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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_分节阅读_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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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想白金禄能找到这里,更不用问方才自己手中的汤匙是他用什么劳什子打掉的,善宝揉着微痛的手腕问父亲:“爹,怎么了?”

    她晓得若非父亲授意,毫不知情的白金禄不会无缘无故打掉她的汤匙。

    善喜与白金禄前后脚大步奔了过来,善喜提起祖公卿带来的这罐子羹汤看了看闻了闻,不确定什么,又喊锦瑟去将他的银针拿了来,当银针取出来时发现竟是乌黑。

    同是医者的善宝大惊失色,望着懵懵懂懂的祖公卿问:“我晓得你不会害我,甚至你娘都不会害我,这之间是不是经过别人之手?”

    纵使祖公卿不懂医术,但看众人的表情已然明白是怎么档子事,他的震惊不亚于善宝,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支吾,努力想了又想,还是没想起什么,唯有道:“待我回去问问我娘。”

    锦瑟厉声喊了茯苓过来:“把这罐子毒物丢了,从今后谁拿什么来你也不用回禀老爷夫人小姐,径直丢了即可。”

    祖公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甚至不敢看善宝,垂头半晌,起身道:“就此告辞,明日我会来给你个交代。”

    善宝忙喊锦瑟出去送客,又吩咐:“将那罐子羹汤找个地方掩埋,一旦猫啊狗啊吃了也不好。”

    虽是虚惊一场,善喜还是不放心女儿,给女儿把脉之后发现无异样,方舒了口气。

    一直冷眼旁观的白金禄不请自坐于善宝对面,手指哒哒的敲着炕几,虽然他方才亦是急出一身冷汗,此时却幸灾乐祸的样子:“祖家人是好招惹的么,你却一意留在祖家。”

    善宝晓得他一贯是言不由衷,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也不同他计较,喊了茱萸奉茶。

    晓得白金禄是来探望女儿的,善喜识趣的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善宝先问候祖静婠,心里还是有几分惦念的,毕竟祖静婠为人不是很机灵,又容易钻牛角尖,而白金禄听说纳了又纳,妾侍围坐一起打骨牌不会三缺一了,特别这其中有个曾经做过流娼的花蝴蝶,想花蝴蝶迎来送往的人多着,必然是历练得八面玲珑,善宝担心祖静婠会在她身上惹气。

    白金禄淡淡道:“你放心,祖静婠是我儿子的娘亲,我会照顾好她。”

    善宝长出口气:“你知道这个就好。”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纳闷,白金禄与祖静婠连儿子都有了,却口口声声称呼她的大名,有些生疏的感觉,总归他肯善待祖静婠,善宝高兴道:“你如今有了儿子,再不可像往常那样我行我素,凡事都要为孩子考虑,待他大了,或是说我有个英雄的爹,或是说我有个无赖的爹,这,全在你自己。”

    白金禄将半个身子压在炕几上,于此就与善宝只差毫厘,他的眸色是那种桃花逐流水的既魅又亮,荡着柔柔春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不如你嫁给我,反正你已经离开祖家了。”

    他对自己的心思,善宝是清楚的,见两个的距离已经超越了男女授受不亲,遂用手中的茶杯将他推了开去,亦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你这样同本宫说话,不怕被砍头么。”

    白金禄脸上的笑容迅速僵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以掩饰内心的烦乱,须臾抬头瞄了眼善宝,促狭一笑:“娘娘几时动身去京城,草民当为娘娘践行。”

    看似非常客气,其实含着些嘲讽,祖公略离开雷公镇有些日子了,传说他当了皇帝也有些日子了,却不见他衣锦还乡的回来接走心爱的女人,更何况这女人还身怀六甲有了他的骨肉,白金禄笑的是,善宝在自作多情,祖公略早把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聪慧如善宝,怎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而他这句话更是如刀子割在善宝心头,瞬间血流成灾了,然善宝不轻易动怒,当下也只是淡淡道:“好啊。”

