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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少年_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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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平静无比的声音:“放轻松,我怎么会杀了你呢。”

    我身体一僵,顿时觉得气氛诡谲无比,冷汗唰唰地往下淌。这一刻我的腿都软了,为了壮胆,我拍了拍额头,壮壮体内的阳气,猛地停下脚步,大吼道:“你给我站住!”

    他真的乖乖地站住了,转过身来一动不动地对着我。由于他在我和月亮的中间,所以他也是一个黑色的逆光剪影。我下意识地拿手电筒往他脸上一扫,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但由于手电光的刺眼,他的眼很不适应地眨了好几下。

    “……抱歉。”我连忙移走手电筒。

    “怎么。”

    我鼓起勇气,对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啊。”

    “那你刚……”

    “就是觉得你特紧张。”

    “没错,”我的心稍稍安稳了一点,“你怎么知道本少爷紧张?”

    他顿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吵。”

    “什么好吵。”

    “你的心跳。”

    我很无语。“心跳不归我管辖,它天生就是爱蹦跶,你要怪就该怪你耳朵太好使。”

    “真的好吵。”

    “有本事你让他不吵。”

    他笑了笑,居然没还嘴。

    他笑笑说:“我保证不会杀你,除非你先想杀我。”

    这长长的石阶很清冷,它就那么静静地待着,不是一件艺术品,也不是一个玩物,仅仅就是台阶。它本分地做它的台阶。而没来由的,这台阶、这山,都有种肃穆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把它跟某种神秘的宗教联系在一起。

    我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着以前的熟悉的感觉。

    记得六七岁时,我和姥姥去一个香火衰弱的古庙,那里仅剩了一两个老和尚。我和姥姥一起走上长长的台阶。台阶边挂满了大铜铃铛,周围一阵风也没有,我突然就产生了一种稚气的恐慌。那座古庙,那么纯粹,老老实实地坐落在山上。它明明没有生命的,但你就是觉得它的心脏在沉重而缓慢地搏动着。

    因为,无论是恶还是善,只要是“信仰”,那么都是神圣的,肃穆的。在信仰面前,我们都是脆弱的小孩子。这条台阶就给我这样的感觉。于是我问他:“你有信仰么?”

    “我啊……”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慨叹。

    “比如说宗教信仰什么的。”

    “有,但不是宗教。”

    我突然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什么信仰呢?”

    他沉默不语,依旧在前面悄悄地走着。我逆着月光看他的剪影,突然就看到他把手伸在身前,微微低下头,很虔诚地对月膜拜。好像是作揖一样,又好像不是。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四

    终于爬到了山腰那块巨大的岩石,这座山真的和动画片《狮子王》里的那座山一模一样。我站在巨石上鸟瞰大地,在月光的照耀下,可可西里大地上的沟壑就像是老人的皱纹,纵横交错,仿佛一只黑暗的爪子在蜿蜒,有一种苍凉的美感。

    我望着那轮巨大无比的月亮,上面青灰色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站在高山之巅,似乎是可可西里的王者,然而我又似乎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月亮的信徒。

    山腰上果然有个山洞,这一点也和狮王山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山洞就像一个房间一样,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出口。他没有驻足,径直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山洞里面就燃起了温暖的火光。

    我走进山洞,立马被一阵暖意包围。我先是看到了一个大壁炉在燃烧,然后又看到了房间里的各种东西——石桌,石椅,床,还有两口锅,墙角堆着一堆柴火,还有墙上挂着的许许多多的羊头骨。

    他正坐在床上,脱掉了皮毛大衣,很慵懒的样子。

    我走过去,很没出息地摸了摸石头椅子,惊奇地发现其精致无比,不禁发出感叹:“哇,你住在这里……”

    他笑了笑不说话。

    “你一直是一个人吗?”

    “是啊。”

    “父母呢?”

    “我出生后就死了,”他似乎也不感到沉痛,转而问我,“吃东西吗?”

    “谢谢,我不饿。”

    我在山洞里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最令我惊奇的事——山洞的西北角——大抵就是这么个方位——有一汪不小的水池。水池里有着清亮见底的水,水池的侧壁由于火光的映射,发出些极其瑰丽的荧光,橘黄,亮蓝,柠檬黄,似乎在变幻。而且,这水池子底部是一团黑色,深不见底,下边似乎连着一个隧道。

    “这里为什么会有水?”我转过头去问他。

    “怎么不会有水?”

    “可可西里这么干旱……”

    “这是神山。”

    我突然感到有点口渴,就说:“这是什么水?泉水?能喝吗?”

    “能。”

    我刚想捧起一捧水,看到水池子壁上那些荧光的颜色,突然又觉得很不放心,没有舀起水。他究竟想不想害我?

    正犹豫着,他走了过来,说:“正好我也渴了。”

    他弯下腰来,鞠了一捧水喝下去,很稀松平常的样子。他直起身来,看了我一眼,我总觉得他这一眼有点深邃,似乎有何用意。

    于是我也喝了池水,竟然清凉可口。

    再仔细一想,他一定是知道了我的顾虑,为了消除我的顾虑,他故意说口渴要喝水,来给我做示范,让我相信:这池水没有毒,他也照样喝。

    我觉得有些羞愧,同时也觉得:他这人虽然不言不语,其实心眼儿挺好的。

    山洞里暖黄色的光让我渐渐放松下来,我问他:“水池子下边是什么?”

    他竟然笑了起来,说道:“脑筋急转弯?”

    “不是,”我也笑了,“为什么水池子看不见底?”

