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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弄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
- ☆、第14章 十四清风明月无人管
十四、清风明月无人管
书房里静谧无声,兄妹两个也不敢说话,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看着自己的脚尖。龚十三仿佛沉迷在手上的东西里,半晌没有理他们。花容真等的心急,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
过了可能有小半个时辰,龚十三才猛然回过神来:“嗯……容真,过来。”花容真坐的屁股都快麻了,她站起来走到龚十三的桌前,龚十三微微抬头看着她,最终叹道:“何以怠也?”花容真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张口结舌——总不能说活了两辈子结果差不多快忘光了吧!
龚十三见她不说话,将手上的东西合了起来,摇摇头:“无需紧张,只是,生病也并非借口。”花容真咬咬牙,说道:“先生,我会警醒。”“嗯,”龚十三笑了,“小手段也少用,庄夫子都与我说了。”
哇那个讨厌的变态老女人。花容真头都要埋到胸口了,她点点头:“先生教训的是。”花容栩坐在后面,很好奇:“先生,什么小手段?”龚十三瞟了他一眼:“我还没说你呢,过来。”
把自己给坑进去的花容栩也站了过去,龚十三对他可就没有对花容真那么客气了,直接将一卷书砸到了花容栩的身上:“你和殷夜来合伙干了什么?啊?”
花容真一愣,扭头看哥哥,花容栩面皮微红,挠了挠后脑勺,难得的有些局促:“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龚十三气笑了,“你们兄妹两个,一个没事给同窗用些小绊子,这也还罢了。你,你居然就这么和殷夜来一起,将那茂国公的孙子给打了一顿?”
茂国公的孙子?花容真在脑子里面迅速回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了,似乎不是个重要的人物。花容栩站在那儿笑:“他既然没抓到我现行,那便无凭无据。”“亏你还笑得出来,”龚十三指着他的鼻子,“我平日里就教了你这个吗?”
花容栩笑的羞涩无比:“先生教的甚好,学生不争气。”龚十三冷笑:“不争气?那要不要我和你父亲谈一谈?”
一提到请家长花容栩就蔫了:“先生,大人有大量啊。”“你先生我小肚鸡肠惯了。”龚十三不吃他这一套,“自己将尾巴收拾好,有一丝的差错,我不保你。”
花容栩蹲下来拾起了刚刚龚十三丢给他的书卷,稍稍翻了一下,了然地笑:“先生放心便是。”花容真默默地在一边翻了个白眼——原来这回主力批判的是哥哥,自己就是个附带的,还亏得她刚刚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准备。
“先生,那姓孙的,不教训一下不知人世深浅,”花容栩厚着脸皮,说话特别真诚,“认真算起来,我也是个半师了,教导他人间疾苦呀。”
回答他的是龚十三丢向他的毛笔:“去去去!你个混小子,带着你妹妹走吧,花峰泽那老小子奸猾了一世,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崽子。”
花容栩笑眯眯地拉着花容真出去了,临走还和龚十三说:“先生,妹妹这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龚十三看了一眼花容真,笑道:“你妹妹你比聪明的多,那些小手段无伤大雅。”却能让人感受到……愤怒。就好像是一只老鼠,没事咬你一口,不会让你致命,但是会让你觉得疼。
虽然是小聪明,不过叫人觉得有趣。龚十三叹了口气:“走吧走吧,家去吧。”这就是在赶人了,花容栩若有所思,拉着妹妹走了。花容真叫龚十三夸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走在花容栩身边,缩了缩脖子:“哥哥……你和殷家那个小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花容栩脚步稍微慢了一点,他扭过脸来,对着妹妹微微一笑:“无事,莫怕。”不,你这个态度反而让我觉得有事。花容真叹气:“哥哥,你我兄妹。”
“你若想知道为什么,告诉我,那日你醒来,为何反应如同那般警觉?”花容栩反将了一军。花容真顿时语塞,无法说出口。花容栩笑了:“你看,你也不能说。”花容真握紧了手:“哥哥说的是。”
每个人都有些秘密,无伤大雅的小秘密。嗯……虽然她确定说出来的话花容栩肯定会暴走。
兄妹两个坐着花府后来派来的马车回去了,下车的时候,花容栩发现府里似乎来了客人:“谁来了?”小厮满脸堆笑:“公子,云州的表少爷来了。”
表哥?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等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尚未进得门便听见了老太太爽朗的笑声——中气十足,说明老太太身体十分好。
看门的丫鬟进去通报,老太太赶紧道:“快,叫他们两个进来。”兄妹两个便进了门,花容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右边的一个年轻男人——穿着朴素,神情温和。
“来来来,快来见过你们的表哥,”老太太没等他们行完礼就把他们叫了起来,“这就是你们的表哥,何郁。”花容真忍着心里面那股子激动的心情,和何郁见了礼:“表哥一路辛苦,此次来京,定能心想事成。”
这话说的直白,却也好听。何郁微笑着回了礼:“借表妹吉言。”花容真在花如丝上首坐了下来,垂着眼帘,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花如丝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二姐姐是不是很高兴?
