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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诏_分节阅读_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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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弦推了她起床,她闭着眼睛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儿都蒙在了被子里,缩成一团继续睡。

    “新郎倌来迎亲了,还不起来梳妆打扮!”

    谢羽在被子里嘟囔:“让他再等会……没睡醒……”

    “真是个小祖宗!”

    谢弦都服气了!

    就凭她家谢小猴这副淡定的样子,说她有大将之风也不为过。

    好容易将她扯起来梳洗打扮,等到孟少游掐着时辰来迎娶,谢府门内一群堵门的儿郎。其中有程旭找来的玩伴,全是当初一起玩闹的纨绔,在朝局动荡之中家中地位不跌的;还有程智请来的同窗同年,一律是斯文风雅的读书人模样,又有程家世交的武将家子弟,乱哄哄闹成一团。

    蜀国太子陪着孟少游一起来迎亲,谢府门里学文的出题,会武的叫嚣着要比试,又有专精玩乐的纨绔子弟提的全是刁钻古怪的问题,没想到竟然被孟少游一一化解。

    枸杞小跑着往谢羽闺房里去报讯,满脸的不可思议:“……姑父竟然将三公子那些同窗出的对联诗全都对上了,还有二公子同伴的提问,那么多人都没难倒他……”

    谢羽大惊:“怎么孟少游竟然会做诗?”这简直是一大奇闻好嘛!

    她与之相识这么多年,每次去蜀国,他都带她去吃喝玩乐,说他会些拳脚功夫,专精吃喝玩乐,她信!说他会读书诗文唱和……这是哄她呢吧?!

    谢弦瞪她一眼:“你知道什么?他在你面前才专精吃喝玩乐,这不是陪你去玩嘛。你孟伯伯可是亲王,少游小时候也在宫里读过几年书,后来被你孟伯伯带到盐枭窝子里去,身边先生武师那也是从来没断过的,且请的都是大儒,只是他又不准备考状元当官,读书倒与一般学子略有不同。”

    谢羽喃喃自语:“做个盐枭头子……读什么书啊?!”被谢弦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丫头不许再胡说了,这话可不能传到你孟伯伯耳朵里。若是让他听到,娘也救不了你!”

    谢羽吐舌头:“知道了知道了!”

    谢府门口,孟少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突破了程家兄弟俩带人组成的封锁线,总算见到了新娘子,只是新娘子蒙着盖头,不见桃花面。

    程彰已经前往西南,拜别父母之时,唯有谢弦坐在主位,等两小跪在她面前之时,哪怕敌军十分兵临城下亦面色不改的谢大将军眼眶居然红了,良久才叮嘱一句:“你们要好生过日子,好好的!”

    谢羽心内酸楚,盖头遮着虽瞧不见谢弦的脸,但听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险险哭出来,亦哽咽道:“母亲保重!”膝行两步握住了谢弦的手,舍不得松开。

    仿佛是昨天,她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懵懂不知事,转眼却已经亭亭玉立,新婚大喜了。

    孟少游将手覆到她手上,轻声劝她:“有空我就陪你回来探望岳母。”再拖延下去可就要误了时辰了。

    程旭瞧的心头火起,从他身边走过去,倒好似要去扶谢羽,一脚踩在了孟少游跪着的脚趾上,孟少游吃他这一踩,顿时“潸然泪下”,倒比谢羽这个新娘子还要伤感。

    谢弦的离愁总算是被女婿的眼泪给冲散了。

    ***********

    四方馆里,张灯结彩,贺客盈门。

    两国联姻在大魏京师举办,这让魏帝很是高兴,特意下旨令礼部与鸿胪寺官员务必尽心尽力,要将这场婚礼办的漂漂亮亮,成为两国结盟的有力佐证。

    两国联姻无关政治立场,无关派别,倒使得大魏朝中文武重臣皆盛装出席,就连魏帝也驾临四方馆观礼。

    崔晋在潘良与蒋祝的陪同之下前来,他最近忙的团团转,今日一大早还接到魏帝从宫里赐下来的补药珠帛等物,传旨的太监将魏帝的口谕重复的一字不差:“……皇儿定要保重身子,你的好父皇都记在心里呢!”

    等太传旨太监走了之后,潘良高兴道:“陛下这话是暗示王爷,无论如何,王爷一定要保重身体。周院使上次来诊过脉,道王爷有些心绪郁结。王爷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天嘛,只差临门一脚,可万万不能功亏一篑!”

