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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_分节阅读_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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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部轮流上前,开始上奏折回禀六部事宜,这半年来,除了南方屡降大雨,要严防洪涝天灾之外,大陈各地都还算太平,工部拟了个兴修水利的折子,户部核算要多少银两,哪里需要削减;又有吏部的半年考绩将近,吏部拟了一个外派巡察人员清单,恭请圣裁……

    盛和帝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听着臣子上奏,间或问上几句,偶尔还说上两句打趣的话,让朝堂上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唯有南方少民和本地汉民冲突一事,君臣来来去去商讨了好一会儿,有说要严刑厉法镇压少民,有说要优抚怀柔感化少民……不一而足,到了最后也没有定论。

    眼看着日头高挂,盛和帝见这事今日也暂时决断不了,便让鸿胪寺、吏部一起推举几个前往南边治理的人选,到时再议。

    大殿上骤然安静了下来,盛和帝的目光从朝臣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了景昀的身上,他的嘴角带笑,眼中一片柔和之意:“诸位爱卿,今日朕有一件要事要公之于众……”

    盛和帝的话音未落,宗正寺宗正靖王杨鲁忽然出列打断了他的话:“陛下且慢,此事有了些意外,需从长计议。”

    事出突然,这样阻拦天子之言,实乃大不敬之罪,杨鲁乃盛和帝的皇叔,为人严谨宽和,对盛和帝向来尊敬有加,从来不干涉朝堂中事,今日也是应盛和帝之邀才上朝的。盛和帝的目光一紧,惊愕地看着他:“皇叔何出此言?”

    “陛下,臣也有十万火急之事启奏,”信义侯出列,神情肃然,“事关大陈危急存亡,还请陛下圣裁!”

    盛和帝的脸沉了下来:“北周和谈一事,爱卿不是已经上过奏折了吗?奏折上一切顺利,两国都已经互换了国书,难道还会出什么变故?”

    信义侯撩袍跪倒在地:“的确出了变故,不过不是北周,而是我们自己,此事事关国祚,一不留神便将葬送大陈百年基业,臣得知此事后不敢大意,星夜便赶回京师。”

    一听信义侯之言,朝臣们都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要知道,信义侯为人严肃忠正,不是虚妄之人,早年立下赫赫战功,在盛和帝继位之初便尽心辅佐,又从不插手皇储和党派之争,是盛和帝最为倚重的武将之首。

    盛和帝满腔想让景昀认祖归宗的热意暂时冷却了些,神情凝重了起来:“既然如此,爱卿请讲。”

    信义侯站了起来,转身目光直视景昀,神情冷肃:“元熹,北周四皇子卫简怀,你可认识?”

    景昀深吸了一口气,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卫泗的事情,要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了。他定定地迎向信义侯的目光,神情坦然:“我和他有一面之缘,不过,内子曾与他相交莫逆,以姐弟相称。”

    信义侯的脸色顿时变了,指着他的手指颤抖了起来,满眼的震惊失望:“我还心中存有一线希望,盼着是你不知情被人迷惑,却没想到……元熹,卫简怀狼子野心,在我大陈隐匿数年,勾结重臣,查探军机,你身为西北主帅,不仅不将他擒获,反而纵虎归山,还在两国大战时联络密切,你……太让我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又有人在搞事情了,恁死他!

    第127章

    一听此言,朝臣们都震惊不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和北周一站,景昀居功最伟,为此平步青云、名扬天下;然而若是和敌国皇子勾结,这其中的战功就值得深思了。

    盛和帝的心口仿佛被一记重锤相击,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旁的田公公焦灼万分,不得不从怀中掏出了瓷瓶,取出一枚红色药丸,塞入了盛和帝的手中。

    杨彦冷眼旁观,嘴角噙了一抹冷笑,便避开了视线,落在了景昀身上。

    景昀面不改色,朝着赵倬正拱了拱手:“侯爷素来教我,为人之道,需俯仰无愧于天地。卫简怀一事,内子虽然和他姐弟相称,却从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只是慈悲为怀,道是救了一个身世堪怜的少年,后来发生之事,实在是匪夷所思,出乎内子的意料,至于我,一心遵从侯爷教诲,为大陈守疆卫土,和那卫简怀在西北仅仅一面之缘,和北周一战时也并不知道内子所救的卫泗乃北周皇子……”

    宁臻川在一旁大惊失色:“什么?那卫泗就是卫简怀?”

    赵倬正厉声道:“正是,他跟随应州都督宁珩潜伏在折冲府中,摸透了应州军备,在那谢隽春挥师杀入应州时纵火假死逃匿返回了北周,宁珩出此纰漏,我身为他的师傅,亦难逃此责,此次归京,为防边疆生变,我已将宁珩带回京师,扣在我府上,请陛下查明后一同责罚!”