花容栩也和何郁见了礼,这位表哥虽然从小跟着何家大房在云州长大,但是却表现的十分自然闲适,很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叫人不由自主的就会忽略掉他的衣着和别的外在,专注于他的人。
很厉害,这位大表哥被教导的很好。花容栩一边和何郁搭着话,一边在心里面盘算着。几个小辈心里面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唯独老太太坐在最上面,笑的满脸的皱纹都快绽放成菊花了:“郁哥儿,此次上京,住处可曾打点好了?”
何郁拱了拱手:“暂时住在三叔府上,等京城的房子修缮完毕,再回去。”“嗯,你与你那无双妹妹也是许久未见了,”老太太有些感叹,“可怜我那前一个儿媳妇,没这个福气啊。”
花容栩和花容真齐齐低下头——稍微有点尴尬,老太太这当着和尚骂秃子的,最近柳夫人又怎么惹她了?也亏得柳夫人心大,没这个和老太太计较的心思,坐在那儿笑眯眯的:“哎,郁哥儿长得真好,这高中之后啊再娶个媳妇儿,何家也是双喜临门了呀。”
何郁微笑:“我还尚小,未曾考虑过娶妻。”“哎,这种事情,急不得急不得。”老太太摆摆手,“好了好了,你一路风尘仆仆,儿媳妇,你安排一下,叫郁哥儿歇一歇,晚上用完了晚饭再回去。”
柳夫人站起身福了福:“早就已经备下了,张嬷嬷,你带表少爷去吧。”何郁便跟着张嬷嬷下去了,老太太等他走了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淡淡的:“柳氏。”柳夫人也没坐下来,就站在老太太面前:“娘,你说就是了。”
老太太被柳夫人这赖皮模样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今天,郁哥儿来之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又给峰泽抬了个姨娘?”“娘,这可不是我想要这么干的,”柳夫人一点儿不怕,底气十足,“不信的话,您去问峰泽。”
倒霉儿子!早晚败在色上面!老太太在心中怒骂,看看孩子们都还在,闭着眼睛压抑了一下怒火,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几个孩子都不想趟这个浑水,花容栩打头站起来,几个人请了安之后就都出去了。
花容真本是想回漱玉阁的,路上却被花如丝拉住了。花容真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何事?”“二姐姐今天,不觉得高兴么?”花如丝狡黠地道,“何家表哥,家境不是甚好,但是难掩龙章凤姿。”
花容真睫毛抖了抖,微微一笑,拉开了花如丝的手:“与我何干?”“……”花如丝盯着她的脸:“……二姐姐最近的心思,妹妹是越来越搞不懂了。”“你且管好你自己,”花容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选秀过了,再考虑一些别的东西。”
说完,花容真就走了。花如丝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手快有手慢无!”花容真佯当没听见,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何郁那般人物,岂是你我能肖想的。花容真一边走着一边在冷笑,上辈子她这位表哥,直接高中了状元,而后一路直升,位极人臣。哪怕是二皇子即位了,也是不改重用。她就算在冷宫,也知道这位表哥在外面混的是有多么的风生水起。
花容真承过他的情,若非后来他有意无意地照拂着,落魄的花家早就支撑不下去了。今天,她看到还是个少年的何郁,花容真心情猛地就激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股情绪夹杂着别的一些什么,就这么涌上了心头。
猛地停住脚步,花容真微微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只要不进宫,她便也心满意足了。
另一边,何郁在客房里,已经洗去了满身风尘。此刻遣退了下人,似乎正在写着什么。
☆、第15章 十五白莲种山净无尘
十五、白莲种山净无尘
何郁披散着头发,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突然开口道:“出来。”房间内瞬间多了一个人影,那人黑衣蒙面,半跪在何郁面前低着头:“属下见过何档头。”
“厂督派你来有何事?”何郁问,那人道:“厂督请何档头迅速到堂述职。”“好,我知道了。”何郁点点头,“你且先去,我随后就到。”
