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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八妹_分节阅读_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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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民又说:“光明他明天就要回去上班,我请了一周的假,晚上我带着星星睡你那屋,白天我带他来陪你,至于老六就让她在家安心复习。晚上我再让她和老五轮流来医院陪你。”

    屠八妹摆摆手,“老六就算了,让老五来就行。”

    她点名让老五来医院老五这才来,见了屠八妹她一言不发,见她那样屠八妹又是痛心又是生气。

    “别做出那副死样子,多大个事?天塌不下来!平时让你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不听,非得栽个大跟头才甘心。”

    屠八妹本不想说这些于事无补的废话,可一见她那样子又没忍住。

    “你如果还知道要脸,这事就别跟任何人说,知道不?”

    老五在屠八妹和她说过这话的第四天,就去派出所揭发了吴老炳。吴老炳办了老五风平浪静,酒后得意把这事当成炫耀的资本。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很快传到袁斌耳里。袁斌知道了,老五也就知道了。

    知道真相后,老五辗转反侧几晚,终咽不下气,宁毁名声也把吴老炳送进了监狱。

    “顾夏莲!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袁斌气急败坏跑来找老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令你自己一辈子在这镇上抬不起头?”

    老五盯着他,冷冷问:“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她掉头而去,走得那样决绝,毫不拖泥带水。

    袁斌盯着她背影,半晌大声吼出一句:“夏莲!

    老五看不到他眼底隐藏的痛苦,他看不到老五面上滚滚而落的泪水。

    第一百五十四章 喜事不断

    眼睁睁看着老五消失在小路尽头,袁斌想要追上去,脚下却似有千斤重,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抱头蹲下,用力揪扯着自己的头发。

    十年前,他哥溺水那晚,也是在此处,他曾被老五狠绝的眼神吓跑。十年后,他又为着老五在此撕心裂肺。

    屠八妹说世上比天更高比海更深的是人心。可人心是这个世上最难捉摸的东西,明明老五是受害者,但大家一边同情她一边又要轻视耻笑她。

    连着好几天,不断有人打着探病的旗号来医院看望屠八妹,话没说上几句就转到老五头上,殊不知她们每提起一次就等于把老五心上的伤口又撕裂一次。

    屠八妹出院回家这天前后来了好几拨邻居,来的人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些人进屋屁股刚沾到板凳就开始骂吴老炳。骂吴老炳只是起个话头,话头起了,接下来便顺理成章的发表对老五的同情。同情完就开启掏心掏肺模式,说这事只能吃哑巴亏,因为你告发吴老炳他也还不了你清白,反累了自己一世的名声。

    从医院到家里没完没了,老五绷不住了,终于爆发。

    “做得好!”她把人骂跑后,屠八妹说:“以后谁上门提这事你就给我敞开了骂。骂着骂着这事在你心里就放下了。”

    又说:“以后走出这门你给我把头抬起来,你越羞于见人别人越要戳着你脊梁骨说你。脸面这东西,有时就得自己把它撕下来踩在脚底。”

    事缓则圆,屠八妹住院期间心静下来考虑问题也就较周全,加之邓光明回来那天跟她交待过,让她看好采煤场先别急着入手,等他带懂行的人回来勘测一番再定夺。

    一月后,屠八妹的煤窑宣告破土动工。在她住院期间,夹堡坳那片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煤场被人包了去,她在家休息两天便同着蔡屠户奔波在各乡镇,挑中几处场地,最终经邓光明带的专家反复勘测后,定下在板板乡开采。