    眼底的哀伤怅惘却遮盖不住,白金禄瞬间后悔不及,自己图一时口舌之快,竟害善宝伤心,忙转了话题道:“等月数大些,去白家庄走走,老是闷在家里不好的。”

    这些个体贴的话,他是对祖静婠都没有说过的。

    善宝随口敷衍着:“好啊。”

    剩下的时间,彼此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于是他一口她一口的顾着吃茶,忽而抬头,相视一笑,这样的安静祥和在善宝与白金禄之间是不多见的,善宝感觉白金禄是真的变化了,他一贯的玩世不恭和吊儿郎当荡然无存,性情内敛,人也稳重了许多,这或许就是为人父母的震荡罢。

    忽然想起忘记问他来找自己作何,于是道:“你今个来,有事?”

    白金禄也是恍然大悟的:“哦,是这样的,我听说文婉仪与祖公望最近往来密切,祖公望这个人我了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文婉仪不知想利用他作何,恐是对参帮不利,如今参帮由祖公卿管着,而祖公卿我也是了解的,徒有一腔子热情,谋略不够,管个参帮,大致捉襟见肘了。”

    善宝暗暗担忧,却佯装满不在乎的:“我已经不是祖家人,管不来那么多,你好歹是祖家的姑爷,多帮衬五少爷些。”

    白金禄含着一口茶缓缓摇头,这茶里加了几种干花瓣,自然不同于素常之茶,何止是唇齿间留香,仿佛那香气已经从鼻孔耳朵眼甚至眼眸拂拂而出,白金禄是第一次吃这种茶,难免带着些许的新奇,所以半晌方咽下,轻笑道:“我可不是文婉仪的对手,那个女人快疯癫了,这厢同祖公望明铺暗盖,那厢却要嫁给秋大人做续弦,我实在揣摩不透她在搞什么鬼。”

    文婉仪要嫁给秋煜!

    善宝一惊。

    第三百一十六章 四哥这样做岂不是乱了人伦,真是个混账

    次日,下了场小雪,稀稀疏疏的,天暖和着,雪于半空中便融化了,是以唯见地上湿漉漉,却看不到一片雪花。

    善宝伏窗而望,庭院里有几棵银杏,这时节枝叶光秃秃的,是以树上落了只大鸟便清晰可见,她瞅着那鸟像极了赶山王。

    赶山王亦叫棒槌鸟,相传棒槌鸟出现之地便有人参,更是大货,善宝很是讶异,庭院中怎么可能有棒槌,想来这不应该是赶山王,而是相似而已。

    心里惦记文婉仪与祖公望来往的事,更费解秋煜怎么就肯要了文婉仪那样的人,所以没有追出去将那鸟看个仔细,此时茱萸进来禀报:“小姐,祖家五少爷来了。”

    他定是为了那罐子羹汤的事,善宝忙喊着快请。

    茱萸出去将祖公卿引了进来,复命后又端上茶看了座,问善宝没有其他事,便躬身退了出去。

    新来的这些个丫头个个聪明伶俐又懂事,善宝不得不佩服父亲的眼光独到。

    她招呼祖公卿吃茶,见祖公卿坐都不肯坐,站着,更没有吃茶,身子木然,脸色如同早秋的落叶突然被北风扫过,颓败得紧,一种病弱的语气道:“我娘说,那羹汤经过四哥的手。”

    祖公望因何加害自己?善宝猛然想起白金禄说的文婉仪同祖公望关系密切的事来,若是没猜错,祖公望应该是给文婉仪利用来害她。

    看祖公卿心思沉重,她故意漫不经心的:“我不还是好好的。”

    祖公卿突然变得愤怒,垂下的手攥成了拳头:“一旦呢,一旦你出了岔子,你让我,让我……有何颜面见二哥。”

