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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第三章
唐家老宅2楼主卧,唐少轩独自倚靠在窗前放置的一方软榻上,窗外n雨绵绵,天气已经在一天天变冷了,城的冬天似乎总比别的城市来的更早些,顾菲说,冬天才是最适合恋爱的季节,那时若天冷,她就拉着唐少轩一起窝在他的床上不许他出门,他通常就在家陪她一整天。《+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在医院醒来,唐少轩便坚持回家休养,r an更是在唐宅住了下来随时待命。唐少轩精力不济干脆也不去公司,命周铭带着一帮属下抱来文件让他批示,2楼临近卧室的房间已经成了他们议事的。周铭和许尤敲门进来,见唐少轩躺在塌上正闭目养神,周铭遂从床上取了薄被帮他盖上,他睁眼看两个人,眼神迷离。
周铭和许尤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这几日倒是频繁出入唐宅日日请命。
唐少轩悠悠道:“与旗泰的案子进展如何?”
许尤打开手中的文件,认真汇报:“今天拿到了目标公司的价值评估及业绩预测,根据已经确定的可比公司,市盈率的估值结果显示存在一定风险,溢价幅度约为784%。
唐少轩交代:“继续进行交易阶段的财务风险分析。明晚之前我要看到结果。”又对周铭说,“你部门想推行的新as我已批示。”
周铭说:“我昨晚见到了,目前正在修改中,并准备组织做前期的市场调查。”
唐少轩见他们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心里不免觉得安慰些。
周铭此时又说:“玛歌庄园一期的内饰设计已经近尾声,是否继续与新视野续约将二期也交给他们做?”
唐少轩似乎心里早有定夺:“培养新视野做盛华在城的专属设计公司。”
周铭听后神情惊讶。盛华近些年在地产界几乎成了城的龙头老大,每年的装修as更是众多公司和知名设计师争相争取的大项目,却因着唐少轩一句吩咐便让新视野捡了这个天大的馅饼。
为确保无误周铭又确定了一遍:“意思是以后的as都交给新视野做?”
唐少轩一只手揉着眉说:“没错,就当是送他们的结婚礼了。”
周铭心中惊叹,这份结婚礼可不是谁都送得起的。
孙雅茜推门进来见三人还在商讨事务,便自然的坐到唐少轩的软榻上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秦妈准备了丰盛的晚饭,二位精英留下用餐如何。”
周铭自然是随意,许尤却显得有几分拘谨。唐少轩开口:“吃了再走吧,秦妈手艺很好。”
待二人下了楼,孙雅茜说:“累了吧?我把晚饭端上来,你在房里用。”
唐少轩疲惫的点头答应。
孙雅茜见他这几日确实是安下心来在休养身体欣慰道:“二少爷近来这么听话,真是可爱。”
而顾菲和徐子翼却比往常忙碌的多,婚事定下来后,二人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让人看了都羡慕不已,他们这对金童玉女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徐子翼在城又新置了房产做婚房用,二人现在正牵手在宜家选购家具。并决定3天后去徐子翼的家乡看望父母大人。
顾菲日日面带笑容看上去像足了幸福的准新娘。但谁也不知道,想要真正的挥别过去到底有多难。
他们两人都强装冷漠,不去打扰彼此生活,像是彻底从对方世界里消失了一般,然而其中的煎熬滋味却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从最后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们已经有近一个月时间没有彼此的任何消息。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在机场。
这日,顾菲和徐子翼按计划前往城探望父母,在等待登机的时间里却意外见到了唐少轩和孙雅茜前来接机。
唐少轩是三天前接到了小妹的来电,唐凡蕊在电话里说自己实在想念二哥决定到中国过圣诞节,唐少轩哪里会不知道,他这个小妹一定又是在家里耐不住了才逃出来的。她是唐家同辈里唯一的女孩子,从小就受尽了宠爱,性格自然娇纵了些。但凡蕊从小就爱粘着二哥,向来对唐少轩的话是言听计从。
唐凡蕊不知何时剪了干练的短发,整个人看上去倒比原先成熟了些,拖着红色的行李箱正向唐少轩和孙雅茜挥手。她欢快的朝他们跑来直接扎入唐少轩的怀里把他保住,唐少轩被她这么一撞身子猛的晃了晃险些站不稳。孙雅茜一把凡蕊从她二哥怀里拉了出来说:“这丫头还是没个轻重,以后至少和你二哥保持半米距离。”
唐凡蕊这下可不乐意了,摇着唐少轩的手撒娇道:“二哥,雅茜姐又欺负我。”
唐少轩宠溺的揉她的头发说:“哪里有人敢欺负你?”
唐凡蕊哼哼唧唧的摇头晃脑表示不满。司机已经将行李放进了后备箱,回来对唐少轩说:“少爷可以走了。”
唐少轩耐不住久站,被凡蕊和雅茜左拥右扶坐进了车里。却没注意到远处顾菲已注视他们良久。
顾菲因离的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唐少轩对着短发的女子,表情动作之间溢出的满是宠爱。
她只远远看了唐凡蕊一眼,觉得她的面容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而唐少轩看上去气色似乎好了些,不像先前她每次见到他时那样衰败让人心疼的模样。想到此,顾菲心里居然不自禁的长松一口气,无论如何她到底还是真心希望他好。
随徐子翼一起登了机,顾菲便披着毯子睡了,飞机起飞时她却猛然从梦里惊醒,唐凡蕊的面孔一直在她眼前浮现明明是熟悉的一张脸。但她应该是未曾见过她,顾菲觉得困惑。
城到城是短途飞行,飞机餐都不必用便要降落了。降落的那一刻,顾菲忽然想起,自己的确见过那个女人,三年前在唐少轩的房里!她忍不住身子有些发抖,被徐子翼握着的手也抖个不停,徐子翼看她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问:“菲菲,怎么了?”
顾菲眼神涣散看到他才回过神来:“没事,觉得有点冷。”
徐子翼仍然担心:“怎么突然觉得冷,是不是发烧了?”说罢伸手摸她的额头,见温度正常才略略放心些。
到家时,子翼的父母已经迎在门外了,他母亲暖暖的手握着顾菲的手说:“回来了,快进屋。”
徐子翼的父母都很喜欢顾菲,对于儿子为他们选的这个儿媳他们打从心里是一百分的满意,一个月前接到子翼打来电话说顾菲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老两口不知道有多高兴。
晚上吃饭时徐子翼的父亲对他说:“等过几天把顾菲的父母也接到城,两家人坐下来好把婚期定下。”
徐子翼说:“应该的,早定下来,我也想早些把顾菲娶回家。”
顾菲附和的点头答应,却始终觉得心神不宁。
他们在家住了3天。3天时间,顾菲却始终在想关于唐凡蕊的事情,她明明是当年唐少轩出轨的那个女人。可是那天见唐少轩对她的态度却不像是对待女朋友,况且孙雅茜也在旁边,看样子也与她十分熟识。
她不敢深入的去想,虽然人们都说眼见为实,但眼见的到底是不是事实她不知道。
徐子翼进了卧室见顾菲站在窗边,窗子大开着,顺手帮顾菲关上了窗并从背后把她拥在怀里:“想什么呢,还吹着冷风,不怕感冒了。”
顾菲感觉到徐子翼的气息轻轻地喷在她的脖颈间,痒痒的。身后的这个男人再过些日子就要成为与她共度一生的人了。
回到城已经一星期,在徐子翼的再三劝说下,顾菲终于把大小行李搬到了徐子翼家,两人正式开始同居生活。婚前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徐子翼和顾菲都工作繁忙,难以分出时间来筹备婚事,两人决定只领证暂时不办婚礼。周末大好时光,终于得了空闲在家休息,顾菲去城时跟着徐妈妈学了几道拿手菜,她把步骤仔细记了下来,打算今天做给徐子翼尝尝。
这是顾菲第一次亲自下厨,她热情高涨也不让徐子翼陪,自己开了车去超市采购。推着推车在果蔬区仔细挑选食材却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顾菲回头看见来人竟是孙雅茜,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上次在机场见到的那个女孩。
顾菲轻轻挽了耳边的发,笑容自然大方:“好巧孙小姐。”
孙雅茜同样保持微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偶遇顾小姐。”
顾菲说:“孙小姐近来可好?”
孙雅茜回答“很好”便接着说:“我听说顾小姐将要结婚,真是恭喜了。”
顾菲不愿多谈只道了谢谢:“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约孙小姐一同喝茶。”目光扫过旁边的唐凡蕊,顾菲心中疑惑更甚。回到城后,她甚至冲动的想找唐少轩再问清楚,但想到他上次的冷漠与伤害,便又退缩了,再者,她即将成为徐子翼的妻子拥有平淡幸福的生活,她已不愿再苦苦折腾受尽委屈。
此刻再见到她顾菲已能够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三年前害她失去唐少轩的那个女人没错。
孙雅茜见顾菲看着凡蕊便说:“忘了向顾小姐介绍,这位是少轩的小妹,唐凡蕊。”
顾菲听她如此介绍,顿时觉得晴天霹雳般惊诧,鼓动着的心竟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唐凡蕊自然不知顾菲此刻的心情,反而热情的说:“你好顾小姐,我是唐凡蕊。”
顾菲再次看向孙雅茜,话语都显得有些颤抖:“你说她是唐少轩的,妹妹?亲妹妹?”
孙雅茜也没料到顾菲会有如此反应,觉得疑惑:“没错,凡蕊是少轩的小妹。”
顾菲心中再难平静,直觉告诉她有些被忽略了的事实就要呼之欲出,它们压在她心头叫她喘不过气。
她神色紧张问孙雅茜:“唐少轩在哪儿?我要见他。”
孙雅茜听她如此说神色有些不悦:“顾小姐还要见他做什么,少轩如今很好,顾小姐实在不必再打扰。”
顾菲却已经顾不得这么多:“告诉我他在哪儿!”
