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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香浓_分节阅读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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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还有借口?

    萧氏不动声色地做了个小动作,陆嵘疼得吸气,手被人趁机拍开,陆嵘忍不住用右手摸左手被妻子掐的地方,摸到一对儿小指甲印儿。第一次享受被妻子捏着薄薄一层手背皮掐,疼过后,陆嵘非但不委屈,反而看到了求得妻子原谅的希望。

    夫妻相敬如宾多年,陆嵘最怕妻子客客气气地冷落他,那种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漠不关心,才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遭受的。妻子打他骂他,反倒说明妻子还没气到那种地步。

    “纤纤……”

    “阿暖问我爹爹为何还不来,碧潭暗示你是不是被墨竹绊住了,我听了,想去前院看看我的丈夫在做什么,不应该?”萧氏冷冷地反问,将男人自辩的借口击成齑粉,若非他在处理碧潭一事上稍微聪明了点,萧氏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应该应该,都是我的错,你这么好,我不该怀疑你。”陆嵘本就自责,一听妻子的解释,他更愧疚,情不自禁再次抓住了萧氏的手,“纤纤,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别人怎么说,无论他们有没有证据,我再敢胡乱怀疑你,便让我一辈子都是瞎子……”

    “闭嘴。”萧氏不信发誓这一套,但她就是不想陆嵘拿眼睛发誓,冷冷甩开陆嵘手,然后坐到床榻另一头,表明要跟陆嵘划清界限,至少一时半刻,她没打算原谅他。为什么他一道歉她就要原谅?上次他认错,她心软随了他,让他又捣鼓出一个孩子,这会儿孩子还没生呢,出点事他又不信她。

    越想越气,萧氏咬牙恐吓偷偷摸摸还想凑过来的男人,“再敢过来,审完碧潭我就带阿暖回王府。”

    陆嵘顿时僵在了原地。岳父一直想补偿妻子,妻子真被气回娘家,岳父还不打断他的腿?但陆嵘不怕断腿,他怕妻子真回娘家,届时他看不到人,想负荆请罪都不行。担心妻子说到做到,陆嵘不敢动了,心烦意乱地坐在那儿。

    屏风后头,因为萧氏那句愤怒之下的威胁声音比较大,孟全、李嬷嬷都听到了。孟全忍不住看向李嬷嬷,李嬷嬷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孟全却看了刺眼。三爷、夫人吵架,夫人占了上风,三爷一个大爷们妻子不许他动三爷就不动,这,身为一个男人,孟全觉得三爷被夫人欺负得,有点雄风不振。

    都怪碧潭这个贱婢!

    恨碧潭害三爷夫纲不振,孟全扎的更用力了。

    碧潭不停地抽搐,眼神一会儿瞪得死圆,一会儿又闭上,脑海里那道清瘦身影越来越模糊。她真的喜欢四爷,她真的很想替四爷守住秘密,想将来有机会出府,当一个无人知晓的外室,替四爷生儿育女。可她受不了了,她疼,她生不如死……

    手指被人攥住,新的一针又要来,碧潭无力地转向身后,连连点头,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肯招了?”孟全沉声问。

    碧潭还是点头。

    孟全凑到她耳边,低声威胁,“那就老老实实地,敢说半句假话,我就一截一截切了你的手指头,手指头不够切,你还有脚,脚切完了……”

    “呜呜……”碧潭抖如筛糠,捣蒜似的点头,吓得早忘了陆峋是谁。

    孟全满意了,松开人,朝屏风后道:“三爷,夫人,碧潭愿意招了。”

    陆嵘刚要说话,萧氏看着碧潭趴在地上的模糊身影,率先问道:“碧潭,我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谋算三爷?哪里弄来的药?三爷收了墨竹,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没想跟陆嵘争什么夫纲妻纲,只是她必须引导碧潭先说出陆峋。