    他本想说“你让我情何以堪”的,考量善宝纵然不是祖家人了,祖公略也算是自己父亲的养子,善宝还应该是自己的嫂嫂,朋友妻都不可欺,更何况是手足呢,对善宝的感情已经被祖公略开解,他也就释怀,却终究还是不能彻底放下。

    善宝轻松的笑着:“我一直都是福大命大的。”

    突然见祖公卿从帽子里掉落的一丝头湿乎乎的贴在他鬓边,善宝很是诧异,若他是坐车来的,浑身上下不会被雪水打湿,即便他是骑马来的,雷公镇拢共也没有多大地盘,片刻即到,也不会湿了头发,猜测他大概是一路走来的,延展下去的想,他大概是内疚过重,懊悔过头,才一个人于风雪中踽踽独行,善宝仿佛看到了他黯然神伤的一张脸被风雪扑打的场景。

    有些心疼,就像一个大姐姐心疼一个弟弟,其实祖公卿比她还大着一岁呢,但女人天生是母性,怀孕之后更是母爱泛滥,亲自下了炕,过去木架子上拿了条手巾来,将祖公卿那缕湿发擦了擦,一行擦一行道:“黏着脸多难受。”

    祖公卿嗅到了来自善宝身上的香气,像是草药,又像是脂粉,或者是洗衣服用的皂角,也差不多是熏衣服用的炉香,总之他闻之欲醉,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接了善宝的手巾过来自己擦着,闷声道:“大男人,没那么娇气,反倒是你,好好养着,等剩下小侄儿,我教他练功夫。”

    说完自嘲笑笑:“二哥功夫盖世,可轮不到我来教。”

    他能发乎情止乎礼,善莫大焉,善宝莞尔道:“你二哥忙的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来教导孩儿,我做主了,这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跟着你学功夫,男孩有了功夫保家卫国,女孩用来防身也不错。”

    说着说着,气氛轻松起来,祖公卿恢复了以往的朝气,善宝于是转移到羹汤上,不知那里面下了什么药,问过,祖公卿摇头表示不知,只听孟姨娘说,她在厨房熬羹汤的时候,祖公望房里的大丫鬟玫瑰去了,随口问孟姨娘几句,孟姨娘透露羹汤是给善宝的,玫瑰回去后不多时,祖公望也去了厨房,陪着孟姨娘聊天,因为羹汤熬了很久,孟姨娘也实在是闷,于是同祖公望聊得很开心,期间她回了趟自己房里,因为忘记拿盛放羹汤用的陶罐,听人说陶罐放置吃食不容易变味,之所以自己来回的跑,就是因为不放心那些丫头们,毕竟善宝有了身孕,她也怕有个差错害了善宝,回来一会子,羹汤好了,祖公望也离开,孟姨娘就装好羹汤去找祖公卿要他来送给善宝。

    叙述完这个过程,是祖公望搞的鬼无疑了。

    祖公卿愤怒道:“我想找四哥问个究竟的,谁知他一直没回家。”

    没回家,当然是在文婉仪处,善宝同祖公卿说了,他更气:“横竖文小姐同二哥名义上是夫妻过,四哥这样做岂不是乱了人伦,真是个混账!”

    善宝见他气得青筋暴跳,劝解了一番,更提醒他看好参帮,当心别有用心之人。

    之前文婉仪用俞有年把参帮的帮伙拉拢走了那么多,祖公卿是知道的,而眼见着天气转暖,参帮又要开始放山,他郑重点头:“我会小心,只是制墨制炭作坊上的事,还请你多帮衬着,那些个事情我是外行。”

    善宝嗯了声:“你放心,制墨制炭作坊是我起的头,我当然不会不管,幸好现在伙计们都不是生荒子了,改天我就去作坊看看,若有什么疑难,你也可以随时来问我,我们分家不分心。”

    分家不分心!

