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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八妹_分节阅读_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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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富海在言语上吃了瘪,直气得须发怒张,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娃户口落在我家就是我家的人,你想接走她除非日头打西边出,否则今生你都休想!”

    “你放屁!当初是我瞎了眼才让我女儿落户到你家。就你两口子打的那龌龊主意我都没脸说出口,你还想霸占我女儿,你做梦去!”

    “吵啥咧?吵啥咧?”院外走进一人,何婶哭兮兮地迎上前,“村长,你来好,你给我们评评理。不是我们不让他婶把娃接走,是娃不肯跟她走,娃不跟她走我们有啥办法?她抓着娃又打又骂,瞧把娃吓得……”

    何婶招手叫顾冉上前,顾冉定定看着院里这一大帮人,往后退了几步。

    “村长,你瞧见了,娃怕她,都不敢拢边。”何婶撩起衣襟拭泪,“造孽咧,那么小的娃就下重手,也不怕给娃打坏。”

    屠八妹“啐”了她一口,“造孽的是你家老三,为躲过赔偿你男人就能狠心将他腿打折,天底下有这么狼心的么?”

    “都别吵吵,能听我说句话不?”村长板起脸,吩咐围观的乡邻散了,又问屠八妹,“他婶儿,能坐下听我说句话不?”

    村长是一村之主,屠八妹既踏在人家土地上,自然这个面子是要卖的。她憋着气不出声,既表示她默认。

    “富海家的,腾个说话的地。”村长对何婶说罢,目光又扫过江富海和屠八妹,“不就接个娃,多大个事,也值当闹得鸡飞狗跳。这娃的事都进来听我说一句。”

    村长让听他一句,可他进屋坐下后,一竿子支到去年夏天,从屠八妹母女几个头回来田家村说起;再扯到江富海摆酒两家认亲这事上,村长夸屠八妹好酒量,说她是个女中豪杰。话题绕了一大圈再又说到江富海头上,说他带着顾冉下地,给她捉蛐蛐,抓蚱蜢,对自己家几个小子都没耐心过。

    在村长的七拐八弯中,屠八妹和江富海的心火都消了些,村长目光不动声色的自两人面上掠过,这才把话题转到接顾冉这事上。

    村长劝屠八妹,“他婶儿,你要肯听我的,今儿你就先回去。我让富海家的哄哄娃。哄好了,再让她把娃给你送去。你放心,娃是你的,跑不了。强占别人家娃的事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这田家村就不兴有这种事发生。你看行不?”

    屠八妹也知道顾冉不肯跟她回去,她再闹也没用,既村长开口做保,她只好把这事暂缓一缓。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张良计、过墙梯

    从田家村回到镇上屠八妹去了派出所,她去派出所找邓光明,想问下他,看能否跟他们所长求个情通融一下。罚款都已交了,江三喜也退了,看豆腐房能不能提前开业。

    她没找着邓光明,因为邓光明下乡办事去了。这两天为豆腐房的事屠八妹着急上火,两天都没正经吃过一餐饭,她回到家累得眼冒金花,刚上床歇得一会耳边就听到哭声。

    老六顾秋水一脸是血的跨进门,呜呜哭着。

    屠八妹一见之下,下床趿上鞋,高声骂道:“没用的东西,你怎不干脆死在外头!”

    老六抹把鼻子上的血,哭着说:“是老五打的,她还不许我说……”

    一人影在老六身后一晃而过。

    屠八妹朝门外扑了过去。

    老五跑到水管那就被屠八妹逮住,屠八妹把她摁在水管前一顿暴打,“没本事的东西,就会窝里横,那是你妹妹你把她打成那样,你这没良心的,我打死你……”

    邓心武和袁斌在离水管不远处打着玻璃珠子,见老五挨打,两人看热闹还看到跟前来了。

    “打!打!打!”袁斌很有些幸灾乐祸,他指着老五向屠八妹告状,“她前天骗去我一毛钱,还踢了我一脚,她坏得要命!”

