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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_分节阅读_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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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孙俩又聊了一会儿,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太清观的清和真人是我的旧识,你去了替我问个好,就说我年纪老了走不动了,让她什么时候得空过来瞧瞧我。”

    宁珞应了一声,心里却暗道:此次万万不会再替祖母带这句话了,那清和真人的徒弟道名秋水,就是安国公家的孙女,因为这次的太清观一行对宁臻川一见钟情,后来随清和真人拜会祖母时又再见倾心,成了宁臻川的一段孽缘。

    又休养了两日,眼看着春光烂漫,宁珞便带好了家仆,备了两辆马车,一大早便准备出城,雪团很是机灵,一见这不同寻常的架势,便一早就跟在宁珞的脚边,怎么撵都撵不走。

    宁珞索性把它抱了起来一同带走,一想到她将要在太清山下的别院中和景昀正式相识,她的心情也如屋外这春光一样明媚。

    只是前脚刚踏出院子,后脚她便碰到了钱嬷嬷领着一溜儿近十名奴仆带着各式齐整的日常用品候在门口。

    “九姑娘,”钱嬷嬷笑道,“老夫人不放心,让三爷陪你一起去,我跟着去伺候。”

    宁珞正要婉拒,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一看,宁臻川来了,今日他只着一身轻便的天青色锦服,眉眼清朗隽远,举手投足间浸润着一股儒雅之气,就连宁珞看了都心跳不已,更何况是那个清心寡欲了十来年的秋水道长呢?

    第7章

    宁珞僵在当场,她该如何让宁臻川放弃一起去太清观的念头呢?

    脑中迅速掠过几个念头,她翘起小嘴迎了上去:“爹,不是说好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吗?”

    宁臻川无奈地笑道:“你祖母不放心,一定要让我陪你过去。快上车吧,还能到太清观吃一顿素斋。”

    看了看旁边笑得甚是和蔼的钱嬷嬷,宁珞心一沉,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来:祖母这样刻意安排,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不成?

    她定了定神,踮起脚尖凑到了宁臻川的耳边悄声道:“爹,告诉你一个秘密,哥他……”

    “怎么了?”宁臻川看她欲言又止地住了口,不由得眼皮跳了跳,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哄道,“乖珞儿,你哥和你说了什么?快告诉爹。”

    宁珞一脸的犹豫,低头用脚尖碾着脚下的石块:“我……不敢说。”

    宁臻川沉下脸来:“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哥此时不能行差踏错半步,你要是替他瞒着,便是害了他。”

    “哥他不想去春闱,这两日……暗地里……”宁珞在心里对宁珩暗道了一声“对不起”,吞吞吐吐地道,“爹,他读书读得很不开心,要不然你还是答应让哥拜长信侯为师吧?”

    宁臻川楞在原地,良久才长叹了一声道:“珞儿,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不懂,这样吧,今日还是你自己去太清观,我就不去了,一路小心。”

    他叮嘱了几句,转身要走,一旁的钱嬷嬷赶紧上前拦住了:“三老爷这是去哪?老夫人说让你千万要陪九姑娘一起……”

    “你一路照管着就好,我让宁德陪你们一起就好。”宁臻川一边说着,一边便分开她急匆匆地走了,任凭钱嬷嬷在身后“哎哎”叫了一路也没回头。

    宁珞定定地瞧着钱嬷嬷,嘴角露出几分冷冷的笑意,语声却依然柔和:“钱嬷嬷,父亲既然有事就别再叫了,走吧,我想去用太清观的素斋。”

    就算钱嬷嬷再不情愿,宁家的马车也还是慢悠悠地离开了宁府。

    宁珞坐在马车中,从拉起的车帘往外看去,繁华的京师一如往昔,大街两旁店铺林立,马路上形形□□的人来来往往,吆喝的杂耍人、羞涩的小媳妇、酒坊卖酒的胡姬女、衣饰华丽的生意人……偶尔还可见奇装异服的异族三三两两地路过。