孙雅茜也固执不肯让步:“顾小姐想见少轩大可自己联系,他若是肯见你,我无话可说。”说罢便拉着唐凡蕊走了。唐凡蕊见孙雅茜一脸怒气,困惑说:“雅茜姐这是怎么了,好好说着话,怎么还吵了起来?”
孙雅茜也不答话径直出了超市。
顾菲站在原地甚至觉得害怕,她怕这三年的怨恨到头来只是荒唐可笑的误会一场,而她对他如此错怪怎么对得起他的浓情爱意。不多想顾菲立即致电唐少轩,可他的私人电话竟也转到了秘书处,秘书周到有礼的说:“我们会在唐先生回公司后第一时间回电给您。”
顾菲此刻再难抑制自己,驱车前往唐家老宅。
为她开门的是秦妈,秦妈甚至未引她进屋只说:“少爷不在家,去向我们也不知。”
顾菲便又匆匆忙忙去了他在御水的房子,但任她怎么按门铃,屋内也是无人响应。
顾菲坐在楼道间哭了一阵,竟然也有这样一天,她想见他,却没怎么也找不到他。哭过她起身又回了唐宅。
秦妈见她无奈道:“小姐,少爷真的不在家。”
顾菲不管不顾,仰头对着二楼他的房间喊:“唐少轩,我知道你在,你见见我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少轩,你不见我我便等,你等了我三年,现在换我等你。”
说到这儿她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一滴一滴滑落怎么也止不住。
声音也已经哽咽:“唐少轩,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少轩。”
秦妈见顾菲如此狼狈模样,心中也满是怜惜和不忍。
而屋内,唐少轩早觉得自己的心零零落落已经碎的干净。他的顾菲,何时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过。
一旁的唐凡蕊焦急道:“二哥,这位顾小姐看来对你一片痴心,你何苦如此,拒人门外。”
孙雅茜只安静坐着,她在等唐少轩的选择。
唐少轩这几日身体反复,犯了胃炎,又添贫血的毛病,顾菲的哭声和话语更像是一把利剑直直的插在他的心间,刺得他鲜血淋漓。
他是用了多大力气,才能对她如此狠心。他为她选了安稳的生活,他允她待在徐子翼身边一生平安喜乐,只是因为,他不能让顾菲陪他冒险,他的病或许会复发,他或许会离开,哪怕只是一个未知的结果,他也不能让她承受这份苦难。他不敢想,若是自己真的走了,留顾菲一人叫他怎么舍得。
所以,她现在有机会远离他,他便要亲自送她走的远远的。
顾菲坐在门前,像个迷路的小丫头,将头埋在双膝间不哭也不闹了,只静静等着。直到徐子翼来,把失魂落魄的顾菲强行领上车带回家。
唐少轩站在2楼窗前,看着顾菲被拉着离开,她不反抗也没表情,整个人像个人偶。他觉得晕眩难支,胃中剧痛,一松气整个人便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顾菲一路上一言不发,跟着徐子翼回到家里也站着不肯坐,眼神迷惘看着徐子翼说:“你让我走吧。”
徐子翼小心的安慰她:“我们已经回家了。”
顾菲微微摇头:“你让我走,我要找他。”
徐子翼怒气再难忍下大声呵斥道:“他不要你,你还找他做什么。”
顾菲巴掌大的小脸上泪水未曾断过:“不是的,是我错,我误会他,我不对。”
徐子翼抓着她双肩猛摇:“顾菲!拜托你清醒点!你看看清楚,是我们快要结婚了,是你和我,与唐少轩无关。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顾菲只说:“子翼,对不起。”
徐子翼不安的来回踱步然后又在顾菲面前站定,说:“顾菲你凭什么,他伤害了你,你就来我身边,他回心转意,你就要离开我了?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顾菲依然魂不守舍的,整个人呆滞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说:“子翼,我们不能结婚了。”
徐子翼唉声说:“你现在不够冷静,等你精神好些了我们再谈。先睡觉好不好?你安心睡,我回旧房。”
顾菲说:“你在家吧,我走,等有空,我来拿衣服拿走。”
徐子翼心酸说“顾菲!你不要任性。今晚就在这儿睡,你此刻走,我一定不会放心,如果一定要走,去哪儿,我就送你过去,你要去等他,我也送你去。”
顾菲心里不是不内疚,见徐子翼面色满是疲惫终究也不忍心,说:“好,我不走,你也不必走,我睡客房。”
说罢便进房带上了房门。
徐子翼熄了灯,坐在黑暗的客厅里一只接一只的抽烟,他向来没有烟瘾,但如今却觉得只有靠着它才能舒出一口气。
许久,他拨了一串号码,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接起。
徐子翼说:“唐先生,她睡了,放心吧。”
唐少轩带着氧气面罩,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手机也是孙雅茜拿着放在他耳边的,听了徐子翼的话,他轻阖了眼睛,沉沉昏了过去。
顾菲选了n的裙装打底,外面套一件黑色毛呢大衣,卷俏的头发蓬松的挽起,又细细化了一个精致的妆,简单收拾些必需用品后一早就离开了徐子翼家。没有直接去唐宅寻唐少轩,顾菲驱车去超市买了各类食材回家为他熬粥煲汤。中午提着装在保温桶里的枣泥玉米粥和甲鱼汤去唐家老宅交给了秦妈,她不再要求见他,只希望他能吃得下她做的东西。
从唐家出来顾菲去公司递交辞呈,她没见到徐子翼,就把辞职信交给了叶灵灵,让她帮忙转交。
抱着纸箱从新视野办公楼出来的那一刻,顾菲觉得心里一片灿烂明朗,她长舒一口气,未来的日子里会不会后悔如今的决定不得而知,但此刻,她只想到他身边。
此后一周时间顾菲变着花样做各种菜肴给唐少轩送去,她明知他在家,但他不愿见她她也不强求,每次放下东西就离开,甚至没有进过唐家大门。
唐少轩前几日大多时间都在睡着,醒来的时候很短,更不可能吃的下东西,全靠葡萄糖、维生素之类的营养液维持着。三天后身体状态好了些,他便提出要吃她做的饭菜,他胃中积弱,明明还吃不太下,但她日日送来,他便日日用一些。她做的食物总十分精致并且份量也小,看得出是花尽了心思在上面。
周末,中午时顾菲没来,等到晚上她依然没有出现,想着她大概与朋友约会或有事耽误了,唐少轩虽然觉得失落表面却依然维持淡然神情,只是一整日,秦妈给做的饭菜他几乎没怎么动。奇怪的是,第二天还是不见顾菲的踪影。这下唐少轩哪里还坐的住,立即召了司机送他去顾菲家。
按了许久门铃没人应答,唐少轩拨顾菲的号码却听见手机在屋内大肆作响,他心中焦急,命人直接撬开了顾菲家的门锁。
卧室里,顾菲盖着被子平躺在宽大的床上似乎昏睡了过去,唐少轩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立即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已经是一片滚烫,意识到她在发烧,不由分说便抱着她往门外走。随行的司机跟着唐少轩也已有段日子,心中明白少爷若是不亲自驾车而是命他来开车定是身体疲乏难支,见唐少轩抱着顾菲出来,便急忙迎上前去想从少爷手里接过顾菲,唐少轩语气冷漠说:“不用!”硬是坚持抱着顾菲下了电梯直到坐进车里。
司机得了命令送他们去医院,不敢马虎在保持平稳的前提下加快了车速,一路径直向医院开。
唐少轩让顾菲依靠在自己怀里,紧攥着她的小手,温柔的轻喊她的名字。
顾菲呢呢喃喃的说了些什么却听不真切。
到了医院,顾菲被推往急救室,唐少轩便在门外的座椅上等着,他低着头,冷汗直落到地面上,一只手用力压着胃部,却丝毫缓解不了越发剧烈起来的疼痛。闻讯赶来的周铭见到唐少轩是他已经脸色青白神情模糊,就连坐好像都已经坐不住。
周铭连忙在他身边坐下,支撑着他靠过来的身子。唐少轩在周铭肩头喘息不止,一句话都已经说不连贯:“顾,顾菲,一会儿出来再,叫我。”
说罢,他便闭上了眼睛,周铭骤然感觉身上的重量变的沉重起来。
顾菲在病房醒来时看到居然只有孙雅茜和唐凡蕊。她环视一圈也不见那个渴望的身影。
孙雅茜淡淡的道:“不用找了,他不在。”
顾菲失望至极,她发着高烧意识混沌昏迷之时明明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可醒来却依然见不到他。她将头侧向背对着孙雅茜的另一边,再不愿多说话。
唐凡蕊却又跑到她面前蹲下说:“顾姐姐,你不要怪二哥,他是实在来不了。”
顾菲一根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病了?”
唐凡蕊说:“你进了急救室没多久他便被推去抢救。此刻还在。”
顾菲猛然坐起身,便要拔掉针头说:“我要去看他。”
唐凡蕊按住她拔针的手:“他情况已稳定下来,大概下午会转到病房,我们才能见得到他。”
顾菲看着光洁的地板自责道:“我总是给他添麻烦。”
孙雅茜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忿恨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别再惹他生气让他着急,他身子受不住,也再经不起如此折腾。”
唐少轩醒来时天色已渐晚,满身的疼痛和虚弱感再次被真切的感受到,意味着人已经由昏迷状态转为清醒。缓缓睁开疲重的双眼,看到灵动的眼睛,温暖的笑容,一张熟悉可爱的小脸。唐少轩轻叹一口气,声音从氧气面罩下传来更是低弱不堪,顾菲凑到他枕边,听见他说:“何必非要找我。”
顾菲不生气也不辩解只说:“你又何必非要推开我。”
唐少轩目光清明,难得的扯开嘴角微笑了笑。他毕竟元气大伤,醒来也只片刻时间,没能和顾菲说几句话就昏昏的欲再次睡去,睡前,他坚持看着顾菲艰难的吞吐着想说什么,顾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说:“我病房就在你隔壁,你睡吧,等你睡了我也回病房睡觉好不好?”唐少轩这才满意的又昏睡过去。
顾菲看着他依然苍白的面容,心疼到无以复加。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病痛难耐时她不能守在身边,多少次病发危机都是他一个人熬过难关。现在他又病着便再没力气推开她,她享受这一刻的温存,这才是本该属于她的幸福。
唐少轩难得睡了一次沉稳的好觉,再次醒来时已经接近第二天的傍晚,顾菲仍旧坐在他床边,小手紧握着他没有滴点滴的手。
见他醒来她甜甜的说着:“二少爷,你醒了。”
唐少轩要求护士帮他摘下了氧气面罩,说话才方便起来,虽然因为无力而声音低弱甚至带些气音,但说一会儿就休息一会儿断断续续的他竟和顾菲说了许多。
顾菲笑他:“少轩,这是要把累积了这么多年的话一次性全说与我听吗?”