    “那下面啊……是个隧道。”

    “哦?”我立马来了兴趣,想过去一探究竟。我走到水池边,他不放心地跟了过来。

    “通向哪里?”

    他似乎有些犹豫,有什么忌讳似的:“连着我另外一个屋子。”

    他把我拉了回去,说:“你最多只能在那里喝水,或者舀出水来,不可以研究它,更不可以擅自下去。”

    “为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露出一丝肃穆来,说道:“because that’s my faith, my home, an unspeakable secr that you ot face it”

    我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无奈地才说:“净欺负我英语没学好,四级都没考过。”

    他微笑了起来,在火光中,我又一次看清了:那真是一张典型的西方人的脸型,比汉族人更具棱角,鼻梁也更高更窄。深陷下去的眼窝里,是一双金棕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波澜,上面是维族人通有的宽的双眼皮。

    我一时语塞,咽了一口口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用少数民族的鸟语说了一个名字。我听起来,那很像“阿依努儿”或者是“玛依努儿”。

    我笑了笑,摸摸自己的鼻梁:“这不好听,我也听不懂。但我总不能叫你‘哎’,我想得给你取个名字。”

    他昂起头看着我,他的眼窝太深邃了,火光中,他的眼神被遮挡在眉骨投下的阴影里。他又用他们族的鸟语说了一个单词,虽然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也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我还能从他那深陷的眼睛里看出轻蔑。

    “怎么?”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的名字代表我的信仰,岂是别人能改动的。”

    我恍然大悟,模糊地想起高中年代,有一个汉维混血的女生,似乎也像维族人那样,肤色发色浅,眼睛于我们异样,名叫“伊宁”。新疆有个城市叫伊宁,她的名字就是因为伊宁城而命名的,那里是她久离未归的家乡,是她家人心中的圣城。我们当时给她取外号,她很不悦。

    那什么——阿依还是玛依努儿的,估计就是这么个背景。

    我对他说:“抱歉我的直言,那我叫你什么?阿依努儿还是玛依努儿?”

    “阿依吧,”他朝洞口望了望,说道,“阿依,就是月亮的意思。”

    “嗯,可可西里的月亮可真漂亮。”

    好的,阿依努儿,只要念熟稔了,也蛮好听。

    他看我一直在屋里游荡,略显紧张地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就很随和地说:“别总是转圈儿,坐吧,毕竟你是客人嘛。”

    也许那时候我的脑回路不太正常,我一听他这句话就被吓到了,这和“我是客人”有什么因果关系吗?我的脑袋里一直回响着那句话,做吧,做吧,做……

    我很尴尬地笑着摆摆手,一边走出山洞一边说:“算了吧算了吧,我上外面抽根烟……”

    我走出洞口,一路在半山腰的大岩石上走出去十多米远,让可可西里零下几度的大气为我降温。我的汗唰唰地流淌下来,但这不是冷汗。

    我脑子一片空白,一时抽风,把只抽了一口的烟弹在地下,刚想用脚踩,又心疼地捡起来,心里不停地想:这回算是进了狼窟了……

    不知不觉中,一个很平静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我吓得一激灵,责怪道:“月黑风高的,别这么吓我好不好?”

    “月亮……挺白的啊。”他抬头看了看月亮。他的深眼窝被月光照亮,我看到他的眼神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冷静,还有一丝迷惑和天真。

    可我的大脑里已经顾不得欣赏这么冷的幽默了。

    他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地对我说:“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不管怎样,还是屋里暖和,回屋里坐吧。”

    我一听到这句话,猛然察觉到,刚才那是一个误会,是“坐”而不是“做”。我一下子变得很尴尬,心里暗想着,亏他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知道我刚才是怎么想的,我干脆让金雕给叼走了算了。

    我装作妥协,跟他一块儿走进山洞,随口问了一句:“那只金雕在哪里?”

    “找它自己的窝去了,”他搬来石头一点点将洞口堵上,“你以为它晚上跟我一起吗?”

    屋里很暖和了,他脱掉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大衣,把缠在胳膊上驯鹰的纱布摘下来,然后从池子里舀了一大瓢水,浇在壁炉的火上。火渐渐地小了,池水也变成蒸汽散发到空气中,山洞内的空气一下子就不那么干燥了。

    “嘿,”我问他,“你从小都是一个人吗?”

    “小时候不是一个人……”他头也不回,拿着火钳在壁炉里拨弄着,“我爷爷把我带到了五岁,从六岁起,我一个人长大。”

    我不禁咂舌,我六岁的时候能干什么呢?

    “因为太小,所以也没有对爷爷有什么感情……只是清楚地知道,爷爷对我的影响极其深远,以至于可以改变我的一生。”

    我仿佛在听一个故事一样:“你爷爷过去之前,能找到医生吗?”

    “不,他一定要走的,”他在壁炉前蹲下,火光一闪一闪地映着他的脸,似乎呓语似的说,“我们民族的人,只要一到七十岁,就要离开家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死去。”

    现在,我听到这种话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我很平静地问他:“什么地方呢?”

    “圣冢。”

    “什么?”

    “圣冢,朝圣的圣,坟墓的那个冢。”

    “在哪里?”

    “嗯……现在你大概还不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是在爷爷走的那一天知道的。”

    “你也要去吗?”

    他顿了顿,把火钳丢到一旁,站起来,依旧望着火光:“我们民族到这一代只有我一个人,这是不允许的,所以我想,我一定要找到一个继承人,才能走。”

    “可是那继承人血缘不就断了么?”

    “是啊……”他苦笑了一下,终于转过头,“其实我们跟维吾尔族的血统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算一种信仰吧……日本天皇也是日本人,但是日本人都认为天皇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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