    出了城门,远远望去,一片青山绿水,近处的稻田碧绿葱茏,空中偶有南归的大雁掠过。

    此刻正值盛和年间最繁华的时候,没有北周战事,没有皇子夺嫡,百姓们安居乐业,一片祥和。

    宁珞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前世被困在瑞王府这么多年,此时她只觉得好像插上了双翅,快活得想在这空中大声呼喊。

    钱嬷嬷办事的确周到,马车上靠垫薄毯一应俱全,还准备了点心和时令水果;绿松留在了宁府,紫晶贴身伺候着,替宁珞剥着花生上面的皮,不一会儿便剥了一堆。

    宁珞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了两颗,心里却在回想着和景昀的初见。

    如果说景昀真的暗中喜欢她,那一定和那次初见脱不了关系。

    她记得太清山下的别院中有一片梨树,乍暖初寒的时候,梨花盛放,仿佛一朵朵白云装点其中,美得好像神仙洞府一样。那日她便在梨树中和雪团嬉戏,白裙飘飘,梨花缤纷。

    “姑娘就好像仙女下凡一样,我们这些凡人都要看得醉了。”

    紫晶那会儿如是说。

    而那阵子景昀正在太清山下潜心温书,定云侯府的别院和宁府的只有几步之遥,他看到门口停的马车以为是宁珩,便从围墙一跃而下,见到了宁珞。

    这一次,一定也要让景昀惊艳,一扫前些日子给他留下的狼狈印象。

    宁珞心中暗道。

    马车行了一个来时辰,到了太清山下,弃马车改步行,沿着蜿蜒的青石板拾阶而上,一行人午时前便到了太清观。

    自文帝登基以来,道教盛行,香火旺盛,很得皇室和百姓的推崇,太清观经过这二十多年的发展,重新修葺,殿房越造越多连成一片,已经有了和武真观分庭抗礼的架势。

    皇室中有好几位子弟曾在太清观修行,远有太宗的第八子,自幼便身体虚弱,早早地便在太清观中出家修身养性,居然活到了八十高寿才仙逝,而近的则有世宗的第五女博阳公主,她修行时,世宗专门为她在太清观旁造了一个小观,每日和道友一起聊书讲经,焚香饮酒,很是自在。而老夫人口中的清和真人便是这位博阳公主的师妹。

    应着这皇家二人的习性,京城中好些王公贵族都曾有人遁入道家,那秋水道长便是其中之一,她本是安国公的孙女,潜心向道,刚及笄便拜到了清和真人门下,据说当年安国公和博阳公主为了这件事情差点闹到御前,很不愉快。

    钱嬷嬷提前到观中送了信,宁珞一行人刚到,便有一名道长领着几位小道长站在观门前相迎:“贫道清虚,恭迎九姑娘。”

    宁珞连忙微敛还礼:“有劳清虚道长了,冒昧前来,还望道长见谅。”

    两个人客气了一番,清虚道长便领着她一边解说,一边往里缓缓而行。到底是京畿地区第一名观,太清观中草木幽深,景致怡人,入门便是一照壁,上绘孔子问礼于老聃图,左右石碑林立,再往里便是灵官殿、三清殿。

    到了三清殿前,宁珞见清虚道长依然陪在左右,不由得不好意思地道:“不敢耽误道长的时间,我自己去拜见三清圣人便好,道长自己去忙便是。”

    清虚道长宣了一声“无量天尊”,含笑道:“九姑娘乃是有缘之人,贫道愿为姑娘诵经祈福。”

    看着他嘴角的那抹似笑非笑,宁珞心里有些打鼓,只好躬身致谢。

    三清圣人站在高处,庄严肃穆,宁珞在蒲团上跪了下来,脑中思绪万千。

    重生回到十四岁,实在有些惊世骇俗,她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祸是福,然而为了亲人,就算逆天改命,她也要努力尝试。只盼望这重生不是镜花水月,更不是南柯一梦。

    “我宁珞得三位圣人之恩重回红尘,但愿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重活一世,潇洒自在。祈求兄长平安,祈求阖家安宁,祈求父母祖母康健,祈求……”