唐少轩疲累的笑笑,掀开被子一角说:“你也还病着,躺上来吧。”
他住顶层p病房,床自然也大的好像星级酒店。顾菲也不犹豫在唐少轩未打点滴的一边躺了下来。他睡了这许久精神倒是好多了,拥她在怀里安静的摸着她柔软的发。
顾菲的手暖暖的,伸进唐少轩的病服,准确摸到一块冰冷坚硬的位置,那是他还在隐隐作痛着胃部,她轻柔的一下一下帮他揉按着。
隔了这么多年,终于,他们又可以回到往昔幸福的时光,一切来之不易,身在其中便更懂得要珍惜。
第四章
顾菲陪着唐少轩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星期才在医生的许可下办理了出院手续,周铭来接他们回唐家老宅,一路上看着唐少轩和顾菲的恩爱模样,周铭也觉得心情大好,想着以后再伺候主子定然不必日日看他深沉忧郁的脸色了。
唐少轩任顾菲把暖水袋放在他的胃部暖着一边开口对周铭说:“吩咐下去在盛华旗下的设计公司空出一个职位来。”
顾菲在他怀里抬头看他:“要帮我安排工作?”
唐少轩温柔的无以复加:“你一身才华,浪费了可惜。”
顾菲撅着小嘴倔强道:“你知道我一定不肯接受。”
见唐少轩微皱了眉,顾菲解释说:“之前做设计是因为觉着开心,可现在有了更开心的事要做,眼下我只想专心做好这一件事。”
唐少轩轻挑笑容:“哦?什么事做起来这么开心?”
却见顾菲微红了脸面露娇羞:“日日陪你。”
唐少轩拿她没办法只把她搂的更紧心疼道:“菲菲,这些年,叫你受苦了。”
顾菲摇头:“只要你不再推开我。”
唐少轩承诺:“不会。”
回到家时,只有秦妈在门口候着却不见孙雅茜和唐凡蕊的身影。在唐少轩的询问下秦妈才吞吐着说:“小姐和孙小姐昨日的飞机回美国了,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少爷是因为孙小姐吩咐了不必打扰少爷和顾小姐。”
唐少轩心知雅茜这是在责怪他,但是爱情里又如何两全?他终究是要负了雅茜了。
出院之后的这些天,白日里唐少轩总爱在偏厅的阳台上看顾菲在他的园子里修剪各类花草植物。秦妈于是在阳台放置了一方舒适的软榻,早上用过早餐后,顾菲便让他躺在塌上自己念当日的财经新闻给他听。唐少轩有时倦倦的,神情慵懒,长腿随意的舒展开来,双手交叉轻轻搭在上腹部,俨然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姿态。顾菲每每看了都忍不住想,自己究竟多么幸运才有资格陪在他身边。她想起前几日听过的一首歌,范晓萱的歌词:柔情的日子里,生活的不费力气,傻傻看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才领会这是多深刻幸福的生活。
在家时顾菲通常穿着随意,一件简单宽松的长款毛衣,头发随便扎着辫子和园丁们一起打点唐宅的花园。唐少轩顾菲娇小的身影在园中穿梭,觉得她天真烂漫简直还是个小孩子,忍不住想给他更多珍爱。似乎男人在深爱一个女人时便会觉得自己给予她的永远不够。唐少轩心情轻松愉悦,有时累了就在塌上自然的睡去,醒来时总能见到她在身旁。
若一定要说不足之处那就是唐少轩依然胃口不佳,不太吃的下饭。顾菲便日日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二少爷多吃口东西。平日里用过晚餐他们会一起躺在沙发上看一部纪录片或电影再回房休息。
夜晚,顾菲被身旁一阵轻微窸窣的声响吵醒,起身开了床头的壁灯看见唐少轩蜷缩着身子卧在床边,双鬓冷汗直直的流下打湿了他的发丝,他侧卧着双手握拳深深的插进胃部。顾菲急套上睡袍蹲到他床边仔细察看他的脸色。唐少轩眼神涣散却勉强对她扯出一丝笑容,抽着气说:“睡吧,我没事。”
顾菲帮他展平了身子躺下,但他似是耐不住平躺又立刻蜷缩成一团甚至因为痛的厉害而呻吟出声。顾菲帮他拭去额角的冷汗轻声说:“少轩你胃痉挛,放松些,让我试试帮你揉开好不好?”说着爬上床扶他躺在自己怀里,唐少轩忍痛尽量保持平躺姿势。顾菲手下用力一下下帮他揉着,他胃部冰冷坚硬并不停抽跳着,让她心惊胆战。
过了好一会儿,唐少轩按住顾菲的手声音微弱:“菲菲,我没事了。”顾菲这才感觉手下的胃部的确安静了下来不再造次,便起身取了清爽干净的睡衣帮唐少轩换上,扶他躺好后又下楼灌了热水袋让他暖胃,从抽屉里拿出药让他服下。做完这些,见唐少轩脸色略微好了些顾菲才放下心来又钻进被子在他身边躺下。
唐少轩知道她一定吓的不轻,侧身将她搂在怀里一只手轻拍她的背部细声说:“好了,没事了,睡吧。”
顾菲在唐少轩的安抚下又一次进入了睡眠。
第二日清晨顾菲难得醒的比唐少轩要早,她趴在床上看自己身边的男人,英挺干净的眉目、睡着时细微可爱的表情,甚至长长的睫毛。顾菲心想,唐二少爷可真是好看,怪不得她看了这么多年却总觉得看不够。
唐少轩朦胧醒来时正好看见自家姑娘一副花痴表情盯着自己,她双眸灵动,嘴角还挂着醉心的笑容,唐少轩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上,顾菲面对面贴着他赤裸的身子看着他,竟看得他一阵心神恍惚,唐少轩轻抬起身子便吻上她的唇,她迎合并回应着。
唐少轩动作轻柔,一路抚摸并熟悉的吻过她的眉目、耳垂、锁骨,然后又寻回她娇嫩的唇与她细细交缠。顾菲亦是眼神迷离享受着他的真挚与深情。唐少轩双手撑着床,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躺在身下的顾菲问道:“菲菲,可以吗?”
顾菲小脸通红微微点头。
唐少轩便不再犹豫,挺身进入她的身子,她在那一刻呻吟出声引的他更加热烈殷切。他们在浓情爱意里交融,顾菲甚至能感受到他动作间的温柔与呵护。
他们在床上相拥又躺了一会儿才起来一起去浴室洗了澡,然后牵着手下楼用了早餐。
唐少轩今日开始恢复工作,顾菲亲自为他整理了领结并把他送上车,对他说:“早些回来,我等你吃晚饭。”
有佳人等待,唐少轩又怎敢怠慢。进了公司便主持召开董事会议,安排了常规工作又对急需的文件做了批示,便早早下班回了家。她果然在门口等候着。
可是到了第二天傍晚,唐少轩却迟迟未回,直到秦妈来喊顾菲先吃晚饭,才看见一道灯光打过来,唐少轩的车向着宅子缓缓驶来,后面还跟着周铭和许尤的车。三辆车在正门稳稳停下,司机急忙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小心翼翼的把唐少轩从后座扶了出来。唐少轩乏力般整个身子靠在司机身上,看见小跑过来的顾菲面容忧虑。这时周铭和许尤也跟了上来,左右搀扶着唐少轩。
顾菲留下了周铭问道:“好好的上了一天班怎么成了这样?”
