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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重生_分节阅读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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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迎出去的空当,就有丫鬟推开了房门,木宣就这么进了屋,只是一进房门,木宣便用帕子遮住口鼻露出几许嫌恶,更是连番眨了眨眼,也没能看清这屋里。

    “四妹妹再俭省,该用的也总还要用,难不成要让下人嘲笑我们做主子的寒酸?虽说现在天还没有多沉,可你这屋子却不采光,这个时候就黑黢黢的很,却连个灯也不点。”

    木宣看不清楚,木容却看的仔细。

    她容颜精细,装扮更是精细,养在东跨院里,一眼就知日子过的极好。可这过的极好,却也是她自己挣来的。

    “堂姐说的是。秋月,点灯。”

    木容虽神情冷,声音却是温存,绵软的应了木宣。木宣听着木容软弱透着虚薄的声音,面上这神情方才好了些。

    随即秋月奉了蜡烛进来,莲子擦了木凳搬到床边上,木宣又露出几分不快,身旁的丫鬟便又把木凳搬回到屋正中的桌旁,这才扶着木宣坐了下来。

    “好些日子不见了,我来瞧瞧四妹妹现在如何,今日伯娘招了你丫鬟去问,只说好些了,我不放心,就来看看,现在看去,倒真是好些了,我这才放心了些。”

    屋里有了灯,木宣便带出几分笑,很是温婉亲热,更是示意丫鬟将蜡烛移去木容脸旁,她细细的瞧了一瞧。木容垂了眼,浑身的不胜怯懦,带出了几分怅然:

    “也就宣堂姐还记挂我。”

    “怎会只我一个记挂你?伯娘也挂着你呢,连着三妹妹六妹妹,每天总要念一念你,可这一家子的事都少不了,伯娘不得空,三妹妹六妹妹又被拘着学女红,反倒不得闲来看你,你别生了旁的心思才好。”

    木宣循循教导,秋月便奉了茶上来,木宣接了茶看也没看便抿了一口,只茶一入口,面色就微微一变,虽是忍了忍,却还是别过头去用帕子遮了口鼻,到底将嘴里那口茶吐在了帕子上,随手就把茶盏又放在了桌上。只是一回头,就看见了桌上莲子方才端来的晚膳,一碗白米粥,两碟子寻常小菜,她似是震了一下眼神便露出悲悯:

    “四妹妹就吃这些?”

    木容倚在床头有气无力,却也顺着她眼神往桌上看,这一看,难免露出几分涩然难堪,低了头虚软道:

    “本也是病中,口味不大好,只想吃些煮的稀烂的白粥。”

    木宣却露出几分了然神情,颇为同情,抬眼四处看了看,最终眼光又落在桌上那盏茶,叹息了声:

    “你若住在东跨院,日子也好些,可这西跨院,伯娘倒不大好开口去管,到底伯父说了西跨院要苏姨娘打理,总不好多管了又闹出是非来。”

    木容听了这话顿了一顿,便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些微哀戚落寞。木宣便又抬眼去看秋月:

    “都这个时候了,四妹妹的药用了没?我瞧着谢郎中的药还是不错的,四妹妹眼瞧着精神好了许多。”

    “就是从东跨院回来后姑娘服了药,又睡了会儿,起来这精神就果然好了许多。”

    秋月赔笑,木宣便放心的点了点头,再去看木容时,木容面上就带出了些难忍的神情,更是低低的咳嗽了几声,显然的病势尚未减轻的模样。

    “罢了,好些用罢了饭歇着吧,你这模样倒真是让人心疼,我也就回去了,告诉了伯娘,伯娘也放心些。”

    木容便抬了头,咳的眼中泪水盈盈:

    “让堂姐笑话了。秋月,快代我送送堂姐。”

    秋月应声,木宣便已然起身,又殷殷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往外走。门外候着的婆子似也不少,这一出去,院子里便响起一阵杂乱脚步。

    一时间,屋里只剩了木容,还有笔直站在床边上的莲子。

    木容看着人都走尽了,眼波一转,方才那不胜怯懦的神情就没了一半,她也没有回头,只闭了眼养神,却是忽然轻声张口:

    “我这样看重秋月,你心里有怨气吧。”

    莲子一怔,神情松动露出几分不安:

    “秋月是周姨娘陪嫁出身,姑娘更多看重自是应当,莲子怎会有怨气。”

    话分不出真假,木容却是勾唇笑了一笑:

    “照理说,我四岁你就到我跟前伺候,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今足足十年了,秋月却是四五年前才进来伺候的,本该你和我亲厚才是。只是……”