    主子发问了,孟全扯开碧潭嘴里已经湿透的布带,让她回答。

    碧潭歪躺在地上,拼命抬起双手,不让手指碰到地面。刚刚经历过一场极刑,骤然解脱苦海,碧潭并没有庆幸或放松,而是疼得眼神涣散,已经丧失了思索的能力,她甚至听不出是谁在问她,只知道她说了实话,就不用再遭罪。

    “我没想害人,是四爷让我做的,四爷给我的药,他……”

    “等等。”萧氏冷静地打断碧潭,扫眼旁边太过震惊还没回神的丈夫,对着屏风吩咐道:“孟全,李嬷嬷,你们去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得靠近门口一步。”她不知道碧潭会扯出陆峋什么,但本能地觉得不适合再让李嬷嬷二人听下去。

    李嬷嬷、孟全互视一眼,一起退了出去。

    萧氏看向丈夫,“事关四弟,接下来你审吧。”

    陆嵘做过些糊涂事,但他并不蠢,在碧潭招出陆峋时,陆嵘震惊归震惊,脑袋里已经开始揣度陆峋的目的了。事出必有因,他收用了墨竹,对四弟有什么好处?直接好处,陆嵘想不到,自家这边,假如四弟的诡计得逞了,妻子肯定不会再原谅他,女儿也会恨他,届时夫妻不合父女不亲……

    可即便这样,陆嵘也看不出四弟会有获利。

    “四爷为何指使你,你为何要听他的?”陆嵘站了起来,走到屏风前问。

    碧潭闭着眼睛,临死之人般喘了两口气,才气若游丝地道:“我,我回家,被歹人欺凌,是四爷救了我……四爷说,三爷是瞎子,三爷配不上夫人……”

    “住口!”萧氏万万没料到看似君子的小叔居然对她别有居心,更为此诱骗她身边的大丫鬟离间她与陆嵘,怕碧潭说出更多不堪入耳的东西,也不想丈夫听了难受,萧氏噌地起身,怒斥碧潭道。

    碧潭茫然地闭了嘴,她只知道,不听话就要被针扎,所以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房间安静下来,陆嵘依然面对屏风,萧氏前一刻还能对他理直气壮,此时却有点慌了。她是女人,她最了解世人对女子的苛刻,一男一女如果私自勾搭在一起,传出去,大多数人都会攻歼那个女人。良家妇女会指责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男人呢,君子会两人一块儿鄙夷,鄙夷女子更多,纨绔子弟则会调侃男人两句,再暗暗寻找类似的女人,也想玩个刺激。

    但这是那女人与他们无关时,一旦涉事女人的身份变成妻子,那没有男人能容忍。

    萧氏与陆峋清清白白,她问心无愧,她不在乎陆嵘误会她心胸狭隘,就算在乎也只是有点生气,但萧氏怕,怕陆嵘质疑她的名节,怕陆嵘认定是她先做了什么轻浮举动勾了陆峋,怕陆嵘认定她与陆峋不清不楚,所以陆峋才“替她出头”,给她光明正大的理由甩开丈夫。

    名节,是所有女人的软肋,萧氏不敢赌,她也必须在第一时间拔掉陆嵘心里可能会有的刺,否则时间长了,陆嵘会越发相信他自己的判断。萧氏能接受陆嵘因为别的原因主动疏离她,哪怕陆嵘喜新厌旧另纳美妾也行,但她不能容忍陆嵘质疑她的清白。

    “除了路上偶遇,除了见面寒暄,我没单独跟他见过面,没有跟他说过任何多余的话。”萧氏慢慢走到丈夫身边,努力平静地道,美眸紧张地观察丈夫。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话,如果陆嵘不信,以后她再解释都没有用,刺已经长出来了。

    “我知道。”陆嵘转向妻子,眼眸清澈如水,面带温柔浅笑。

    他可能会怀疑妻子爱吃醋,但他怎么可能怀疑妻子的品行?