周铭如实说:“今天事情多,少轩本来就忙,后来接到美国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老爷子病危了。”
顾菲惊讶的捂住嘴,她明白这样一个消息对于唐家人的意义。盛华集团如今的当家人是唐少轩的爷爷唐世齐,他的病危,使得唐家后辈不仅担心老人家的身体,更意味着,盛华集团改朝换代的时刻终究是来了。
此时,王医生带着他的医疗团队也匆匆赶来,顾菲不及多想忙引他们进了屋。王医生简单为唐少轩做了检查便上了针剂,唐少轩疲惫难耐却仍支撑着吩咐:“我明天需要飞芝加哥,王医生随行吧。”
王医生面露难色,以唐少轩此刻的身体状况怎么受得了长途飞行?但他知道二少爷决定了的事他无力改变,只好看向顾菲求救。
顾菲明白唐少轩心中忧虑知道自己也劝不住他,无奈对王医生道:“准备好所有必须的药物和医疗器械,协医疗团队随行吧。”
王医生见局面已定只好退了出去做准备。
唐少轩又强撑着精神对周铭和许尤说:“通知公关部全面封锁老爷子病危的消息,并做好危机公关预案。还有公司的事,你们可代我做决策。”
周铭和许尤可谓临危受命,郑重领了命由秦妈带着到客房住下。
房里此时只剩唐少轩和顾菲两人,顾菲摸着唐少轩苍白的脸安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唐少轩轻叹口气,沉重道:“菲菲,跟我回家见爷爷。”
哪怕是舒适的头等舱于唐少轩而言也成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与折磨,登机后王医生立即为他建立起了输液系统,并时刻观测记录脉搏与血压,可惜唐少轩身体实在太虚弱,飞机离地后不到一小时他就开始出现呕吐心悸等症状。王医生如履薄冰,只能反复用药帮他强压着。顾菲一直在唐少轩身边握着他没有挂点滴的手,她拼命忍住泪,在他难受时,她要做他的支柱。虽然顾菲常常在心里埋怨自己太没用,这些年来总是唐少轩为她事事考虑周全,她能帮到他的却不多,就连他的痛楚她都无力为他分担一些。
唐少轩胃里疼痛,反握紧顾菲的手低低呻吟。顾菲见他意识不清,便小声唤他,趴在他耳边说些有趣的事情给他听。唐少轩这才慢慢专注了思绪听顾菲绘声绘色的讲她这些年的各种糗事。王医生担心唐少轩因为心悸而呼吸困难,于是帮他上了氧气。吸了氧歇了一会儿,唐少轩才觉得全身筋络间略微有了些气力,低声对顾菲说:“吃饭,睡一会儿。”
顾菲不愿他担心着急,匆匆扒了几口飞机餐,吃进嘴里却觉得淡然无味。
她用毯子把他紧紧裹住,深怕一时不慎再害他起了高热。唐少轩倒也算争气,一路上虽然身子难受,但好在没发烧,胃里的情况也在可控范围内。只是他贫血晕眩的厉害,12小时的长途飞行始终觉得天旋地转惹得他干呕不止。
飞机安全抵达芝加哥时唐少轩已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下机时顾菲帮他带上口罩扶他坐到了轮椅上。随行的工作人员护着他们出去,可惜奥墨尔国际机场早已经人声鼎沸,各路媒体记者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唐少轩今日返美的消息早早的便等候在了大厅,把出境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到唐少轩出来,记者们蜂拥而上,唐少轩撑着轮椅的手把站了起来迅速用大衣将顾菲包裹住,顾菲缩进唐少轩的怀里看不见路只由着唐少轩带着她往前走,心里一阵颤动,明明刚才还是病的站都站不住的人此刻却为了保护她而强撑病体。
周围的嘈杂声丝毫没有减弱,不断有记者向唐少轩提问。
“唐先生此次回美是不是因为唐老已经病重垂危?”
“唐老是否就继承权一事与唐先生进行商讨?”
“请问唐少轩先生如何看待盛华集团改朝换代相关事宜?”
更有敏感眼尖的记者注意到了唐少轩怀里的顾菲,闪光灯对着他们闪烁不停
唐少轩概不作答,只在随行人员和保镖的护拥下径直出了机场,大厅门口已经有多辆车辆在原地等候,唐少轩护着顾菲坐上第一辆车后座。拉上车窗帘,顾菲才从唐少轩怀里钻了出来,抬头便看见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眉目间与唐少轩竟有六七分相似,此时正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长。身边是唐少轩粗重无规律的喘息声,顾菲连忙帮他抚着胸口顺气。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开口道:“二弟抱得佳人在怀怪不得不愿回来。”
唐少轩这时刚顺过一口气却懒得睁眼,说:“大哥不要调侃顾菲,她胆子小。”
唐少延哈哈大笑出声:“二弟果然是怜香惜玉的主。”
唐少轩向顾菲介绍:“这是我大哥唐少延。”
顾菲乖巧的喊了一声:“大哥好。”
惹得唐少延满面得意连连称好。
车子行驶在芝加哥别具风情的街道上,顾菲却无心其他只一心注视着唐少轩,生怕他又有哪里不适。唐少延回转过身子说:“老二,你累了,先回家歇了吧。”
唐少轩却坚持先到医院探望爷爷。
唐少延只好随了他的意,命司机先开去nrsrn ra spa。
老爷子住在西北纪念医院的豪华院区,整栋楼从护士到医生只为一位病人服务,甚至在进门时都要经过安检才可入内。顾菲跟着唐家两兄弟到了唐老爷子所在的病房,奢华贵气的套间,外间的会客厅此时正坐着几位女士,其中一位顾菲是认识的,是唐凡蕊。
正中间坐着的老人已是白发苍苍却依然难掩其袭人的贵气,在佣人的搀扶下站起来看见唐少轩回来老人已是双眼含泪。
唐少轩上前恭谨的喊了一声奶奶。
老人家握着唐少轩双手说:“老二怎么气色越发的不好了。”
唐少轩笑着解释:“刚下飞机有些累。”
唐凡蕊扶着奶奶又坐下,唐少轩也随之坐了下来,问道:“爷爷情况如何了?”
唐奶奶用纸巾掩去眼角泪水:“人是抢救过来,可惜老头子以后怕是离不得人伺候了。”
唐少轩此时悬着的一颗心才略微放下些安慰奶奶:“爷爷身体康健,慢慢会恢复的。”说罢,拉过站在一旁的顾菲说:“奶奶,这是您老人家未来孙媳,顾菲。”
顾菲从下飞机到现在神智都还未缓过来,之前也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心里像擂鼓般紧张不安,恭谨有礼的喊了一声:“唐奶奶好。”
却见唐家奶奶目光闪烁,神情之间似乎略有不满。
倒是旁边另一位年轻些的女人先开了口:“少轩,爷爷奶奶看中的孙媳可是雅茜哟。不知道这位顾小姐是何来历。”
还未等唐少轩答话,唐小妹便抢着说:“姑妈,顾姐姐我也是认识的,她可是我二哥钟情的女子,姑妈你可不要欺负他,惹得二哥不愿意了。”
唐玉芝表情难堪说:“小丫头懂些什么,莫要插嘴。”
唐凡蕊冲顾菲吐吐舌头,坐回到沙发上。
唐少延见局势尴尬忙解围说:“这些事情日后再说,爷爷目前还不许家属探望,都在这里也无用,少轩长途累了,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唐奶奶本就瞧着唐少轩欠佳的脸色十分心疼,对身边佣人道:“吩咐司机送二少爷回家休息。”
唐少轩对大哥点头示意一番,又见了爷爷的主治医生了解了具体情况,这才领着顾菲回了唐家在芝加哥的宅院明锦山庄。
诺大一处私人庄园,众多别墅区全是唐家私家住宅区,甚至近山庄的道路也归唐家所有,车辆驶过一段茂密繁盛的林荫大道,径直进了一扇大门,唐少轩吩咐司机不回主院,而是去了偏郊的另一栋别墅,他此时疲乏难支,不愿再应酬他人,只想和顾菲一起躺在床上好好歇一歇。他也知道身边这个姑娘只怕有些被吓到了,他需要时间与她独处向她讲明所有情况。他答应过她再也不会推开她,此次带她回来虽然已预知到过程艰难,但唐少轩要让顾菲知道,无论如何,他不会再放弃。
顾菲一路上沉默不语,直到被唐少轩领着进了门,她才反应过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爱情或许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但婚姻与生活却关乎两个家庭间的往来。她能明白唐家人对她的不满皆出有因,这是第一次,在面对唐少轩时,她竟然对自己失了信心,甚至隐约觉得害怕,终有一日会失去他。
顾菲见眼下再无他人,一把扎进唐少轩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她满心委屈与担忧,越想就哭的越厉害,泪水打湿了唐少轩胸前的衣襟。
唐少轩见顾菲像孩子般哭的伤心连连安慰:“傻丫头,哭什么,什么事情都有我在,不必害怕。”
第五章
芝加哥市区北部,一片被繁茂树木遮住的深宅大院,是唐家人世代居住的祖屋明锦山庄,一栋栋豪宅别墅气派林立,屋后是唐家的私家公园,而公园后面便是密歇根湖,天然的露天浴场是唐家人夏日里常去的场所之一,但现在正值寒冬,浴场引了温泉水,唐少轩带着顾菲一起共赴鸳鸯浴,泡去一身疲累。哪怕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并不太好,但为了帮顾菲倒时差,唐少轩干脆也不做休息,陪着顾菲在芝加哥市区四处闲逛。
在高档购物区橡树大街帮顾菲挑选了各种场合需要的衣物,唐少轩亲自驾车去了当代摄影博物馆,他始终希望顾菲能重新做设计,带她来此参观或许能让她获取些许灵感。顾菲挽着唐少轩的手臂在各个著名摄影作品前驻足观赏,一位古典精致的东方女子和一位气质优雅的英俊男人惹得众多羡慕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黄昏时分,他们牵手步行在格兰特公园,当地时间8点半,白金汉喷泉与灯光和音乐一起配合,中心水柱及四周几百道水花会随着电脑的控制和着音乐,变换着高度喷射而出,变幻着的各色灯光也会从喷泉底下照射上来。令白金汉喷泉璀璨夺目,蔚为壮观。身后是不断喷涌的泉水,应景的音乐,顾菲在唐少轩怀里开心的笑着,在白金汉喷泉前,他们深情拥吻。
回家路上,顾菲愉悦兴奋拉着唐少轩的手来回摇晃像孩子般央求他再带自己出去玩。唐少轩宠溺的揉她的头发说:“周六我们去海军码头看烟火表演。”
刚进家门便见老管家陈叔前来请二少爷和顾小姐回主屋,说是奶奶正等候。顾菲听后难掩心中紧张,紧紧拉着唐少轩的衣袖不肯松手。唐少轩轻拍她的手说:“奶奶只是想见你,没事的。”
顾菲犹豫着点头,跟在唐少轩身后往主屋去。
屋内只有唐家奶奶林佩环一人,正在用晚间的一道茶。唐少轩拉着顾菲在林佩环身边的沙发坐下:“奶奶遣了陈叔请我们来,是想让顾菲陪您喝茶?”