    木容忽然顿住,莲子心中一凛转了头去看木容,随即又听着院中脚步,似是秋月就要回来,木容便轻轻把那剩下的半句话也说了出来:

    “愈是看着不得信任的人,做起事来才愈是得心应手。你和秋月,总有一人要如此行事。”

    莲子似是从没料到木容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倒是一时惊住,可思量着木容的话和下午的行事,她心里忽然清晰了起来。她和秋月,总有一人要做那看着不得信任的心腹,可木容做事却背着秋月,连这番话,也是背着秋月说的。她忽然觉着心里有些哽,却是忍了下去。

    木容抬眼看了一眼莲子神情,便又垂下头去,露出软弱,秋月这就进了门。

    经过一世的好处,大约就是看人待物,更清晰了吧。不用再费着精神去试探分辨,哪个才是忠心,哪个又不是。抛开一切来算,这丫头从前一辈子没得她器重,却是尽心尽力伺候了她一辈子,到死,都肯随她一起死,这份心,已然不是忠心两字可表。

    秋月进门,见木容和莲子这主仆二人还是方才她出去时模样,便唤了莲子一起来侍奉木容用饭。木容胃口实在是差,每一口都吞咽那般困难,可却强忍着,足足是将那一碗白粥都吃下方才作罢。

    随后两人侍奉木容洗漱再躺回,木容便让两人一起都去小厨房吃饭,不必管她。

    吃了饭,她终是稍有些力气。

    秋月没有关窗子,木容便透着窗子看到已然升起的半月如钩,就挂在炫黑天幕,不期然间,她却想起一个故人来。可若说是故人,又似乎有些牵强。

    这人她见过几回,可说见过也很牵强,她甚至不知那人长相是何,他始终带着半张铜面具遮了半张脸,只露了刀刻一般挺直的鼻梁,还有薄削的嘴唇,行动如鬼魅,从前在她看来,如此行事必不是磊落良善之人。

    那人在她出嫁前几日忽然跑进她的屋里,只说了一句话:云深非你良配。

    她甚至还没来得急惊叫,那人就走了。那时的她,还心心念念的等着云家来娶,救她出木家,她没听那人的话,只当是梅夫人和木宁派了人来吓唬她,可随后待她嫁去云家,似乎一切也就明白了。而她嫁给云深的第七个年头里,这人又鬼魅一般出现在云家后宅里,这一回他说的还是只有一句话:你若想走,我带你走。

    只是可惜,那时的木容已然心死,只剩了熬日子,离不离开云家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回见这人,就是她病入膏肓之时,那时的她已然昏聩,模糊间见到这人,已然隔了十几年,他分明年岁还不老,却已然花白了头发,从他的眼里流出了晶亮的东西,顺着铜面具,一直滴进了她的嘴里。

    她尝了,咸而涩。

    这一辈子里,除了莲子,也只有这人为她流了泪,或许,她念着这人的好,便怎样也忘不了他,更是念着这人是对她说过云深非她良配的话,她要记着这话。

    只是不知道这一回她还能不能再见着这人,若是见了她就想问一问,你是谁,怎的对我的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又是为什么,要对我的事,这样上心。

    ☆、第四章

    木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一醒来,就觉着屋里顺窗那一道亮光恰照在脸上,屋外那棵广玉兰树上似落了几只鸟儿,唧唧啾啾叫的欢快,木容的心,也就松泛了些来。

    昨日木宣来探她,她思量着,恐怕今日院子里也未必能清闲,总要有人来再打探一番的。毕竟东西两个跨院,看似始终平和,木家也看去一直妻妾和睦,却也始终都是看上去像是而已。

    梅夫人对于苏姨娘的忌惮已然同忌惮她一般,而有梅夫人这般惦记,苏姨娘又怎敢对梅夫人掉以轻心,况且这十几年来,木容总也是作为两人明里暗里交锋的试探,只是不管谁输谁赢,吃苦的也总还是木容。

    虽说木容只是个无生母照应的庶女,在木家这日子也过的一向孤苦,可梅夫人却始终顾忌她,也不是没有道理。

    其一自然是因为云家的婚事,云家如今愈是出息,梅夫人便愈是看不得木容,为的还是那一纸婚约。可梅夫人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把那张婚书从木容那里偷来抢来,虽是为了面子,却也是怕木容这样已然把日子过成这样的人,只把云家婚事当救命稻草般等着嫁出木家去,若是丢了婚事闹出什么事来,那就谁也讨不得好去了。