    宁臻川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一头栽倒,他定了定神,跪倒在御前:“陛下,此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卫泗之名我记得,当日救他一命时我也在场,他当日身陷潇湘馆被打得重伤,十分可怜,这是做不得伪的,怎么可能会是北周皇子潜伏?珩儿深受陛下爱重,家人亲朋又都在京城,又怎么可能会和他勾结?此间种种疑点,还望陛下明察!”

    “信义侯,本王也觉得有些蹊跷,”杨彦一脸凝重地出列,意有所指,“元熹他也深受陛下信任委以重任,实在没什么缘由要和北周勾结,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啊,难道其中另有什么缘由不成?”

    信义侯凛然道:“瑞王殿下,臣和元熹一见如故,引为忘年之交,初初得知此事,比你还要震惊百倍。然而铁证如山,虽然我不知定云侯为何会做出勾结北周之事,但他的夫人在战事正酣时到访北周,又在战事结束时被他接回,实在难逃勾结北周牟取私利的嫌疑,元熹,”他看向景昀,神情肃穆,“陛下待你恩重如山,大陈乃是你的故土母国,你若是心中还有陛下、有大陈分毫,便将其中原委一一道来,陛下仁慈,说不得还能饶恕你的通敌之罪!”

    此语一出,满堂哗然。

    景昀怒气上涌,眼中一片凌厉之色,宁珞被卫泗设计掳走,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竟成了到访北周,而他原本想金蝉脱壳,潜去北周救人,却被误以为亲自去接宁珞,这是要让他百口莫辩啊。

    “敢问信义侯,是何人告知你卫简怀之事?又是何人血口喷人,说我夫人到访北周,我亲去接回?”他直视着信义侯,冷冷地问,“还请他不要藏头匿尾,和我来圣上面前对质。”

    “误会,全都是误会!”邹泽林也有些急了,“这数百场战役,元熹拼死拒敌,牵扯了北周大半兵力,将落入敌手的昌州夺回,有什么理由去和那卫简怀串通了沆瀣一气不成?别的不说,定云侯夫人一事我是明白的,那会儿……”

    “泽林!”景昀厉声道,“和珞儿没关系。”

    “你……”邹泽林哑然住了口,他知道景昀在顾忌着什么,这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被传出定云侯夫人曾被北周皇子掳去这么多日子,宁珞的名节和清白便全毁了。

    “啪”的一声,众人的目光齐齐朝着靖王杨鲁看了过去,只见他脸色惨白,手中的奏折掉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道:“陛陛下……怪不得……陛下万万不可再纵容定云侯了……再如此下去,届时皇室血脉堪危,这大陈百年基业必将葬送在定云侯手中!”

    盛和帝的身子一歪,急剧地喘息了两声,喉中仿佛有什么堵塞了似的,田公公大惊失色,上前在他的后背猛拍了两下,盛和帝这才缓过气来。

    景昀和杨彦几乎同时朝前急急地走了两步,景昀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彦疾步上前扶住了盛和帝。

    “父皇!父皇你还好吧?”杨彦连连叫道,生气地朝着杨鲁看了过去,“皇叔父为何如此危言耸听?定云侯和皇室血脉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还能颠倒皇室血脉不成?咱们一事归一事,不要东拉西扯,这都把父皇气坏了!”

    杨鲁的脸憋得通红:“瑞王殿下!你……你真是太仁善了!陛下,你三思啊!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臣有人证,只要臣是宗正一日,便不能容忍此等李代桃僵之事!”

    景昀的心一沉,目光定定地看向杨鲁,哑声道:“你说什么?”

    杨鲁指着他的鼻尖,颌下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你父亲有个侍妾青娘,曾伺候你母亲十五年,对你的身世一清二楚,你怕她泄露秘密,将她拔舌送往了苦寒之地,实在是丧心病狂,幸好她没有如你所愿死在那苦寒之地,因缘际会之下被人送到我这里,你乃你母亲亲生,怎么可能会是……”

    “住口!休要拿那贱人来提及我母亲,”景昀勃然大怒,上前便揪住了杨鲁的衣襟,“我自然是我母亲亲生,你辱及先母,就算你是靖王,我也不能容你血口喷人!”

    “你你你……敢在金殿之上动手……你蒙蔽陛下想要和北周勾结夺取这天下不成!”杨鲁气得浑身颤抖,“我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不能让你得逞!”

    金殿上乱成一团,金殿侍卫都僵住了,不知道要上前救还是不救,邹泽林和几个素日交好的上前劝架,宁臻川也上前劝道:“昀儿,住手,有话好好说……”

    这事情急转而下,杨鲁的话中字字句句隐含着皇室秘闻,信义侯也有点懵了,朝着盛和帝看了过去:“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

    盛和帝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漠然看着乱哄哄的大殿,一字一句地道:“昀儿,你给朕撒手,靖王是朕的皇叔,你怎可对他无礼?”