    他信了,真的信了,萧氏再也忍不住,扑到男人怀里哭了出来,一哭就止不住了。最开始萧氏是高兴丈夫信她,只要他这次信她,之前的怀疑她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哭着哭着,萧氏想到了上辈子。女儿说她单独带碧潭去湖边,碧潭走了,她也“落水”了,现在想想,是不是碧潭劝她去的?是不是陆峋指使碧潭劝的,而她到了湖边,是不是遇到了陆峋,是不是陆峋欲行不轨,她走投无路才以死殉节?

    除了这个,萧氏想不到她还会为了什么主动跳湖。

    怪谁呢,怪陆峋,如果不是陆峋,她与丈夫再形同陌路也不会死,不会让女儿早早没了娘。

    “我恨他……”

    攥紧男人衣衫,萧氏哽咽着道。她是陆嵘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从未嫌弃陆嵘眼瞎,陆峋凭什么替她抱不平,凭什么对她动那种丑恶心思?一想到陆峋君子般的面孔下藏着一颗污浊的心,表面敬她心里却都是龌龊,萧氏胃里忽然一阵翻滚,连忙推开陆嵘,奔向后面的恭房。

    呕声传来,陆嵘慌了,高声命孟全先带走碧潭,命李嬷嬷去请郎中,他心急如焚去照顾妻子。

    “纤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扶住妻子,陆嵘焦急地问,万一妻子出事,他要陆峋偿命。

    “我没事。”

    萧氏抬起头,脸色苍白,眼里却一片坚定,“三爷,杀了碧潭,这事,别再告诉任何人。”

    小叔子惦记嫂子,陆嵘信她清白,别人未必信,萧氏不敢赌,尤其不敢让公爹知道。

    ☆、第036章

    短短一个时辰不到,萧氏先是被丈夫气到了,跟着又被小叔子恶心到了,连续的打击,让她微微动了胎气。去而复返的邓郎中为她开了一副安胎药,萧氏喝完一碗汤药,为了孩子着想,强迫自己暂且不去想烦心事,在丈夫女儿的陪伴下,慢慢睡着了。

    “阿暖,你先去吃点东西,别饿着。”妻子睡了,陆嵘拍拍女儿肩膀,小声道。晌午前出的事,他是没胃口吃饭了,但陆嵘担心女儿挨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了可不行。

    陆明玉更没心情吃,她拉着父亲走到书桌旁,让父亲坐在椅子上,然后站在父亲对面,低声打听,“爹爹,到底出什么事了?谁把娘气出病了?爹爹告诉我吧,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告诉我,我就总惦记着,心里难受。”

    陆嵘摸摸女儿脑顶,沉默片刻,有些为难地道:“阿暖,这事本来不该跟你说,但爹爹知道你懂事了,现在告诉你,也算给你个提醒,将来挑丫鬟用丫鬟一定要谨慎。”

    陆明玉点头,耐心地等父亲继续。

    陆嵘便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碧潭……你四叔喜欢碧潭,两人有次在花园见面,差点被墨竹撞见。其实墨竹并没有认出他们,但你四叔怕事情暴露,安排碧潭陷害墨竹,欲借我手除掉墨竹。今天碧潭送来的那盘樱桃里掺了东西,幸好爹爹吃的少,没有中他们的计。”

    这是他与妻子商议后想出的说辞,既能警戒女儿防备她素来亲近的四叔,又免于女儿接触陆峋的不堪。

    陆明玉整个人都懵了。

    四叔与碧潭有私情?碧潭可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四叔喜欢谁不好,竟然真的敢招惹碧潭?小叔子勾搭嫂子身边的丫鬟,他有没有想过事情传出去母亲会沦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差点被墨竹捉奸,四叔没有悔改,反而指使碧潭……

    念头刚起,陆明玉突然遍体生寒。

    她重生后,身边很多事情都有了或明显或细微的变化,譬如上辈子她没有去寺里还愿上香,没有被楚行所救,上辈子母亲没有怀孕,碧潭也没有给墨竹下药。但碧潭与四叔早就在一起了,墨竹撞见他们四叔就要害墨竹,那上辈子母亲落水,有没有可能是母亲撞见了两人的私情,因此四叔命碧潭领母亲去湖边,再心狠手辣将母亲推入湖中,伪装成母亲自尽?