林佩环端着瓷杯轻笑,说话却不留情面:“顾小姐明知少轩身子欠佳还缠着他陪你到处逛怕是不合适吧。我们唐家可是很宝贝这个孙子。”
唐少轩从容不惊又为林佩环斟了一杯茶,淡然开口道:“是孙子略尽地主之谊,奶奶自小教我们待客礼数,哪怕顾菲是孙子的女朋友,礼数也是怠慢不得的。”
林佩环面色难堪却忍了怒气不发作。
唐少轩继续道:“夜间饮茶伤身,让周妈给您倒杯牛奶吧。孙子累了,先去休息,奶奶也早些睡。”
说完便拉着顾菲的手往外走,顾菲在他身后礼貌道了一声“奶奶晚安。”
出了屋一直到他和顾菲居住的别墅,唐少轩始终坚持保持着笔直的姿态,只是回到房内却再也忍不住骤然弯下腰双手下意识的往胃部插,顾菲在他身边勉强将他扶持住。小心扶他在床上躺下,才发现唐少轩贴身的一层衣物早已经被汗水浸湿,顾菲这才明白,他一定早就觉得不舒服,只是一直强撑着罢了,思及此,心里忍不住的心疼自家男人。也是,从城飞芝加哥时他的身体已是勉强,何况再加上这一天的劳累。顾菲怕他夜里难受的厉害拿了电话想拨给王医生帮他打针。
唐少轩使出一丝力气拉住顾菲:“不必打给an,吃过药会好。”
顾菲无奈,只好到了温开水服侍他吃药。然后熟练的帮他轻揉胃部,唐少轩闭着眼睛小憩,身上渐渐舒适了些。有了一丝力气,他在顾菲的扶持下又去洗过澡才肯休息。
顾菲一直守着唐少轩睡熟了才觉得困意频频也睡了过去。
好在一夜平安,也许是疲乏的厉害,唐少轩难得有了一晚好眠。
可惜他睡眠清浅,早晨一点动静便扰得他从睡梦中醒来,侧过头看见身边正熟睡的女子,唐少轩轻轻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顾菲睡眼惺忪,朦朦胧胧的与唐少轩道早安。
唐少轩点了点她的鼻子说:“小懒虫起床了,我们去医院看望爷爷。”
顾菲突然清醒过来,立刻在床上坐了起来。唐少轩撑着身子却觉得身上酸软无力便说:“菲菲,扶我一下。”
顾菲下床扶他坐在床沿缓了过一阵晕眩才许他起了床。
在佣人的服侍下用完早饭,唐少轩开车带顾菲去医院,他们到时,套间里站着坐着竟然已经有许多人。屋内人见唐少轩到了,纷纷上前与他寒暄一番,在场的都是唐家嫡系,此刻正正襟危坐忐忑等待着医生一会儿来宣布唐老爷子的最终诊断结果。
an进来用标准地道的美语仔细告知老人家的病况。顾菲听懂了一些,老爷子是脑溢血晕厥,人已经抢救了过来,脑子受损程度不算太深,有清醒的意识,只是左半边身子终究是瘫痪了,失去了行动力。说完,屋内已经有呜咽声,女人们一边小声哭着一边拿着手帕拭泪。男人们则与医生继续商讨后续的治疗方案。顾菲也多少听说过一些老爷子唐世齐的辉煌事迹,他业绩惊人,是典型的铁腕商人,如此一个在商届叱咤风云的泰山北斗级人物如今却也免不了如此结局收场,让人觉得遗憾。
林佩环听着身边的抽泣声觉得心烦,呵斥道:“老爷子又没死,哭的这么凄惨做给谁看。”屋内人听了都立即禁了声。
r,an又说老爷子大概今晚会醒过来。消息一出,在场的人神色各异,似是各怀心事。
唐少轩劝了各位长辈各自去忙,和顾菲独自留在医院守着爷爷。
顾菲替他按摩揉着太阳穴,陪他谈心。
唐少轩知道晚上爷爷醒来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担心自己撑不下来,第一次主动让an帮自己开了针剂,挂上了点滴。
an在他耳边轻声说:“少轩,我建议你要做个全面检查。你知道,你的病定期复查很重要。”
唐少轩盖着薄被像是快要睡去,低声说:“用空会做。”
顾菲也隐约感觉到这个夜晚会不寻常,问道:“少轩,爷爷是否跟你谈过他有何安排?”
唐少轩阖着眼摇头:“爷爷病的突然,怕是他自己也未曾预料。”
这几日媒体都在大肆报道盛华的最新新闻,各路行家也纷纷开始预测谁会是盛华集团下一届当家人。长孙唐少延?小孙子唐少轩?或者是他们的二叔唐启昊?疑云猜测唯有等唐世齐醒来才会有最终的结论和定夺。
顾菲在心里默默祷告:她不是世俗贪心的女子,希望唐少轩能够远离权力巅峰,她不想他做掌权人,只求他能安稳陪在自己身边,他们过一辈子平淡生活。
接近傍晚,大哥唐少延带着妻子罗雪珂来医院,进门见唐少轩躺在外间沙发上掉着点滴似在熟睡,顾菲向大哥打过招呼俯身想叫醒唐少轩,却被唐少延制止住,问道:“老二这是哪里觉得不适?”
顾菲声音轻柔也怕扰了难得入睡的人:“他觉着累,挂葡萄糖补些体力。”
唐少延赞同般点头,欣慰道:“果然还是弟妹有法子,少轩与你在一起也懂得要顾自己的身子了。”
顾菲轻笑不语。
说话间,却还是扰了一向浅眠的人,唐少轩睁眼见是大哥,神情随意也未起身,只淡淡说:“大哥嫂子来了。”
罗雪珂许久未见唐少轩,此时笑脸盈盈说:“早知二弟正休息,我与少延便晚些再来的。”罗雪珂在唐少延身边待的久了,场面上的事到底比顾菲懂的多些,知道他们两兄弟定是有事要谈便主动上前揽过顾菲:“我有好多知心话要与弟妹说,少轩可舍得把顾小姐借给我?”
唐少轩侧过身,语气宠溺,对顾菲说:“陪嫂子喝茶去吧。”
顾菲点头拿了自己的包随罗雪珂出了病房。她们不便走远,医院顶楼的咖啡间环境倒是不错,顾菲与罗雪珂选了安静的位置,点了糕点与咖啡来用。
罗雪珂是十足的美人胚子,五官大气成熟,气质端庄优雅,妆容穿着均大方得体,站在同样优秀的唐少延身边也丝毫不逊色,宛然一对登对的璧人,叫人歆羡。
顾菲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觉得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像个尚未长大的小女孩。
罗雪珂也将顾菲细细打量一番说:“早听闻二弟对顾小姐甚是痴情,如今见了,还真是娇俏可人的女子。”
顾菲莞尔一笑:“雪珂姐姐与大哥才是良缘天成,叫人羡慕。”
罗雪珂靠向沙发,又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笑着摇头:“是我羡慕你和少轩才对。少轩大概没有与你讲过,我和少延不过是所谓的商业联姻罢了,他钟情的女子不是我。”
顾菲惊讶,唐少延与罗雪珂看上去倒是夫妻情深的模样,难道只是做与他人看的?
罗雪珂接着说:“我与少延结婚3年,不过是相敬如宾。所以才羡慕你和二弟彼此相爱。”
顾菲不知如何安慰,她自然懂得一辈子不能与自己所爱之人相守是多大的痛苦与遗憾,便说:“我看得出雪珂姐姐是爱唐大哥的,姐姐如此用心陪在大哥身边,终有一日是会感动大哥的。”
罗雪珂神情间略显出几分低落说:“希望如此。”
不多久接到唐少延来电,罗雪珂叫了服务员结帐对顾菲说:“我们回吧,唐家人大概到齐了。”
顾菲拉过罗雪珂问道:“姐姐是否希望大哥得势?”
罗雪珂会心一笑说:“自然希望自家男人站上巅峰。但老爷子若是选了少轩,少延也定会一心辅助他,他自小就疼爱这个弟弟。”
顾菲若有所思,她不曾去问唐少轩心中所想,也不知他是否想接过重权,毕竟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不渴望成功呢。
回到病房时,老太太林佩环、姑妈唐玉芝、小妹唐凡蕊、二叔唐启昊携妻儿,以及盛华集团的专属法律顾问刘律师都已悉数到齐。ran正为老爷子做检查,派护士到外间告知唐世齐已经清醒过来,家属可以入内探望。
老太太率先推门入了屋,后辈们都跟在身后。顾菲是第一次见唐老爷子,老人家已经撤去了呼吸机,一身病服躺在床上,但眉目间不怒自威的神态还是彰显了其难以掩盖的强势气场。
老太太上前握住他的手,说:“老爷你辛苦一辈子如今是时候好好歇歇了。”
唐世齐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目光在顾菲身上停留了片刻,却没多说什么,只问道:“老二何时回来的?”
唐少轩走上前说:“回来两日了。”
老爷子缓缓点了点头,因着刚醒来声音还有几分黯哑虚弱:“不服老怕是不行了,该是孩子们当家的时代了。”
刘律师已是心领神会开始对老爷子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进行公证。
顾菲心中叹惋:平常人家老人若是大病初醒,定是劳累不得的,可惜唐家家大业大,老爷子又身居高位,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共享天伦,而是要安排分权事宜,实在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唐世齐闭眼思索片刻,实则心中已早有安排,有条不紊的吩咐道:“欧美地区事务由少延少轩两兄弟共同管理,至于启昊,接手亚太地区吧。美国盛华集团总部首席执行总裁的位置等我日后再做定夺,当下大小事宜,决策权全交予少延与少轩。董事会方面刘律师会下函通知,明日起各自上任。”
唐启昊在听唐世齐宣布的过程中面上神色已是变幻莫测,此刻更是按捺不住心中不满,高声反驳道:“老爷子你偏心的厉害,这意思明着是要把我一家人发配出去?!”
