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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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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点,兰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在用钥匙打开房门的同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直接冲屋里说了一句: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溜门儿撬锁了?

    我是个记者,记得吗?屋里那位仁兄站在窗台边透过百叶窗看着外面的街道,头也不回地应道。

    记得啊,但我原以为你们这行只有腿脚利索而已,没想到非法入侵也是一把好手呢。兰斯一边关门一边念道。

    别贫了记者兄说着,转过头来,我是看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你还没出现,猜你可能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了,所以才潜入你家来看看。

    我这儿有什么好看的?兰斯把手上的纸袋放到桌上,摘下墨镜道,难道你认为我会在这种房子里存放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我是怎么认为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敌人’们是怎么想的。记者兄接道,站在那些企图对你不利的人的角度上看,在对你发动伏击或追杀后,无论成功与否都该派些人到你的住处来搜查一下顺便留个埋伏。

    这么说来你特意撬锁进来,就是想看看能否抓到个活口问出些线索?兰斯问道。

    记者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随着兰斯的出现,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

    他耸耸肩,转移话题道:既然现在你已回来了,那说说吧,这几个小时你去哪儿了?

    被莫莱诺长官请去喝了杯咖啡。兰斯不假思索地回道,并在说完这句之前快步走进了卫生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你记者兄本来想追问兰斯是不是被捕了,但话到嘴边时,他决定问一个更关键的问题,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被按窃听器什么的吗?

    呃诶啊呃咕不料,下一秒,卫生间突然里传来了一阵连续的十分恶心的呕吐声。

    喂喂记者兄朝卫生间的门那儿靠近了几步,你没事吧?

    十几秒后,伴随着一阵马桶冲水的声音,兰斯打开门走了出来:没事,喝了点slj(一种他们那个时代的洁厕剂),然后连带着胃里的其他东西一块儿吐了。

    我说你之前到底是喝了咖啡还是工业酒精?记者兄斜视着他,吐槽道。

    你懂什么。兰斯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我这是在防纳米机器人。

    通过喝洁厕剂的形式?记者兄问道。

    slj这个牌子的洁厕剂的成分不但对胃黏膜有着非常巨大的刺激呃兰斯话说一半,不由得又干呕了一声,作用而且对‘尚未组合成型’的纳米造物有显著的侵蚀效果;只要在吃下含有纳米机器人的食物的四小时内,喝几口这个就能使那些物质从胃壁上脱离并迅速分解。

    同时还能让你迅速患上胃溃疡吧?记者兄又吐槽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兰斯接道,还是说你刚才提的问题吧他微顿半秒,再道,‘窃听器’的事儿我在回来的路上已反复思考和检查过了,她若真想在我完全无察觉的情况下在我身上安放监听设备,也就只有用纳米机器人这个法子了

    你为了以防万一,就去喝了洁厕剂?记者兄好像非常热衷于吐槽这个,所以又说一遍。

    你口中的‘万一’即常人看来概率很低且有些匪夷所思的假设,到了卡门那里或许就是百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的情况了兰斯回道,考虑到今天是她主动来找的我喝咖啡的地方也是她挑的以她的权限和能力,直接让店里的人配合也好让探员冒充店员或在咖啡送来的途中动手脚也罢有数不清的方法可以很简单地让我喝下纳米机器人,那么我有什么理由不防一手呢?

    ‘洁厕剂很难喝’这个理由怎么样?记者兄这是没完没了了。

    哈!兰斯笑了,要是有人让你在吃屎和死之间选择,你选哪个?

    我选择在死之前把屎糊到那人的脸上。记者兄回道。

    说得好。兰斯接道,而我呢比起‘输’这件事来,我宁可吞粪自尽。

    呵记者兄闻言,轻笑一声,ok,you_ake_your_point

    虽然这位记者兄长了一张欧美人的脸,但很奇葩的是他的英语说得很烂,汉语却说得很好;在这个全球早已普及汉英双语但凡是个人就能较为流利地讲这两种语言的世界,这位受过高等教育当过记者的兄弟愣是说不利索英语。

    他的汉语水平属于母语级别,而英语水平则像是在用一门陌生的方言你把句子写在纸上他全都能看懂,但他一开口,就会有发音不准语法错误口音等问题。

    比如眼下他说的这句,很简单的句子,被他一念,听着就怪怪的,连小学生都能讲得比他好;饶是如此这货还是很喜欢在跟人聊天时动不动蹦句英语出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养成的习惯。

    说起来你刚才管她叫卡门?停顿了几秒后,记者兄又道,而且你好像挺了解她的样子啊他又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判官老弟你跟‘莫莱诺长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有啊。没想到,兰斯居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他坐到一张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摇头晃脑地念道,那一年我也十七岁~她也十七岁~