    祖公卿听得眉开眼笑,忽而神情落寞:“自你走后,那个家,死气沉沉,若非你把总把头的位子交给了我,我或许就去边关杀敌了。”

    善宝想起了容高云,之前感觉祖公卿对她还是有好感的,现下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那么珊瑚呢,容高云诬蔑珊瑚给她投毒的那件事,祖公卿保持沉默时候多,当时善宝很是为珊瑚可怜,眼见屋内没有旁人,善宝想教教祖公卿,喜欢一个女人,是要为她担当些事的。

    于是装着闲谈的样子,话就绕到容高云和珊瑚身上,对于容高云,是时候该娶了,对于珊瑚,也总得有个交代。

    祖公卿垂首沉思状,是纠结自己的感情经过一段时日的爬梳剔抉,发现并不在容高云和珊瑚身上,对于容高云,有那么一丝丝喜欢,大概是喜欢她柔情万种的女人味,对于珊瑚,细细想来只是长久的耳鬓厮磨后产生了好感,这话不能对善宝说,唯有道:“珊瑚我之所以不再袒护她,是怕我越是袒护别人越是恨她,至于容高云,父母之命,我会选个合适的时候把她娶了。”

    善宝忽然发现,这少年已经慢慢成熟了,心下非常宽慰。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你怎么想娶她呢,你不怕从此家宅不宁么?

    善宝留了祖公卿在家里用饭,交代了他些参帮上的事,至晚时分才放他离去。

    掌灯时分,天气突变,北风狂吹,地上融化的雪水冻成冰,走在上面非常滑,这时节是这样的,暖三日冷三日,反反复复,南风带来的湿暖气息北上,北方的酷寒气息盘恒不想去,两下里多番对阵之后,春天便真正来了。

    善宝有晚饭后散步的习惯,赫氏特别交代善宝不准她往庭院里来,怕女儿顽皮还让锦瑟看着。

    善宝伏在炕几上写着一封信,是邀约秋煜的,她觉着作为朋友,有必要过问下秋煜与文婉仪之间的事,听锦瑟在旁边唠叨着赫氏说的话,善宝笑道:“娘她比我还要紧张这个孩子。”

    锦瑟从箱底翻出了斗篷给善宝披上,边道:“老话说隔辈亲,夫人心疼孙子也是正常。”

    善宝写好了信,没有浆糊,便让茱萸拿来粥来黏住封口,这般小心还不是让那陶罐羹汤闹的,见锦瑟神情落寞,问她:“你怎么了?”

    锦瑟推说身子上不利落,然那脸色不像是病了,倒像是有心事,问了几遍锦瑟不肯说,她于是使出小姐脾气来,锦瑟方羞涩道:“猛子说,要向老爷提亲。”

    提亲,当然是想娶锦瑟。

    善宝欢喜道:“这是好事,看你还发愁的样子,爹他一准答应。”

    锦瑟搓着手垂着头:“不行啊,猛子现在是猛将军了,我怕别人说我配不上他。”

    今非昔比,两个人的身份悬殊,娶锦瑟是娶做正妻,不是纳妾,娶个丫头观念上说不过去。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善宝本来早有打算,只是一直忙着就忽略,正想同锦瑟说呢,茯苓引着善喜进来,善宝忙下了炕迎了上去道:“爹,我们初来雷公镇的时候,娘感念锦瑟的不离不弃,曾经说过收锦瑟为义女,因只是口头上的,我想择日摆个席面,把这件事正儿八经的办了。”

    女儿的意思善喜几乎没有拒绝过,更何况夫人也有此意,遂道:“行啊。”

    锦瑟心内欢喜,忙跪在善喜面前:“谢老爷恩典。”

    善宝拉了她起来道:“从济南到雷公镇,家里的丫头几乎清一水的以药材命名,独独你不是,你看看,我是不是有先见之明,晓得你将来会成为我的姊妹。”

    如此宠溺,让锦瑟含泪叩拜:“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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