    母亲死后,四叔加倍地对她好,如待亲生女儿,是想借此减轻他心里的罪恶感吗?

    想到前世认贼作父的那些年,陆明玉气得浑身发抖。

    陆嵘只当女儿气陆峋的道貌岸然,握住女儿发颤的小手搓了搓,郑重嘱咐道:“阿暖,你四叔品行不端,从今天开始,无论什么时候你见到他,都不要理他,你要把他当仇人一样防备,知道吗?”他有把握驱逐陆峋离京,让陆峋再也无法出现在妻子眼前,但陆嵘怕陆峋偷偷回来,打着四叔的名义对女儿动手。

    “爹爹准备怎么处置碧潭?四……他那边就不管了?”陆明玉先前只是生气,可这一开口,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忘了之前答应过母亲要保密,陆明玉哭着靠到父亲肩头,想的全是上辈子母亲的冤死,是她近似无父无母的煎熬,“爹爹,你不能放过轻易四叔,他心肠歹毒,他杀了我娘……我娘不让我告诉你,她怕你不信,怕你误会她存心教我撒谎,好让你因为愧疚赶走墨竹……”

    陆嵘如遭雷击。

    前世,妻子死了?被陆峋害死的?

    碧潭陪妻子去湖边散步,碧潭离开,后称妻子跳湖自尽。而在碧潭离开的那一段时间,一直对妻子心怀不轨的陆峋又做了什么?推妻子下水?他那么倾慕妻子,怎么可能舍得。陆峋舍不得,那就是妻子为了躲避陆峋,不得不以死明节?

    陆嵘目眦欲裂,可是女儿还在他怀里哭,陆嵘暗暗平复呼吸,良久才握住女儿肩膀,“阿暖别哭,爹爹会替你娘做主的,你先回梅苑,爹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陆明玉哭着点头。

    陆嵘帮女儿擦眼泪,送走女儿,他喊来孟全,面无表情道:“碧潭、墨竹,都处置了。”

    孟全震惊地抬起头,对上陆嵘冷霜般的脸庞,与他熟悉的那个云淡风轻的三爷简直判若两人。但孟全清楚,碧潭、墨竹必定是犯了死罪,才会让三爷如此愤怒,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刨根问底。低下头,孟全沉声道:“三爷放心,我一定办得干干净净。”

    说完倒退两步,转身,肃容离去。

    碧潭、墨竹关押在一个地方,墨竹手脚被麻绳绑着,嘴也被堵上了,人还算安然无恙,脸色沉重地坐在角落。旁边碧潭同样手脚被缚,但她仰面躺着,衣衫上布满斑斑点点的血,人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布满灰尘的房间死寂无声,碧潭在昏迷中动了下,墨竹看过去,看到碧潭双手的伤,她有点想不明白。樱桃被动了手脚,居然还被查出来了,那肯定不是萧氏吩咐的,可除了萧氏,还有谁能指使碧潭?

    “吱嘎”一声,有人来了。

    墨竹抬起头,忐忑地盯着门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鬼差临门。墨竹紧张地全身冒汗,既盼望三爷念在主仆情分上饶她一回,又担心来人是要遵照三爷之前的吩咐,先打她板子,再卖了她。

    门开了,走进来一道魁梧的身影。墨竹认得孟全,呜呜地求孟全给她开口的机会,孟全却恍若未闻,径自走到碧潭身边,蹲下去,拉起碧潭衣衫盖住碧潭脸庞,然后用力捂住碧潭的嘴。墨竹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碧潭也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口鼻被堵,她无法呼吸,她如上岸的鱼扭动挣扎,但在男人面前,她那点力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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