 洞房乱
周习坤心里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惊喜,他停住脚步,并不擅自妄动地借着月光看着白闻生。白闻生身上还穿着白日那套西装,可是此时已经凌乱不堪,衬衣的扣子也被解散了,露出一段淌着汗水的白皙脖根。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散乱着目光。尖尖的下巴不断颤抖着重重喘着气。
“你怎么了?”周习坤小心地问。
白闻生抬起头,慌张地用手扶住墙,更往后头挪了挪,嘶哑着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周习坤却往前迈了一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抚过人额前被汗湿了的短发。这动作让白闻生惊颤了一下,满面红热地转身就要往外爬。可他的腿却发软着不听使唤,膝盖磕在地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周习坤一把扶住那具热软的身体,把人翻正了,手在他胸腹上下轻轻一抚便发现了问题所在。他慢慢将手掌覆向白闻生腿间的位置,刚触碰上那热硬的感触,白闻生就全身一颤,无力地要搡开他的手。
“别,别碰我。”他气喘吁吁地说,克制让他全身更加虚弱,唯有那一处不受控制的硬邦邦的。
“那你这样,不难受?”周习坤压低着声音问,将鼻息都洒在白闻生的耳畔。
“不……。”白闻生想狡辩却发不出声了。
“岳父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周习坤笑说。他拉住白闻生的手,引带着往他腿间摸。“你摸摸,这能为他生出孙子来,我的新郎官。”
“唔…。”白闻生短暂羞愤地哼出一声,他偏转过头,手却不能从那处挪开。他实在是难受死了,同时又羞愧难当。
“别怕,别怕。摸摸就能舒服。”周习坤哄孩子般说,让白闻生的头垂靠在自己肩膀,然后侧过头吻了吻浸着汗水的额头。手指协助着拉开拉链,摸探着将那一根拿出来。白闻生的手刚抓握住,全身就痉挛地颤抖起来。头用力一靠蹭,嘴里还哼出声音。紧接着一股淋漓的液体,落了两人满手。
“舒服么?”周习坤抬起手,将手上的液体蹭擦到还没有回神的白闻生脸颊上,然后又吻了一口他的脸。
白闻生没有多余的气息回答,两眼游移着,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这个滋味,在他眼里这是n邪不堪之事,极少的欲念也早就在他这种想法里给扑灭了。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却还不得平静,越发的热胀起来。脑袋里突突跳动着什么,像是马上就要窜出来。
“难受…,难受…。”他无声地说。就在刚才他喝了交杯酒以后,身体的这种反映几乎把他吓了一跳。望着躺在床上后马上就睡着的苏时婷,白闻生疯狂地夺门而出。藏在这片黑暗里,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只是不想这样,不想…
周习坤从膝盖将他抄了起来。忽然失重的感觉让他一慌。可马上他就落在了松软的床上。白闻生几乎要哭了出来,身体不由自己摆布地在床上挺滚,只想自己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
“别看我……,别看我…。”白闻生颤抖祈求着,想从周习坤目光下逃开。可他已经看见周习坤跪直在床边,脱掉西装,解开领带,只穿着衬衫朝自己覆了上来。
“别…,别……。”白闻生将身体缩成一团,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开。周习坤的手很灵巧,钻缝插空地剥落白闻生的西装,重重喘息着在袒露出来的白皙锁骨上一吻。白闻生想逃,他不让,两个人的四肢就交缠到了一块。
“为,为什么…。”白闻生混乱地问。
“我爱你啊。”周习坤抬起头,沉迷的眼亮了一瞬。
“啊……。”白闻生惊讶着叫了一声,无法想明白刚才自己是听到了什么。
“我爱你。”周习坤又说。这次他不在留时间给白闻生思索,而是一路趁着敞开的衬衣吻了下去。
忽然白闻生猛躬成了个虾,就连全身也红彤彤的,他感觉自己是掉到了一片热海里快要融化了。有灵活的软蛇缠着他,让整个思维都飘飘荡荡,起起沉沉。
“ 啊,啊……。”意志崩溃前,他叫出了声,然后整个身体化作了一团云,风一吹就散漫开。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却看到自己的双腿□地挂在周习坤的肩膀上,腰被高高抬离了床面。惊悚感贯串了他的的身体。可周习坤俯压下来,让他不能动弹。
“你干什么…?”白闻生清醒了。
“干你。”周习坤吐出两个字,湿滑的手往臀间一抹,在白闻生激灵的颤抖中就顶了进去。
艰涩的蛮横开辟,让白闻生又要昏死过去。他的眼镜滑落过了鼻梁,一双眼上浓郁的睫毛像蜂翅颤动着,绷直着的颈项,高扬着秀气的喉结,诱着周习坤一口咬在那上面。