    宁珞在心中默念着,那个名字在舌尖转了两圈,不由得有些痴了。

    一阵清朗的咒声响起,灵台一阵清明,魂魄仿佛从身体上抽离,游离在了虚无之中。

    北孤山下,一片厮杀声传来,远远的,一批批士兵前仆后继地朝前涌去,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位身披黑甲的将军,他的身上血迹斑斑,头盔也已经歪斜,然而他手中的一把偃月刀依然仿佛蛟龙出海,刀光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宁珞定睛一瞧,那身影煞气逼人、威风凛凛,头盔中依稀只能看清一双眸子,犀利、清锐,仿佛一道锋刃,目光所及,肌肤上有种被刺破的痛意。

    耳边骤然响起那于公公说的话,宁珞急急地朝旁边看去,果不其然,一匹白马掩藏在一座亭台旁,闪着白芒的箭尖正对准了景昀,而偷袭的,正是那瑞王杨彦、景昀曾经的至交好友!

    宁珞不由得惊声叫道:“景大哥小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箭芒直奔景昀的心口,景昀在围攻之下只来得及往旁边勉强让了让,箭尖“扑”地一声扎在了胸口。

    景昀面不改色,抬手就将箭杆折断,用力一掷,那折断的箭杆朝着来路飞了回去。那少了箭尖的箭杆居然也疾如闪电,杨彦慌忙一仰身,那箭杆直接扎入了身后士兵的眼中,一阵哀嚎。

    然而这一折一掷之间,景昀的先机尽失,围攻的士兵蜂拥而上,不到片刻,他的手臂、后背相继挨了一刀,血光飞溅,□□的灵驹也悲愤地嘶鸣了起来。

    宁珞心胆俱裂,不假思索地往前冲去,可还没等她冲入阵中,眼前的场景顿时变了,一阵号角声传来,一群黑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将围着景昀的士兵们都分割了开来。

    刀刃切在肌肉、骨头上的闷响声。

    砍倒士兵的惨叫声。

    愤怒的呼喝声。

    ……

    待到宁珞回过神来再去看,景昀已经不见了。

    她茫然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场景?到底是那于安所说的景昀毙命之所,还是她以自己的本心起了幻觉,幻想景昀那时识破了杨彦的阴谋,绝地逢生?

    清心咒仿佛从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在空中徘徊着越来越近。

    宁珞骤然惊醒,惶然四顾,终于发现自己仍然跪坐在三清圣人前的蒲团上,单调却执着的经文声从闭眼盘腿的清虚道长的口中轻吐,有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虚道长睁开眼来冲着她微微一笑道:“九姑娘,可有不适?”

    宁珞心生敬畏,躬身道:“我很好,多谢道长助我祈福,惟愿心中惦念之人平安顺遂。”

    “九姑娘客气了,道祖慈悲,必然能让九姑娘得偿所愿。”清虚道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牌,递给了宁珞。

    这是一块水头极好的玉坠,温润得几近透明,雕刻着麒麟和莲花的图案,繁复而精美,玉牌入手时沁凉似水,显然不是凡品。更为奇特的是,那麒麟下的莲花处仿佛有血丝渗入,嫣红无比,显然不是凡品。

    宁珞端详着称赞了两句,正要退还,清虚道长正色道:“贫道和九姑娘有缘,日后也说不定还有相见之日,这块玉牌便赠与九姑娘。”

    宁珞迟疑了一下,也没有推辞,落落大方地收了下来:“多谢道长,我也为道长和贵观备了些礼物,届时送到观里还望道长笑纳。”

    清虚道长笑道:“如此就先谢过九姑娘了,观里已经备好了素斋,还请姑娘移步,贫道还有些杂务,便不能相陪了,请姑娘自便。”

    一位小道长领着一行人去了斋房,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大家都有些饥肠辘辘,分坐着便用了午膳。小道士约莫也就十四五岁,名叫明正,长得甚是清秀,也很健谈,陪在旁边聊起天来。

    “这几日来观里的人真多,前日便有几位青年公子前来拜会我家观主,今日一早又来了一行官家小姐,九姑娘这是第三拨了。”

    “青年公子……可是姓景?”宁珞心里一喜。

    小道士挠了挠头:“好像是,我也有些忘了,不过早上那位官家小姐姓赵,我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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