唐世齐波澜不惊说:“你小子在澳门豪赌挥霍我唐家家产以为瞒得住?你几斤几两品行如何我会不知?如今把亚太区分与你也已是勉强,不过是顾念父子情分罢了。”
老爷子如此尖刻的话倒是彻底激怒了唐启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便一步冲上前去抓住唐世齐衣领怒声道:“凭什么把重权全给了两个小辈,而不给自己儿子?老爷子你老糊涂啊!”
唐少延和唐少轩见状立即上前来拉开二叔,唐启昊却像是乱了性,双臂挥舞着企图挣脱,他体格强健,力气甚大,胡乱用劲之下竟将唐少延与唐少轩猛的推开,唐少轩哪里禁的住他如此推搡,脚下站立不稳跌倒在地,顾菲看的清楚,他撞到一旁的桌子,尖锐的桌角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他的胃部。唐少轩立即变了脸色,突然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顾菲心中大骇,连忙上去扶他,唐少轩整个身子的力量全压在顾菲身上靠她扶持着才忍痛勉强站了起来,他略使了些力气缓缓站直了身子,示意顾菲帮他擦去额角冷汗,神色淡定从容,看上去像是没有任何不适。
老太太也是惊慌急忙问:“老二感觉如何?”
唐少轩脸色煞白,却笑着摇头说:“奶奶我没事。”
只有顾菲扶着唐少轩明显感觉到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知道那一下一定撞的不轻,只是此刻如此局面,他定是不能倒下的不过是在暗自强撑罢了。心中忍不住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而唐启昊已经被保全制住,嘴里却还骂骂咧咧说着难听的话,他的妻子女儿早已经哭做一团。老爷子听的意乱心烦,挥了挥手示意保全将他们带出去。
林佩环吩咐小辈先回去,要自己一人单独陪会儿老爷子。
唐少轩怕是也快支撑不住,没多说什么便由顾菲扶着往门外走,老爷子突然出声喊住了他,声音不大,却能被在场每一个人听的清楚,他说:“下次再来探望带着雅茜那丫头,莫要带了无关的人来。”
顾菲扶着唐少轩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唐少轩却转身对唐世齐说:“爷爷,雅茜若是想来看您大可自己来,顾菲会是您的孙媳,并非无关人员。”说罢全然不顾唐老爷子已经变了的脸色,带着顾菲径直走了出去。
只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唐少轩再也支撑不住,靠着电梯壁身子直直的滑了下去,唐少延见状急忙帮着顾菲扶助了他,唐少轩靠在大哥怀里侧头吐出了强忍好久的一口血,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却坚持喘息着交代:“莫要打扰爷爷奶奶。”说完人已经昏厥过去。
唐少轩随即被送往急救室,唐少延致电ran请他亲自为唐少轩诊治,一个多小时漫长的等待,对每个人而言无疑是痛苦的煎熬。嫂子罗雪珂轻轻搂着顾菲颤抖的身体,给予她一些支撑的力量。
唐少轩被护士推出来时,整个人躺在轮床上呼吸清浅,透明的氧气面罩内是一层层若有若无的薄雾,雪白的绒毯覆在他的胸腹间,连到胃里的引流瓶里时不时引出一些淡粉色液体,唐少轩就这样安静的躺在那里,明明是天之骄子、清雅高贵之人,此刻看上去却那样单薄孱弱,连昏睡间眉目都轻皱着,像是有万千心绪烦扰着他。
顾菲的心被谁拧着一般狠狠的疼。
ran也神情疲累,仔细向唐少延交代病情:“二少爷胃部受外力撞击严重,导致溃疡面破裂出血。”随后又慎重交代:“胃癌病人术后保养十分重要,往后可千万小心。二少爷身子虚弱需卧床静养,劳累不得。”
唐少延面色凝重,一路上沉默不语护着唐少轩一直到外间,隔着玻璃看他独自一人躺在重症监护室内,护士轻手轻脚将他身上的各种管子连上仪器,他胸口起伏微弱,像是呼吸都费力,只有身旁的心电监护仪清晰显示着生命的气息。这是顾菲第一次见唐少轩如此衰败模样。之前虽然也有几次正值他在病中,她陪伴着他,但顾菲见到唐少轩时,他都已经恢复意识并从转到了普通病房,甚至有力气与她说会儿话。所以现在看着唐少轩孤零零的躺在冰冷压抑的监护室内,顾菲觉得难以接受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当晚,不顾任何人劝说,顾菲坚持守在外间不肯回家。她说她已经错过那么多次,这一次,就算唐少轩病痛难耐赶她走她也不会离开,往后每一个日夜她都要一直陪在唐少轩身边。
唐凡蕊呜咽着已经哭成泪人,抱着顾菲说:“小嫂嫂,我也要和你一起陪着二哥。”唐凡蕊在家时总爱撒娇喊唐少轩小哥哥,如今唤顾菲一声小嫂嫂,实在是打从心里认定她成为唐家屋中人。
唐少轩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ran为他检查了生命体征,确定稳定下来后才许他转到了专用病房。他的病房就在老爷子楼下,小辈们辛苦隐瞒着,爷爷和老太太才没起疑心。只是三日后,盛华集团在唐世齐病后首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大众公布新任掌权人,作为重要接班人选之一的唐家二少爷唐少轩,无论如何都无法缺席这次极为重要的发布会,他与唐少延在现场任何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会直接引导舆论走向和次日开盘后盛华股价的涨跌。
发布会前一天下午,唐少轩要求r,an为他撤去了引流瓶、以及连在身上的各种仪器和氧气。他这几日明明恢复的不甚理想,甚至在醒来后的夜里突然起了高烧,折腾一晚差点又被送入,饶是如此,谁也代替不了他身居高位的责任与权力,低烧连绵不去反复纠缠,也只能强撑病体出席发布仪式。顾菲回家一趟为他取了前几日才送到唐宅的一套西装,大气得体的剪裁、双排扣经典款式,是唐少轩中意的意大利老牌aran高级定制西装。顾菲又配合衣服的风格细心挑选了领带和袖扣一起带到医院。唐少轩在顾菲的帮忙下坚持洗了澡,直接将身上的病房换成正装,由司机开车从医院赶往发布会现场。
唐少轩明显的体力难支,靠坐在后座上不一会儿便喘息渐重,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歪斜,顾菲索性扶着他躺到自己怀里,手下轻轻帮他揉按着太阳穴缓解些疲劳。
到达会场时,从门口就已经被各路媒体记者围堵的水泄不通,唐少轩也不知哪里来的体力,推开了手下人的搀扶,身子站的笔直步行走过红毯直达大厅,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唐少轩,优雅贵气简直与身俱来,加之今后独当一面位高权重,更徒增了几分强势与霸道,让人近不得身。只有顾菲跟在他身后看得清他脚步间的虚浮,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丝毫也不敢放松。
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唐少轩与大哥唐少延一同站上了主席台,并先后进行了各自的就职演说,从首席执行秘书手中接过秘书室各路精英写就的演讲稿,慷慨激昂、顿挫有致的演讲不仅振奋人心并且直接指出了盛华集团未来的发展走势与可观前景,行内人与合作商听了无一不拍手称赞,直感叹唐世齐后继有人,两个孙子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天骄人才。而盛华集团唐世齐的当权时期也正式宣告结束。
顾菲与罗雪珂站在台下,观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此刻功成名就魅力尽展,身为女人,无法不为他们的优秀而感到骄傲。
唐少轩在答记者问后就先行低调离开了会场,没有出席当晚的酒宴。唐少延与罗雪珂留下来应酬无暇分身,只嘱咐顾菲好好照顾唐少轩,唐少轩硬撑了这许久,身体已到极限,要不是在台上有大哥暗自撑扶着他,怕是坚持不到发布会尾声的。
地下停车室内,西北纪念医院的救护车已等候多时,见顾菲扶着二少爷出了电梯,护士便立刻将轮椅推了过去,上了车后,输液、给氧,丝毫不敢怠慢,甚至ran也亲自随车来了。唐少轩已是气息奄奄,却意识清醒,如此更是疲乏。顾菲蹲在他身边轻声说:“少轩,你累了,先歇会儿,我们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唐少轩目光恍惚不定,握着顾菲的手也使不上力气,隔着氧气面罩艰难吃力的吐着字,自醒来后,他一直昏昏沉沉,没能与顾菲说上一句话,此刻思绪勉强明朗,便有话要交代她。
顾菲趴到他耳边,听他断断续续的说:“这几日我不在家,不要回大宅住,奶奶姑妈若是刻意刁难,你定受不住,怕是会受了委屈,去小妹家住几日吧。”接着深叹一口气,像是倦极了一般:“菲菲,我病中不济难护你周全,抱歉。”
顾菲听他如此说,眼泪噼里啪啦便再也忍不住的往下掉,他连病着都要为她考虑到细节之处,竟还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还要与她说“抱歉”。她自问自己何德何能竟值得他如此宠爱。
顾菲俯身在唐少轩额头、鼻尖轻吻,泪水沾湿了他苍白的面颊。唐少轩使了最后一分力气帮她擦掉眼泪,含笑说:“姑娘,哭什么。”
顾菲笑着摇头:“我是觉得自己太幸福,能够拥有二少爷这么完美的男人。”抚着他的眉柔声说:“歇会儿吧。”
唐少轩终是力竭,却难忍胃里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央声道:“菲菲,我胃中难受,你帮我揉揉。”
顾菲不由分说,小手伸进他白色衬衣里初到一处冰凉,手下也不敢用力,只一圈一圈轻揉着。
唐少轩神思迷茫,渐渐昏睡过去。
第六章
唐启昊出任亚太区执行总裁后,对盛华各地分部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首先开刀的自然是唐少轩留在城的旧部。唐少轩当日走的匆忙,命周铭和许尤暂时代理决策,董事会失了领头人,各位老董事们心里也早有不满,只是碍于唐少轩的安排,不便多言罢了。唐启昊的正式上任,于他们而言就像是来了主心骨,态度也变的硬气起来,首次例会便收回了周铭和许尤手中权力,甚至一并解除了他们部门经理及总裁首席特助的职务。周铭和许尤都是怀才之人更得了唐少轩的一手提拔,如今没有了欣赏并擅用他们的明主,二人也不甘居于人下,双双递交了辞呈,打算另谋出路。
只是这件事到底传到了正在芝加哥养病的唐少轩那儿,眼见自己的心腹兼好友竟被二叔逼得辞了职,唐少轩爱惜他们能力出众,决定把周铭、许尤调至美国总部工作。
顾菲和唐小妹一起来医院时便见唐少轩靠坐在床头,不知命谁取来了他平时工作用的那台笔记本,一手拿着电话,正在浏览电脑中的文件及资料。顾菲立即变了脸色想制止他这种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唐少轩却首先向她示意噤声,顾菲竟真的听话,没再打扰他工作。
他隔着电话安排相关事务,大约半小时时间,才结束了通话。
顾菲面色不悦走到他床前说:“是谁昨晚胃疼折腾到半夜才睡?是谁血压偏低早起不得?是谁缺铁性贫血容易心悸晕眩?”