    行行打住吧。记者兄没等他说出第二句,就打断道,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你不用跟我细说。

    怎么啦?你自己问的,我要说你又不听了。兰斯接道。

    因为你就是个骗子,从你嘴里蹦出来的每个字,我都只敢信五成记者兄笑道,而当你谈论自己的‘过去’和‘私事’时,这个比例还得降降到两成以下。

    呵呵呵兰斯忽地发出了一阵堪称病态的笑声,你知道吗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点你这人不好骗。

    所以我才被称作‘祭者’啊。记者兄,或者说祭者,即刻回道,要是连我都被骗了,那还有谁能来传播‘真相’呢?

    哼‘真相’看得太多了,反而会让你越来越难以去相信别人哦。兰斯,或者说判官,也笑着接道。

    他说得没错,在绝大多数时候,谎言是更容易接受的;想象一下,如果有这样一个世界那里所流传的所有信息都没有被歪曲过粉饰过,没有断章取义没有遮遮掩掩也没有任何的导向性和娱乐性媒体仅仅只是客观公正地把血淋淋的真实全部展现出来,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地方。

    知道得太多会让人恐惧,理解得太多会让人绝望。

    那些把控着舆论和权力的极少数了解真相的人,需要公众们活在谎言里。

    公众们自己也需要自己活在谎言里。

    当然了,这种不对等的关系自然也不是绝对的,这只是一种平衡,祭者就是一个维持着这种平衡的人,而他本人也正如判官所说,很可能是最恐惧也最绝望的一个。

    我也想活得像你这么洒脱啊,可惜不行呢数秒后,祭者苦笑一声,接道,毕竟我还有良心。说着,他就走向了桌边,并指了指兰斯进门时放在桌上的纸袋,这里面就是赫尔拍的录像?

    是的,我在回来之前已经拿到一家网吧里去看过了,没问题。兰斯回道。

    哦?祭者又开始了恶意满满的调侃,你看这个的时候,是不是特意去了那种封闭式的提供免费纸巾的单人小隔间啊?

    你这不是废话么?难道我还能在网吧大堂里播放这种玩意儿不成?兰斯接道。

    呵呵莫莱诺长官让你这么躁动吗?连回到公寓再看你都等不及了?祭者继续传播着恶意。

    是啊,一想到莫莱诺长官有可能在我抵达那个储物柜之前就已经把里面的东西调包了我就兴奋得不行呢。兰斯显然也是个说垃圾话的能手,他当即就用讽刺的语气回道,下次有机会,我就直接把这种可能装了窃听器的硬盘带到你面前,用胶带固定在你的脸上,然后跟你聊上半小时的犯罪计划,聊完之后,再往硬盘上贴一张卡门的照片,接着我就解开裤子,掏出

    okok我错了!错了行吧!祭者对兰斯这下三路的反击有点难以招架,他赶紧认怂,并转移了话题,不聊了,既然你没啥事,我也该撤了。

    说罢,他就拿起了那个纸袋,朝门口走去。

    今天祭者本来就是跟判官约定好了来拿这录像的:按原计划,判官取完录像之后会先鉴定内容并检查一下硬盘上有没有被植入什么追踪设备,之后就跟祭者碰头,由祭者把录像再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起来。

    除了祭者与判官是合作关系之外,每一个加入酆都罗山成为判官部下的人,都会有一份足以致命的犯罪证据留存在判官这里,对赫尔·施耐德而言就是这段录像了。

    哦对了。准备伸手开门时,祭者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言道,我去细查了一下你这次要审判的那位‘腓特烈·威廉·格拉夫’发现了一件稍微有点令人在意的事。

    说。兰斯瘫在沙发上,不以为然地应了一个字。

    除了明面上来自联邦的保护之外,暗地里格拉夫在多年前就给自己买过一份‘杀手保险’。祭者接道,这个保险的意思就是

    意思是,如果他遭遇了什么不测,一份高额的‘复仇悬赏令’会立即被发放到全球各地的‘杀手中介’那儿,届时我会变成全世界所有杀手眼中的一头肥羊。兰斯还没等祭者把话说完,就自己接上了这段内容。

    呵,你果然是知道的啊。祭者笑了声,再道,那么看你那有恃无恐的态度,想必是对此早有对策了咯?

    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对策。判官说到这儿,靠着沙发的椅背,侧仰起头,望着祭者言道,在这个星球上,只有一个杀手能杀得了我,但他在几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了,所以他摊开双手,还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好吧,那我们祭者听了这话,也不怎么在意他跟判官本来也不算是朋友,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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