    因为袁斌,老五又多挨几下揍。屠八妹骂骂咧咧走后,她爬起瞪着袁斌。见势不妙,袁斌转身正要跑就被她扑倒在地。

    老五骑在袁斌背上,双手左右开弓将他又结结实实暴揍一顿,“我让你告状,让你告状……”

    揍完,她起身还恶狠狠地朝袁斌背上吐口口水。

    “真没用,女生都打不赢,软蛋。”老五揍袁斌,邓心武就在边上,最后还落井下石上前踢了袁斌一脚,“把珠子还我。”他又趁机从袁斌手心抠走被他赢走的玻璃珠。

    “她为什么打你?”屠八妹打了盆热水给老六洗脸,一面审问她老五打她的原因。

    老六开始不敢说,被屠八妹喝斥两句才招。原来昨天晚上她帮邓光明递话给建新让老五听到。老五痛恨建新,她觉得自己跟老六是一个队伍的,老六就应该跟自己一条心;她不理建新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老六也不能理建新,更不能容忍老六背着她跟建新亲近,故而出手教训了老六。

    老六委屈是要死,抽抽噎噎地告诉屠八妹,“……她说我背叛她,还威胁我,她说以后只要看见我跟三姐说句话,她就要割掉我的舌头……她说今天只是一个警告。”

    “你长点记性,以后离她远点,谁让你成天有事没事跟在她屁股后头跑的?打死活该!一个个都是活冤家,也不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屠八妹换水搓干净毛巾,走去后院上茅房,看见菜地都被翻了遍,还施上了新肥。江有春弯着腰在地里扯杂草,看见她走来,江有春也不搭话,闷头继续劳作。屠八妹也没心情理他,等她上完茅房出来,江有春已不在地里。

    想想,屠八妹抬脚朝养殖场走去。

    隔在屠八妹和刘大妈家菜地中间的刺篱笆已拆掉,江有春拿着根橡皮水管在清洗养殖场地面,屠八妹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菜地传来“兹兹”的声响。

    回头一看,有细密的水花在溅。

    “水管坏了,有春,快出来瞧瞧……”

    江有春扔了橡皮水管,走去欲关养殖场内的水笼头,手刚搭上去,又缩回,调头快步而出。

    “这头接缝松了,我去关总闸,把工具拿来。”屠八妹回屋叫上老六,走去公用水池边关掉总闸让老六守在那,暂时不要让别人打开,随后回屋找了工具返回菜园交给江有春。

    江有春做事手脚很是麻利,在接头处缠上白色软胶带,再上紧水管,三两下就解决问题。

    “没事了。”他干巴巴地撂下一句话就回了养殖场。

    屠八妹朝他后背看眼,把工具送回家,再去打开总闸叫回老六。

    准备晚饭时,屠八妹才想起江有春为何反常,她扔下手中菜匆匆朝养殖场走去。

    “有春啊,春芳不懂事,她打小说话就冲,你大她几岁,她说错什么话你多担待她些,啊?”

    “婶,中午啥事?”江有春闷声问她。

    “你跟在我身边做了大半年事,你有没有心事我能看不出?我打一进菜园子就从你脸上看出来了。”

    江有春不做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中午他被春芳没头没脑地吼一通后,就一直不停的给自己找事干。养殖场地面两点前他才冲洗过,闲着没事又来冲洗,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闲下想起中午春芳说的话他心就一抽一抽的,慌慌的疼得紧。

    屠八妹劝慰他几句后,叹了口气,这才跟他说起去他家的事。

    江有春略一思索,然后说:“婶儿,等过今晚我阿大消了气,明儿一早我就去把冉妹子给你接回来。”

    “不用,我既答应了村长,就说话算话。接小冉的事,缓几天再说。”

    屠八妹之所以不着急去接顾冉是因为她心里有了别的计较,江富海夺她女儿,她就收江有春做干儿子,你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看谁占便宜。

    因为有了这层计较,晚上她就把下午去田家村的事说给拥军她们听,建新跟着就嚷嚷上了,“他们凭什么把老八扣在他们家?我现在就去叫人杀去他们家,乡下人还欺负到咱们镇上人头上来了,真是可笑!”

    “你给我站住!”屠八妹叫住建新,“这事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瞎掺合,你别给我惹事。”

    “妈!”建新跺脚,“你不用怕他们,他们家有五个儿子怎么了?我们单位上百号青工,我只要煽动他们,说乡下人欺负到咱们镇上人头上来了,你看他们替不替我们出头?叫一帮人去,吓都吓死他们!”