唐少轩伸手拉过顾菲,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头埋在她的颈间低低说:“周铭被撤了职务,我不能不管。”
顾菲虽然也理解,但始终气不过他不遵医嘱:“你需要管的事何止这一件,要不是我逼着你休息,你怕是早出院进公司了。”
唐少轩趁机说:“大哥一人太辛苦,我身体已经没事,其实可以出院了。”
顾菲转过身,挣开他的拥抱坦白说:“少轩,每次等在急救室外,我真的很害怕。”
唐少轩看着顾菲,心猛的疼了一下。
唐凡蕊见状也劝道:“二哥还是多休养几日的好,我看今日精神气色都比前些天好多了。”
唐少轩住院已经近一星期,老爷子和老太太终究还是知道了他病倒的消息,唐少延说老二不过是有些发烧,在医院养着放心些,并没有别的大事,二老才放下心来。老太太近来得了清闲,日日在医院陪唐世齐,也时常下楼看望唐少轩,只是每每见顾菲在房里,林佩环脸色都不好看,有时甚至只与自己孙子聊上几句,对顾菲却置若罔闻。这种不冷不热的情况一直维持到唐少轩出院回家。
陪着唐少轩上二楼,进了卧房休息,顾菲也索性和他一起躺到床上,芝加哥的气候已经开始转暖,房里笼着一层初春的暖阳,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青草芳香。如此情景,就好像他们才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幸福窝心。
顾菲却丝毫不敢大意,在壁橱里取了绒被把唐少轩紧紧裹住,自己偎在他怀里,看他好看的眉眼。
唐少轩悠悠开口道:“菲菲,你可想过在美国定居?”
顾菲思索片刻说:“少轩,我知道你如今位置,是不可能再回城了。”
唐少轩下巴正好抵着顾菲绒绒的脑袋:“你不愿在美国生活,我们可以一起回城。”
顾菲笑道:“二少爷意思是要美人舍江山?”
唐少轩语气也轻松随意:“我只怕到时顾小姐嫌弃我一无所有。”
顾菲认真道:“你要是一无所有,我不嫌弃。可我不能阻碍你成功的步伐。少轩,你不知道站上高位那一刻,你有多么迷人。”
唐少轩却坚持说:“顾菲,你的存在于我而言,不是阻碍,能够拥有你,已经是我最成功的一件事。”
顾菲不再言语,把头深深埋在唐少轩怀里,双手在被中抱住了他的腰。
用过中饭后,顾菲与唐少轩迎来了一位熟客。
孙雅茜由陈叔引着到了唐少轩居住的别墅。顾菲开门时,见到是她,神情间不禁略过一丝诧异。
孙雅茜一如往昔优雅做派,说:“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菲同样客套:“孙小姐来看望少轩?”
孙雅茜说:“刚才在主屋和奶奶聊天,才知道少轩病了。”
顾菲侧开身子,让孙雅茜进了屋并带她上二楼主卧。唐少轩正闭目休息,听到推门声,看到站在顾菲身后的孙雅茜,于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孙雅茜上前扶他,却被唐少轩委婉拒绝:“雅茜先坐吧,让顾菲来就好。”
顾菲冲着唐少轩会心一笑,温柔的扶他靠坐在床头,又拿了枕头垫在他腰后。对唐少轩道:“你们聊吧,我到楼下看电视。”
顾菲拿着遥控器百无聊奈的把频道转了个遍,却没一个中意的节目,索性关了电视机干坐在沙发上喝果汁。
孙雅茜下楼时,顾菲已经喝完了鲜榨的芒果汁,准备取些糕点填填肚子,她最近总觉得饿,除开正餐时间,还总是忍不住想吃些东西。
唐少轩也一起下了楼,顾菲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说:“怎么起来了。”
唐少轩心情不错的样子:“总躺着也觉得累,送了雅茜,陪我到屋后公园散步。”
顾菲看他精神好,也觉得开心,像小孩一样连连点头答应。
他们送孙雅茜出了别墅区,一路慢行在明锦山庄的公园里,样子像极了恩爱的新婚夫妻。唐少轩毕竟大病初愈,穿过后屋公园便觉得累,顾菲扶他坐到长椅上休息。靠在他的肩头,面前是美丽的密歇根湖,身旁是自己一生的爱人,在顾菲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静好。她和唐少轩经历了太多困苦,难得还能享受这一刻的平静。
原本她想要的幸福就只是这么简单。
唐少轩在出院的第二日就恢复了工作,早上唐少延亲自来接他一起去公司,并向顾菲保证一定按时送唐少轩回家。
唐少轩临走时,对顾菲说:“我已经打给凡蕊,她和嫂子会来陪你,你不会那么无聊。”
顾菲还穿着丝绸睡裙,外面披了一件淡紫色针织披肩,初春时分站在门外还觉着有几分凉意,于是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说:“你安心工作,不必牵挂我。”
顾菲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唐少轩的车驶离山庄,才回房间换了得体的衣裳,独自朝主屋去。昨天傍晚时,陈叔私下找过她,传了老太太的话让她在二少爷上班后去主屋一趟。
顾菲到主屋时,林佩环已经出门正准备上车去医院,见了顾菲语气平淡说:“一起上车吧,老爷子要见你。”
顾菲与林佩环坐同一辆车,密闭的空间里气氛低沉压抑,顾菲忐忑不安,一会儿要独自面对唐世齐,说不害怕是绝不可能的。但只要想到唐少轩,顾菲便觉得多了几分勇气,多少误会痛苦都已经结束,现在幸福离她不过一步之遥,他如此坚持她更不能放弃。
林佩环率先进了病房,命顾菲在外间等候。片刻时间,林佩环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唐世齐已经起身靠坐在床头,虽然左边身子还明显有些僵硬不灵敏,却丝毫不减他本身慑人的气质,神色凝重,面上探不到一丝亲切的笑容。
顾菲站立在床侧未坐,礼貌喊了一声:“爷爷好。”
却不料唐世齐竟固执不领情:“你非我唐家孙女也非孙媳,一声爷爷我怕是担不起。”
顾菲尴尬窘迫,双手下意识的拧着自己的衣角。
唐世齐轻哼一声接着说:“叫你来就不拐弯抹角了,顾小姐,你和少轩的事,我不会同意,希望你能自觉离开少轩。”
唐世齐话已说的如此明白直接,顾菲被他逼得只想夺门而出。但此刻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不能连反抗都未有就轻易缴械投降。
顾菲一张小巧精致的小脸表情坚毅,清澈灵动的双眸已经泛湿却倔强的强忍着泪水:“少轩待我情深意重,我同样爱他更甚自己,绝不是您老人家一句话就能拆散。”
唐世齐像是未料到眼前的小丫头竟说得出反抗他的话,眼神片刻闪烁,面上却未起波澜:“顾小姐大可坚持到底,我唐世齐若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就真是需要进养老院了。”
林佩环在一旁搭腔:“小姑娘倒是有几分胆量,只可惜我唐家绝非你高攀的起。”
顾菲敬他二位是长辈,礼数失不得,心中却为着他们如此盛气临人的态度愤懑不过:“我没有兴趣高攀唐家,从始至终,我在乎的就只有少轩一人而已。”
说到此,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来人竟正是唐少轩,他还穿着早上她送他出门时的那套正装,明显是从公司直接赶来。唐少轩面色不悦,浑身散发着让人心惊的怒气,径直走上前拉过顾菲的手要往外走,却当唐世齐、林佩环像是不存在。
唐世齐在他们身后怒斥:“老二这是什么态度!”
唐少轩闻言停下脚步,转身说:“爷爷又是什么作为?我已再三说过,顾菲是我心爱的女人,爷爷为何非要与她难堪?既然爷爷奶奶都在,我便再说一遍,不要试图做些什么,没用的。爷爷给的一切大可悉数收回,唯有顾菲我绝不会放弃。”
话已说完,唐少轩看着顾菲惊吓的像只小猫的模样,心里又怜又气,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出了病房。
唐少轩接到消息时正在开会,丢下满满一屋高层、董事,亲自开车来了医院,还是晚了一步,他曾说不让顾菲受一丝委屈,却还是让她听了些难听的话。
顾菲见他面色沉郁,故作轻松说:“少轩,我是不是很勇敢,这次一点退缩都没有。”
唐少轩专心开车,说话的语气却昭示着他已经生气:“很勇敢?为什么瞒着我去见爷爷。”
顾菲说:“少轩,我没事的。”
唐少轩却突然踩了刹车在路边停下,他很少有情绪难控的时候,此刻却明显怒气难掩:“顾菲,为什么有事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如今被数落一番,觉得开心了吗?”