“何档头,”那人却依旧跪在那儿,纹丝不动,“厂督请何档头迅速到堂述职。”何郁放下了手里的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你还想和我动手吗?”“厂督吩咐,若是何档头不肯,就让属下将档头请过去。”那人跪在那儿,声音四平八稳。
何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勾了勾:“范涟光的人吧?”“属下隶属……”那人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他瞪大了眼睛,猛然抬头看着何郁,视线却已然模糊。
何郁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地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他蹲在那人面前,用自己带的那根簪子在黑衣人脖子上划了一道伤口,然后将药瓶里的药粉倒了一些在那伤口之上。
药粉刚一接触到血液,便泛起了黄色的泡沫。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体一阵不自然的抽搐,然后瞬间变得僵直。那黄色的泡沫安静而迅速地蚕食着黑衣人的身体,所接触的地方瞬间化为带着淡红色的液体。不过是几息的功夫,那黑衣人便被化了个干净,水则快速的挥发着,不过一会儿便已经消失殆尽。
何郁不急不忙的将那小药瓶重新放回到了袖子里,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站了一会儿,重新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来:“来人,服侍我更衣。”
花容真坐在自己房里,膝盖上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行走倒是没有问题了。她坐在书桌边,略有些心神不宁。海棠看自家姑娘这副模样,不由得出声问道:“姑娘从回来之后,就显得很焦虑,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倒没有……”花容真摇摇头,“只是觉着,似乎有些不对劲。”“姑娘就是喜欢想太多,”芍药抿着嘴笑,“若是闲来无事,姑娘不如想想,老太太的寿诞,到时候送些什么。”
啊,老太太的寿诞啊?花容真掰着指头数了数,这才发现老太太的寿辰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准备了:“你不提,我几乎忘了……你们有何主意,说来与我听听。”
两个大丫鬟对视了一眼,略微有些为难。芍药沉吟了一下道:“姑娘,三姑娘是要送画,四姑娘是绣品,姑娘不如……写幅字?”
“嗯……那就写幅字吧,”花容真采纳了这个建议,“且让我瞧瞧,写什么才好。”两个丫鬟继续低头干手上的事情,花容真则开始翻自己的书架。
一直折腾到了很晚,晚饭也吃了何郁也走了,花容真还是没能够想出来到底该怎么写,只能够悻悻地上床休息。今天是海棠守夜,服侍着花容真躺下之后,海棠便睡到了外面的榻上。不过一会儿,房间便完全的安静了下来。
何郁回到了何府,只是去见了一面何家老爷,之后便回到了何家给他早就备好了的院子里。何无双只见到了哥哥的一个背影,她原本想和何郁叙叙旧,何郁却连话都没和她说一句。何无双的母亲拦住了她:“你堂哥累了,今日就莫要打搅了。”
何无双有些茫然地看着母亲:“……是。”
何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吩咐所有的下人都不要进房门。他前脚刚跨进房间,后脚就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抵在了关闭着的房门上。
谢必安挟制着他,面无表情。萧无刹坐在案几边上,正在把玩着他的玉镇纸:“路上辛苦了,何档头。”
何郁面色涨红,完全没办法说话。谢必安掐着他的脖子就好像掐着一只鸡崽子一样容易,何郁的脚已经稍微离地,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萧无刹瞥了一眼谢必安,谢必安便松开了何郁。何郁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着。
萧无刹放下了手里面的镇纸,等何郁的咳嗽稍微平缓了一些,才继续说道:“二十号今日,在传递命令后,未回东厂。何档头知晓发生了什么吗?”