    崔晋打起精神收拾起来,前往四方馆参加谢羽的喜宴,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既不能放弃皇位,也不舍得放弃谢羽,可世间事从来难以两全,从来由不得自己。

    四方馆里,不少早就过来的朝中官员见到他都来问好。如今周王虽比不得安王的背影,可他手里也握着两国通商之事,那可是最能捞钱的好差使,谁都想将自己手里的人安□□去。

    安王也不知几时到的,听得外间鞭炮齐鸣,新郎迎了新娘回来,他站在周王身侧,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幽幽道一句:“皇兄不必难过,天下好姑娘多的是,父皇定然会替皇兄择名门闺秀,强如那个野丫头!”

    崔晋回头似笑非笑道:“皇弟这话,不会是败在阿羽手下,这才心生怨念吧?!”

    崔煦被他这话给挤兑的一窒,才找回了自己亲和的面具:“皇兄说哪里话!为弟不过是替皇兄不值而已。”

    “四弟多虑了,大皇兄拿谢羽当妹子疼,恐怕是你误会了什么。”英王崔昊从旁边走来,淡淡说了一句。

    当初崔晋在郦山猎苑养病,他亲眼瞧见过崔晋与谢羽笑闹的场景,至今思来记忆深刻,这话说的连自己都不信,只是那又如何,这宫里从来不需要自己相信,只要旁人相信就好了。

    崔煦没想到崔昊会出席婚礼,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崔昊自从被贬为英王,不问朝政,只一门心思在皇后宫里侍疾,今日能够列席四方馆的婚宴,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令人意外之极。

    “二皇兄……怎么来了?”

    崔昊一笑:“两国联姻,如此盛况,怎的我不能参加?”

    崔煦到底是不足二十岁的少年人,城府再深,往日崔昊也不曾对他痛下杀手,只不过兄弟间有些争锋相对的不痛快,他将一桩大事栽赃到闫家头上,见到崔昊还是有些微的不自然:“这不是……母后身子骨不太好,为弟想着二皇兄定然在宫里侍疾,没想到二皇兄今儿也来了,想来是母后大好了?”

    他这话有些诛心,其实宫内宫外大都知道皇后病重,不然三公主的婚期也不会提前,就连两国联姻也是匆匆定下的日子,就怕在国孝里不好办。

    崔昊眉头轻皱,到底也没同他争论什么,只淡笑不语。

    一时里,兄弟三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周围众人却笑闹不止,蜀国随行的侍从等人高喊着:“新娘子进门了……”四方馆从大门外铺着红毡一直到正厅,门口有侍从摆了火盆,喜娘扶了新娘子跨火盆,与新郎同行到了四方馆正厅。

    正厅之上,魏帝与孟藏刀坐在上首,两帝分别坐着两国臣子。孟天宇坐在孟藏刀下首,依次是蜀国正副使臣等人。魏帝下首坐着梅纳英等朝臣,按着品级坐了不少官员,另有官职卑小的就站在旁边瞧热闹。

    孟少游与谢羽牵着红绸进得正厅,有赞者高唱吉语,拜天地祖宗。新娘子虽蒙着盖头,但镶满了珠玉的腰带束着宽袍大袖的喜服,新娘子盈盈跪拜,更显的纤腰不盈一握。

    崔晋死死盯着那盈盈细腰,只觉得眼睛生疼,她每跪拜一次,便似在他心上凌迟一刀,痛不可抑。不过他多年蛰伏,不知受过多少艰辛磨难,折辱痛苦,似今日之痛,到底也能强撑着咽下去,保持面上的平静,不教旁人瞧出端底。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后,新郎馆便被人请了出来,挨桌敬酒。

    孟少游今日心愿得偿,春风得意,见到崔晋至少表面上友好许多,还特特向崔晋敬酒:“周王承让了!”

    崔晋对此心知肚明,才要眉目不动的饮下这杯酒,却被崔昊伸手夺了过去:“皇兄身子不适,就连父皇都下令不许饮酒,不如这杯就由本王替皇兄代劳,世子请!”他仰脖饮下此杯,意外的干脆!

    孟少游连声喝彩:“英王好酒量!好事成双,不如饮个双杯!”竟然开始劝起酒来。

    跟着瞧热闹的孟天宇在他腰上捅了一把:“行了啊,差不多得了!”听过贺客灌新郎倌酒的,可没见过新郎倌追着贺客灌酒的。

    魏帝与孟藏刀,梅纳英,以及正副二使等人随意闲聊,冷眼旁观孟少游灌酒,还笑道:“世子真是好酒量,不过朕的皇长子身子不适,倒是不善饮酒。”倒是没想到崔昊会在宴席上维护崔晋。