顾菲满心委屈,原本是不愿给他添麻烦才独自面对,在医院已经受尽了气,他不安慰也就罢了,竟然还对她发脾气。越想越觉得难受,顾菲拉开车门,穿着尖尖的小高跟就跑了出去。
唐少轩哪里料到顾菲竟会赌气下了车,也立刻开车门想追她回来,不料胃部一阵难忍的刺痛牵扯着周身各处神经都开始叫嚣的疼起来,一时难以忍下,颓然趴在驾驶盘上深呼吸缓着,等感觉略好些,再抬头时已经不见顾菲娇小的身影。
唐少轩后悔又着急,开车慢行在沿路寻找,却无所获,她的手机和包包都还放在车里,孑然一身便跑了出去,唐少轩暗叹,这个丫头怎么总是这么莽莽撞撞,还不按套路出牌,教他拿她没有一丝办法。
唐少轩坐在车里致电周铭,吩咐道:“动用所有人手,找顾菲回来。”
周铭和许尤刚下飞机还未来得及进公司报道,接到老板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帮忙找人?周铭心想,这真是对冤家。
几分钟后,周铭又接到唐少轩来电,他声音低沉虚弱还伴有阵阵喘息,断断续续说:“派人,来帮我开车。”
周铭暗叫不好,不敢犹豫,亲自开了车找到唐少轩所在位置。唐少轩不知何时已挪到后座躺下,双手深深按进胃里,冷汗岑岑脸色已经煞白。周铭打开后座车门,轻声唤他。唐少轩神智还清醒,只是胃痉挛犯了疼痛难忍,蜷缩在座上见是周铭,忙扯出一丝声音,深吸口气勉力问道:“菲菲,找到了吗?”
周铭从自己车上取了专门带来的毯子给他盖上,让他尽量躺平身子,说:“已经派人找了,你别着急。”
唐少轩还是喘息不止,自责道:“我不该对她发脾气,她本来就在老爷子那儿受了委屈。”
周铭锁了自己的车,坐进唐少轩黑色宾利的驾驶室,说:“觉得如何了?去医院还是回家?”
唐少轩倦倦道:“哪儿都不去,你开车沿路再找找顾菲。”他此刻力不从心,但如何放心的下顾菲一个人在外,这儿不是城而是芝加哥,她甚至不太认识路,一个人究竟去了哪里。
唐少轩越是着急,身上的难受感就越是愈演愈烈,人已经神思恍恍,手中连按揉的力气都没有,只乏力的搭在冰冷抽痛着的胃部。甚至觉得氧气不够用似乎连呼吸都变的艰难,开口说话,出的也只是气音:“回医院一趟,让ran帮我注射止疼。”
周铭见他状况已经如此糟糕,立刻调转了车头朝西北纪念医院开。可唐少轩却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周铭只好打给ran,让他携带药物到车上帮唐少轩打针。
只几分钟时间,ran就匆忙赶下来,还跟着两个小护士帮他提着药箱,他进入后座俯身检查唐少轩的情况,面色却愈加凝重。从护士手中接过配好的药剂,注射到唐少轩静脉血液里。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二少爷,我命护士推轮椅下来,你现在急需入院补氧。”
唐少轩明明已呼吸絮乱,气息接不上来,说坚持摇头喘息说:“我还有要事,在车里吸会儿氧就好。”
ran再清楚不过像唐少轩这种情况,需要的是超过16小时的氧疗,送他入高压氧舱也不为过,怎会是吸会儿氧就能解决的。
但知他执拗,决定的事任谁更改不得,只好命小护士取简易氧气下来。
输上氧后,唐少轩才觉得一口气喘了上来,但精神已经疲乏难支,派出的人还未探到顾菲下落,他强撑着抵抗晕眩和隐痛,不敢睡去。
半小时时间,车内出奇平静,唐少轩闭目养神,努力深吸氧气想用最短时间为自己补充更多体力。如果不亲自出去寻顾菲,无论托付给谁他都不能放心。她本来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事。
呼吸状况略好些时,唐少轩接到了警署的电话。
芝加哥警察用地道的美式英语询问:“r rn?”
唐少轩扯去了鼻氧管:“s,’ n”
警察随之向他说明了情况:“a n a sa s s n a,an s s rn’s r rn”
唐少轩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宁,镇静道:“’ p r p a”
ran见二少牵挂之人平安无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唐少轩的身体状态实在不容乐观,劝道:“二少爷可派手下人接顾小姐回来,此刻还是尽快入院吧。”
唐少轩坐起身子,倚靠着椅背说:“我必须亲自接她。”
周铭开车,向ran解释:“要是少轩不出现,顾菲大概会以为少轩不要她了吧。”
唐少轩虚弱的轻笑,这姑娘的脾气,连周铭都了解几分。
到警署时,唐少轩由周铭扶着下了车,前一刻他还虚乏无力需依靠周铭才站的住,进入大厅后却推开了周铭的扶持,勉力保持平稳随一位黑人警察进到顾菲等待的屋室。
整个屋内只有顾菲一人,她趴在桌上,乌黑柔软的发披散在肩侧,小嘴却撅的老高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唐少轩推门进来时,顾菲已经忍不住泪水啪啪的掉,冲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唐少轩被她撞的险些摔倒,堪堪稳住身形,把怀里的姑娘抱的更紧,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如既往的温柔:“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随后赶来的许尤留下来负责办理善后事宜,周铭送他们回了明锦山庄。
唐少轩一直牵着顾菲的手进了屋也不肯放。周铭识趣的退了出去,走前意味深长的对顾菲说:“多照顾少轩的身体。”
顾菲立刻警醒,围着唐少轩上下检查一番紧张说:“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唐少轩拉着她在沙发上坐,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处说:“这里。”
顾菲大惊忙问:“心脏怎么会难受?”
唐少轩说:“你一声不吭就跑不见,我担心的没办法,就快心脏病了。”
顾菲反应过来他是说玩笑话,却依然认真道:“不许乱说,好好的怎么会心脏病。”
唐少轩轻哼一声:“你再跑几次试试,看看我会不会心脏病。”
顾菲心知自己如此作为太过任性,低头小声嘟囔:“再不会了。”
唐少轩伸手揉她的发,诚心道:“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好不好?”
顾菲说:“我做的错,你发脾气也没关系的,我不会再跑了。大不了任你凶几句。”
唐少轩笑她实在可爱,忍不住轻轻吻了她仰着的小脸。
家里的门铃适时响起,ran带了护士及家用氧疗仪器来。
顾菲见这架势,又问唐少轩:“到底哪里觉得不舒服?”
唐少轩起身和她一起上楼进了卧室:“被你气的太厉害,吸会儿氧补充体力而已。”说着在床上半躺下来,ran已经连好氧气,为他插了鼻氧。并嘱咐顾菲:“二少爷需氧疗16小时,千万不要提前撤去。”
顾菲用力点头答应,心想让他今晚吸氧入睡就好。
ran走后留随行的小护士在别墅住了下来,说是二少爷夜里若是胃痛可以让护士帮他用药。
顾菲内疚,她已经能想到,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唐少轩承受了怎样的煎熬。
睡觉尚早,简单用过晚饭后他们相拥在床上随意聊天。
顾菲穿丝绸缎子吊带睡裙,身上有淡淡幽然的玫瑰香气,依偎在唐少轩身边小声说:“爷爷奶奶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唐少轩面对她侧身躺着:“我喜欢你。”
顾菲患得患失心里不安:“少轩,你会离开我吗?”
唐少轩说:“不会。百年之后,我也和你同墓穴陪着你好不好?”
顾菲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没说话。
唐少轩搂着顾菲,她看上去娇小脆弱其实却坚强独立,她有时迷糊可爱像未长大的小女孩,有时又睿智成熟才华能力均卓越出众。他这一生,只想给她最大的安稳与幸福。
唐少轩和顾菲过了几日安心日子,唐老爷子那边还未有动静,或者已经有动作却被唐少轩暗自拦下?顾菲不知,也不试图去打听。她明白唐少轩有足够的能力把她保护的很好,她在他身边像个贤惠的妻子。唐少轩上班时间,顾菲经常与嫂子小妹一起下午茶,但只要他在家,她便不见外人,只一心陪他。
外面的世界好像与她渐行渐远,她享受在唐少轩一人的世界里描绘只属于他们的甜蜜。
顾菲来芝加哥已近一个月,原本计划着等唐少轩工作不那么忙时便回老家一趟,她需要郑重向父母说明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只是还未等到唐少轩有时间,她却迫切的想要回城。
快到唐少轩下班时间,罗雪珂和唐凡蕊已经各自回了家,顾菲一个人在看一部候鸟迁徙的纪录片,却意想不到的接到了徐母的电话。
徐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菲菲,我知道你和子翼已经分手,可是阿姨求你,回来看看他好不好,子翼他,出了车祸。”
唐少轩回来时看见顾菲在门口徘徊的身影,和往日一样上前想给她拥抱,却见顾菲脸上挂着残留的泪痕,身子也在不停颤抖。
她看着他,说:“少轩,我想马上回城,子翼,子翼出了车祸。”
唐少轩觉得心口刺痛,却稳着心绪安慰慌乱的顾菲:“没事的,我帮你定最早班的飞机,好好睡一觉,明早我送你上机。”
顾菲欲言又止吞吐着说:“少轩,子翼情况危险,我只是想回去看他,确定没事我立刻会回来。”
唐少轩身心疲累:“顾菲,你可知道‘关心则乱’,你依然关心他。”
顾菲说:“少轩,抱歉。”
唐少轩自行往屋里走,顾菲像犯错的小孩一样跟在他身后。
进门时,唐少轩回转身子说:“菲菲,你永远不必觉得抱歉。想回来时,我会去接你。
( 迟爱 p:///2/20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