“好热…你好热……。”周习坤嘴里说道,又抬起腰重重往热源一捣。这里面的感触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美好。不论白闻生的心愿意不愿意,可那处总是热情吮吸,让他失了轻重,绷紧了一身的力量,往死里抽干。
开始白闻生没有声息,可渐渐的他那细长的喉咙里也开始随着撞击溢出声音。抓着被褥的手,松开又抓紧,抓紧又松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一处火辣辣地在疼,可又舒服得像直通了脑。
他大叫着不行了,却又一条灵活多情的舌头堵住了嘴,让他又活了过来。一身淋漓着汗、泪还有别的什么。他已经忘了自己是白闻生,忘了这是他入赘的新婚之夜,只知道无限地与身上那个强有力的男人欢愉。
最后白闻生甚至搂进了周习坤的脖子,用唇脸无序地吻贴起来。周习坤满腔的热血澎湃,又被激得不可收拾。新郎官的新婚之夜,却被摁在了自己身下干到醒不过来。
而就在这两人还在难解难分之时,还有一个人也瞧瞧潜入了楼,他今天在小红楼玩了个痛快,又抽饱了大烟,正一身兴奋地要去找自己的大姐夫。可当他刚推开门,看到床上的一幕,却傻眼了。
苏时征费了一番时间,才在昏暗和激荡里,看清楚那两个人是谁。他听见浓郁地喘息和撞击声,看着大姐夫正狠戾地掰着雪白的臀往里面狠干。他的大脑死了,嘴巴里也一片干涩。看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转身猛跑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巨大的问号,嵌入了他的脑海。苏时征睁大着眼睛,翻来覆去,彻底失眠了。
楼下的花园舞会即将落幕,一束束的烟花带着鸣啸声冲上了夜空,霎时照亮了半个上海。白闻生在这震天的轰鸣声里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好整以暇地穿着西装裤和衬衫。
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个荒谬绝伦的噩梦。可当他看见站在窗边抽烟的周习坤时,才兀然醒悟那绝不只是梦。方才的一切又重袭上来,让他腹内头里都抽搐地疼痛起来,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想要作呕。这是做了什么!
“醒了?”周习坤的脸被烟花照出一道朦胧的轮廓,又瞬间陨灭在黑暗里,只留下烟的一点红光忽明忽灭。
白闻生哽咽了一声,捂住了嘴,身体蜷成了一团。他想骂可又找不到适当的词。而且也不知道应该是骂那个岳父,还是骂眼前这个人。反正一切都毁了,乱了。无论什么也表达不出心里的震怒。张贺祥走了,他的心就死了。可现在,尊严和身体也被任人摆布。自己为何过得这般人不像人。
“……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住…对你的感情。可是,我是真喜欢你。”他听到周习坤说。“你要打我,杀我,都可以。”
白闻生一声不作,周习坤说的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他克制着让自己冷静,放下两条腿坐在床边,手在床头柜子上摸索到眼镜戴起来。
“子卿。”周习坤盯着他孤零零的背,觉得这人要哭要闹倒也好办些,这么一声不吭地反而琢磨不定他的想法。可是周习坤并不后悔,在做出这件事之前,他就有了应对这个后果的准备。他走过去站到了白闻生身边,盯着他那白无血色精致弧度的耳廓,伸出手,用食指轻轻碰了一下。
白闻生像电击了一下,猛然打开周习坤的手,抬起脸像一只白森森要吃人的鬼。周习坤又把手伸过去,抚摸在柔软蓬松的发顶。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或许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在这个家里没有活下去的意思。”周习坤轻揉地撩了一下发丝,就把手放了下。“让我照顾你吧,我比张贺祥更爱你。
白闻生皱紧眉头,张开嘴极快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周先生若以为我会去寻死的话……,就多虑了。但是…爱……请切莫再言了。在这个家里,我是想受到尊重,不是同情,可也不是这般违背伦理道德的……。”他咬紧牙,难以再说下去。
“什么伦理道德?你娶了二小姐,每天像个活死人一样守着这个苏家就是伦理道德了?若是没有今天这个事,我也会要找机会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你,从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周习坤说得振振有词,坚定不移。
“可不应该这样。”白闻生激动站起来大声说。
突然,门被人“咚咚”敲了几声,苏时瑛的声音传了进来:“习坤,你在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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