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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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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搭乘xx航空br198班机的旅客,现在为您做最后的广播,我们的飞机将準时于8:50起飞,还未登机的旅客,请您尽速由c5号登机门登机……」甜美清晰的声音在净朗的空气中响起,国语、台语、日语、英语四声带连续接力。

    晨时的艳阳正恰好準备发挥威力,斜斜地由落地窗晒入。窗外蔚蔚蓝空中的白云如丝轻悬,横衬出一缕缕高傲日晰映下的炫光。分散的虹晕中,隐隐可见七彩的颜色闪烁着。

    是雀跃、是期待,也是蛰伏了百数个日子之后,炎炎夏季的热焰炙情等候开启。

    高挑修长的男子身影,从容惬意地由楼梯走下,穿过一排排空蕩的候机室座椅。白色t恤上只有一个简单的红色大勾,蓝黑色牛仔裤包裹住紧实的线条,男子左手拿出登机证,右手随性地抓着背包挂在宽阔肩上,足下的球鞋看起来厚重,踩出的脚步却轻快如跃。一撮削薄的刘海飘在额庭,盖住三分之一浓黑的右眉,微微笑意似是脸上唯一表情,在左侧嘴角下方留下一个若有似无的梨涡。

    验票的空服地勤小姐忍不住停下动作多看一眼,乍然忘记接过男子手上的登机证和护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蹬咚蹬咚由远而近,遂之咖哒咖哒踩下楼梯,让空服地勤小姐回过了神。接过机票,扫过条码机,地勤小姐媚眼一眨递回机票开口道:「早安您好!欢迎搭乘xx航空!」

    全身水色系薄外套加牛仔裤,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右手牵着约莫三、四岁的小红裙女孩,匆促喘嘘地往登机门跑来,凌乱的脚步中混着女子急急地低喊:「就是这里!快!」

    小女孩冷不防挣脱女子的手冲过了验票口,却在男子身后跌了一跤。地勤小姐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啊!对不起!票在这里!」马尾女子轻轻地呼出声,赶紧将两人的登机证及护照交到地勤小姐手中,而小女孩已经自己爬了起身。

    男子回头打量了一下在他身后跌跤又爬起的小女孩,洋娃娃般水灵的一双墨瞳也正抬起头盯着他。耳后两侧小马尾轻盈地披在双肩,淡淡细柳眉秀气地在密密睫羽上方延长而开。因为跑步前来而红绯的双颊,让那稚嫩脸庞的粉光更灿烂了几许。

    女子验完票,赶紧快步走到小女孩身后,微皱起了眉道:「还好吗?有没有怎样?」

    小女孩低下头,瞧瞧自己张开的双掌,轻轻地摇摇头。左手掌仅一片红印似无大碍,而右掌上则是明显地一个擦破皮的痕迹。

    应该很痛吧?对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来说!

    怪的是,小女孩吭都没吭一声,拍拍小手和膝上的灰尘,站直了脚却是一个弯腰敬礼:「地板先生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跌倒撞到你!」幼细的声音却咬字清楚,认真的眼神说出可爱的道歉话,却让人听了不尽莞尔又有些心疼。

    女子牵起一只纤细的小小手,给了小女孩一个温柔的微笑:「我们先进去吧!等会儿妈咪再帮妳看看!」

    妈咪? 原来是女孩的妈咪,果然和小女孩长得如同一个模子般!他差点儿以为是年纪有些差距的姊妹。

    男子耸耸肩回过头,大步迈过长长的空桥进入机舱,并顺手抓了一份舱门口的报纸,然后在宽大的商务舱停下来,熟稔地确认座位,把肩上的背包塞入前座底下,便坐下闭起眼等待飞机起飞。

    女子牵着小女孩的手,低着头满是歉意地一路频频向看到的空服员点头,才找到位置,带小女孩坐了下来。好不容易安顿好,女子分别帮两人扣上安全带,终于得以鬆一口气。

    这趟旅程是她这辈子第二次出国,却是第一次自行一手安排全程,也是第一次带着女孩一起出国,她的兴奋及紧张其实并不亚于身旁的小女儿。

    当年,她也差不多像女儿现在的年纪,父母还没离异的时候,带着她一起到东京迪士尼玩一趟,是她这辈子曾有过最美好的记忆。喜欢日本、努力学日语、梦想将来有一天也要带女儿一起去迪士尼,都是为了重温那逝去的一切。经过了这些年来的世事骤变、人情冷暖,未婚生子的她咬着牙自己扛起自己的天,省吃俭用地存下钱。这次在旅行社工作的手帕交,恰好帮她找到最优惠的机票,让她得以实现长久以来的心愿。

    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甚幺东西凉凉地在眼里打转,她泛起浅浅笑弧,突然又想起刚刚小女孩摔的那一跤。

    翻开小女孩的手心,仔细地检查,皱皱眉道:「哎呀!擦破皮了耶!对不起,妈咪刚刚赶着带妳上飞机,没注意到……。」

    小女孩抬起头看着她,睫羽眨了两下,露出一排净白的门牙,笑脸道:「妈咪没关係!小语不痛!」

    女子翻了一下背包,叹口气,正想找空服员问问是否有ok绷,飞机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对不起,小姐,我们飞机要準备起飞啰!为了安全起见,请您把背包放到前座底下,谢谢!」一句娇柔的声音在耳边绕起,空服小姐大眼紧紧盯着她,让她支吾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她把背包放好,空服员便头也未回地离开,继续往前一一巡检。

    女子只好用方才抓在手上的一张面纸,轻轻帮小女孩擦拭手上的破皮,喃喃地叨着:「对不起!妈咪忘记带ok绷了,等等飞机飞稳了,妈咪再帮妳问问,对不起……」但小女孩似乎一点儿也没在意,仍旧情绪激昂地看看眼前的空服员安全示範,然后盯着窗外飞机缓缓升空离地。

    灿烂如窗外的阳光,是小女孩开心的眉眼。一切新鲜有趣的体验,便完全掩盖了掌上疼痛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安全指示灯终于一熄,在空服员们还未见影子的时候,隔着商务舱的布帘掀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线走来,眼神扫视了一遍,在她身上停顿几秒,人已经走到她的座位边。

    修长的手递过来一片ok绷,她的唇剎那间乾涸的几乎快发不出声音:「呃!谢谢!」声细如蚊,怯意犹颤,一个陌生男子释出的善意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微微仰头不敢正视,余光瞥见,只有男子左侧嘴角上的梨涡,留在脑海久久无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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