    而其二,与其说是忌惮,倒不如说是厌恶了。

    梅夫人对木容的厌恶,就是延次于周姨娘了。

    梅夫人虽说出身上京梅氏大族,也是嫡出,却只是梅家旁支,父亲兄长虽为官,可也不是什么大官,尤其上京那富贵地方,寸土里都能扒拉出个做官的,梅夫人的娘家就也真算不得什么了。

    当初以为下嫁,虽娘家萧条嫁妆也不多,却仍旧觉着是木成文这乡间来的高攀了梅家,以后也要看自己脸色度日,也就不甚在意,谁知嫁去后就知晓,木成文虽说敬重她,却远不如她想的那样对她言听计从唯唯诺诺,更甚至当初初入峦安时,家中积蓄早被这路上一家子的用度花费殆尽,初来乍到不明境况也不敢贸然收取旁人给的好处。

    而没多久,木成文恩师所跟随的皇子夺储落败,整个一派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虽说木成文因未曾参与而逃过一劫,可这日子却愈发艰难起来。

    梅夫人便生了心意,亲自做主,要选一个商户女给木成文做二房夫人,选来选去,就选了峦安富商周家。

    周家的富有令梅夫人嫉妒,而周家这样商人的低贱身份也令梅夫人厌恶。虽是提前说好了,周茹入门生育了子嗣才能提做二房夫人,可那时周茹一个妾侍入门时娘家陪嫁的十里红妆,还有那足以养活整个木家过富贵日子的家私,还是让梅夫人红了眼。甚至是如今的太守府,也是周家当年出钱加盖,而这个东跨院,也是当初周家特意建了给周茹居住的。

    梅夫人是咬着牙硬忍了那些年,所幸,周茹似乎心思并不在木成文身上,木成文对周茹也只是淡淡。可整个木家托赖着周茹的嫁妆养活,连梅夫人也要对周茹客客气气,甚至有时候还要忖着看周茹脸色。

    不恨是不能的,不厌恶,也是不能的。

    而周家若是始终于银钱上显赫,那木容如今的日子只怕也会好过的多。可偏偏那一年里,不仅周茹丧命,连周家,也算是一夕之间破败了。

    那是木容的舅舅外出经商却被山贼掳掠,山贼派人送信说要百万白银方能赎人,周家只有周姨娘兄妹二人,周老爷急急发卖大半商铺凑够百万白银前往赎人,周茹忧心父兄便回了娘家。可等来等去,等回的消息却是山贼收了钱,却把周老爷和周公子都一并杀了。

    周茹一下惊痛动了胎气,这一番生产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保下了木容,她却大出血了起来,提着一口气给木容做了安顿便撒手人寰。周夫人一日之间丧夫丧子丧女,一下便病倒了,周家没了当家的人,登时大乱起来。

    商人家银钱往来相互借欠,欠钱的此时自是不急,可被欠的又怎么愿意?生怕自己的钱就这么不了了之,于是一窝蜂般闹上门来,一来二去也不知怎的周家燃了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那些借据字条自是都没了,欠钱的人乐得不还,而被欠的就吵嚷起来打起官司。

    那一张一张借据摆在眼前,因周家的字据被烧也断不出真假,于是周家余下的铺子也只得都判还了出去,而周家也没个男丁能站出去争辩。于是曾经显赫峦安的周家,一夕之间就这样破败了。只留了木容的一个舅母带着个孩子苦苦熬着支撑日子,也是那时起,木家和周家彻底断了来往。

    而没了生母没了外祖家做靠山的木容,日子就过成了如今的样子。

    木家现如今的富贵,都托赖周茹当年陪嫁,只是那些陪嫁,如今却都不属木容了。

    木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再看窗外的广玉兰时,眼神便冷了许多。而果然如她所料,秋月和莲子进门打点她洗漱预备用早饭的时候,木家的二姑娘木安,便提了食盒前来探望。

    木安似乎局促的很,坐在凳子上也不敢四处去看,一抬眼见木容看她,便对着木容一笑,又略微的垂了头:

    “我早想来看你,可听东跨院说四妹妹这也算是换季染的时症,要安心休养,我便也不敢再来,只想四妹妹好生休养。”

    木安含笑带着几分羞涩,容貌不算十分出色,可这性子却是十足十的似了她的生母苏姨娘,看去温软羞怯。

    木容仍旧倚在床头,听了这话便笑了笑,仍旧无力的虚软同她说话:

    “累着二姐姐还惦记我,就是昨夜里,宣堂姐也来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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