    景昀紧握的手指上青筋爆起,咬着牙缓缓地松了开来。

    盛和帝一招手,声音嘶哑:“定云侯景昀,目无天子,金殿咆哮,押入大理寺面壁思过。”

    说罢,他站了起来,也不去看景昀惊愕的脸色:“赵倬正、宁臻川、邹沐意、皇叔,还有邹泽林、彦儿,你们都到南书房来,其余人等,退朝。”

    -

    宁珞早上被景昀吵醒后,睡意便一扫而空,左右闲着没事,等景铮和景曦去了琼华书院,便辞别了大长公主,吩咐景勒安排人手,领着人一起出府往太清山下的别院而去。

    小姝儿已经七个多月了,自从有意识以来,这是她头一次坐马车出门,不时地拱着身子要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宁珞从奶娘手里接过她,耐心地和她指点着外面的东西:“那红红的是糖葫芦,很好吃呢,酸酸甜甜的;那是骡子,可以驮小姝儿呢,嘚儿驾,不过灰溜溜的,长得没有追月和逐云好看……”

    小姝儿兴奋地手舞足蹈,红嘟嘟的小嘴唇一碰,口中吐出无意义的音节:“马……马马……怕怕……乃……酿……”

    宁珞又惊又喜:“姝儿会叫娘了吗?快,再叫一声听听,娘,娘娘。”

    她反复重复了两句,小姝儿有点听进去了:“娘娘娘……”

    宁珞高兴极了,按着她的脑袋便在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我的乖女儿,叫一声爹爹听听,等你爹爹来了,非得乐晕了不可。”

    小姝儿不干了,自顾自地吹起了口水泡泡,她已经开始长乳牙了,口水丰沛,经常水漫金山,那围脖要时时更换才能保持干爽。

    马车出了城,小姝儿便更兴奋了,两只胖乎乎的小腿在宁珞身上一个劲儿地蹬着,整个人都快要扑到窗口了,唬得宁珞慌忙将她捞回了怀里。

    “小小姐真是活泼可爱,”绿松笑着道,“二夫人说了,夫人你小时候可没这么好动。”

    “可不要被景大哥说中了,”宁珞也有些发愁了,“到时候她静不下心来学琴棋书画,难道还让她去骑马射箭不成?”

    四叶在一旁乐了:“那感情好,虎父无犬女,小小姐以后便是侠女。”

    一车人说说笑笑,路上的时间转瞬而过,太清山别院便到了。

    别院中古木参天,一股清凉之意扑面而来,令人暑意全消。多时未至,这别院依然幽静雅致,宁珞信步走在小径上,将它重新游览了一遍,后院的温泉依然汩汩地冒着,只是没了那妙曼的纱帐。想起第一次来这座别院时候的场景,她忍不住脸颊微热。

    看看天色,才刚过巳时,还要再过几个时辰才能见到景昀。

    宁珞有些意兴阑珊,正想着要不要去太清观里去消磨些时光,忽然,后院的围墙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乎同时,景勒的声音响起,几句话若隐若现地刮进了宁珞的耳内。

    “侯爷他……我明白了……”

    景勒的声音带着些焦灼,宁珞和他共过患难,对他算是了解颇深,一听这语气,眼皮顿时跳了跳。

    没过片刻,景勒果然急匆匆地过来了,一见宁珞便沉声道:“夫人,只怕我们要即刻启程。”

    “去哪里?”宁珞定了定神道。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从太清山脚绕向东行,另一路则翻过太清山直接到入海口。”景勒显然早已有了腹案。

    宁珞僵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道:“侯爷早就预料到了此事了,早上这是把我诳出京城,是不是?”

    景勒有些尴尬,谨慎地道:“属下不知,只是侯爷早已演练过多次,若是事出紧急,便按照既定方案而行,夫人还是赶紧动身吧,不然只怕会有意外,到时反倒束缚了侯爷的手脚,侯爷说了,等处理完京城的事情,过个三五日便会即刻赶过来和你会合。”

    “他……自己人呢?”宁珞咬紧牙关,勉强让自己不要太过失态。

    “侯爷……他……”景勒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有本事就把我再打晕了送走 ,”宁珞冷笑一声道,转身便走,“如果是这样,这辈子你都别想让我再见你家侯爷一面!”

    景勒的额头渗出汗来,急急地追上来道:“夫人,侯爷说了,如果今日早朝散了他还没有回府,便让我立刻护送夫人和小姐离开,我刚刚得到信隼的消息,侯爷他……”

    宁珞倏地回过头来,疾言厉色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被陛下押入大理寺了……”景勒呐呐地道。

    宁珞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厉声道:“备车,我们马上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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