    春芳说:“只有野蛮低级的人才用武力解决问题。你叫人去,他们村全是死人啊?乡里人平时争地再争得凶,可有外敌入侵,他们马上就会掉转枪口一致对外。到时引起群殴事件,豆腐房和合作社搞不好都做不下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内斗

    屠八妹听春芳说这话自然又夸了她,但这回不是夸她学没白上,改夸她明理遇事有主见。姐妹几个听着还是夸她学没白上,读书才能明理,夸她明理可不就是夸她学没白上。

    建新一腔热血要替屠八妹出头,让春芳几句话一说倒成了会帮倒忙的,她心下很气恼,一气恼看春芳就不顺眼,认定春芳弯弯肠子太多,故意拿豆腐房和合作社来做文章,其目的就是在屠八妹面前踩着姐妹们的肩膀往上爬,忍不住就冲春芳翻了个大白眼。

    但老五可高兴了,从她变换端碗的姿式就可以看出,她本来平端着碗,这会高举过肩,头微往后仰,筷子在碗里欢快的跳着,毫不掩饰她的愉悦。

    有那么一瞬间,建新险些控制不住胸中想要将老五脖子拧断的恶念。她觉得老五有病,还病得不轻,按理她不是更应该记恨屠八妹么?毕竟当初打聋她一只耳朵的人又不是她。原本建新还以为老五顶多吊半个月脸子给她看这事就过去了,就是春芳这么死脑筋爱记仇的也最多个把月不理人。

    由于老五的自动介入,老四在建新眼里显得就不那么可恨了,这个家里原来最会记仇的人不是老四而是老五。

    “老五还是小孩子你跟她较什么劲。”临睡前建新跟拥军嘀咕这话时拥军说,“你比她大几岁你就不能哄哄她,发工资你给她五毛钱你看她还记恨你不。”

    “我美死她,她给我好生等着。”建新在拥军房里对镜用小夹子卷着额前刘海,明天一大早她要给同村的好友桂桂做伴娘,用小夹子把刘海分成几股夹好,早起取下夹子刘海就是卷的。

    拥军坐在床边叠晒干的衣服,她瞟她一眼,说:“你天天夹来夹去也不嫌麻烦,去烫一下不就好了。”

    “我看我们单位有几个人烫出来跟个爆**一样,丑死了,再说都是已婚妇女才烫发。”建新扯着一股刘海用夹子慢慢卷至额头顶,再自窗户边框上取过一根夹子卡住。卡好,她叉腰对镜偏头看看,说:“还是老七好啊,妈就是偏心,老七还在她肚子里她就偏上了,不然姐妹八个凭什么单老七刘海是卷的。”

    夹好刘海建新抱来几套衣服,让拥军帮她参考穿哪套。拥军从床底下拿出脚盆准备去洗脚,随口说她随便穿什么都好看。她又问爱民,爱民在做数学题,被她缠不过也就叮嘱她一句,让她随便穿套,风头别盖过新娘子就行。

    建新不高兴,“让你们帮着参考一下,你们一个个都不耐烦,没半点姐妹亲情。”

    她生气回自己屋,挑来挑去挑好一套衣服,把剩下的搁进箱子,顺手整理下箱子。然后,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叫起来:“我还有两件衣服呢?谁拿了我的衣服?妈——”

    建新跑去后门冲养殖场喊着。

    “喊魂啊,鬼啊什么。”屠八妹从菜垄边走过来,“有事没事就扯嗓子,又怎么了你?”

    “我两件衣服不见了,有件是我最喜欢的。我不管,你要给我找回来。”建新跺着脚说。

    屠八妹微一怔,她也不看建新,打建新身边过时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不就两件旧衣服,我送人了。”

    “妈!那是我的衣服你凭什么拿去乱送人?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你太过份了,谁允许你乱动我的东西?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本来吧,屠八妹听她问起那两件衣服还有点心虚,过意不去。这会听她这么一嚷嚷,她倒不心虚了,不仅不心虚还来了脾气,反将建新给骂一顿。

    在屠八妹想来,母亲是天,女儿是地,天要如何就如何,地得无条件遵从天的决定。哪有地反过来申讨天的过失的?

    母女俩吵着吵着就不是两件衣服的事了,由两件衣服追溯到建新每月只交一半工资上,这样屠八妹一下就占了上风,没理变成有理了,她越说越理直气壮,两件衣服也不是建新的衣服,统统都成了屠八妹的。

    “从你进供销社算起,每月你自己吞下的那一半工资不知能买多少衣服。这家里所有东西小到一针一线都是我的,包括你们姐妹八个,哪一样东西是你们的?除了脾气是你们自己的。就是脾气也不全是你们自己的,由着你们想发就发!在我这,有脾气你也得给我把尾巴夹紧。是我养了你们,不是你们养了我!”

    建新气哭,“你还讲不讲理了!”

    “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再不讲理我也是你妈。只有我骂你,没有你来骂我的道理。更何况在这个家里我说的话就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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