    当夜,四方馆内灯火通明。

    也不知道是不是孟少游太过得意,引的崔昊瞧不顺眼,又或者在魏帝面前,众皇子都知道要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大戏,起先是崔昊替崔晋挡酒,又追着孟少游灌酒,及止后来连崔煦也不肯放过孟少游,拖着他喝。

    孟天宇倒是出面替孟少游挡酒,可架不住还有程旭与程智带来的一帮兄弟上前加入混战,年轻人闹成了一团,蜀国使团这边人手不够,最后连随行的护卫们都帮忙挡酒,还是没挡住大魏灌酒队,将蜀国太子连同新郎倌灌的烂醉。

    程智才成完亲,经历过被人灌酒的噩梦,洞*房花烛之夜啥也没干成,在地上睡了半宿,若非天气炎热,地上又铺着毯子,恐怕都要受寒。

    他扯扯程旭的袖子:“二哥,别把新郎倌灌坏了。”总不能新婚之夜让妹子独守空房吧?

    程旭心里不痛快,哪管这些:“瞧着妹夫是个能喝的,酒量似海,你别担心了,看他亲爹都不管,咱们管那么多做甚?”

    若说酒量似海,头一个要属孟藏刀,他就是个酒坛子,席间大魏官员轮番上前来敬酒,他就跟喝水似的饮下去,却神情清明,无一丝醉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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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孟少游是在罗汉榻上醒过来的。

    他翻了个身,差点从罗汉榻上掉下来,半个身子都垂在了榻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

    对面就是喜床,鸳鸯戏水的大红被子微微隆起,沉睡的人儿一头乌发铺在枕上,显然好梦正酣。

    他揉着发疼的脑袋坐起来,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窗外天色微亮,他赤足下地,倒了杯凉茶喝了一口,小心迈步过去,瞧了一眼闭着眼睛熟睡的谢羽,只觉得心间满溢了欢喜,弯腰凑过去亲她,才到了她颊边,又恐惊扰了她的好梦,悄摸穿上了鞋子,轻轻推开门出去,见六萬跟八萬就守在门口。

    “怎么回事?昨晚……谁送我过来的?”

    六萬与八萬同情的瞧一眼自家主子,洞*房*花烛之夜被灌的烂醉,进了新房就往新娘子身上扑,被新娘子蹙着眉头推开,嫌弃的大喊:“臭死了臭死了赶快带走!”大约也只有他家主子一位了。

    他们做随从的,在自家主子意识不清的时候,也只能听新夫人的,最后被新夫人指挥着将主子扶到罗汉榻上,听了一夜的壁角,暗暗盼着半夜主子酒醒,也好履行丈夫的职责……结果新房里一夜静悄悄。

    “爷什么都不记得了?”

    “要是能记得还问你们?”

    孟少游各踹了两人一脚,只觉得脑袋疼的要裂开了:“还不快去端碗醒酒汤来……哎哟我这脑袋!”

    醒酒汤倒是很快端来了,可总不能站在廊下喝吧?传出去还当新郎倌被新娘子给打出门去了,成什么样子。

    六萬只能任劳任怨引了孟少游去小花厅喝,完了又服侍着他在净房沐浴更衣,在谢羽睡醒之前,他总算将自己打理整齐了。

    谢羽醒来之后,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也不知道盯着她瞧了多久。

    “不睡觉你想吓死我啊?!”

    孟少游就坐在脚踏上,嘴都快笑的咧到耳根子去了,却还要绷着装委屈:“睡了一夜的罗汉榻腰酸背疼,娘子真是好狠的心,居然不让我上床!”

    谢羽才醒,声音里还带着慵懒之意:“也不闻闻你自己,浑身的酒臭味儿。”

    孟少游欺身而上,将整个脑袋都凑到她面上去:“你闻闻,闻闻哪里臭了?明明是你的鼻子有问题,还说我臭!”

    谢羽毫无防备之下,与他脸儿对了个正着,眸子里倒映着他滚烫的目光,只觉得没来由心悸,伸手推他的脸:“无赖!你自己闻不到啊一股酒臭味儿!快起开!”

    孟少游得寸进尺,索性将整个身子都扑了上来,隔着一床薄被压在了她身上,在她脸上蹭个不住:“要不你再闻闻,是不是香香的?”

    “好臭!”谢羽一张脸儿都红透了,她何曾与男子这般嬉闹过,被子里只着了中衣,隔着薄被都能感受到孟少游坚实有力的臂膀,沉重的身躯,他的呼吸热热的在她颈子脸上乱窜,偏他不依不饶,伸出双臂将她连同被子都搂在了怀里,在她颈窝蹭来蹭去:“臭吗臭吗还臭吗?”

    “孟少游你坏死了!还不滚开!小心我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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