何郁捂着自己的脖子,强烈的痛楚让他无法说出连贯的句子:“咳咳……属下……不……不知……”“……”萧无刹看着他,“何档头,不管何事,量力而行。”
何郁抬眼看他,笑了笑:“属下……咳咳……遵命……”“云州现况如何?”萧无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多做纠缠,直接问了最关心的事情。何郁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他捂着喉咙,声音嘶哑:“云州一切如常,有小何档头接手,厂督大人无需担忧。”
“我担心的是什么,想来何档头心里清楚。”萧无刹声音不高,“莫要叫我失望。”何郁猛地抬头,他极快地扫了萧无刹一眼,然后重新低下了头:“……属下遵命。”
“很好。”萧无刹站起身来,走到了何郁面前。他略略停顿了一下,然后状似无意地问:“何档头今日在花家,感觉如何?”
何郁咬咬牙:“花家不足为虑。”“啊,是啊。”萧无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三日后到东厂述职,以及……祝何档头高中。”
说完这些,萧无刹便带着谢必安没了身影。何郁站在原地,满脸阴郁。
谢必安以为萧无刹亲自来警告过何郁后,就要回萧府了。结果萧无刹却在某个角落处停下了脚步,对他道:“你先回。”谢必安一拱手,心中虽疑惑却不敢多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无刹消失在了夜幕中。
花容真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意识却又很清醒。花容真能够听见房间外的蝉鸣,海棠梦呓的声音,还有一点淡淡的几近于没有的呼吸声。
呼吸声?花容真猛地睁开了双眼,就在她想要翻滚着起身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直接点了她周身大穴。黑夜中,萧无刹坐在她的床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别来无恙,花二姑娘。”
花容真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恶梦,赶紧又闭上了眼睛。萧无刹也不急,而是悠然道:“花二姑娘的眼睛好看的紧,不若叫我挖出来,带回东厂慢慢赏玩如何?”花容真气咻咻地睁开了眼睛,瞪了萧无刹一眼:“你我互不相干,今次前来,所为何事?”
萧无刹却不着急问,而是看着她的眼睛,用肯定的语气说:“花二姑娘,似乎很清楚我是谁。”花容真心里一惊,面上强做镇定:“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个强人。”“我方才提了东厂,花二姑娘并未感到惊讶,”萧无刹指出了她的漏洞,“你从何处得知?”
花容真浑身僵直地躺在床上,咬着牙关脑中高速地运转着。她想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搪塞萧无刹,萧无刹却用右手食指抵住了她的嘴唇,凑近了她,将说话的声音稍稍压低:“花二姑娘,我相信,你不想莫名其妙的死,是不是?”
花容真死死地瞪着他,萧无刹似乎很享受这个眼神,他松开了食指,微微一笑:“从哪儿听说的?”“……我猜出来的,”花容真犹豫了很久,慢慢地说,“那日在白马寺,我看到了你衣服上的隐纹。”
“好眼力,”萧无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那么猜出了我是谁的花二姑娘,不妨猜猜,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夭寿,我哪儿知道你为了什么过来!花容真勾了勾嘴角:“想来是,花府有什么人,得罪了公子。”“啧,”萧无刹轻轻慢慢地笑了,他直起了身子,却没有解开花容真的穴道,“花二姑娘的直觉似乎很好。”
花容真快被这个阴阳怪气的太监给搞疯了:“到底有何事!”“无事,”萧无刹打量着她,目光有如实质,看的花容真浑身不自在,“白马寺中,我欠花二姑娘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