    老五主动要求去煤窑做事,她每天跟着屠八妹早出晚归,干起活来比男人还能吃苦耐劳,与过去相比判若两人,她成了煤场一道亮丽独特的风景线。

    时间进入一九九七年,这一年屠八妹家喜事不断,头一桩喜事她家又出了个正牌大学生,顾冉考上了北京重点医科大学。值得一提的是早在九五年孟建波就考入那所大学;第二桩喜事屠八妹开煤窑又发了,跟她同期开煤窑的有些人血本无归不得不跑路外出躲债。包下夹堡坳的煤老板就是头一个落荒而逃的,那块地压根就挖不出煤来;第三桩喜事这一年里她先后嫁出三个女儿,她在镇上最大最气派的“喜盈门”饭店接连办了四次酒宴。

    头一次是顾冉的升学宴,紧接着是老六顾秋水出嫁,老六嫁的是刘利萍的小叔子,两人是工大的同学,婚后两口子一块去了深圳发展。

    老六出嫁的当天晚上袁斌来找过老五,他问老五愿不愿意跟他一块去z市,他打算去z市服装批发场做生意。

    “你这是在向我求爱吗?”老五问他。

    “不然呢?”他反问老五。

    “你不介意别人说你捡了个破鞋?”老五问这话时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他偏头望向别处,隔会,方说:“我们去z市,没人认识我们。”

    老五眼神黯淡下去,唇角却慢慢勾起,“z市又没出省,你怎么知道去了那儿就没人认得我们?要是碰上熟人呢?”

    袁斌闷声说:“你以为z市跟咱们这个镇一样大呢,哪那么容易就碰上熟人。”

    老五唇角笑意加深,她抬头望着夜空,当她再次看向袁斌时,语意平和得不带一丝情绪,“去了好好做生意,祝你发财。”

    老五说完转身就走,走没几步瞧见江嗣春蹲在对面马路电线杆下,看他样子老五就知道他一直跟那注视着自己和袁斌。

    这几年江嗣春也在屠八妹的煤窑做事,他对老五有意老五不是没有察觉到,只不过装聋作哑罢了。

    江嗣春直起腰,似想跟老五打招呼,但见老五走得急也就识趣地闭上嘴,没有开口。

    “夏莲,你觉得江嗣春怎么样?”这天屠八妹开门见山问老五,不等老五做出回答她又说,“我看着不错,你都快二十七了,好好考虑一下吧。”

    江嗣春对老五有意屠八妹早就看出来了,不仅江嗣春,江有春喜欢春芳她心里也有数。只是她清楚春芳心性高,和江有春不是能走到一条道上的人,故而从不去点破,也犯不上操那心。

    但老五和春芳情形不同,以老五的情况再拖下去不一定能找到好的,家里有拥军这个老姑娘已够屠八妹喝一壶的了,她不想也不愿老五再步拥军后尘。

    “何婶早两日跟我提了你和嗣春的事,要不是你……我也不能答应。做人得量体裁衣,他们家虽是乡下的,可条件不错。也正因为他们家是乡下的,矮咱们镇上人一头,你在他跟前才能说起话。”

    老五不语。

    “这事行不行最终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干涉,你要不愿意就别勉强。你要愿意,我就风风光光给你嫁出去,老六有的你也一样有。”

    老五最终还是嫁给了江嗣春,江有春得知这消息后不淡定了,这几年上门给他提亲的媒人只差没将他家门槛踏破,他却始终不松口,一味推说先立业再成家。

    江有春很少来镇上住,为防止别人夜里偷鱼,他在水库上搭了一间砖房,平时吃住都在山上,只过年过节或礼拜天偶尔来镇上的家住一晚。

    老五嫁给江嗣春让江有春燃起希望,但这希望很快破灭。春芳大学毕业后原本分配到c市工作,不出两年她又调到省城,她是带着未婚夫一块回来参加老五婚礼的。

    屠八妹给老五办酒席这天,袁斌不请自来,他在酒席上喝得酩酊大醉。老五携江嗣春到他所在这桌前来敬酒时,他摔了自己的酒杯,揪着江嗣春衣领一拳就挥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是个魔鬼

    袁斌这几年在z市做服装批发赚了钱,有钱朋友就多,他从二愣子那听到32老五嫁给一乡下人的消息后赶了回来。他替老五不值,更多的或许是为自己当年的懦弱懊悔。

    此刻,他一拳过去,江家在乡下的邻里亲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而“腰缠万贯”回来的袁斌也不乏主动为他两胁插刀的兄弟,一场婚礼硬生生演变成轰动小镇的群殴事件。

    “这是娶了一丧门星回来啊!”

    江富海原本对这桩婚事应得就有几分勉强,他人前又极好面子,这下栽了大跟头回到家一张脸黑得仿能滴出墨来。

    何婶也觉沮丧,“我说什么来着?娶个残花败柳家里会遭殃,你肯听我的不?不你做主的?我说话你从来……”

    江富海一眼横过去,何婶悻悻闭嘴。

    早在江嗣春告诉何婶他想娶老五那会,何婶就啐了他一脸。但江富海支持,还批评何婶头发长见识短。

    自搬来镇上住后江富海凡事更爱拿捏,偶回乡下总把头发长见识短这话挂在嘴上训导他人。

    “得往后代子孙看!”

    当时江富海拿这话教导何婶,说是江嗣春娶了老五,往后他们老江家总算有一脉血统脱离乡下。

    “老二就是挣再多的钱,讨个乡下媳妇后代子孙还是乡下人,管啥用?”

    就这样,何婶被他说服。

    婚礼变成闹剧,江嗣春本人倒没什么想法,兄弟五个就他娶了镇上人,他心里还是蛮快活甚至带有那么一点骄傲。

    灯下看新娘,越看越动人。

    夜深人静,江嗣春扯熄灯就迫不及待扑倒老五。

    黑暗中,老五猝不及防被他扑倒,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她发出凄厉的尖叫,疯了似的拼命踹开江嗣春哭着跑回一门之隔的娘家。

    “怎么回事?”住在里屋的江富海与何婶慌忙下床走出问究竟。

    江嗣春抱头蹲在床边,一脸委屈,不解。

    “问你话哑巴了?”江富海朝他踹了一脚。

    “她不让我睡她!”半晌,江嗣春闷闷挤出一句。

    “啥?”何婶瞪大眼,“就她那破罐子还跟你面前摆镇上人的架子呢?他阿大……”何婶看向江富海,“新婚之夜她跑了,你倒是说句话,拿个主意。”

    半袋烟功夫后,江富海发话了,“拿啥主意?急的不该是咱们,睡觉。”

    何婶和江嗣春对看一眼,两人还未及说话外面响起动静,屠八妹和春芳一块送老五过来了。

    “亲家,真是对不住。”屠八妹向江家二老致过歉,又叫出江嗣春,“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嗣春啊……”屠八妹把江嗣春喊至水管边上,压低声音说,“老五她,她心里有阴影,你先忍着点,我再慢慢劝她,啊?”

    江嗣春不懂啥叫心理阴影,他自小接受的观念,老婆娶回来就是传宗接代的!你不让他睡,怎么传宗接代?再者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身边躺一大活人,你不让他睡,让他忍,他如何忍得住?

    不行!江嗣春再次扑向老五,这回他有防备,死死捂着老五的嘴,强行霸王硬上弓成就了好事。当然,他也付出代价,前胸后背让老五抓出一道道血印。但他不在乎,老五咬着被子哭得还没踹过气,他又来了个梅花二弄。

    春芳要回省城了,她回家前后只住了三天,她回省城的前一晚把老五约到河边谈了一次话。

    看着面容憔悴眼神黯淡无光的老五,她心里一阵泛酸,她伸手去抚老五鬓发。老五偏头避过。

    “夏莲……”春芳仰面望着头顶的星空,“你看,那么多的星星挂在天上数也不数不清。小的时候,每当我不快乐,我就喜欢看着天空发呆。那会我常常想,我就是夜空下最黯淡无光的那颗星星。”

    老五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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